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霞之丘學姐和加藤副會長她們,會長之后想要怎么做呢?」
面對這一詢問,加藤悠介不由得輕皺起眉,反問道:“你指什么?”
“因為~~~”
新條香歪著頭說:“會長現在好像已經承認霞之丘學姐的身份了吧?那我之后還要掩飾這件事嗎?”
若按加藤悠介最初交代給她的意思,是同時解決惠和詩羽兩人身上的流言蜚語。
然而在詩羽已經成為他正牌女友的現在,且加藤悠介也不打算對人隱藏這一點的情況下,計劃就必須要做出調整了。
總不能她這邊才剛剛辟謠了加藤悠介和詩羽的情侶關系,轉頭兩人就在校園里面出雙入對的行動。
那樣就算是傻瓜也不會相信的。
即使是造謠也要講究合理性。
比起十成十的謊言來說,那種九真一假的謊言才更容易混攪視線。
舉例來說,就像是她對安藝倫也做的編排一樣。
一件事真話的成分越高,才越容易讓人相信其中的真實性。
加藤悠介理解了她的意思,于是這么說道:“詩羽學姐那邊不用做什么了,之后只要維護好惠就行了。”
“這樣呀~嗯,我懂了!”
“有什么困難的地方嗎?”
“咦,哪有?為什么這么說?”
“沒什么,只是隨便問問。”
“一點也沒有喔~”
新條香連連搖著腦袋,雙手背在身后。
這樣的動作反而更加凸顯了豐滿的山峰,強烈主張出自身的存在感。
“要說的話其實我也沒做什么,真正厲害的人還是會長。”
她說:“多虧了會長你弄出的那個大新聞,大家現在的注意力完全被轉移了呢。
就連霞之丘學姐那天吻你的事情也是,既然她現在已經變成了會長的女友,也就用不著我再做什么了~
就是因為這樣子,我這邊行動起來也變得輕松多了呢~所以一點也困難。”
“那就行。”
加藤悠介對此微微頷首,轉而問道:“你那邊想要搬出家里,還差多少錢?”
“誒?我想想哦…”
新條香掰著手指數了起來。
“因為我的計劃是攢夠100萬就搬出去。會長之前給了我60萬,所以還差40萬就可以達成目標了~~”
“只差40萬就夠了?”
“是的哦~”
加藤悠介深深看了她一眼,問道:“你平時在生活上的花銷呢?從哪里來?”
“咦?”
新條香先是一愣,隨即立刻反應了過來。
“生活上的開銷媽媽也會給我零用錢嘛,通過陪那些大叔們喝酒賺來的錢。再加上我也在節省開銷了,所以還過得去啦~”
她說的一派輕松,然而語氣里卻不包含什么真情實感。
倒像是刻意想表現出不在意的一面,她在臉上戴著一張厚厚的面具。
加藤悠介望著她的臉,沒由來得想起了最初遇到沙優時的樣子。
那時的少女也如她這般,總是將自己的真情實感隱藏在笑臉背后。
每天都掛著一副刻意又討好人的笑容,小心翼翼地過著日子。
一想到這里,他就不禁變得有些出神。
隱約之間,眼前的新條香好似變成了沙優的樣子。
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探向那張可愛的小臉,在上面輕輕摩挲。
從指尖涌來的觸感柔滑而細嫩,富有青春的活力。
“…會長?”
新條香頻繁眨著眼睛,對他突然間的親密舉動感到有些詫異,不過還是配合地揚起臉讓他撫摸,然后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
“你想要我了嗎?會長…”
這句話將加藤悠介拉回了現實。
他的眼瞳微微動了動,逐漸恢復焦距。進而把手收回,暗嘆一聲。
“…不是那樣,忘記這件事情吧。”
語畢,便是陷入沉默。
新條香若有所思地端詳著他的臉,試探地說了起來。
“…雖然會長可能不太關心這些,不過我早就沒有再做亂七八糟的打工了哦?畢竟我只屬于會長嘛,這個我一直有好好記得的。”
加藤悠介心不在焉地點頭,沒什么表示。過了一會兒,才沉聲說道:
“…我今天沒帶太多現金,等明天來學校找我拿,我把剩下缺口的給你補齊。”
“——咦?但這個月的錢會長在上月已經給過我了呀?”
