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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5、愛我吧?

  就這樣,兩個人來到附近的一家酒店。

  加藤悠介安頓著詩羽先去洗澡,自己穿著酒店的睡衣,將他們濕透的衣服送去干洗。

  在這期間,山口打來了電話——

  “喂,加藤,你現在在干嗎?”

  “嗯…在陪女朋友。”

  “啥?竟然一上來就撒狗糧!?你丫也太過分了吧!”

  加藤悠介聽著那充滿怨念的口氣,有些一言難盡地長嘆一聲。

  “很遺憾,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種甜蜜橋段,具體的我就不解釋了。”

  “靠!你這混蛋還吊起人胃口了?這種「我和單身狗沒什么好談的」傲慢態度是怎樣啊?給我去死吧!”山口笑罵著道,語氣一如既往的歡騰。

  加藤悠介的手指輕輕按壓在眉心,傷腦筋地說道:“還是說正經的吧,你打來電話是有什么事嗎?”

  “哦…話說你最近有空沒?要不要找個時間一起聚一下?”

  “可以是可以,但這種事發個LINE過來不就行了?有必要打電話嗎?”

  “咳咳,順便一提,你來的時候記得把理科的課堂筆記也帶過來啊。”

  “什么?”

  “那個啥,我和竹井這次期末考試不是掛科了么?然后我們兩個下周要參加補考,你該不會對好兄弟見死不救吧?”

  山口支支吾吾地說著,語氣里沒了先前的輕松,明顯對補考一事缺乏信心。

  “原來如此。”加藤悠介頓時了然,無奈地搖了搖頭,“明白了,那你們決定好時間以后叫我吧,我到時過去就是。”

  “夠意思!那就這么說定了啊!”山口語速極快地說道,像是擔心他會反悔似的。

  就在這時,一對情侶迎面走了過來。

  女人緊緊挽著男人的胳膊,語氣嗲嗲地說:“親愛的,這家酒店的房間真棒,我們下次再來吧~”

  電話那邊的山口一驚,立刻嚷嚷起來:“喂!加藤!我怎么好像聽到了酒店?你和女朋友去酒——嘟!”

  不給他繼續追問下去的機會,加藤悠介毫不猶豫地掛斷電話。

  他加快腳步往前走,手機上卻突然收到一條LINE的消息。

  山口孝:記得戴套。

  加藤悠介:去死!

  加藤悠介眼角劇烈抽搐著,回了一個要刀人的表情包過去。

  收拾好心情回到房間。

  詩羽已經洗完了澡,這會兒正悠然自得地坐在床尾,用毛巾擦拭著頭發。

  她穿著純白色的浴袍,腰間系有一條帶子,緊緊裹著纖細的腰肢。長及柳腰的長發濕漉漉地披散著,出水芙蓉一樣美麗。

  加藤悠介腳步一頓,一時間駐足不前。

  這家酒店的客房一共提供了兩種睡衣。

  一種是他身上這種帶紐扣的前開式普通睡衣,另一種則是浴袍。

  由于不確定詩羽會選哪種,他之前特地把兩種睡衣都放進了浴室。

  現在看來,對方似乎更中意后者的舒適感。

  “咳咳。”加藤悠介故意咳嗽一聲:“小詩,我們的衣服已經送去干洗了,應該過一會兒就能送過來。”

  面對他的搭話,詩羽卻連眼皮也不抬一下,只是自顧自地擦著頭發,不置一詞。

  加藤悠介討了個沒趣,不由悻悻地摸摸鼻子,尋摸著進浴室洗澡了。

  在門關上的那一刻,詩羽停下了手上的動作,眼神悄然瞥向浴室。

  隔了一小會兒,淋浴的水聲傳到外頭,在安靜的環境下聽起來異常響亮清晰。

  少女用力搖搖頭,抬起拳頭在大腿上錘了一下,含糊不清地嘀咕幾句。

  “矜持,優雅,淡定,從容…”

  洗完澡以后,加藤悠介帶著浴室里蒸汽的余溫,慢吞吞地走出來。

  昏暗的空間中,詩羽仍坐在與之前分毫不差的位置。

  她翹著雙腿,無所事事地看著電視,見他出來也沒有絲毫反應。

  寬松的浴袍下擺輕柔地向外敞開,大腿內側圓滑的曲線也露了出來,漂亮到眩目。

  加藤悠介不由自主多看了幾眼,視線慢慢往上移動,發現她的頭發還帶著點水汽,在暗淡的光線下微微泛著烏光。

  因為詩羽不肯理他,房間的氣氛有些尷尬。

  如果放在平時,他還可以上去做一些情侶間的小互動,但最近發生了那么多事,難免讓他有點畏手畏腳。

  尤其是詩羽現在的態度很不明確。

  對方既沒有說原諒他,也沒有說不原諒他。

  這種難以捉摸的地方,實在叫他摸不準該拿出什么樣的態度。

  他試圖找點能夠對話的話題,然而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腦袋里卻想不出半句玩笑話。

