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要謝謝公子,陪弄玉合奏一曲。那首曲子叫空山鳥語,世間萬物,飛禽走獸都是有靈性了,只要有心,就能感受到樂曲中的真意。”
“是啊,世間萬物都有靈性,唯獨這蚊子,又叮了公子一下!”
“啪”的一聲,景舟抬手朝著左掌背拍打了一下,將一只蚊子拍死在掌背之上。
“撲哧”一聲,弄玉將愁緒收起,頓時笑了開來。
景舟將蚊子尸體彈開,這才道:“弄玉姑娘自然可以離開,和鳥兒一樣,飛翔在空中無拘無束。”
“夜色不早了,便不打擾弄玉姑娘休息了,琴放這里了,弄玉姑娘莫要推辭。這琴只有在弄玉姑娘手中,才能展現出它本身的價值。”
景舟將繞梁放下,沒容弄玉作答,便轉身推門離去。
“可以離開嘛~離開又去哪里呢?”弄玉將繞梁抱在懷中,輕輕撫摸著琴身,轉而又想到了之前和景舟合奏時的畫面,那一刻百鳥飛來的時候,她只覺得是自己生命中最快樂的時刻。
在那一瞬間,她彷佛忘掉了一切,自己和景舟彷佛只是兩個普通的琴師,在天地間撫琴奏曲。
“無論命運將我帶往何妨,我的心始終是自由的。”緩緩起身,弄玉將繞梁擺放在桌上,雙手在上面虛按,嘴角處掛著兩淺淺的梨渦,彷佛又回到了之前合奏的時候。
剛轉出門,景舟便看到了一把熟悉的劍。
那把正面可以砍人,背面可以梳頭,一劍多用,方便至極的鯊齒。
“鯊齒,好劍。”景舟當即贊嘆了一句。
砍完人后再梳梳頭,格調十足。
“劍,最要遠離的便是虛名!”
聲音彷佛從九幽而來,裹挾著無邊寒氣,落在人耳中不禁叫人身子打顫。
這聲音中不含半分活人所該有的氣息,里面盡是對生命的漠視。
“你很讓我好奇!”
衛莊緩緩拔出鯊齒,凜冽的劍光射出一道寒芒,隨之而來的是一股能將人靈魂都要凍結的殺氣。
那股殺氣纏繞在劍尖,顏色紅艷無比,如同一縷鮮血掛在鯊齒之上。
景舟道:“所以這便是你攔住我的原因?”
衛莊冷笑一聲,“弱小的人沒有資格知道這么多。”
腳尖一點,衛莊轉身向窗外跳了出去,一道聲音凝聚在景舟耳邊:“我在上面等你。”
景舟身子一晃,從窗口飛出,騰空而上,來到紫蘭軒樓頂之上,只見衛莊站在數丈外,背對著自己。
這會兒,迎著縷縷月光,景舟倒是細細看起衛莊手中的那把鯊齒來。
這把劍雖然在劍譜上沒有排名,但是卻能砍斷蓋聶手中排名第二的淵虹。
威力之強,更在劍譜各大名劍之上,有著“妖劍”之稱,幾乎能克制劍譜之上的大多數名劍。
只是有一點景舟沒弄懂,鯊齒劍柄護手處倒著兩根尖刺,這玩意不扎手嗎?
還是說能裝逼的便是好劍,扎手不扎手無所謂?
難不成真是好不好用不重要,帥就行了?
“引我出來所謂何事?可不要和我說是出來吹風賞月的。”景舟心里倒是大概猜到了衛莊的目的,紫女試探一番未果,便又換成了衛莊。
只是衛莊這人實在無趣的很,這方面,和蓋聶不相上下。
要不是為了見識一下鯊齒是如何梳頭發的,景舟都懶得出來。
“哼,啰哩啰嗦!”
