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4、別有打算
最后，兩個人還是聊了起來。
理所當然的，波島伊織詢問起了安藝倫也心情很差的理由。
然而無論他再怎么追問，當事人也始終不肯透露一言半句，只是擺出一張臭臉叫他別問了。
波島伊織反復試探了幾次，終于意識到無法改變對方的心意，遂無奈地放棄了這一打算。
接著，他們聊起了波島出海與英梨梨的事情。
“說起來，我家妹妹前兩天好像從柏木英理那邊收到了禮物呢～”
“你指的是她們交換的《小小狂想》本嗎？”
“呵呵，其實除了同人志以外，柏木英理還非常大手筆地送了一張全彩紙卡給她哦？”
“什么…？”
“哎，一下子拿出這么珍貴的東西來，真叫人不知道該怎么感謝呢。要知道柏木英理繪制的全彩紙卡拿去網拍的話，價錢可會開到幾十萬喔。”
“喂，你這差勁的家伙！那不是能拿來賣的東西吧——！”
“啊哈哈，我只是隨便說說而已啦，我再怎么也不會去為難出海的。”
“別叫我一再重復，我就是看不慣你的這種地方！”
波島伊織無所謂地聳聳肩，又說：“不過啊，出海她最近一直在為自己被柏木英理找茬的事情困擾呢。”
“找茬？”安藝倫也納悶地問道：“伱這話是什么意思？”
“哦呀？看你的表情似乎還不知道這件事呢。”
波島伊織笑著一攤手，解釋說：“簡單來說，那個柏木英理在送給出海的全彩紙卡上，還留下了類似于戰書的留言哦～”
“戰書…”
“沒錯～雖然就我看來，以出海目前這種水準，能被那個人當作對手反倒是種榮幸呢。”
“英梨梨她…”
“你想說她不會做這種事嗎？你應該知道，在創作者這一群體里面，那種孩子氣的家伙根本數不勝數吧？”
“…出海沒有跟我講過這件事，那她現在怎么樣？”
“哎，硬要說的話就是受到一些刺激，覺得很不甘心，不想輸給那個人吧。”
“這樣啊…”
安藝倫也喃喃著說：“出海她作為創作者，性格非常堅韌呢。”
“唉，出海她是很棒啦，這一點我始終堅信不移。不過真要說的話，果然還是澤村同學的未來更有保障一點吧。”
“咦…？”
“難道你不這么認為嗎？”
波島伊織會心一笑，漫不經心地說了起來。
“至少在「TYPEMOON」這里，只要澤村同學留在加藤君身邊多一天，她永遠都會是離神畫師最近的那一個，這一點我對出海都沒抱太大期望能學到太多東西。”
“伊織，你這家伙…為什么要對我說這些？”
“只是隨口一提罷了，我沒什么特別的意思。”
“話說回來，你最近過得怎么樣？做游戲的日子開心嗎～？”
聽到這話的安藝倫也沉默下來，不予回答。
做游戲的日子開心嗎？
他本以為是開心的，然而事情似乎跟想象中的越來越不一樣了。
仔細想想現在的日子，每天不是在敲代碼就是在去敲代碼的路上，工作機械而單調，毫無那種創作的激情。
最重要的是——！
他這個Galgame專家，在工作室里竟然完全沒有什么用武之地。
大家都在按部就班地做著自己的事情，即使遇到困難也是第一時間跑去詢問加藤悠介。
當然，對方作為工作室的創始人而受到眾人信賴也無可厚非，他也不是不能理解。
可理解是一回事，難受又是另一回事。
歸根究底，他覺得自己受到了輕視，并渴望能有個機會證明自己，卻希望渺茫。
種種因素加在一起，讓他實在難以開心起來。
念及于此，安藝倫也忍不住發了一句牢騷。
“…說什么開不開心的，那種每天都要編程的日子怎么可能開心得起來嘛。”
“啊哈哈，可是除了這個以外，你也沒有其他能做的工作了吧？”
“反正這不是我想做的事情，我想要追求的不是這些。”
“嘿誒～～這倒是有點出乎我的意料呢。”
波島伊織不無訝異地偏頭看著他。
“基本上，你現在加入的可是那個加藤君的工作室啊，而且成員里面還有柏木英理和霞詩子這種級別的畫師和腳本，你知道這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機會嗎？”
“那種事情用不著你來提醒我也知道——！”
