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田馬場的公寓這邊,「201」室。
沙優一口氣喝掉一多半的綠茶,而后把茶杯放在矮桌上面,長出一口氣。
“…以上,就是我今天和悠介他們聊的全部內容了。”
新條香與芹澤夕坐在矮桌兩邊,神色各異。
“那個,也就是說…我今后就是小香和沙優小姐的手下了嗎?”芹澤夕指著自己,懵懂地問道。
沙優被嚇了一跳,連連擺手否認,“啊,不是那樣的,芹澤小姐。我們之間并不存在上下級的區別,你怎么會那么想?”
“可是,沙優小姐剛剛不是說,我們協會要變成一位執行董事和五位經理嗎…?”
“啊,那個安排是為了讓我們每個人能專注于自己擅長的事情,芹澤小姐你把它看成一種給捐贈者展示的名片就好。我們的關系依然和平時一樣。”
“這樣哦…”
芹澤夕似懂非懂地點頭,新條香則是信口調侃一句:“笨蛋,你是會長的家人,誰能把你當手下啊?”
“是喔?唔,可我覺得還好啊?如果是小香和沙優小姐的話,我不介意被你們指揮耶?”
“啊哈哈…謝謝你對我的認可,芹澤小姐,但我還是希望能以朋友的方式與你相處。”沙優有些傷腦筋地微笑著。
她還想要從對方身上賺取一些印象分,自然不想與這個小姑子搞錯關系,不然以后就不好相處了。
三人閑聊幾句,然后回到正題。
新條香一邊輕輕敲打因為練舞而微微酸痛的小腿,一邊略帶唏噓地開口道:
“話說回來,S小姐你竟然真的成功說服了會長他們,這我還是有點意外的。”
“同感!”芹澤夕跟著附和,旋即又問:“可是,不再接受悠哥的錢,意味著我們要獨自運作協會嗎?我們…真的做得到嗎?”
“唉,畢竟S小姐之前不是捐了很多錢嗎?加上我們原來的,賬戶上現在差不多有2840萬吧?姑且還是能撐很久的。”
“啊啊,你們不要這么悲觀嘛!”
沙優聽著她們的對話,有些著急地說:“這里該想的是如何把協會順利發展壯大,才不是撐不撐得下去的問題啦?”
“就算你S小姐你這么說,具體要怎么做?”
“我打算通過電子郵件和社交媒體咨詢一下其他類似的組織,希望對方能給我們一個參觀學習的機會。”
“原來如此,也就是從專業人士身上學習經驗吧?”
“嗯嗯~新條小姐你有干勁了嗎?”
“不,那是不可能的吧?”
“秒答??”
“你在驚訝個什么勁啊…”
新條香單手支著臉頰,興趣缺缺地說:
“老實說,我本來就對救贖陌生人什么的沒有興趣,之前是因為會長叫我做我才做的,現在掌舵的人換成了你,恕我沒有動力。”
“這實在是…很消極的態度呢。”
“反正你想做什么都隨你,小夕她會幫助你的。我這邊每天還有很多安排,所以pass。”
“這…”
沙優不知該說什么好,看了眼旁邊的芹澤夕,對方回給她一個愛莫能助的表情,讓她陷入思索。
她好不容易才說服了加藤悠介那邊,卻不料家里竟然會出現變故,著實有點始料未及。
不過新條香也的確有正當理由。
即便拋開學生會那邊的事情不談,對方也有著各種培訓班要參加,分身乏術也是不爭的事實。
最重要的是,她沒有權利要求對方一定要配合自己的工作。
‘要就這樣放棄嗎?’
沙優一邊想著,一邊朝旁邊抬眼望去。
新條香此時半靠在沙發上,雙手輕輕按摩著腿部肌肉,緊身褲下的曲線顯得十分柔美,里面就是讓人浮想聯翩的纖纖玉腿。
“總覺得,新條小姐的身韻似乎比以前更好看了,這也是舞蹈帶來的影響嗎?”
“嗯?你夸我也是沒用的哦?”
“不,我是真心這么覺得啦。”
“是喔。”
這也太沒干勁了…
沙優情不自禁苦笑起來,旋即又驀然想起曾被對方威脅過的那段回憶,有些唏噓地感慨道:“新條小姐,你果然很特別呢。”
“都說了你夸我也沒有意義,我對你的雄心壯志沒有興趣。”
“雖然你口口聲聲說自己沒有興趣,但你不是把悠介看得比自己還重要嗎?”
“…你想說什么?”
“我就是覺得,即使是新條小姐這樣的人,也有自己所珍視的存在。”
新條香停下手上的動作,神色微冷,“會長他是不同的。”
“嗯,我明白的,因為你喜歡悠介嘛,我們的心情都是一樣的。”沙優輕輕按著胸口說道。
新條香淺淺皺眉,沒有接話。
“然后,盡管這是我單方面的請求,但我還是想請新條小姐能與我一起把協會做好。”
“我為什么要幫你?”
“因為這是悠介希望的。他之所以建立這個協會的初衷,不就是為了幫助別人嗎?就當是為了實現悠介的目標,新條小姐你可以助我一臂之力嗎?”