“無所謂了,你照做就行。”
“這樣呀…”
新條香乖巧點著腦袋,眼睛里面亮亮晶晶,不可抑制地流露出幾分雀躍的顏色,既而又稍作思索。
看著佇立在原地,正望著某處磚墻發呆走神的加藤悠介,她便向前伸出雙手,將他垂放在大腿邊上的右手拉了起來。
“總而言之,會長的意思我已經明白了。那么接下來,來確認一下吧~”
迎著加藤悠介疑惑的眼神,她就那么抓著他的手,在挺翹傲人的龐大山峰上按了下去。
呣扭~
深陷泥潭的手掌擠壓出輪廓,深藍色的制服外套頓時產生出許多細密的皺褶。
“唔~”
加藤悠介猛地抽回手,皺眉問道:“你干什么?”
“誒嘿嘿~~”
新條香戲謔地瞇細雙眼,用十分開朗的口吻說:“作為感謝,所以想給我最愛的會長蓋個章啦~”
“這玩笑沒什么意思。”
“是嗎?那…”
她笑著展開雙臂,狀若天真地問道:“不然我來給你個擁抱吧?雖然我不是很清楚,不過抱抱JK應該會變得很舒暢吧?”
加藤悠介久久沉默著,心中掀起洶涌暗流,繼而低聲說道:“…別再、裝作…她的樣子了。”
“誒——?”
新條香錯愕不已地偏過頭,不懂他這話的意思。
加藤悠介也沒有解釋的打算。
為了掩飾內心的波瀾,他不容置疑地轉變了話題。
“…剛才在餐桌上的時候,你是想要做什么?”
“餐桌上…?”
新條香回想了一下,問:“會長說的是,霞之丘學姐和加藤副會長較勁的那個時候嗎?”
“嗯。”
“唔~其實說來也沒什么特別的。
我只是想著要不要裝作不小心打翻飲料,破壞掉那種局面。
話雖這么說,不過那種方法也只能解一時之急。而且包括惹惱霞之丘學姐在內,后患什么的也滿多的就是了。”
加藤悠介點點頭,沒發表什么看法。
他只是隨口那么一問,既然得到了解答也就沒必要再繼續待下去。
于是在說了一句「回去吧」以后,便準備返回餐廳。
才剛剛轉過身體…
“——吶,會長。”
新條香就從后面叫住了他。
“還有一件事我覺得也有必要對你講一下。”
「什么事?」——加藤悠介用眼神詢問道。
“是說會長你啊,應該不打算放棄加藤副會長的吧?”
“…你想說什么?”
“就像我剛剛說的一樣,包括澤村同學的事情也是一樣的。雖然會長這次沒事了,不過這種平衡是沒辦法永遠持續下去的哦?”
無視于他深深皺起的眉頭,新條香隱含擔憂地往下說。
“只要會長一天不想放棄加藤副會長,潛在矛盾就會一~~~直積累下去,然后到了最后那一天,就會發生這種事。”
她在身前畫了一個大大的圈,雙手間仿佛有著煙花綻放,生動形象地表達出自己的意思。
“到了那時——”
新條香露出有些成熟的微笑,對他說:“你明白的吧?會長。你所在意的所有人都會被卷入其中,爆炸到什么都不剩的哦?”
加藤悠介瞳孔猛地一縮,眸色微微一深。
嗚嗚…
一陣風突然吹來,經過狹窄的巷子之間,發出悲戚的嗚咽,灌進耳朵。
被巷子切割得細長的天空,天幕的燈盞也被城市古老的光攏成沉寂的火紅,如同婆婆皸裂的皮膚在夕陽的映襯下透出光輝。
新條香不含惡意地輕淡笑著,輕盈的短發在幼稚又隱然帶著成熟的童顏前飄搖,有種透過光陰望向未來的錯覺。
加藤悠介抿了下略微干燥的唇,不自覺做了一個吞咽的動作,沉重道:
“這不是你該擔心的事情,我自有分寸。”
“這樣呀,那就好~”
新條香點著頭,也不多計較,臉上又恢復成那副矯飾過的閑散笑容,然后如此宣稱道:
“作為會長的契約對象而言,我是最希望會長可以活久一點的人。
不然失去寄居之處的我,是沒辦法獨自生存的。”
她說著背手前傾身體,對加藤悠介露出一個大大的燦爛笑容,笑盈盈地說:
“在這種意義上,我比誰都要愛著會長哦~!”