“既然知道，那你還有什么好不滿意的？”
“這是因為——”
安藝倫也像是宣泄不滿般地說道：
“現在的工作室根本太無聊了，完全沒有創作的激情，大家都只是在聽從加藤的話按部就班地工作，一點也不自由！”
“…哦？”
波島伊織眼中的精光一閃，“聽你這話的意思，難道是打算自立門戶嗎？”
“哈！？我又沒那么說！”
“但是，工作室現在的狀況讓你感到很不開心吧？”
安藝倫也沉默不語，然后點了點頭，“…這個，我無法否認。”
“你沒有和加藤君商量過這個問題嗎？”
“…這不是那么輕易就能解決的難題。”
他含糊其辭地說著，不想提及兩人發生爭吵的事情。
波島伊織側目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忽然笑了起來。
“嘛～既然你都這么說了，不然就干脆自己組個社團來做游戲怎么樣？”
“——什么？？”
“怎么了？我說錯什么話了嗎～？”
“你說的那是哪門子的鬼話啊？這種玩笑根本一點也不好笑！”
“玩笑？你誤會了，我其實一直都很看重你這個人喔。”
“咦？你看重我…？”
安藝倫也露出傻眼的表情，滿臉不解。
“沒錯～”
波島伊織微笑著點點頭，如此說道：
“有我的人脈、交涉技巧和政治才能，再加上你的點子和熱情以及行動力，我覺得早晚有機會執掌整個同人界呢。”
“你又在說這種討人厭的話了，想要執掌那些的話，你該加入的是活動籌辦會才對…”
“真遺憾，我可是真心那么認為的。
倫也同學你總是能想出任何人都想不到的有趣點子，這是我始終不及你的部分，也是我無法從你身上移開目光的原因。”
“伊織…”
安藝倫也頓時露出惡寒的表情，抱著胳膊吐槽道：“你說這話時，都不會感到惡心嗎？”
“呵呵～”
波島伊織輕浮地揚起嘴角，笑著說：“總而言之，如果你想到什么好的企劃或者點子的話，我愿意幫你實現它哦？”
“…口氣這么大，難道你能像加藤那樣，一口氣拿出上千萬來做游戲嗎？”
“那種不切實際的幻想就別說了吧？倫也同學。”
“果然，我就知道…”
安藝倫也黯然地垂下肩膀，“別說一千萬了，我連一百萬都拿不出來，這樣子還談什么做游戲嘛…”
“關于這個，倒也沒有倫也同學你想的那么絕對呢。”
“咦…？”
迎著他不解的眼神，波島伊織指著自己說道：“如果只是錢的話，我是可以幫你拉到投資的哦？”
“幫我拉到投資…”
安藝倫也不禁一愣，“慢著，你說的是真的嗎？？”
“當然，你忘記我的人脈了嗎？雖然上千萬可能有點勉強，不過幾百萬的話對我來說并不難哦～”
波島伊織說到這里暫且停頓，然后又提醒了一句。
“順帶一提，這一切的前提是，你必須要有一個值得投資的優秀企劃哦？倫也同學。”
“——那種事情不用你說我也明白！”
安藝倫也大聲喊道，然后又問：“話說回來，你到底為什么要幫我？你這家伙究竟有何居心？”
“這很難懂嗎？簡單來說，就是我相信你的眼光。自從朱音姐不在以后，比起我們社團里的那些成員，倫也同學你更值得讓人信任。”
“…要說你明明現在就已經紅翻了吧，竟然還想爬得更高哦？”
“啊哈哈，我不是說過了嗎？我可是很貪心的，所以一定要成為業界里面的大人物才行。”
最后，波島伊織總結似的說道：
“總之事情就是這樣了，等倫也同學你什么時候下定好了決心，那時就聯系我吧。”
語畢，他便離開了這里。
安藝倫也則是坐在長椅上面，神色陰晴不定。
那之后又過了幾天。
隨著為期兩周的寒假宣告結束，波島兄妹也告別了東京的眾人，回到名古屋。
同樣的，大家也迎來了高一學年的最后一個學期。
日子波瀾不驚地過著。
學校、工作室、家里。
加藤悠介維持著三點一線的生活。
直到周五這天。
惠在放學以后忽然找上了他，表示想要去看一下小夕她們帶回去的女生。
盡管這個請求有些突然，不過加藤悠介只是短暫遲疑了一下，就痛快答應了下來。
就這樣，兩人在路上買了一些點心作為慰問品，然后就來到了協會這邊。
得到通知的新條香與小夕早早就在等著了。