短暫的沉默。
“…你是認真的嗎?”
“當然是!”
沙優靈巧地爬到她身邊,琥珀色的眼童一眨不眨地注視她,里面滿是認真。
新條香有些別扭地別開臉,正好對上芹澤夕的視線,就見對方亦是眼巴巴地望著她,雙手合十在臉前作請求狀。
“嘖…”
她煩躁地抓了抓頭發,嫌棄道:“你們好麻煩…我最多偶爾幫下忙,不會事事都管,這樣能接受嗎?”
能!””
沙優和芹澤夕異口同聲道,前者更是興奮地一把抱住了她。
“謝謝你,新條小姐!讓我們作為同伴,今后一起努力吧~~!”
隨著軟綿綿的觸感貼合上來,一股帶著主人體溫的澹澹香味便鉆進鼻腔,像微甜好聞的柑橘。
突然間的肢體接觸讓新條香感到有些不適,想要伸手將沙優推開,結果硬是沒推動,對方的力氣比想象中還要驚人。
“喂,別這樣突然抱上來!”
“別這么說嘛,誒嘿嘿~新條小姐身上好香,有種香草奶昔的味道。”
“啊,沙優小姐好狡猾,我也要抱小香!”
“那我騰一點位置給你,芹澤小姐快來~”
“來了~!”
芹澤夕欣然答應道,也湊上來抱住新條香,口中發出幸福的呢喃:“唔哇~小香軟乎乎的。”
“我懂~~”沙優咯咯笑著,連帶著肩膀也在輕輕抖動。
兩人旁若無人地交流著感想,完全無視于主人難看的臉色。
新條香正想要發怒,卻無意間被悅耳的“叮冬”聲給吸引,循著聲音定睛瞧去。
在沙優頸間懸著的那個朱砂瓶吊墜里,一枚約黃豆大小的銀色圓珠正在其中來回滾動,微微散發著神秘的光澤。
“吶…S小姐,你脖子上戴著的是什么?”
“咦?你說這個?”
沙優低頭看向自己的脖頸,用右手托起那個墜子,笑嘻嘻地問:“怎么樣?新條小姐覺得它好看嗎?”
“你是從哪里買到的?”
“唔,雖然這么說你們可能不會相信…但這應該是悠介給我的東西。”
會長(悠哥)?””
“騙人?”芹澤夕訝異地睜圓雙眼,“這條項鏈是悠哥送給沙優小姐的?什么時候!?”
“啊,事情不是芹澤小姐你想的那樣啦,該怎么說呢?其實我自己也不是很確定,只是隱隱約約有這種感覺吧。”
“啊…?”
芹澤夕一臉迷茫。
新條香則是趁機掙脫束縛,并且馬上發問:“S小姐你這么說誰能聽懂?具體解釋一下啊。”
沙優遲疑了片刻。
“嗯…這個解釋起來有點復雜。
我最初收到它的時候還以為是哥哥送我的,直到后來才發現不是。
根據存折的那件事情,我想留下這個東西的除了悠介以外應該沒有別人了。”
芹澤夕問:“難道不會是其他人不小心遺落的嗎?”
“不會。”
沙優搖了搖頭。
“說來有些羞于啟齒,但我和家母平時來往的人不多,也很少會邀請別人到家里來。
而這個項鏈是被直接放在我書桌上的 ,假如是什么人不小心遺落的我一定會有印象,可我卻是在第二天早上才注意到它。
最重要的是,我明明有在前一天晚上關了窗戶,等早上起來時窗戶卻是打開的,而我的房間是在二樓。”
“——誒?”
芹澤夕一怔,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
“換句話說,沙優小姐是覺得悠哥他潛入了你的房間?而且還是在二樓?這怎么可能做得到??”
不,如果是會長(悠介)的話——呃?””
“咦?”
三人六目相對,現場鴉雀無聲。
沙優和新條香注視著彼此,腦海中分別浮現出曾經發生在電視臺與學生會的一幕,若有所悟。
芹澤夕看著她們的反應,有些不知所云地偏過頭,“不是,為什么你們能這么肯定?沙優小姐你有向悠哥求證過這件事嗎?”
“那個人連存折的事情都不肯承認,這種事肯定也一樣啦。”沙優沒好氣地說道。
“我問你,S小姐。”新條香沉吟著開口:“那個瓶子里的珠子是什么東西?”
“唔?這個我也不太清楚,應該就是一個裝飾品吧?”
“裝飾品…么?”
新條香眼神微微閃爍,不由自主想起了自己曾吃過的那顆奇怪的“糖”,腦海中的迷霧散去少許,一些線索逐漸串聯起來。
沙優望著她的表情,不解地問:“新條小姐你在想什么?難道我說的有什么不對嗎?”
“S小姐,我們來做個交易吧?”
“交易…?”
“沒錯~你不是一心想要把協會做好嗎?我可以盡全力幫助你,作為條件,你必須要告訴我所有關于你和會長之間的事,不可以有任何隱瞞。你愿意接受嗎?”
沙優不禁一愣,但又馬上反應過來,當即表態——
“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