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師叔只是將小玉壓制,并沒有傷她性命,秋生松了一口氣。
畢竟小玉可是好鬼。
最重要的是他和小玉是真心相愛的。
只是師叔讓他看什么?
被徒弟揍得渾身疼的九叔冷哼道:“鬼迷心竅的混帳東西,睜開眼看看這女鬼!”
真是徒弟不長進,師傅跟著瞎操心。
還虧他這幾日覺得是祖師爺保佑,讓不成器的秋生長進了,現在一看,完全是他林鳳嬌自己想多了。
秋生跟他學了這么多年的道法,竟然識不破女鬼,被迷的神魂顛倒,這么一看,秋生還不如文才呢!
“幸虧師弟也跟著,沒讓這女鬼逃走。讓秋生這臭小子看看女鬼的真面貌也好,死了他不該有的心思!”
九叔一邊想著,一邊看向秋生。
“啊啊啊!”
“不要看!”
“不要!”
女鬼將臉捂住,身子蜷縮成一塊。
“小玉,你不要怕,有我在,我不會讓別人傷害…”,話還沒說完,秋生猛然倒吸了一口氣。
“嘶~”
“小玉,你...”
“你...”
“你怎么這...這...”
雖然董小玉極力用手將半張臉遮住,但秋生依然透過指縫看到了女鬼半邊臉上的腐肉。
這是小玉?
跟師叔說的那般,他秋生常在河邊走,被鬼迷心竅,濕鞋了?
九叔見秋生怔住,忍不住微微點頭。
孺子還算可教。
今日過后,秋生的向道之心就算比不了他林鳳嬌年輕時那般堅定,也總該不比四目師弟的徒弟差吧?
“師叔,能不能放過小玉?”
半晌,秋生的聲音響起。
不管小玉是人是鬼,畢竟和他一起風流快活過,要是見死不救,拔槍不認人,像師傅那樣對小玉喊打喊殺,那他秋生和猥瑣到極點的阿威有什么區別?
秋生覺得師叔說過的一句話有天大的道理,不懂得憐香惜玉的人會遭報應的。
見秋生依舊對女鬼有情,手哆嗦不已的九叔恨得牙疼。
心更疼!
秋生不敢看九叔,低著頭道:“師傅,我覺得小玉是個好鬼,她真心喜歡我。”
“師叔,你放了她吧。”
“秋生~”董小玉雙眼含春,看向情郎,滿心歡喜。
景舟先是一愣,才道:“你可知道女鬼吸了你的陽氣?再廝混上兩次,你小子就脫陽而死!”
沒看出來,秋生這小子還是個癡情人!
見到董小玉的真面目后,還能瀟灑自如從容應對,一只手摸向女鬼的臉,就一個字,服!
“人鬼殊途,鬼死了就一定要下去!”
九叔勃然大怒,恨不得給秋生一記掌心雷。
茅山第一戒令便是正邪對立,終身搏斗。
秋生憤憤不平道:“師叔不也養了一只鬼?鬼為什么不能在人間?”
九叔冷笑道:“你還想養鬼?”
秋生小聲道:“也不是不行。”
養鬼嘛,他熟啊。
三根香,兩張紙,早晚對著壇子、靈牌拜一拜。
這活他和文才哪天不做。
九叔直接用金錢劍敲在秋生頭上,怒道:“你想死就去養!”
景舟道:“不錯,人進陽宅,鬼入陰曹,人鬼殊途。況且鬼屬陰,乃不祥之物,長期與人接觸,必定會使人霉運不斷,災禍連連,即便是不交合,人鬼在一起久了,人陽壽必定夭折。”
“終日和陰物待在一起,以你小子的修為,能撐個幾年不去伺候祖師爺,已經是祖師爺保佑了。”
這話倒不是景舟嚇唬秋生,以茅山明小有所成騙人騙鬼的修為,養了兩只鬼都被災運所纏,命數有所減少,何況是對道術本就不上心的秋生?
活人見鬼都晦氣,會壓低自己的氣運,更不用說和鬼接觸。
要不是秋生習武多年,氣血強壯,換個尋常人和董小玉廝混一宿,左右得一命嗚呼。
“又不是所有的鬼都該死,我覺得小玉是個好鬼,她是真心喜歡我。”秋生岔岔不平,依舊無視九叔鐵青的臉,嘀咕道:“義莊不也放著不少鬼魂?”
鬼這些東西,義莊多得是!
祖師爺牌位下,就供奉著不少鬼魂。
反正拔槍無情的事,他秋生做不出來!
