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9、文化祭(二)
從撿到離家出走的沙優開始重生東京179、文化祭（二）
加藤悠介慢慢花著時間，在教學樓內逐一觀察起各間教室。
樓梯的臺階用十二條獨立的長條貼紙，拼接成印有「豐之崎Festival」的巨大平面海報。
唯有站在樓下微微向上仰望時，方可一覽海報的整體效果，設計得很是不錯。
除此以外，每個班級門前也被布置得別出心裁。
像是用硬紙片做成的章魚拱門，無數氣球做成的巨型鯨魚，被貼在地上的擬態海水貼紙。
一路走來，千奇百怪的景象讓人仿佛置身于某種藝術空間，又或是五彩繽紛的夢幻國度。
走到三年A班的教室門口時，加藤悠介停下了腳步。
根據事先提交的申請資料，這個班是做手工沐浴球的模擬店。
教室前方擺著一塊用硬紙片做成的巨大看板。
看板上貼著畫紙，上面畫著兩只在浴缸里泡澡的小黃鴨，周圍充滿了無數色彩斑斕的泡泡。
相比起他們班的緊湊格局，這個班的座椅布置顯得格外寬敞。
按照L型，座椅在靠窗與靠墻的一側擺了兩排。
店員們坐在內側，外側的空椅則是供客人使用。
桌上擺著不少像化學儀器一樣的道具，看上去頗有一種實驗室的感覺，很有意思。
剛過午后的時間，教室里的人不算太多，這會兒只有數名值班的學生在接待寥寥幾名客人。
加藤悠介稍微觀察了兩眼。
結果這一看，卻是恰巧與某個少女對上了眼神。
微微愣過之后，中野涼子稍稍面露驚訝，然后微笑著對他招了招手，用口型說了一句「悠君」。
加藤悠介點頭回以一個微笑，大步走了進去。
雖然他此時正在做巡視檢查，原本并不打算打擾，不過既然被對方發現了，那也不能不打招呼。
“下午好，中野學姐。”
“下午好，悠君。”
“抱歉，我打擾你了嗎？”
“不會，我現在也沒什么事，悠君呢？”
“在做巡視，剛好到學姐這邊。”
“巡視啊。”
中野涼子略微偏過頭，“工作上有什么問題嗎？”
“沒有的。”
加藤悠介搖頭否認，“至少目前我還沒發現什么，一切和平。”
“如果是這樣的話…”
中野涼子笑呵呵地拿起桌上的價目表，“要不要來DIY一個漂亮的沐浴球呢？”
“啊？”
加藤悠介呆呆地眨眨眼，一時間有些摸不著頭腦。
「DIY沐浴球，售價800円/顆～！」
卡通風格的手繪價目表上，寫著這樣的字眼。
“托悠君的福，我們整個上午都很閑呢～”
中野涼子打趣道：“所以來支持一下我們班的項目吧？我可以指導你做哦。”
“呃…”
加藤悠介立刻反應過來，對方是在說他上午用簽名攬客的行為，表情不禁變得有些尷尬。
雖說他們的競爭手段并不違規，但想必還是給別人造成了不小的影響。
這不，他現在就被人當面調侃了，而且對方還偏偏是他敬仰的學姐。
想通其中關鍵的加藤悠介面露苦笑，并在中野涼子的示意下在鋼管椅上坐下。
“那么，就請幫我來六顆吧。”
“誒，六顆…嗎？”
“嗯，一共是4800円是嗎？錢在這里，學姐。”
看著被恭恭敬敬放在桌上的錢，少女并未第一時間去收，而是無奈地笑著嘆了一口氣。
“是說，悠君？”
“在。”
“雖然我是想叫你支持一下沒錯，但你也沒必要強迫自己買這么多啊。還是說，悠君很喜歡泡泡浴嗎？”
“…唔？抱歉，我個人平時沒有使用這類產品的習慣。”
“那你這是…？”
加藤悠介赧然一笑：“其實我只是突然想到女孩子應該很喜歡這個，所以打算拿來做禮物。”
“原來是這樣嗎…”