衛莊當即拔劍一斬,一道紅色劍氣驀然劃過,如浪涌一般襲來,在黑夜中顯得極為亮眼。
景舟輕輕一笑,掌心之上頓時涌出一道藍光,升騰而起,轉眼便撞上了那道劍氣。
“冬”的一聲悶響,似蒙著被子敲鼓一般,一陣氣流吹過,將紫蘭軒頂樓檐角上的那盞燈吹的忽明忽暗。
“諸子百家,唯我縱橫,手上的功夫倒是不弱。”景舟話語剛落,掌心的藍光猶如一團跳動的火焰,霎時間劃過時空,來到衛莊面前。
鯊齒劍身一閃,劍氣化作一道長虹,將那團藍色火焰一斬為二。
驀地衛莊眼簾張開,一連噼出數劍,在身前舞出一道劍網,只見那被分開的藍色火焰如同附骨之蛆,即便是被噼散,威力卻不減半分,待到了衛莊眼前時,勐然從中裂開,分成一小撮,徑直撞在那到劍網之上。
“卡察”
“卡察”
一聲聲脆響接連傳來,好似茶盞被人摔碎,只見鯊齒的劍身,漸漸變成了白色,上面赫然結了一層冰。
“陽極生陰,陰陽轉換,你是陰陽家的人。”衛莊聲音依舊是之前那般平澹,只是卻將劍收了起來。
此時他握著鯊齒,如同握著一塊千年寒冰。
寒氣從鯊齒,漸漸蔓延到衛莊的手背之上,不消片刻,他的整個右臂便覆蓋了一層白霜。
“蒼生涂涂,天下繚繚,諸子百家,鬼谷縱橫。雖說歷代鬼谷子一生只收兩個徒弟,卻強于千百弟子。”說到這里,景舟臉上盡是玩味,二人只是交手了一招,衛莊便能猜出他的身份。
不論是蓋聶還是衛莊,這倆人武功和心智,無一不是萬里挑一,尤其是后者,常常被人忽略。
畢竟鬼谷二劍的實力,如同正午時分天上掛著的一輪大日,光芒刺眼,叫人難以忽略,即便是閉上眼,都能感覺到二人身上那灼熱閃閃的光。
只是這性子么,倒是和曉夢丫頭有的一拼,一個比一個冷,無趣至極。
這樣的性子,做劍客倒是極佳,一怒倒是能讓諸侯懼,不過想要和蘇秦、張儀一般,玩弄六國于股掌之間,卻是有些難。
景舟心里思量片刻,笑道:“這地方可著實不方便打斗,要是將這紫蘭軒打壞了,紫女姑娘還不得心疼死?”
這紫蘭軒是紫女的心頭肉,景舟可不想因為和衛莊過過招,將這樓給拆了。
這樓建的雖然恢宏壯麗,卻也經不住倆人放斗。
像這樣的風花雪月之地,想要在找一個可就難了。
衛莊冷冷道:“陰陽家的人什么時候如此啰嗦了?”
“哈哈哈,鬼谷一派冷言寡語倒是一脈相承。”
這會景舟倒是好奇,當初蓋聶和衛莊在鬼谷學藝時,說過的話加起來能否超過三百句?
“這鯊齒也看了,確實是把梳頭發的好劍。漫漫長夜,還是去和美人斗酒的好,看鯊齒未免有些浪費。”
當即景舟從樓頂翻身而下,又回到了紫蘭軒中。
衛莊凝眸視著前方,卻是沒有再追。
陰陽家雖然臭名昭著,不過倒是和他沒有什么利益沖突。
“陰陽術,倒是有點意思。”勐的內力涌動,衛莊右臂上的寒冰層層碎裂開來,嘩啦啦的落在瓦片之上。
紫蘭軒四樓的一處雅間 燭火微微一晃,悄無聲息,屋內不知何時已經多了一人。
紫女似乎已經對這個神出鬼沒的身影習以為常,頭也不抬,一雙纖細的手擺弄著一盆香草,漫不經心道:“你呼微喘,看來那人武功應該不低了。”
衛莊道:“他的武功有些詭異。”
陰陽術衛莊在鬼谷曾聽師傅提起過,此時親眼所見,感覺比他在鬼谷中所聽還要詭異三分,與江湖中各大門派的劍法大相徑庭。
若是換成尋常人,面對這陰陽術,一個照面便要吃不少暗虧。
紫女將那盆香草打理好,重新放回窗邊,緩緩才轉過身來。
她目光從衛莊的臉慢慢移動到鯊齒之上,笑道:“冰碎而不化,這人倒是秘術了得。”
“方才我去看了一下去招待他的那兩位妹妹,已經醉的不醒人事,應該是中了幻術。這人既懂得詭異的冰術,又在幻術上造詣驚人,莫非是來自百越?”
“不過他看著也不像百越之人。”
這不論是密術還是幻術,在紫女看來,用的最多的便是百越之人。
她之前派去套景舟話的那兩個姑娘,早已爛醉如泥,非但沒有得到半分情報,反而把自己喝的酩酊大醉。
能讓她精心培養的姑娘輕易中幻術可不是那么容易,至少,天下九成以上的人做不到。
一瞬間,數個身份在紫女腦中閃過。
衛莊將鯊齒橫起,盯著上面的冰屑道:“那人是陰陽家的人。”
“陰陽家的人?難怪能讓你呼吸變化!”
紫蘭軒建立之初,明中暗里來鬧事的的人雖多,只是但凡衛莊出手,都輕易被解決。在紫女的印象中,衛莊殺人從不用第二招,能讓他呼吸變動的人,她至今還沒見過。
不過陰陽家向來神秘無比,在世間少有走動,怎么突然會跑到她紫蘭軒來?
紫女將此事記在心里,又打趣道:“呵呵,這次你可是替那人擋了刀,姬無夜手底下的人,正在大肆捉捕劍客~”
“姬無夜,不過是秋后螞蚱。”衛莊的聲音冰冷冷的,好似鯊齒上的冰屑一般。
“滴嗒滴嗒”
鯊齒上的冰屑隨著衛莊的話落地,融化開來,化作一滴滴水落在地上。
紫女笑道:“我倒是好奇得很,你是贏了還是輸了?”
衛莊默然不語,轉身離去,只留給紫女一個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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