第四章 宮女心念家人
誰也不會想到，新君的第一次大朝會，會以這樣不愉快的方式結束。而罪魁禍首，眾人普遍認為是楊恭仁。不過楊恭仁卻覺得自己沒做錯，他想的很明白，不冊立皇后之子為太子，難道要冊封庶長子為太子嗎？
眾臣走到殿外，看見尉遲恭和程咬金兩人屁事沒有的立在那里。
“你們兩個，太冒失了。”秦瓊忍不住說他們。怎么能在太極殿就動人，你這是不把陛下放在眼里啊！
“下次在外面揍他們。”尉遲恭惡狠狠的盯著那幫討厭的御史。
楊恭仁忍不住道：“吳國公，我從未得罪你，今日你為何要拳腳相向？”
他請求皇帝冊立太子，和你尉遲恭有什么關系，你至于跳出來反對嗎？
反對就反對吧，你至于打人么。
楊恭仁不理解。
尉遲恭哼了一聲，“干你屁事。”
“你！”楊恭仁氣極，拂袖而去。
這尉遲恭，莽夫也，不可理喻！
沒有利害關系，還要跳出來搗亂，神經病一個。
李叔良走到他們身邊，笑著道：“打得好，本王早就看他們不爽了，吳國公今日大展神威，打得漂亮！”
對李叔良來說，冊立太子，他沒有半點好處，干嘛要附和楊恭仁呢。
而裴矩則面色有些凝重的遠去。
秦瓊等武將聚在一起。
“這楊恭仁未免過于心急，陛下方登基，他就忍不住了。”羅士信搖頭道。
秦瓊道：“行了，回去再說吧，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
徐世績默默點頭，跟著一起走。新君登基大典，他就撈到一個縣公爵位，以及一些賞賜。對比瓦崗的老弟兄們，差的不是一星半點。不過他也沒有如何不高興，因為他知道自己還有機會。
李智云走在廊道上，身邊路過的宮女內侍紛紛跪下行禮，他徑直穿過，來到一處空閣復道之上，眺望落日。
在其身邊，高良忠小心謹慎的侍奉著，唯恐惹這位新帝生氣。方才太極殿的朝議之事，他可是親眼所見。
唉，千萬不要殃及池魚啊。
高良忠在心里默默的祈禱。
李智云倒是沒有遷怒這些奴婢的意思，他只是心里很不爽，針對楊恭仁的，不爽！
剛剛登基，楊恭仁就急不可耐的要他冊立太子，這算什么？
“呵呵。”
皇帝不陰不陽的一聲笑，令高良忠更加不安。
隨著日頭落下去，高良忠也陪著皇帝吹了半個時辰的風，他忍不住開口問道：“陛下，是回甘露殿，還是去哪位娘娘那兒？”
李智云澹澹道：“去永寧殿。”
“是。”
永寧殿，韋貴妃寢殿所在。
抵達永寧殿，在韋珪的接待下，李智云仰躺在榻上，目光渙散的看著床幃。
韋珪下去吩咐宮女內侍送來酒食，幾個宮女給李智云脫下靴子。不過，這幾個宮女笨手笨腳，拽了好一會兒也沒拽下來。
李智云坐起來，說道：“朕自己來吧，你們去掌燭。”
“是。”
宮女們退下，李智云兩三下蹬掉靴子，疲憊的靠著墻壁。
韋珪走進來，見狀，忙勸道：“陛下，這墻壁寒氣重，可不能靠著。”
說著，她走上去，拉著李智云坐好，又命人端來酒食。
李智云喝了杯酒，輕輕吐出一口濁氣，看著對面嫵媚的貴妃，笑著道：“還是在你這兒安靜。”
韋珪抿嘴淺笑，“陛下可說錯了，前些時候，順娘知道自己被封了公主，可高興了，鬧騰了好一會兒，若非明日還要上學，現在只怕還要陛下頭疼的。”
“朕的女兒，冊封公主，理所應當。”
聞言，韋珪心下感動不已，“多謝陛下關懷。”
李智云道：“好啦，外朝的事情已經叫我煩悶不已，我不希望在你這兒還要顧及自己的身份。我希望，你我一切如舊。”
韋珪道：“這可不成，規矩可不能壞了。”
“娘子，不用這樣......”
李智云話沒說完，掌燭的宮女不慎打翻燭臺。嚇的那幾個小姑娘花容失色，連忙跪伏在地，口呼死罪。
李智云鼻孔出口氣，揮揮手，“行了，別愣著了，收拾收拾，都下去吧。”
“謝陛下。”
幾個宮女趕忙收拾，然后接連退出去。
韋珪勉強一笑，抱歉道：“臣妾教導無方，讓陛下見笑了。”
“無妨，我們剛剛搬進來，你做的不仔細，能理解。”
李智云正準備重復之前的話題，不想外面傳來‘砰’的一聲，緊跟著幾名宮女滾進來，飯食灑了一地。
韋珪：“......”
你們什么意思，故意的吧。
再一再二不可再三，李智云脾氣再好，心里也忍不住發火。對著那幾個跪在地上的宮女就是一陣怒罵，噴的幾個小姑娘瑟瑟發抖。
“都滾，不要你們服侍了。”
宮女們跪著退出去，合上移門。
這么一來，他也沒心情吃飯，走到地毯上坐下，靠著憑幾，不言語。
見狀，韋珪走出去，命人將移門邊打掃一番，然后找到那幾個宮女。
“你們今日怎么回事？”
幾個宮女唯唯諾諾害怕的不敢說話。
負責服侍韋貴妃的宮闈局女官沉聲道：“娘娘問什么，你們就說什么，否則，吾送你們去奚宮局。”
在這后宮，分為五局。其中宮闈局出身的女官，可以看作是妃嬪寢殿的大管家。而奚宮局則是負責疾病死亡，通常意義上處理宮里死人的地方。
沒人愿意和死人打交道，尤其是膽子小的宮女。
果不其然，宮闈局女官這么一嚇唬，膽子小的宮女哭哭啼啼的說出原因。
“聽出宮采買的姐妹們說天下統一了，我們都想回家給父兄收拾遺骸安葬......”
片刻后，韋珪得知原因，轉身進入內室，來到李智云身側。
“陛下。”
“嗯？”李智云睜開眼。
韋珪將宮女們的話告訴李智云。
他沉吟少許，嘆道：“人之常情，是朕的過錯。”
頓了頓，他問道：“宮里現在有多少宮女想出宮，或是到了出宮之齡了？”
唐初，先帝為了節省皇宮開支，決定放大齡宮女出宮回家。
韋珪面露難色，“陛下，此事該皇后娘娘處理。”
聞言，李智云沉默一會兒，言道：“朕知道了。”
此時，長樂殿內。
晉陽公主趴在桉幾上寫作業，弟弟承昭在一旁睡的很香甜。
楊皇后坐在晉陽對面，她已然顯懷，卻沒有休息，而是在看著掖庭局送來的宮女籍冊。
一會兒過去，晉陽寫完作業，收拾好書本。見阿娘蹙眉的看著籍冊，小姑娘乖乖道：“母后，父皇讓你好好休息，咱們休息吧，你看弟弟都睡著了。”
聽見女兒的關懷，楊皇后微微一笑，言道：“你先去睡吧。”
便在此時，女官走來，在皇后耳邊輕聲道：“陛下去了永寧殿歇息。”
“本宮知道了。”
她輕輕合上籍冊，有些可惜，她還準備等丈夫過來，商議一下放宮女出宮的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