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6、進退維谷
發生在工作室的事情，加藤悠介暫且不知。
不過等到他晚上被叫來小佳乃的公寓后，對方就向他說明了一切。
“所以——”
蓮見佳乃子站在灶臺前，一邊往冒著熱氣與香氣的鍋子里面加著調味料，一邊這么說道：
“大家都有點擔心木子小姐的事情，不知道新條同學和小夕能不能處理得來，中午一直在討論這方面的事，不過我已經安撫過她們了。”
“這樣么…”
加藤悠介神情懶怠地回道，整個人靠在沙發上面，漫無目的地凝視著上方的天花板。
“對于這件事，小佳乃你怎么想？”
“是呢，我覺得大家的擔心并不是沒有道理，不過木子小姐的情況也的確很令人同情，讓人想要幫助她。”
“你基本上什么也沒有回答，這樣不會太狡猾了么？”
聽出他語氣里的無奈，蓮見佳乃子掩嘴竊笑著：“其實我沒有太多想法，只要是你做的決定，我都會支持。”
加藤悠介轉頭望向廚房，視線落在那道窈窕的身姿上面。
今天的蓮見佳乃子穿著一件蒂凡尼綠的吊帶長裙，顏色十分耐看。
雪紡面料的裙子貼著身體，剪裁得體的版型在腰間收束，襯托出盈盈一握的腰部曲線，看起來輕薄又細膩。
飄飄的裙擺下面，一雙雪白修長的美腿伸了出來，描繪出女性特有的柔美線條，腳上踩著一雙棉質的家居拖鞋。
他稍微想了想，然后站起身走過去，從后面環住了對方。
“呀？”
突如其來的行為令蓮見佳乃子身子微微一震，而后又有些傷腦筋地偏過臉，數落道：“真是的，我還在煮飯呢。”
“伱煮你的，不用管我。”
加藤悠介低聲說著，一邊將她抱得更緊，一邊嗅著她的發香。
“這樣好癢啦。”
“嗯。”
“才不是‘嗯’吧？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呀？”
“只是和你聊聊天而已。”
“你別鬧了啦。”
蓮見佳乃子不滿地嘟噥著：“這樣子我沒辦法煮飯，你先乖乖回去坐好好不好？”
加藤悠介嗯地沉吟一會兒，輕輕吻住了那柔軟的耳朵。
“哼嗯——”
懷中的女子猛然發出一聲悶哼，嗓音微微顫抖起來：“不要，加藤君…”
加藤悠介不予理睬，反而抬起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無視主人的掙扎，淺淺地吻著她的嘴唇，然后更加深入地探索。
他們的臉靠得很近。
女子的眼里霧蒙蒙水潤潤的，臉上泛了紅潮，鼻尖滲出細小的汗珠。
如玫瑰花瓣般的嘴唇微微張著，清純中夾雜著嫵媚。
那惹人憐愛的樣子讓他情難自禁，更加溫柔繾綣地含住她的唇瓣。
蓮見佳乃子身子輕顫著承受他的愛意，睫毛不知不覺變得濕潤。
——咕嘟咕嘟咕嘟。
鍋子在灶臺上奏出安然的旋律，爐火已逐漸熾熱。
良久，唇分。
加藤悠介用力深吸一口氣，使那令人沉醉的蘭花香氣停留在鼻腔深處，然后啞著聲音問道：“…去臥室吧？嗯？”
聞言，蓮見佳乃子眼睛里的迷離如潮水般迅速退去，開始拼命搖頭掙扎。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
她說：“至少現在不行，我還在燉魚，不看著的話魚肉會煮散掉的啦….！”
加藤悠介還想再說什么，卻被她用力推搡著胸口，從廚房里趕了出來。
“總之！你給我老實一點，至于其他的事情…就等吃完飯以后再說，明白嗎？”
女子單手叉腰并豎起一根食指，似嗔似怨地警告道。
加藤悠介表情難以言喻地看著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脖頸，苦笑道：“…就算你這么說，我現在也沒什么事做啊。”
“那就去看電視或者洗澡，甚至工作也可以，反正不許來打擾我。從現在開始，你暫時禁止進入廚房！”
蓮見佳乃子邊說邊交叉雙臂，一臉嚴厲地在胸前比了一個叉叉。
加藤悠介見狀，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拉了一張椅子在餐桌旁邊坐下。
“…我明白了，總之我接下來不會打擾你的，我們來聊聊天吧。”
“嗯…這樣可以，你想聊什么？”
“關于這個，今天就交給小佳乃來決定吧。”
“哪有你這樣的？”
“因為我并不在意談話的內容，只是想和你說說話而已，無論什么都可以。”
“真是的，你又在詭辯了…”
蓮見佳乃子撅著嘴巴說了句，還是低頭思考起來。
“這么說起來…你今天不是去編輯部了嗎？那邊有什么事情嗎？”
“還是老樣子，你知道的，我基本就是過去交漫畫原稿，順便再和鈴木主編聊聊天，看看讀者來信什么的。”