真男人,就要床上床下始終如一!
景舟既無語,又佩服。
秋生,你果然真男人!
“是啊,這女鬼喜歡你,也喜歡你的陽氣。”九叔氣笑了。
他林鳳嬌,難倒上輩子難倒是做多了虧心事,才收了這種徒弟?
九叔這親切的笑景舟見過,從不生氣林鳳嬌,生氣能死人,也能打死人。
真當九叔是好脾氣?
好脾氣是對人的!
更何況義莊有文才、秋生二人,此二人毒性甚強,連供奉的祖師爺都怕這倆徒子徒孫,乃至法術驅鬼第一人,雷電法王石堅都被這倆不起眼的師侄給間接坑死。
天曉得放了女鬼,接下來還會出什么亂子。
當然這話只能想想,是不能當著護犢子異常的九叔面說的。
雖說九叔小心眼,又死要面子,但降妖除魔的心卻堅定無比。
最終在景舟的干預下,九叔開了陰間通道,送一代風流女鬼董小玉投胎而去。
除了秋生,皆大歡喜。
九叔對著不爭氣的秋生冷哼了一聲,負手持著銅錢劍,大步而去。
步步生風。
高人風范十足!
不快走不行啊,腰還疼呢,得找個沒人的地方,趕緊揉揉。
奶奶的,秋生這小崽子下手真狠。
即便是林鳳嬌修道多年,都感覺腰快要斷了。
景舟見狀也不點破,忍著笑意靜氣凝神,細細感悟了一下,此方天地對自己的束縛又少了一些。
修為略有恢復。
果然,不論是驅鬼還是除魔,但凡利于天地之事,自有功德而降。
送董小玉去輪回,所得功德雖不如除去任老太爺所化的黑僵多,卻也叫他收益不少,冥冥中景舟感覺到似乎有靈氣自四面八方匯集而來。
此時乃是末法時代,天地靈氣匱乏到極致,即便是天資不凡的茅山弟子,想要這般感受到靈氣,也得去洞天福地靜坐。
“功德果然是個好東西,妙用無窮。”景舟暗嘆一聲,此時他隱隱約約能猜到無名玉帶他來此方世界的目的。
功德!
歷經多世,方才知功德之妙用,也難怪上古三皇之時,各大圣人,不惜親自下場幫弟子謀劃功德。
“別看了,投胎總會有一線生機,下輩子說不定董氏女鬼又化成人來找你了。”景舟瞥了一眼面帶愧疚,神色復雜的秋生。
“師叔真有下輩子嗎?”秋生隨口問了一句,揉了揉腰,身子打了一個寒顫。
“你不知道你師傅是銀行大班,下面人的錢袋子?有錢能使鬼推磨,把你師傅的馬屁拍舒坦了,下輩子你和你女鬼再見也不是難事。”
景舟回了一聲秋生,又道:“這天本就不冷,你小子還能打顫,看來是被女鬼吸虛了,要不是我和師兄在后面跟著,你今晚不是走著回義莊,得爬著回去。”
秋生先是朝前瞅了瞅,見九叔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才一臉無所謂,回味著之前妙不可言的歡愉,嘿嘿笑道:“人不風流枉少年,像師傅一樣一輩子也摸不到女人,這道不學也罷。”
景舟道:“你小子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能拜在師兄門下,得一連踩了多少跎狗屎。再往后幾年,不知有多少人想要拜在茅山門下,找個有道行的師傅,學些道家真法。”
末法時代,別說找個有道行的師傅拜師,即便找個只會鬼畫符的假道士拜師,也得看出身,哪怕是想要吃一碗齋飯,潛心侍奉阿彌陀佛,還得識文斷字才學不凡,各大清靜無為地,豈會收目不識丁,碌碌無為之人?
秋生撇了撇嘴,他巴不得能不學什么道法呢。
有那時間,還不如去喝洋茶的地看看新式女衣呢。
這新式女衣也不知是誰想出來的,咋就叫盈盈不可一握的東西顯得那么大呢!
二人慢悠悠回了義莊。
主要是秋生這小子和女鬼廝混的過多,腿發軟。
翌日。
景舟辭別九叔,前往四目所在的住宅。
算算時間,千鶴道長押送的皇族僵尸,也該到四目那了。
他前腳剛走,九叔便收到了一封信。
文才見九叔越看臉色越沉,問道:“師傅,難倒誰家又死人了?”
