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水潺潺,波紋從那些被磨的光滑的石子間蕩過,閃爍著柔和的光澤。
水中一個淘氣的男孩正嬉鬧的玩水,卻太過得意忘形,一根跟頭噗咚落水,掙扎了幾次都爬不起來。
而旁邊的一位中年男子哈哈大笑著,故意讓他在水里折騰一陣子,才伸出了大手將這男孩給撈了起來。
男孩明顯有些惱火,拼命的拍打水花,把水濺到了這個中年男子的身上,讓他渾身濕透來尋找心理平衡。
中年男子也不在意,只是站在那里咧著嘴笑。
在溪水旁,一位眼神孤然的男子漫無目的的從這對玩水的父子身邊走過,看見那對父子后,稍有駐足,瞳孔微縮…
那位中年父親感覺到了岸上有人,轉過臉去,看見岸上那人模樣的時候,臉色瞬間蒼白了,急忙護住了自己的孩子。
那男孩并不知道發生什么,但是他能夠感覺到自己父親渾身都在發抖,那雙眼睛因為看見岸上的那個人而充滿了恐懼。
如此,僵持了許久,岸上的人才收回了目光,頭顱略低著,目光并不是看著前方而是自己的腳下,繼續前進著。
“爸,那人是誰呢,你為什么那么怕他?”男孩不解的問道。
“他是一個很可怕的人。”那位中年父親低聲說道。
“他在往云的那邊走呢。”男孩指著天邊那詭異的云開口說道。
天邊的云呈現一種非常奇異的形狀,看上去就像一座云門聳立在那一片冰天雪地之中。
這對父子所在的是冰雪融化的山腳下,而只要他們抬起頭,便能夠看見一座巨大到可以將整個視野完全遮蔽的巨山,巨山已經高聳到了長天中,那是一種令人震撼的巍峨,根本無法逾越的天山!
天山正是被冰雪覆蓋,整座冰山完全就像一個天幕橫在面前,而在這冰川天山中,唯獨那懸浮的云門宛如連接另一個世界的通道,目光可以直接穿過整座天山而看到云后面的藍天。
云門并不是空間通道,那只不過是整個龐然天山唯一的一個缺口,云氣繚繞在周圍,形成了云門的形狀,除非實力能夠達到一個極高的境界足以橫越冰川天山,否則要想繼續前行,就必定要從那云門之中穿過。
只是,居住在冰川天山另一頭的人們都知道,云門是一個疆界,禁制他人在沒有疆主的允許之下過界。
冰錐如巖洞中的鐘乳石,一根根倒垂在嶙峋的冰巖下。
山中全是冰色,沒有風雪在空中呼嘯,這個冰川天山就顯得格外的寂靜,就像一副著色最單純的靜止的畫擺在眼前。
畫中,一排淺淺的腳印裂痕順著冰坡而上,漸漸的朝著云門的位置走去。
云氣是云門所在位置的一些冰雪融化的水汽所成,也唯有這里不會凍連在一起,形成一睹千年不化的冰墻。
云門很高很高,步入到云門之下的男子和他的魂寵與之對比起來,就像是一座高門下的黑色塵埃。
男子沒有駕馭自己的魂寵,依然用步行從這座云門之下走過,步入到兩邊聳立著巨型冰川的道路中,在里面甚至陽光都只能通過冰川的反射來照耀,顯得有些昏暗。
昏暗之中,一名穿著很粗糙衣裳的半老之人蹲坐在那里,滿眼滄桑和孤寂。
他感覺到了黑衣男子的走過,如死水一潭的眼睛泛起了一絲光澤。
“我記得你。”半老之人開口說道。
“大概三十四年前,你像一只脫韁馳騁的小野豹,不打招呼的就從我身邊走過。然后,過了幾年,你又自信滿滿的回到那里,當時我就覺得,你不應該那么早回去…”
“大概十年前,你像一只遍體鱗傷的老馬,同樣是一聲不吭的從我面前走過,當時你的眼睛里蒙著仇恨、悲傷、絕望,但是骨子里卻燃燒著變強的信念…”
“十年一晃而過,你現在就像一只冷靜可怕的老虎,將自己的一切情緒藏在了那雙無情的眼睛里,藏在了那顆冰冷的心中…”
半老之人這一番話,讓那位穿著黑衣的男子怔住了。
三十四年前,十年前,現在…
時間真的已經流逝了這么久了嗎,為什么三十四年前的事,和十年前的事卻讓自己感覺宛如昨天發生的一般。
黑衣男子看著這位第一次和自己說話的半老之人,許久才用冰川的聲音開口道:“你為什么一直在這里?”
“你不知道我為什么會一直在這里,就說明你還沒有準備好回去…”半老之人開口道。
“是嗎?可是我有必須回去的理由。”黑衣男子說道。
“我已經給了你兩次機會,事不過三,在你沒有獲得疆主的允許之前,你不能從我守衛的地方通過。”
這個時候,半老之人站起身來,其原本佝僂的身軀竟然瞬間看上去如冰山般高大,高大到足以將整個巨大的云門都給遮擋!
黑衣男子眉頭皺起,而他身邊的那只烏色的戰獸墨也更是發出了一聲狂然的吼叫!!
吼聲震動冰川,冰川上道道裂痕驚現!!
氣勢如雷霆萬鈞,如此兇獸恐怕足以讓天地山脈為之崩碎!!
但是,面對這樣一只強獸,半老之人卻根本沒有召喚魂寵,而是一雙凜然之瞳凝視著這戰獸墨也,強大的氣勢化為了整座巨型冰山,重重的壓在了戰獸墨也和黑衣男子的身上!
戰獸墨也被這種氣勢逼退了幾步,黑衣男子更是露出了滿臉驚駭之色,目光緊緊的盯著這位半老之人!
“你也只不過是千千萬萬魂寵師中的一個典型的縮影,渴望遙不可及的力量,腦子里滿是不可能實現的追求,我已經給過你兩次足以成為真正的強者的機會,但是你都沒有珍惜,我很失望…”半老之人道。
“我的事,不用你來操心!”黑衣男子臉色凝重道。
“我可沒有時間去理會一個碌碌無為的人,現在,我只會按照章程來辦事,沒有許可令,就不要妄想通過這里,除非你能夠擊敗我。”半老之人言語變得凌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