中野涼子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露出微笑，“里面有那個成為你家人的女孩子嗎？”
“嗯，是有的。多虧了學姐的幫忙，小夕她現在已經順利轉到我監護人的名下了，還有協會的事情也是，非常感謝。”
加藤悠介誠心誠意地說道。
也不知對方是不是有打過什么招呼，政府那邊的辦事速度簡直堪稱效率。
幾乎只用了一天，小夕的身份問題就被徹底辦理妥當。
就連他申請的那個「OSY協會」，也是一路綠燈大開地通過了審核。
盡管注冊下來的僅是小型的民間組織，但也算是從官方那邊拿到許可了。
“嗯，那就好。”
少女表現得十分澹然，輕輕揮了揮手道：“那個女孩子的事情先不說，關于悠君申請的協會，我沒想到代表會是蓮見老師呢。”
加藤悠介點點頭，放低聲音說：“…其實我工作室的代理人也是小佳乃，畢竟在許多事情上還是有個大人比較方便。”
“喔？”
中野涼子似笑非笑，“看得出來，悠君真的很信任蓮見老師呢，你們的關系很好嗎？”
“…唔，是蠻好的，哈哈…”加藤悠介窘迫地答道，不自覺別開了視線。
“原來如此，所以才是六顆沐浴球嗎～？”
中野涼子悠然道：“那個女孩子一顆，新條同學一顆，蓮見老師一顆，霞之丘同學一顆，加藤惠同學一顆…最后一顆是給誰的？”
因為某人在周一那天做過說明，她知曉是新條香收留了小夕，所以某些事情并不難推斷。
關于蓮見佳乃子的疑問，也在幾秒前的對話中得到了確認。
身為公開女友的霞之丘詩羽自不必多說。
那個名為加藤惠的女生又是從學生會選舉時，就開始活躍的角色。
——這個多情的男生。
加藤悠介尷尬不已地摸了摸鼻子，回道：“…是送英梨梨的。和小夕一樣，她對于我就像是妹妹一樣。”
“這樣啊。”
中野涼子微笑著輕輕頷首，舉止端莊地將桌上的錢收進錢箱。
“那么，一共是六顆沐浴球，承蒙惠顧。”
見到她沒有深入這一話題，加藤悠介微微松了一口氣，并禮貌地做出回應。
“那就麻煩學姐了。”
“不會～”
少女搖了搖頭，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總而言之，首先請選一下顏色與香味吧。”
“這兩樣都可以自選嗎？”
“是的，悠君你可以自由選擇自己喜歡的搭配，然后才是下一步。”
“原來如此。”加藤悠介看著放在桌上的說明，思考起來。
甘菊、香草、櫻花、百合、玫瑰、檀香、天竺葵、薰衣草。
“不好意思，我想問一下，學姐有什么推薦的嗎？”
“這邊的柑橘、香草、薰衣草，都很有人氣哦？”
“那么這三個請各給我一個，顏色的話…就橙色、白色和紫色好了。”
“也就是原始色嗎？我明白了，那么另外三個呢？”
“另外三個么…”
加藤悠介又是思索起來，然后沉吟著說：“櫻花和粉色，玫瑰和紅色，百合和金色，可以給我這三個嗎？”
中野涼子的眼神微微一動，若有深意道：“…作為男孩子來說，悠君對味道了解得還真清楚。”
加藤悠介搔了搔臉，不好搭話。
中野涼子拿來一雙一次性的手套讓他戴上，然后又找來六個金屬盆，開始調配起材料。
首先把一個金屬盆放上電子秤去皮稱重，接著依次往里面加入各種材料。
小蘇打粉50g
無水檸檬酸25g
玉米淀粉25g
冷壓椰子油12ml
玫瑰精油10滴玫瑰花瓣數枚紅色色粉適量 “那么悠君。”
就像是個老師一樣，中野涼子把一個小型噴壺遞了過來。
“這里面是蒸餾水。請你一邊把盆里的材料攪拌均勻，一邊往里面噴水，到粉末稍微濕潤一點的程度就行。”
“好的。”
