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妙彤與王宇兩個強援,配合旭日峰的一眾內門弟子,最終又一次壓制下了這第二波的地獸群。
此后數天,算是風平浪靜,一直到另外的宗門支援前來。
為玄音峰的弟子,將近二十人的隊伍,帶隊之人同樣是該峰的親傳弟子,名為顧井銅。
“好久不見,白豪師兄,妙彤師妹。”顧井銅御劍而來,爽朗的笑道。
他的皮膚白嫩,是一名氣質溫柔,模樣頗為秀氣的男子。
手中握有一根玉簫,腰間還插著一把白色折扇,像極了古時出游的公子哥。
“見過顧師兄。”妙彤拱手道。
各武峰的弟子相處一域,數百年間,自然也都相識了,無非是交情深淺而已。
顧井銅含笑點頭,“妙彤師妹的先天氣息越發深厚,只怕修為已經要趕超我了。”
“師兄說笑了,師妹還差的遠。”妙彤澹然道,出門在外她還是頗為謙遜的,這點倒是與王宇有些相似。
“呵呵,明年就是武峰之間的交流會了,孰強孰弱,屆時討教一下便知。
二十年前的那次交流會,我記得顧兄可差點就敗在師妹的手中。”
白豪在旁忍不住拱火道,反正他看熱鬧不嫌事大。
“好啊,屆時還請師妹不吝賜教,不必顧及師兄顏面。”顧井銅大笑道,似乎并不在乎輸贏。
有了玄音峰的到來,這處地窟的危機也總算得以緩解。
妙彤隨即帶著王宇去向那片雷澤。
礦星總體并不算大,是六顆發現的碎星中最小的一顆,估摸著連五號碎星一半大都沒有。
那雷澤距離七號地窟不算太遠,兩人一路疾行三個小時左右便抵達了目的地。
王宇踩在飛劍上,遠遠看去。
天邊黑云蓋頂,大量無處宣泄的雷霆,如一條條雷龍一般,不斷在黑云中翻涌舞動。
時不時有落雷如庭柱一般,轟然落下。
刺目的光或白亮,或深紫,或湛藍,彷佛凍結了時間一般,在空中凝兒不散,連接著頂上黑云以及下方的雷池。
大約過了數分鐘,這根雷柱方才逐漸散去。
但繼而過了片刻,又有兩根雷柱砸落,引發地面轟動,威能甚大。
再靠近些看去,空氣到處都彌漫著電弧,還未進入其中,皮膚表面就已經一片酥麻。
下方,是一片漆黑如墨的死水,在雷霆之威下波光粼粼。
都無需怎么感知,濃郁的元素能量幾欲化作實質。
這確實是一處絕佳的修煉雷橋之所,也難怪這次紫竹真人讓他來此。
“此地無人會來打攪,你安心修煉即可,地窟那若有情況,我會喚你前去。”妙彤叮囑道,頗有師姐的樣子了。
“好。”王宇點頭。
交代完后,妙彤隨即駕著青鸞離去。
王宇一步踏入雷澤,頭頂雷云,腳下黑水。
驀然間,一股重力隨之而來,傾軋在他的身上。
讓王宇有些意外,這雷澤好似自成一界,如同武宗界鎖下的內外門。
一步之遙,雷澤內外彷佛兩個世界,重力磁場能量都完全不同了。
一道雷柱轟然如下,如狂龍咆孝,在王宇的耳邊炸響。
黑水隨即迸發一股股浪潮,四下擴散開去。
妙彤此前特地叮囑過,千萬不要被這頭頂雷霆轟到,否則不死也重傷了。
想來這雷霆之威,哪怕是妙彤那般的先天之體也有些承受不住。
王宇自然也不會冒然嘗試挨噼的滋味,索性就在雷澤邊界處,盤膝懸浮在黑水之上,開始修煉雷橋。
同時分出一縷心神擴散至頭頂處,提防著可能落下的雷柱,自然之道的熟練度隨即開始飛漲。
耳畔的雷霆轟鳴之聲,完全無視之。
很快,數天過去。
王宇已經完全適應了雷澤的極端環境,修煉起來比之前修水橋時都要快。
不得不說,紫竹真人為弟子所找的這處修煉地,當真是用心了。
正當王宇修煉的風生水起時,頭頂的雷云忽然毫無預兆的落下一道雷柱。
黑水直接被炸得爆開,水浪濺起數十米高。
王宇在第一時間進入超頻的戰斗狀態,這才堪堪避開這水桶一般粗的雷柱。
如此精準的打擊到他所在的修煉位置,不得不說,運氣著實差了點。
王宇黑著臉,周身有電流疾走,皮膚多處焦黑。
雖然避開了正面的雷柱轟擊,但這次落得實在太湊巧,波及范圍過大,他難免還是受到了這滾滾天雷的殺傷。
身上一抖,焦黑的皮質瞬間脫落,重新恢復該有的健康膚色,只不過身上的衣服已經變成了破布片,掛著隨風飄蕩。
“咦?”
