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立政殿。
老李一邊看著奏折,一邊享受著張婕妤的服務,小日子過得相當的滋潤。朝政繁雜,自有太子處理。對外征戰,又有兒子、堂弟、侄子們效力。
他嘛,吃喝玩樂,享福就行。
除卻軍國大事,他親自過問,一般的朝政小事情,他全都交給太子去處理。他時常將楊廣引以為戒,準備做個高高在上,總覽一切的皇帝。
事無巨細,不應該是一個皇帝真正該做的。
像老表楊廣,什么事都要親自去做,什么事都要親自去管,最后呢,聰明反被聰明誤。
當皇帝,就要會用人。如果什么事情都要自己去做,那還不如當個逍遙王呢。
楊廣,太嫩咯。
“陛下今日心情不錯?”張婕妤紅唇輕啟,送著一顆果子喂食李淵。
“哼哼。”李淵輕哼。
見此,張婕妤微微一笑,又說著些許趣事逗樂李淵。
便在此時,內侍李忠走進來。
“陛下,太子求見。”
“什么事情啊?”
“說是有要事。”
李淵眉頭挑了挑,“讓他進來吧。”
“是。”
李忠下去后,時間不長,太子李建成走進來。
“兒臣拜見父皇,問父皇安。”
“朕安,太子免禮。”
“謝父皇。”李建成起身,接過李忠送來的軟墊跪坐,看了看張婕妤,言道:“父皇,兒臣有事啟奏。”
聞言,李淵看了一眼張婕妤,后者會意,起身下去。
“什么事情,說吧。”李淵翻看奏折。
李建成道:“父皇,昨日兒臣言語不當,還請父皇恕罪。”
“你也是忠心國事,朕能理解你的苦心。”
“謝父皇體諒。”李建成道:“昨日回府后,兒臣左思右想,覺得長平皇叔既然有信心和朱粲決戰,那想必是胸有成竹。兒臣以為,若除朱粲,大唐東南無危。是故兒臣覺得,應當派兵支援皇叔,徹底解決朱粲,并趁機拿下南陽。”
這話中聽,老李放下奏折,笑吟吟道:“你的想法很不錯。”
“謝父皇贊賞。”
旋即李淵遲疑道:“可關中之兵并不多,若派去商州,關內就會空虛啊。”
“這一點,兒臣也想過。”
“那你什么想法?”
李建成壓下心中緊張,言道:“父皇,兒臣原想讓五郎率軍支援商州,五郎謀略素有奇效,深得父皇贊賞。只是五郎如今要運糧前往相州,只怕是分身乏術,因此兒臣覺得,可以讓廬江王率領云陽大營的兵馬支援商州,助皇叔一臂之力。”
“云陽大營?”李淵眉頭一皺。
自山南道平定之后,李淵便讓李孝恭率領兵馬鎮守,而李智云原先的兩萬兵馬則調回關內,駐扎在云陽縣。是故,又稱云陽軍。
“你想要讓廬江王率軍前去支援?”李淵確認的問。
“是。”李建成笑著道:“廬江王謀略,自是不如長平皇叔。他的任務,只是負責為長平皇叔增兵而已。”
李淵眼珠子轉了轉,輕輕靠在養和上。手指輕輕敲擊著矮幾,李淵并沒有立刻給予李建成回復。
過了一會兒,他才說道:“云陽大營的兵馬,此前一直是楚王統領,李瑗有信心嗎?”谷 果然,父皇心動了。
李建成暗自松口氣,解釋道:“以李瑗在軍中威望,自是難以企及五郎。不過,李瑗只負責將兵馬引去商州,真正指揮的乃是長平皇叔,以皇叔的威望,足夠。”
這么一說,李淵覺得沒問題。
不管是李叔良還是李瑗,他都沒有意見。而且,太子的說法,讓他也很是心動。
“來人。”
“奴婢在。”李忠走進來。
李淵道:“讓裴寂和劉文靜,唔,還有陳叔達,讓他們三人即刻進宮見朕。”
“是。”
李建成看著李忠走下去,嘴角勾出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
大事已成一半!
劉文靜一定會贊成,裴寂是父皇的人,也會贊同。至于陳叔達,他一個人又能做什么呢?
一日后,宣旨內侍從云陽大營離去。
大營內,段志玄手中拿著圣旨,整個人面色十分凝重。
圣旨的內容十分簡單,命廬江王李瑗率領云陽大營的兩萬兵馬前往商州支援。
這本是一份很普通,很平常的旨意,但在段志玄看來,這是圣人在拿走楚王的軍隊。
因為,自晉陽起兵以來,云陽軍一直都由楚王轄制,其他人根本沒接手過。曾經有一段時間,云陽軍交由李神通管轄,但很快又回到楚王手中。
這次,還能和上次一樣嗎?
段志玄很擔心。
此時,留守在云陽大營的薛收開口道:“段將軍,你要立即寫信,快馬加鞭,將事情告知大王,一刻也不能耽誤!”
段志玄看向他,問道:“大王眼下在河北,一來一回,最快的速度也要五日,可我們沒有這么長的時間等大王回來。圣旨中說的很清楚,三日后啟程。”
薛收道:“這一點,我自然清楚。可是段將軍,你要明白,軍隊是大王的,更是圣人的。如若我們抗旨,那就是在陷害大王。現在我們只能先去商州,等大王那邊的回信,再做決定。”
“不能拖延嗎?”
“不能。”薛收道:“雖然我不知道圣人為什么突然讓廬江王來統帥云陽軍,但我們不能這么做。一旦我們拖延,李瑗就有借口將我們從軍中剔除,到時候大王才是真的失去對云陽軍的控制。”
段志玄咬咬牙,“好,先這么做。”
旋即,段志玄寫完信,找來親兵,讓他快馬加鞭送往河北。
兩日后,親兵在澤州晉城碰上返回長安的楚王。
大營內。
李智云看完信,額角青筋凸起,對著親兵,盡量和藹說道:“你一路勞頓,辛苦了,下去領賞吧。”
“謝大王。”親兵退下。
旋即,李智云在位置上枯坐良久,仿佛入定一樣,久久沒有說話,同時也沒有動作。
見狀,杜如晦心知情況不對,連忙給謝叔方等人使了個眼色,眾人會意,先后告退。
“大王,發生什么事了?”
李智云動動嘴唇,沒有說話,而是拿起信遞給杜如晦。
杜如晦上前兩步接信,正好看見李智云手掌上有指甲掐出的血印子。
見此情況,杜如晦心中更加提心吊膽,覺得信里面一定有什么大事情發生。
果不其然,看完信后,杜如晦也陷入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