“死你個大頭鬼,趕緊去將后院將我平時常用的東西拿來!”九叔賞了文才一記爆炒栗子。
“真是多事之秋,這幾個混蛋徒弟,沒一個叫人省心的。”罵歸罵,九叔動作卻不慢,不一會變換了一身自己驅鬼時的行頭,順便從床底的鞋子中倒出幾塊大洋。
似是覺得不夠,九叔右腳踏地,飛升屋梁,從梁柱上的一銅盒中又取下兩塊大洋放在懷里。
信是史家鎮小海寫的,肥寶不知為何,一夜之間變成了傻子。
再結合師弟之前的話,九叔不難想到,自己這早年收的記名徒弟,怕是遭了人暗算,丟了魂。
“史公子一直對肥寶的未婚妻有意思,和肥寶之間鬧過幾次,恐怕肥寶這幅樣子是出自史公子之手。也不知這史公子從何處找的左道之人,竟用這等下作手段。”
九叔暗暗尋思,文才已經拎著一個包袱從后院過來。
文才將包袱遞給九叔,道:“師傅,你要去哪啊?”
九叔沒好氣道:“去哪?當然是去抓鬼啊!”
“能不能帶上我啊?”文才弱弱問了一聲。
“帶上你誰看義莊?義莊的鬼魂誰來照顧?”九叔肉疼地從懷里掏出兩塊大洋,拿出一塊給文才,道:“臭小子省著點用,師傅身上就這點家底了。這一趟出去,還不知要過多久回來。哦,對了,廚房沒米了,你一會再去鎮上買些米。”
文才一把搶過大洋,使勁點頭,也沒心思聽師傅后面的話。
有了這塊大洋,自己取媳婦的世間,又能縮短兩年!
秋生都已經和鬼風流過了,想他文才,還是童子雞一個。
娶媳婦不能等啊。
日子,越來約有盼頭了!
不對,取什么媳婦,婷婷多好啊。
師叔那句話怎么說的來?
胃不好,只能吃軟飯。
史家鎮 史公子聽手底下的人說完后,將手中的老鴨湯放在桌上,一對斗雞眼瞇成豆粒大小,右腳踩著椅子詭笑道:“肥寶這死胖子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一頭豬也敢和本公子爭小珠,當真以為自己是朱老板的乘龍快婿?本公子和小珠不過是拉拉胳膊摸摸手,這死胖子都不讓。”
“敢管本公子的閑事,我呸!”
“不能叫這死胖子輕易死了,本公子要慢慢折磨他!法師,你手段真高!”
坐在一旁的蠱老眼中閃著精光,道:“那胖子被我用秘術整治,身體里已經是一頭豬的魂魄,渾渾噩噩。再過幾日,這胖子受魂魄影響愈發嚴重,一言一行便與豬無多少差異。”
史公子嘎嘎大笑,對著身邊的下人叫道:“傻站著做什么,還不趕緊去給這肥豬喂屎!”
“慢著,你們去茅房先拉屎,本公子不但要給這肥豬喂屎,還要熱乎的!”
蠱老撇了一眼史公子,有點意思。
這小子夠壞夠猥瑣!
等下人都去了茅房,史公子才坐下,將頭扭向蠱老,“法師,還有之前打傷我的那臭小子,肥寶變成了豬,我不信他不管!”
“本公子也要他變成豬吃屎!”
蠱老點點頭,道:“只要那小子敢出現,任他有三頭六臂也得怪怪聽話!”
他精通南洋蠱術與邪法,對付一個武夫還不是手到擒來?
行了兩日,景舟眼前出現了兩棟木屋。
隔著還有好長一段路,他耳邊便傳來了一陣爆呵聲:
“臭小子你還敢跑!叫你守家,你跑那死禿驢家里做什么,還給那禿驢拖地!不對!”
“好啊,你小子原來是貪圖死禿驢徒弟的美色,色迷心竅的東西,你還敢跑!”
景舟搖搖頭,四目和一休這對冤家,上輩子還不知道是什么關系。
剛當著死禿驢的面賞了家樂一頓竹筍炒肉,四目心情舒坦了不少,還未跟一休和尚逞兩句口舌之利,恍然余光看到一道身影。
“咦,師弟!”
“剛剛師弟沒看見吧?”
“嗯,師弟肯定沒看見!”
四目將手中的竹條隨手一扔,趕緊整理整理衣冠,瞬間化成一副有道之士的樣子。
他四目的弟子可不像林鳳嬌收的那倆倒霉師侄。
他的弟子最尊師重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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