忽而,王宇有所察覺,那侵入肌層血肉之中的雷霆能量,雖然狂暴但竟有些許淬煉的功效。
煉體法如同本能一般自行運轉起來,功法熟練值在頭頂跳動著。
“這雷霆能量的淬煉,竟然還能有這作用!”
這是王宇此前所沒想到的,煉體法所需的兇獸氣血,還能被雷霆能量所替代,用于煉體法的修煉。
或者說,這天雷本身就有淬體的效果,只不過煉體法能夠將這天雷的淬體效果加倍放大,轉化為功法的日常修煉中去。
只不過這種淬體的方法太過于極端,天雷之威哪怕先天之體也承受不住,妙彤此前告戒不是沒有道理。
尋常先天境武者,若真想利用這天雷淬體,那所需要承擔的風險未免太大了些。
稍有不慎就要落得身死道消的慘澹結局。
但王宇不同,他的肉身強度足夠,又有煉體法能夠煉化侵入體內的雷霆能量,未嘗不能進行這種極端的淬體方式。
這次的偶然發現,便是初體驗的嘗試。
腦海中動起了心思,他抬頭再看向遠處迸發的雷柱,雙眼逐漸放光。
“或許這雷澤要比他想象中的價值更大!”
又是數天過去,當不遠處的黑云再次異常翻滾時,已經做好準備的王宇身形一動,在黑水之上低空飛掠。
卷動的氣流下壓,破開一層水浪。
當天雷落下時,王宇已經在下方站定,臉上帶有幾分興奮。
“來吧!”
湛藍色的電漿,頃刻間便將王宇完全覆蓋,灌頂而下。
巨大的威能,再一次震動整片雷澤之地。
數秒過去,雷柱還在繼續沖擊著下方黑水,而王宇早已經被轟入了水底。
數百米開外,王宇模樣狼狽的重新鉆出水面。
光潔的身上已經不著片縷,電光在其上一陣噼里啪啦的作響。
哪怕有煉體法運轉,吸取這些侵入體的雷霆能量,但他還是在剛剛的雷柱沖擊下受了不輕的傷。
內臟渾身的經絡血管受損尤為嚴重,心臟幾乎麻痹到驟停。
如此傷勢他已經很少遭受過了,也就是這天雷之威,能夠給他造成這般沉重的傷害。
足足一炷香后,傷勢得以穩定。
大半天過去,他才借助煉體法將體內所有的雷霆能量吞噬一空,傷勢方才痊愈。
“這大半天的修煉,可抵此前十天!”王宇喃喃道。
他比較此前用兇獸血肉修煉時期,感嘆這天雷果然帶勁,以這種作死的方式進行修煉,煉體法的修煉速度達到空前的程度。
最關鍵的是這般修煉,幾乎沒有什么實質上的成本。
天雷是免費的,免費就是好。
不像此前尋各種兇獸血肉,那般費心費力,效率還不高。
“好,好得很!”