“漫畫的事情都還順利嗎？”
“嗯…應該算是吧。”
加藤悠介聳了聳肩，說道：
“我的原稿已經提交到了第88話，等下周差不多就可以完結了。
至于單行本方面，現在已經發行到了第六冊，累計銷量也有150萬冊…差不多就是這樣吧。”
蓮見佳乃子思量片刻，然后把工作室近來的財務狀況向他匯報了一下。
首先是場地方面的費用。
連帶上剛剛繳納的一月份房租在內，工作室目前為止的花費一共是360萬（含頭金）。
另外像裝修、家具、設備以及各項雜費大約是800萬，其中的大頭費用主要集中在設備上面。
比如美術部所配置的最新款新帝數位屏，市面上的單價為50萬一臺，而光是這個東西他們就買了5臺。
其次是人員方面的費用。
除了他們這些占有股份的成員以外，工作室目前所雇傭的員工一共有三人，也就是吉田、相樂真由、波島出海。
三人的工資分別為60萬、20萬、20萬，每月固定支出為100萬。
最后是工作室的各項外包工作費用。
美術部分為800萬，其他諸如引擎和字體授權等約為20萬。
——而這還并非全部！
事實上，隨著游戲的開發進度，后期還會產生更多的費用。
比如說演出、發行、音聲、試錯成本、以及一些額外的不可預計費用等等。
綜上所述，工作室迄今的總花費大致為2100萬，其中每月的固定支出在200萬。
面對如此高額的花銷，蓮見佳乃子不免有些心生憂慮。
畢竟這才短短兩三個月的時間，加藤悠介先前交給她管理的5800萬就已經去了快一半，實在叫她心慌不已，并躊躇著是否應該更加節約一點。
加藤悠介聽到她的話，忍不住感到啼笑皆非，笑著打趣她連工資都沒有，還要節約什么？
也不怪蓮見佳乃子會有這種反應，主要是Galgame這一行的回報周期實在太長。
前期基本是只見投入不見收益，而且前景還不可預估。
成了，自然皆大歡喜。
敗了，就是滿盤皆輸。
那種因為自身實力不夠，導致做游戲做到一半就被拖死的小公司，在業內根本不勝枚舉。
——現實就是如此的殘酷。
好在是相比起其他人，加藤悠介具有的先知優勢能讓他有信心堅持下去，否則他也不會選擇壓上自己的全部籌碼。
而除了蓮見佳乃子上面所說的那些費用以外，他其實還有其他方面的花銷。
像是之前轉給本山美奈的500萬，以及打進協會賬戶名下的500萬，兩者加起來就是1000萬。
另外還有后來租下的兩間公寓（小夕和協會各一間），算上頭金和家具在內差不多有80萬，每月的租金為20萬。
除此以外，他還以報酬的名義讓新條香和小夕接受了每月20萬的薪水，算是她們為協會工作的酬勞。
當然，這些錢走的都是他的私人賬戶。
包括發給新條香和小夕的工資，也是以協會的名義發放的。
就這么方方面面地計算下來，加藤悠介現在的情況的確是花錢如流水。
話雖如此，他賺的其實也不少。
截止到目前為止，《電鋸人》在這段時間給他帶來的收益情況如下——
漫畫原稿稿費：1300萬單行本版稅分成：5900萬 扣除各項稅務以后，實際到手的部分約在4500萬左右。
哪怕是減去協會那些支出和自己的花銷，他個人手上也還有2800萬。
若是再連帶上工作室賬戶里的錢，怎么說也足夠做出一部《Clannad》。
甚至于，如果他玩得再極限一點，哪怕再做一部《Fate》出來也不是全無可能的事情…
加藤悠介想到這里，便是開口說道：
“總之，錢的問題小佳乃你不用擔心，我們目前的狀況還很寬裕，沒必要考慮這個。”
蓮見佳乃子抬手撩起耳邊的頭發，有些無奈地看了他一眼。
“…雖然是這樣沒錯，不過你這樣把所有的壓力都背在自己身上，也讓我覺得很有問題。”
“你指什么？”
“啊，你又在裝傻。我早就說過了，你沒必要面面俱到地照顧所有人，我們也不是小孩子，沒理由什么事情都要依靠你。”
加藤悠介的眼神閃爍了一下，故意用輕松的口吻說：
“…我倒不這么認為，真要說的話，大家愿意在沒有報酬的前提下還一直留在工作室幫我，我反而覺得自己才是受到照顧的一方。”
像是看穿他心中所想，蓮見佳乃子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
“雖然表面上看的確是這樣，但是從頭到尾一直在投資的人是你。
假如工作室以后產生盈利，你一定又會用各種理由要求我們收下。
結果就是我們除了付出一點時間以外，什么損失都沒有，而你卻獨自承擔了其他所有的壓力。”
加藤悠介不由沉默片刻，而后悵然地嘆了一口氣：“說真的…可以拜托你不要隨便讀別人的心嗎？小佳乃。”
“我也不是有意要去做那種事情的，只是你的思維模式實在太好懂了一點，算是所謂的大男子主義吧？”