加藤悠介點頭答應道，并按照對方的指示兩手并用地行動起來。
中野涼子一邊觀察著他，一邊又動手調配起其他的味道。
盆里的材料被漸漸混合均勻。
從最初的一團散沙，到后面稍稍變得蓬軟濕潤，用力揉捏至可以成型時…
“嗯～差不多可以了。”
少女取來一個透明的球型模具，“接下來請把材料夯實地填滿這個模具，注意壓緊一點，最后再把模具合起來就可以了。”
“明白。”
加藤悠介把模具拆成兩個半圓，不斷往里面加入浴粉。
經過攪拌的浴粉呈嬌艷的大紅色，上面散發著濃郁的玫瑰花香，味道略濃但不刺鼻，很是好聞。
‘不知道詩羽學姐會不會喜歡。’
加藤悠介“啪都”一聲將兩個半圓的模具重新拼裝起來，然后問道：“這樣就可以了嗎？中野學姐。”
“嗯，做好的就放在那邊吧，接下來是櫻花味道的，請你像剛才一樣做就好了。”
“知道了。”
兩人相互配合著制作沐浴球，過程確實就像做化學實驗一樣。
在此期間，教室里的人也慢慢多了起來。
等到所有的沐浴球都制作完成后，中野涼子找來一個紙袋，把做好的沐浴球全部裝了進去。
“嗯～這樣就完成了。因為沐浴球在剛做好的時候還很脆弱，所以記得要小心磕碰，順帶一提，如果冷凍一下的話效果會更好哦。”
“我記得了，謝謝學姐。”
“不會，那么再見，悠君。”
“再見，學姐。”
互相道過別以后，加藤悠介轉身離開了教室。
巡視的工作繼續進行著。
那之后，加藤悠介來到了視聽教室門口。
似乎是為了保持空氣的流通，教室的門沒有完全關閉，而是保留了些許縫隙。
通過縫隙看向內部。
窗簾緊閉的昏暗教室內，擁擠得如同沙丁魚群一般。
這一幕讓加藤悠介不禁感到有些驚奇，于是輕手輕腳地開門走了進去，沒有驚擾任何人。
用于投影的帷幕上，正播放著《甘城輝煌樂園救世主》的動畫。
畫面中的千斗五十鈴手中握著一把，以象牙和黃金裝飾的滑膛槍，并用槍指著可兒江西也。
“喔～～～裙下拔槍術。”
室內回響著一片驚嘆的紳士嘆息，其中還夾雜著些許興奮。
簡單觀察一下觀眾，加藤悠介看向教室后方的演播室。
映入眼中的是身穿黑色西裝，佩戴耳麥，站在放映設備后面的安藝倫也。
隔著一張玻璃，對方正歪頭看著他，眼神像是在問「堂堂學生會長，有何貴干？」
加藤悠介抬腳走進燈光明亮的演播室，輕輕碰上門。
“安藝，你這邊的人滿了，之后最好在外面掛一個客滿的告示牌。”
“告示牌？呃，你就是專程為這個來的？”
“不，我在做例行巡視，剛好來你這邊。”
聞言，原本有些緊張的安藝倫也不由松了一口氣。
“什么嘛，原來只是這點小事啊。害我還以為自己遭到運動社團那群人看不順眼，跑去向學生會告了什么狀呢。”
“告狀？”加藤悠介在他旁邊的圓凳上坐下，“你和運動社團的人發生了什么嗎？”
“——什么也沒有。”
安藝倫也不想多提地擺了擺手，“充其量就是御宅族和運動系角色天生不合，連帶著他們對我的動畫放映會也看不爽吧。”
像是在擔心什么一樣的，他又一臉緊張地轉頭看來。
“以防萬一我先說好喔，加藤。
我這里可是嚴格遵守校方的各種規定的，包括放映的動畫也提前取得了出版方的播映許可，沒有任何違規的地方。
你可不能偏袒運動社團那幫家伙，叫停我的動畫馬拉松鑒賞會哦？”
加藤悠介一邊觀察著外面的觀眾，一邊用余光看向他。
“…雖然我原本就沒有那種想法，不過你準備的還真是充分。”
“那當然咯。”安藝倫也洋洋得意地挺起胸膛。
“畢竟我花了那么多的時間和功夫進行準備，就是為了讓大家能欣賞到古今中外的有趣作品。