如此一來,那些地獸所爆出的血氣,也就對他沒什么誘惑力了。
此前,他還覺得這套煉體法的第三境修煉,簡直遙遙無期看不到盡頭,許久功法熟練度的進度條漲不上1。
如今,他重新燃起了對這套煉體法的修煉激情。
于是之后,王宇整日整日的待在雷澤之中,地窟那偶有大規模地獸來襲時,他會響應號召前去支援。
又是一個月過去,原本以為隨著武宗的介入,礦星上的這次地窟異動會很快得到鎮壓。
然而沒想到的是這次地獸來襲卻越演越烈,一處又一處的地窟瘋狂涌出地獸。
猝不及防之下,大量地獸沖出武宗弟子的圍剿圈,向著整個礦星擴散開去。
甚至就連武宗磁離門所在的高塔都受到了地獸的沖擊。
這在此前根本是不敢想的事,好在高塔內負責鎮守的幾位執事實力足夠強勁,將過來的地獸盡數斬殺,避免磁離門受到損傷。
“嗯?”身處雷澤之中的王宇,正盤膝修煉,消化著體內剛接收沒多久的天雷能量。
忽而,雷澤之外的天際,十余只蜓蜉蟲正盤旋在那,振翅間嗡嗡作響。
在王宇看來時,它們看向的也是雷澤之中的王宇,那身龐大的氣血量對它們來說,簡直是致命的誘惑。
那猙獰的頭部如游蛇般晃動著,就差流下口水。
“什么情況?”后知后覺的王宇,才隱隱覺得情況不對。
平時哪會有地獸沖到雷澤附近,更別說還是這么一群數量不少的蜓蜉蟲。
這種情況下,他也不得不終止修煉,第一時間進入戰斗狀態,以防這些蜓蜉蟲突然沖進雷澤攻擊他。
取出妙彤給的傳話心竹,卻未見上面留有話語。
微微皺眉,這絕對是有問題。
另一邊,那十來只蜓蜉蟲終于忍不了這份前所未有的美味,即便對那上方天雷有懼怕,但仍然展開了行動。
先是一只在空中躊躇了片刻,在某一刻徒然加速,瞬間沖入了雷澤,向著王宇撞去。
王宇心神匯聚雙眼,烏黑明亮,好似兩顆黑洞弧光,情感消失,盡顯空洞。
水浪分化成一顆顆黑色的水珠,向下一點一點的墜落。
頭頂的雷云緩慢無比的翻滾著,蘊育著下一道天雷的成型。
就連他身上那狂暴肆虐的雷霆能量,也在這一刻好似變得溫柔了許多。
極速下迫近的蜓蜉蟲,在他眼中,速度也在這個時刻立即驟降好幾個檔次,就連高頻振翅的這一動作,都被他清晰捕捉到。
有了帶頭大哥,接著第二只,第三只,更多的蜓蜉蟲也放下戒心,紛紛沖向王宇。
對于尋常的武宗內門弟子來說,面對一只蜓蜉蟲就足夠棘手,甚至可能造成他們隕落,被吸食走一身的血氣。
更別說同時面對這十來只蜓蜉蟲了。
這種情況單獨行動幾乎就是死局,就連逃也逃不掉!
但王宇神色無懼之,反而主動迎了上去,手中繁星刀驟然揚起。
下一刻,下方黑水就彷佛受到繁星刀的牽引,掀起一片渦流吸附在繁星刀上。
隨著這記上挑,龐大的威能爆發,一道巨型刀氣席卷整片黑水域。
刀氣卷著大量的黑水,籠罩住了那些沖來的蜓蜉蟲。
隨即神奇之事發生,刀氣性質一轉,竟是化作層層堅冰,連同卷起的所有黑水以及空氣中的水汽,統統被冰封在了半空。
而那些沖來的蜓蜉蟲也都被冰封在了其中。
王宇收刀,稍稍張嘴,噴出一口寒氣,此時他周圍的溫度也已經瞬間到了零下。
這一式刀,是自然之道中配套水橋的一門先天戰法,名為冰魄斬。
冰本就是水的形態轉變,運用在先天戰法上,能夠有非凡的威力。
再疊加體內水橋,以及繁星刀中的水系星脈增幅。
這一刀在王宇手中,就顯得越發變態了。
只要覆蓋面積夠廣,出手夠快,縱然蜓蜉蟲的速度快絕,也終究躲不過這一刀。
剩下還有五只慢了一拍的蜓蜉蟲,掠過冰封在半空的刀氣,繼續沖向王宇。
王宇運轉全身百倍氣血。
下一刻,大量猩紅的血煞之氣,凝繞在他周圍。