  就這么在原地杵了好一會兒。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勉強找了個話題。

  “小詩,你的頭發好像沒擦干啊,這樣很容易受涼的,不然我幫你用吹風機吹一下吧?”

  沒有回應,像是沒聽到。

  加藤悠介見她不搭理自己,索性直接拿來吹風機和梳子,并將吹風機的電源線接入床附近的插孔。

  隨后他湊到詩羽身旁,小心翼翼地詢問:“那什么,要是小詩你沒問題的話,我就上手了啊?”

  少女不語,但也沒拒絕,只是專心致志地看著電視節目。

  加藤悠介瞅了一眼,發現上面講的是警視廳決定加強對未成年人的保護力度,以及要在歌舞伎町展開打擊犯罪的報道。

  這么嚴肅刻板的節目,也不知道詩羽怎么會有興趣看得下去。

  他搖搖頭甩開雜念,壯著膽子捧起眼前之人的頭發,然后打開了吹風機的電源。

  嗡嗡~

  吹風機的噪音在詩羽耳邊回蕩,她不由得輕皺起眉,淡淡道:“吵死了。”

  “哦哦,那我調一下。”加藤悠介連忙把吹風機調小了一個檔位,并將機器拿遠了一點,“這樣行嗎?小詩。”

  詩羽平靜地嗯了聲,又道:“擋到我了。”

  “哦哦,不好意思。”加藤悠介知趣地馬上往旁邊一閃,小心不讓身體擋住她的視野。

  詩羽的身體略微前傾,雙手隨意搭在翹起的雙腿上面,懸空的那只腳漫不經心地上下搖晃。

  她目不斜視地看著前方,漂亮的雙瞳中閃爍著淡淡的得意,心思根本不在電視上。

  加藤悠介對此并不知情,專心致志地處理著手上的頭發,宛如一名敬業的理發師。

  那頭濃墨色的長發微濕,入手冰涼順滑好似高級絲綢,微風一吹便翩翩起舞,散發出陣陣洗發水和護發素的香氣。

  加藤悠介無意識抽動一下鼻子,沒由來產生一絲絲悸動,有點平靜不下來。

  客房里雖然放的是電子時鐘,可他腦子里卻仿佛有秒針在“喀噠,喀噠~”地作響,倒數著剩下的時間。

  為了緩解尷尬的氣氛,他隨便找了個話題。

  “…你知道嗎?小詩,我今天真沒想到你會選擇跳河,這不像你的作風。”

  詩羽撇了撇嘴,不咸不淡地回道:“你沒想到的事情多了。”

  加藤悠介微微一愣,沒想到這次竟然能得到回應,他按捺著激動的心情續上對話。

  “要說那條河雖然不算渾濁,但也不屬于澄澈的清流。我感覺那里的水好像有點腥,也不知道會不會在衣服上留下味道。”

  根據他的描述,詩羽本能想象了一下那種場景,眉心厭惡地皺在了一起。

  那套衣服還是她新買的,總共也沒穿幾次,要是會留下河水的臭味她寧愿把衣服燒掉。

  她殺氣騰騰地說:“假如我的衣服洗不干凈,你就準備切腹謝罪吧。”

  “呃?小詩你沒聽過嗎?其實切腹是不太容易鬧出人命的…”

  “我會在旁邊幫忙介錯,確保你早點解脫,好讓世界少個渣男。”

  加藤悠介脖子一涼。

  所謂「介錯」,說白了就是古代刑場上的劊子手,專門幫切腹者斬首。

  他干巴巴笑了兩聲,含糊帶過這個話題。

  “是說,我今天還是第一次見到小詩跳水的樣子,很帥氣。”

  詩羽斜眼看向他,略帶諷刺道:“…像拯救公主的王子?”

