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9、少女的初次登門
“你雙親的電話一直聯絡不上，回去后記得叫他們在這份通知書上蓋章。”
在比平時放學更早的時間被趕出學校，加藤悠介只能先回到公寓，耳邊依舊還回響著柴田老師甕聲甕氣的話語。
隨手將單肩書包以及運動背包掛在墻上的掛鉤，然后在桌前坐了下來。
看著手中那份處分通知書，悠介不禁陷入沉吟。
要不要聯系那對父母呢…
就在他這么想的時候，兩個造型為細長圓柱形的事物,
就憑空出現在了桌面上。
加藤悠介眉頭一挑，表情變得有些古怪。
伸手將其拿在手中，“啵”地一聲取下蓋子。
短暫的沉默在房間蔓延。
旋即…
“…你居然是這樣的，系統。”
“原來父母的身份一直都是你在扮演的嗎？”
加藤悠介不甘不愿地抱怨了兩句，隱隱覺得自己好像被占了便宜，不過系統仍舊是一貫的沉默寡言，非必要不會對他作出回應。
于是也不再調侃,
默默動手拿起兩支印章，在通知書上的確認欄那里自行蓋了章。
根據學校對他和齋藤的處分，雖然主動動手的并不是他，然而校方還是選擇一刀切的，做出雙方各打五十大板的舉措。
正常來說，兩人在這段時間內都要待在家反省，既不允許外出也不允許到學校上課。
然而比起他這個歸宅部的閑人來說，作為籃球社不可或缺主力的齋藤，還是獲得了一定的優待。
那便是雖然不可以上課，但是放學后的籃球訓練仍然可以參加。
至于齋藤手上所受的傷，因為悠介當時并不想搞出麻煩，所以也未曾傷到筋骨，只是有些浮腫，基本上兩三天就能下去。
這么一算下來，最后反而是被找麻煩的悠介吃了虧。
事情就是這么現實,
不過悠介也懶得計較什么，畢竟他來這里也不是上學的，是以也沒怎么反抗的接受了這一結果。
雖說如此，然而考慮到這件事可能會帶來的后續影響，他還是特意去拜托了一下美咲老師,
希望對方可以在這段時間照看一下沙優和結子。
因為有著先前球技大會的那個人情，美咲老師也是痛快地答應了下來。
于是加藤悠介也沒了后顧之憂，同時也可以騰出手來去做其他的事情。
期間為了不讓沙優擔心，也將事情的發展完整的告知給了對方。
按照當下的時間來看，這會兒應該還是下午的第二節課，本以為要晚點才會收到回復。
結果才剛放下手機不久，LINE的提示音就“叮咚”一聲響了起來。
回信的正是沙優，只是相比起他那一長段的說明，少女的消息只有簡短的三個字——「知道了。」
加藤悠介有些不太滿意，開始動字。
巖波：你的反應是不是太冷淡了？
沙優：…我反倒想問，你怎么還有心情開玩笑？
巖波：有一周的時間可以合理翹課，是件應該發愁的事情嗎？
沙優：…笨蛋。
巖波：這是你現在的表情嗎？——（不開心地鼓著臉頰.jpg）
沙優：是這樣的——（生氣.jpg）
巖波：這樣也蠻可愛的。
雖然標記變成了已讀，不過對面卻沒有立刻回過來。
加藤悠介不知道少女是在思考要回什么，還是因為上課偷偷玩手機被老師抓到了。
在腦中稍微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面。
不論是哪一種，他都會忍不住想要揚起嘴角。
自由的思緒開始延伸，莫名地讓人感到有些寂寥。
這一刻的他，沒由來地想要抱抱對面那個少女。
巖波：我放學去接你好了。
沙優：…你在胡說什么？現在是禁足期間吧,
請好好在家里呆著。
巖波：雖然這樣說會有點奇怪,
但我現在很想見你。
沙優：…貓系還是犬系？
巖波：？？
沙優：選一個。
巖波：貓。
沙優：可你的表現更像犬系的那一邊。
巖波：什么意思？
猶豫了大概幾秒鐘。
叮咚。
沙優：…黏人,
很煩。
加藤悠介先是愣了一下，接著臉上露出柔軟的笑容，就像是吃到了小時候吃過的牛奶糖，有些懷念。
巖波：你現在是用什么語氣敲下這段話的？
沙優：…做什么？
巖波：不，只是覺得你很可愛。
沙優：給你看這個——（貓貓的照片.jpg）
巖波：做什么？
沙優：只是覺得你會喜歡。
巖波：天真，如果是你戴上貓耳的話（豎起的大拇指）——
沙優：對不起，你可以從旭橋上跳下去嗎？。（冷漠臉.jpg）