加藤悠介緘默不語。
到頭來,他不過是又撿了一個少女,然而卻不是他想要的那個人。
短暫的小插曲很快過去。
在要引起眾人懷疑之前,兩人相繼返回了餐廳。
結束聚餐以后。
加藤悠介照例騎著腳踏車將詩羽送回家,之后才獨自返回公寓。
對著口袋里的連褲襪苦惱了一番后,他把這雙少女貼身穿過的衣物收進了一個小盒子,并將其放進衣柜里。
給獨自看家的黑貓開了一個罐頭,收拾過房間里的落毛,再把貓砂盆清理一下。
等到這些工作全部做完時,他在到家后就開始放的洗澡水也差不多燒好了。
由于這一天過于漫長的關系,即使是像他這樣生龍活虎的人也不免感到疲憊,于是便決定泡個澡放松一下。
把脫下來要洗的衣物丟進洗衣機清洗,然后渾身赤裸地躺進浴缸里。
熱乎乎的水流頓時從周身涌來,柔和得包裹著他的身體。
這一刻,一種精神上的舒暢便油然而生。
即使狹窄的浴缸無法讓他完全伸開腿,只能曲膝泡在里面,但這種感覺還是舒服無比。
就像是把忙碌一整天的疲憊盡是卸去一樣。
加藤悠介享受地闔上雙眼,雙手懶散地搭在浴缸邊緣,然后喚了一聲:“系統。”
沒有回應,不過他知道那個東西應該能聽到自己的話,所以他繼續問道:
“下午那個后宮之主的任務是怎么回事,給我解釋一下。”
“…限時任務后宮之主,任務狀態失敗,未完成。”
悅耳的電子女音一板一眼地照本宣科,雙方明顯對「解釋」的意思存在認知偏差。
換句話說,也就是不在一個頻道上面。
加藤悠介“嘖”了一聲,轉而又問:“…你有什么能讓女生之間融洽相處的辦法么?”
腦海里面幽幽浮現出三個加粗的大字:
——開后宮?
除了莫名其妙加了方括號之外,字體周圍甚至還帶有如高亮提醒一般的特效,猶如被不停開關的燈泡一樣在腦海里放閃。
這惡趣味的狗系統!
加藤悠介頓時怒目橫眉,惱火不已。
“你在興奮個啥?”
于是乎。
叮鈴鈴~
——開后宮?
這一次,就連音效也被貼心地配上了。
加藤悠介一陣無語。
也不知為何的,這系統的畫風突然就變得不太正經了…
他深呼吸一口氣,雙手掬起一捧熱水拍在臉上,用力搓了一把臉,試圖驅散腦海中的五毛特效。
這時。
‘提示,可通過商店兌換技能催眠。’
‘說明:澤村太太,你也不想被女兒知道我們的事吧?’
嗯———?????
為什么用作說明的主人公會是小百合?
這狗系統莫非姓曹??
這系統偷聽了他們上次在澤村家的談話!而且還把澤村小百合的玩笑話拿來搞事了!
一連串的念頭,便是驀地從加藤悠介的腦海中冒了出來。
老人,地鐵,手機。
如果說他剛才還只是感到無語的話,那么現在已經完全不對這系統寄予任何希望了。
很顯然,不管系統是認真的也好,還是故意在整蠱他也罷,對方都沒有幫他排憂解難的意思。
回憶往昔。
自他們雙方綁定的那一天起。
系統雖然從未強迫他做過任何事情,卻也沒有慷慨大方地給他送禮的意圖。
不管他想要獲得什么,都需要通過行動去主動爭取。
在這一過程中,系統只算是起到一種助力和催化劑的作用,平時基本都是放任主義。
所以想從系統身上獲得解決的方法,這個想法從一開始就錯了。
再者感情的世界里也從不存在標準答案。
至于系統惡趣味提出來的催眠技能,他半點也沒有通過那種方式破局的打算。
控制他人的意志來滿足私心…
加藤悠介自認無法對那些在他內心占據重要地位的人,用出這種邪道般的手段。
如此這般的,胡思亂想到此為止。
他挪動著身子往下,整個人仰躺在浴缸里,專心享受起泡澡的過程。
腦中的系統也重新安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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