  加藤悠介認真沉吟片刻:“唔…因為我看到小詩的時候你已經在水里了,所以你當時看起來更像個溺死的女鬼。”

  詩羽眼睛一瞪,剛想要發火,卻聽這混蛋突然話鋒一轉,加以補充——

  “不過,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那么漂亮的女鬼,大概永遠也忘不了了。”

  這么說著的加藤悠介臉上帶著幾分感慨,散發出不同于上一秒的感覺,神情變得溫柔。

  詩羽不禁愣了一下,刻意用冷淡的口吻回應:“…你以為我是被誰害得這么慘的?你竟然有臉在這里大言不慚。”

  加藤悠介偷偷觀察著她的表情,問道:“小詩,你覺得我吹頭發的水平還行嗎?”

  詩羽冷笑一聲:“呵~真不好意思,我從不對不入流的人或事做評價呢,那只會拉低我的格調。”

  “那作為以后給你吹頭發的參考,你對我有什么建議和要求嗎?”

  加藤悠介問得相當誠懇且自然,以致于詩羽沒有第一時間察覺到他話語中的陷阱,還真林林總總挑了一堆毛病出來。

  像是手法差勁啊、溫度不均勻啊、吹頭發的角度不舒服啊、速度太慢啊之類的。

  “原來如此,受教了。”加藤悠介欽佩地點頭,結束吹頭發的服務,虛心求教:“小詩,我能問個問題嗎?”

  詩羽言簡意賅地吐出一個字:“說。”

  于是某人終于露出獠牙。

  他眨了眨眼睛,不知死活地打趣:“小詩你忘了嗎?你之前好像說過從生理上無法接受我吧?這句話現在是不是作廢了?”

  “……什么?”

  詩羽呆然若失地呢喃著,過了兩、三秒鐘后終于反應過來,整張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漲紅,氣到七竅生煙。

  加藤悠介見狀連忙放下手中的東西,毫不猶豫屈起長腿蹲在她腳邊,雙手虛握成拳,不輕不重地在她纖長的小腿上敲敲打打。

  他臉上掛著一抹討好的笑容,邊敲還邊對她說著“別生氣,別生氣”,妥妥一副狗腿的樣子。

  詩羽愕然望著他,被這突如其來的發展搞得大腦發懵,連生氣都忘了。

  加藤悠介絲毫不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何不妥,直視著她的雙眼,極盡誠懇地娓娓道來。

  “對不起,小詩,最近的一切事情都是我不對。我已經深刻反省過了,你愿意再給我一次機會嗎?”

  詩羽愣愣張著嘴巴,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眼前的這個人是加藤悠介,但又不是她認識的那個加藤悠介。

  她跟他認識這么久,還從未見過他對誰露出過這樣一面,現在卻蹲在她腳邊…

  這樣的一幕讓她有些吃驚,同時又有一種喜悅中混雜著悲傷的心情,內心五味雜陳。

  見她久久沒有回應,加藤悠介稍微醞釀一下,掙扎地說出口:“能不能,別離開我?”

  一句話里擠滿了哀求。

  他就像一只緊緊纏在主人腿邊的大貓,態度軟語氣更軟。詩羽縱然有再多的情緒,也被他磨蹭得一點點消散。

  她略感新奇地注視他,很想像幾分鐘以前那樣狠狠諷刺他幾句,卻不知為何再也說不出口。

  詩羽淺淺吁了口氣,半是無奈半是無語地說道:“…你現在為了討女孩子的歡心,已經無所不用其極了嗎?”

  “怎么可能?”加藤悠介搖了搖頭,“在我的人生中,小詩還是我第一個這樣子的人。”

  詩羽抬了抬眼,“…意思是以后還會有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了?”

  “不,唯獨這個還是饒了我吧。”加藤悠介苦笑連連:“老實說我現在已經丟臉到想死了,這種黑歷史不會再有第二次了。”

  詩羽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然后伸手撥開他的頭發,酒紅色的雙眸中蘊含著些許復雜。

  “悠醬。”她輕聲說著,語氣飄渺而虛幻,纖細的嗓音仿佛下一秒就會消融于空氣里。

  “——你太習慣承受他人的愛,已經不知道該怎么愛人了吧?”

  “…什么?”加藤悠介不禁一愣,一時沒能跟上她的思路。

  而詩羽也沒有解釋的意思,只是用纖細的指尖戳了一下他的額頭。

  “好好記得你今天說過的話,如果再有下次,我絕對不會再原諒你了。明白嗎?”

  加藤悠介下意識點頭,回了一句明白。

  “那就好。”詩羽揚起溫暖的微笑,輕輕拉起他的手,引導著放在自己浴袍的腰帶上,用猶如呢喃的語氣說:

  “現在,解開它,上來愛我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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