盡管那些作品都是基于我的個人推薦，并且在中場休息時還會穿插我的煩人解說，但就是這樣才有趣不是嗎——！”
“…姑且不談其他的，至少你這邊的人氣確實還不錯。”加藤悠介中肯地評價道。
“對吧對吧～？”
安藝倫也興高采烈地說：
“就我個人而言，動畫放映會絕對是整個文化祭上最有趣的活動了，甚至比后夜祭的土風舞還要讓人期待！
雖然喜彥那家伙好像還在期待后夜祭上被人邀舞，說什么這在我們學校有「請和我交往」的含義…那種煩惱對御宅族來說純屬多余啦！”
聽不下去他的喋喋不休，加藤悠介不得不開口進入正題。
“話說回來，安藝，我有件事要告訴你。”
“嗯？什么事？”
“我剛剛給你發的郵件里面，有今后會和你一起負責游戲程序設計的人的郵箱地址，你有什么就跟他一起學習吧。”
“——誒？”
安藝倫也興奮的神情不由得一滯，過了三秒鐘，才反應了過來。
“等下等下等下！加藤，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加藤悠介平平澹澹地解釋道：
“對方是我們工作室新聘請過來的成員，有很豐富的程序開發經驗，可以指導你。
不過他目前還在原公司辦理離職手續，所以你們就先通過郵箱聯系吧。”
“不是、為什么要請那種專業人士…我們不是說好程序部分由我來做的嗎？”
“也不光是程序方面，包括美術上面之后也會有新人加入，這是工作室的正常需求。”
“是這樣嗎？總覺得好可疑…”安藝倫也將信將疑地望著他，“你是不信任我嗎？加藤。”
短暫的沉默。
加藤悠介輕輕咳嗽了一聲：“…總之就是這樣，我就是來通知你這件事情的。”
“喂！你剛剛避開視線了吧？而且還回避我的問題了吧！加藤。”安藝倫也提高嗓門質問道。
“我還有工作要忙就先走了，你之后記得做個「客滿」的告示牌放在門口。”
“可惡啊，加藤！你果然是在逃避我的問題是不是？我之后絕對會寫出漂亮的代碼給你看的，給我等著！加藤。”
“你有這個勁頭倒是不錯，那么我姑且會期待一下的，加油吧。”
無視于在原地氣到跳腳的安藝倫也，加藤悠介拿起裝有沐浴球的紙袋，干脆地離開了視聽教室。
在巡視過教學樓這邊以后。
他又相繼把活動大樓、中庭、操場以及校門口的那些項目與攤位檢查了一遍。
若要用一句話來形容，那就是大問題沒有，小問題不斷。
對于那些存在問題的項目和攤位，加藤悠介也根據情況一一做出了整改建議。
那些負責人亦是紛紛虛心地表示接受，倒也無人敢于頂撞，其中的過程基本沒什么好說的。
畢竟今時不同往日。
隨著他身上的光環越來越多，他在學校的個人威望也在水漲船高。
姑且不論人們在心里是如何評價他的，但至少已經沒人會在公開場合反對他。
順利解決完工作以后，時間也來到了日暮時分。
加藤悠介拿出手機看了一眼。
美奈阿姨、小夕、小百合、小佳乃…不少人都表示明后天會來參觀。
他的心里涌起一股暖意，嘴角不禁浮現出微笑。
不知不覺中，他的身邊已經圍滿了這些關心他的人。
像是不讓寂寞有機可乘的，一條來自Line的消息忽然彈了出來。
惠：欸，你現在轉過來看我們班～
加藤悠介不解地轉身面向教學樓，目光朝著教室望過去。
少女正盈盈站在窗邊，雙手在臉前拿著手機。
惠：抓到你了～（照片）
看著屏幕上被偷拍的自己，少年不由笑了笑，然后動手敲下一行字，回復過去。
加藤悠介：嗯，被你抓到了。
某些心結，終于開始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