腳下勐然發力,巨大的腳力激發下,下方的黑水好似被生生踩爆了一般,炸開巨大水花。
而他便如同瞬移般,與那第一只蜓蜉蟲在空中相撞。
隨即,肉身并不堅實的蜓蜉蟲,毫無懸念的被一身血煞,全力爆發下的王宇生生撞碎。
兩邊行徑速度太快,迎面而來王宇甚至來不及出刀。
剩下四只與王宇交錯而過,王宇也不剎車,如戰機一般在空中強行繞了一圈,重新沖向另外的蜓蜉蟲。
這一次他干脆也不想著出刀了,直接一拳迎面砸下,便讓那蜓蜉蟲粉身碎骨。
簡單粗蠻,但也干凈利落。
蜓蜉蟲可怕,但暴走的王宇更加像披著人皮的怪物。
很快,就將剩余三只蜓蜉蟲秒殺,過程沒有曲折,只是純粹的碾壓。
空中還飄著五團血氣,以及剛剛落下的一點肢體殘渣。
王宇停在原地,十分滿意全力爆發下自己肉身的真實戰斗力。
體內煉體法重新運轉,空中飄著的五團血氣立即鉆進了他的體內。
他緩步走到被冰封的勁氣前,如今好似一座黑水域上的冰山。
伸手輕觸,將冰封下的蜓蜉蟲血氣抽出,隨即轉身從容走出雷澤。
身后的冰層這時寸寸碎裂,冰塊從數十米空中砸入黑水里。
出了雷澤,從邊上取回儲物袋,再找出備用的衣服套上,確保天雷落不到他的頭上,這才御劍離去。
他已經向妙彤傳話,但直到現在也得不到回應。
他認為地窟那出事了,而沿途所遭遇的一波又一波地獸,讓他意識到事態或許已經超出他想象。
“搞什么鬼...”
王宇加快了幾分御劍飛行的速度,順便利用心竹妙法,將沿途的地獸群滅殺。
當他遠遠瞧見七號地窟時,發現那里早已經沒了鎮壓的武宗弟子。
只余下漫天遍野的裂蟲盤踞在那,攻擊任何試圖靠近地窟的外來者。
“失守了?”
王宇沒想到變故來的如此突然,彷佛一夜之間變了天一般,甚至讓妙彤都來不及發信息通知他。
確認地窟失守后,王宇也就沒必要再去靠近,直接去往武宗的高塔。
此時的高塔外,一眾弟子正在匯聚一起。
其中有旭日峰的白豪,也有玄音峰的顧井銅,包括其他武峰的弟子隊伍。
他們個個臉色都很是難看。
“這究竟是怎么回事,到底發生了什么,造成地窟如此大的集體暴動?”一名身著黃杉,氣質凌厲的女子咬牙道。
在她的身后,還有好幾名負傷的女弟子,正在為彼此包扎傷口,模樣多少都有些灰頭土臉,像是經歷了一場苦戰而歸。
她們是飛羽峰的弟子隊伍,為首那人則是飛羽峰的親傳弟子,名為張若。
在內門也是赫赫有名,算是與白豪同一時期的弟子,同樣是將來有望成為真人的候選人物。
在場沒人能夠忽視她的存在。
“我那里出現了一頭裂蟲皇,妙彤師妹為了掩護大家撤退,因此負了重傷。”白豪嘆氣道,神情還頗有些自責。
當時是妙彤最先發現的那頭裂蟲皇,若非他與顧井銅兩人聯手相救,這位師姐還真可能當場隕落。
畢竟當時已經戰至昏迷,至今還未蘇醒。
“我那也遇到了一只相當恐怖的蜓蜉蟲,從未聽說過蜓蜉蟲中還有皇者,但那只或許也是,為此我金鼎峰折損了兩名弟子......”
“我那也出了一只皇級地獸......”
越是交流信息,每人的心情就越是沉重。
地獸中的皇級生物,基本相當于先天頂峰,接近真人這一層面戰力的強大存在。
在地窟的異動中幾乎不會出現。
偶爾出現這么一頭,就是他們等一眾精英弟子也不得不避退三分,讓宗門的大老前來親手鎮壓。
如今這次異動,卻突然一次幾乎同時的從不同地窟鉆出了皇級地獸。
這在以往是從未有過的情況,這太過不同尋常,也是這次事態突然失控的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