“…總覺得，我身邊的女孩子不會都太過聰明了嗎？這讓我感到很有挫敗感。”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蓮見佳乃子嘻嘻一笑。
“這么說起來，我突然想到一件事，可以說嗎？”
“什么事…？”
當加藤悠介這么一問，對方便“嗯～～”地拖著長音沉吟起來。
“你知道的，自從小詩同意我們的事情以后，我和她私下里就經常一起聊天。”
“…嗯——？我怎么沒聽說過這件事。”
“咦咦？是嗎，那可能是我忘記告訴你了，不過這不重要。”
“真的嗎…？從你的語氣聽起來，那似乎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哎呀，總之你這里別插話，安靜聽我講啦。”
“知道了，你說就好。”
就這樣，蓮見佳乃子說了起來。
“嗯～～具體該怎么說呢，你最近有和小詩聊過天嗎？”
“我們前兩天有聊過一次。”
“這樣啊，她都和你說了什么？”
“也沒什么，就是聊了一點關于安藝和英梨梨的事情…”
加藤悠介說到這里暫且停頓，問道：“這和你接下來要說的話有關系嗎？”
“咦，那倒不是～”
蓮見佳乃子像是按耐著某種笑意，如此問道：“我問你哦，你是不是直到現在也沒有吃掉她～？”
“——什么？？”
加藤悠介瞠目結舌地問道，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這么說沒有其他的意思，不過小詩她最近常常向我吐槽，說是你一直不肯履行男朋友的責任，怨氣很大呢～～～”
這么說著的同時，蓮見佳乃子還對他促狹地眨了眨眼睛，竊笑不止。
加藤悠介好一陣無語，蠕動著嘴唇問道：“…這些話，是詩羽學姐親口跟你講的嗎？”
“嗯～～～她倒是沒有直接說出來，不過常常會側面向我打聽我們…之間的事，然后就會鬧脾氣。我本來不想再講下去，她又會要求我繼續說。”
蓮見佳乃子微微紅著臉，細聲說：“然后我就向她問了一下你們的進展，結果才知道你們什么也沒做。”
“哦…”
“于是呢，我能問下你為什么不肯回應小詩的心意嗎？”
加藤悠介有些頭痛地掐了掐自己的眉心，無語道：“說什么回應不回應的，我沒有刻意想過這些事情…”
“可是，小詩她為此很煩惱呢，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沒有魅力。同為女人，我很能理解她的心情。”
有意無意的，蓮見佳乃子的嗓音里多了一些輕微的責備。
加藤悠介實在不知道該怎么回應，只是尷尬地笑著想要敷衍過去，然而對方卻不想輕易放過他。
“說實話，你是不是心里還有放不下的人？”蓮見佳乃子忽然如此問道。
加藤悠介不禁為之一愣，“…好突然，你怎么會這么問？”
蓮見佳乃子一邊動手把切好的蔥花下入鍋內，一邊語氣平淡地回道：
“基本上，你和加藤同學互有好感的事情所有人都看得出來，再加上你們前陣子的氣氛又有點奇怪，想猜到并不難吧？”
“…你生氣了嗎？”
“其實我還好，不過小詩似乎很難接受她的樣子，而從平時的一些表現來看，加藤同學大概也接受不了小詩。”
尚不等少年開口，她又兀自往下說。
“不過，既然小詩都能接受我留在你身邊，我想其他人或許也沒那么難吧？你還是想想辦法吧。”
這能一樣嗎…？
加藤悠介不自覺面露苦笑，搖了搖頭。
真要說起來。
詩羽之所以能接受小佳乃，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后者渾身都是軟的，沒有一點的進攻性。
可要換作是惠…
他忍不住回想起兩人之前的談話。
別說是接受詩羽，惠本身就已經講得很清楚，不會同意他那些異想天開的想法。
一想到這里，他便不由得沉默下來。
蓮見佳乃子偷偷觀察著他的表情，沉吟片刻后問道：“你看起來很為難呢，是加藤同學給你出什么難題了嗎？”
“…沒那種事，我只是在想別的問題。”加藤悠介若無其事地答道，盡量不表現出異常。
“是這樣喔…”
蓮見佳乃子盯著他看了一會兒，體貼地沒有追問下去，只是簡單說了一句。
“總而言之，壞孩子自己惹的情債，就要自己負責。無論最后的結果怎樣，我都會尊重你的決定。”
加藤悠介望著她溫柔垂下的眼角，只覺得內心忽然涌起一股苦澀，不過面上倒是不顯。
他想了想，然后低聲說：“…謝謝，我會履行好自己的責任，對你們負責的。”
不管怎樣，這個決定都不會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