在與當事人見面之前，兩人也向他們講了一下具體情況。
被帶回協會的女生自稱木子，今年十九歲，是小夕某次出門購物時在街上遇到的。
按照年紀，木子本來應該上大學，不過目前卻處于長期休學中。
至于理由，則是因為主人有著精神不安定的癥狀。
聽到這里的惠忍不住詳細追問起來，而小夕也是一邊準備晚餐一邊為她講解。
原來，木子出身于一個控制欲極強的家庭，從小就看著父母對姐姐進行家庭暴力，而她本人也在四五年級時開始出現幻聽和幻視現象。
出于逆反心理，木子在升上高年級以后開始和一些不良少年廝混，并染上了傷害自己的壞習慣。
終于在有一天，受不了父母那種學習至上主義的木子逃離了家里，獨自一人從老家來到了東京，然后就被小夕帶回協會了。
加藤悠介聽到這番經歷，不免有些擔心起了小夕的安全問題。
畢竟以當事人的這種狀態來說，就算有哪天會傷害到身邊的人也不是一件奇怪的事。
念及于此，他直接說出了自己的擔心，并提議想要將木子送去更大的福利組織或者療養院，然而芹澤夕卻表示還想要再堅持一段時間看看。
也許是考慮到這是自己第一個幫助的女生，又或是別的一些什么原因，少女由衷希望自己能夠改善對方的狀態。
加藤悠介對此也沒辦法，只能叮囑新條香平時多注意一點，一旦有什么處理不了的問題就立馬通知他。
后者自然不會拒絕他的要求，當即點頭答應下來。
接著，幾人來到公寓的「101」號室，實際見到了名為木子的女生。
那是一名留著茶色短發，身穿可愛連衣裙，整體給人一種公主風感覺的女生。
仔細端詳她的表情，完全看不出有精神不安定的感覺。
加藤悠介和惠對視了一眼，都忍不住感到有些疑惑。
似乎是看出他們內心的想法，女生大大方方地拉起衣袖，向他們展示出自己傷痕累累的左上臂。
——上面交錯著深淺不一的銳利傷疤。
“要是你們想的話，可以摸摸看哦。”
面對女生提出的這一邀請，加藤悠介很識趣地沒有接受，不過惠倒是說著“那就打擾了…”并上手摸了起來。
少女略帶拘謹地撫摸對方的手臂，透過指尖傳來的凹凸不平感，讓人有種像在直接觸摸本人精神狀態的錯覺。
“這種惡習我到現在也沒能完全改正，但相比起以前已經緩和多了，一個星期大概也就那么兩三次。醫生說我這是屬于分離性障礙，需要時間治療。”
看著以平穩語調笑著說著這些的木子，加藤悠介和惠實在很難想象對方對自己下狠手的樣子。
直到這時，他們才意識到眼前的女生的確異于常人。
然而當對方開口講話時，卻又充滿條理性且十分開朗。
甚至于，木子還非常誠懇地向他們表達了肯讓自己暫住于此的謝意，完全就是一個懂禮貌的普通女生。
通過這些反應，加藤悠介隱隱理解了小夕為什么想要幫助對方的理由。
為了不刺激到木子的精神狀態，他們也沒有打擾太久，在聊過幾句以后便主動告辭。
走在去往工作室的路上。
惠的語氣微微有些擔憂。
“那個呢，悠介，以木子小姐的狀態，是不是很難再回歸正常的生活了呢？”
“這很難說，雖然應該會有點困難，不過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吧。”
“你覺得她還能普通地打工嗎？”
“現在說這個還太早了，至少她需要先改掉那種傷害自己的惡習，等精神狀態穩定下來后才能考慮其他的。”
“那種事情…能做得到嗎？”
“這個我也不知道。”
加藤悠介搖了搖頭，說道：“總之新條同學已經聯系了社區醫生，會定期上門去給那個女生診斷，幫她維持精神穩定。”
“關于木子小姐的事，你打算就完全交給新條同學和芹澤同學嗎？”
“有什么問題嗎？”
“你不擔心她們的安全嗎？”
“有新條同學在，一般不會有什么事，另外我也會拜托齋藤他們幫忙照看的。至于生活上的問題，我相信小夕她們能夠處理好。”
“這樣啊…”
惠輕聲說著，然后點了點頭。
感謝不愛吃玉米的盟主！
（欠稿進度3/9）
推本火影文，幼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