加藤悠介會心一笑，沒有立刻回復。
叮咚。
沙優：我說…
巖波：怎么了？
沙優：連續一星期不能上課，會有很多不便的地方吧？
巖波：嗯？我倒是沒怎么想這個問題。
沙優：吶，我果然還是幫你準備講義吧，把你家的地址發我。
巖波：——xx丁目xx番xx號。
沙優：…你的回復速度讓人很不舒服。
巖波：——務必帶著講義來，副班長。
沙優：…只是單純送講義而已，你到底在期待什么？
巖波：我對知識如饑似渴？
沙優：…這話好蠢。
巖波：好，我會等著的。
漫無邊際地與少女聊了一會兒，加藤悠介收起手機。
雖然感覺沒什么必要，不過鑒于沙優要來家里的關系，他還是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開始動掃起房間。
說是這么說…
其實也就是去把垃圾丟了一下。
因為通常都是靠便利店的便當，亦或樓下的一些餐館解決晚餐，所以廚臺之類的都十分干凈，并沒有什么值得打掃的地方。
另外就是打開窗戶通風，以及用空氣清新劑給房間里祛一下味道了。
時間便安然流逝…
在墻上鐘表的指針走過下午四點的時候。
叮咚——
悅耳的門鈴聲才“姍姍來遲”地響了起來…
考慮到放學以后會有的班會，以及從學校到這里約20分鐘的路程。
會有這種情緒，純粹只是源于某人的任性，而當事人自己也知曉這一點。
只是一想到可以久違地過一段二人時光，仍是一件讓人感到愉悅的事情。
想著這些的加藤悠介笑著握上門把手，將門打開。
然后…
“那個、打擾了，巖波同學。”
出現在眼前的，是正苦笑著與他打著招呼的結子。
加藤悠介的笑容轉為不解，目光越過真坂結子肩膀，這才在她后面見到把腦袋偏向公寓走廊，不知在盯著何處的沙優。
“不好意思哦，第一個跟你打招呼的不是沙優醬。”結子像是猜到了他的想法，以歉然的語氣這么說著。
“…不，沒這回事，請進吧。”
悠介讓開身體，做了一個邀請的手勢。
“那就打擾了。”
“…打擾了。”
兩名少女在狹窄的玄關脫下鞋子，走進屋內。
“不好意思，這有點小，隨便坐吧，我去給你們倒果汁。”
加藤悠介從櫥柜里取出兩個一次性紙杯，然后在安裝在櫥柜下方的小冰箱里，倒了兩杯橙汁，轉身放在中央的桌面上。
“請用。”
“謝謝你，巖波同學。”
“謝謝。”
因為配套的椅子只有兩張的關系，所以他并未坐下，而是將身體靠在后方廚臺，看著兩名就坐的少女。
“用不著拘謹，這里只有我一個人在住，隨意一點就好了。”
“這樣啊。”真坂結子點頭回應一聲，目光好奇地打量一圈四周，感慨般的小聲說道：“其實我還是第一次來男孩子的家，不過巖波同學這里很干凈呢。”
空氣里彌漫著一股清香，柔和的風從窗戶的縫隙流瀉進來。
加藤悠介點點頭，將目光轉向沙優，在那雙正偷偷用余光、往房間里亂瞟的眼睛上停留片刻。
問道：“荻原同學，你在看什么？”
少女輕輕嗅動著圓潤的鼻子。一邊將垂落在臉龐前的發絲別在耳后，一邊若無其事地回應說：“…這個空氣清新劑，和我家用的一樣。”
“你喜歡的話，把這里當成家也沒關系。”
真坂結子：(︶)
沙優的眉毛顯而易見地皺了起來，什么話也不說，只是彎下腰從腳邊的背包里取出一個筆記本，放在桌上。
“…這是今天化學課的筆記，你記得要看。”
“嗯，謝謝，話說你們拿來的塑料袋里裝了什么？”
“啊～這個。”結子面露微笑，以輕揚的語調解釋說：“因為是第一次來也不知道帶點什么，所以就在路上買了便當，我們等下一起吃吧？”
“便當？”
“嗯，而且有男生喜歡的蓋澆蛋炸豬排飯，巖波同學吃這個可以嗎？”
問題不是這個吧？
一般會有人帶便當去別人家里做客嗎…？
加藤悠介心情有些微妙，目光在結子和沙優的臉上切換，忽然明白了過來。
恐怕是兩名少女擔心他會因為停學的事情，而感到寂寞，所以才會做出這種打算：
——試圖通過三人一起吃飯的事情，來讓他打起精神。
或許是女生特有的纖細讓她們說不出口，因而才采用了這種委婉的方式來表達心意。
不得不說，很有日本女生的風格。
經過許多年的生活下來，悠介也漸漸能明白這種思維模式了，便是爽快地點了點頭，說了一聲可以。
聽到這個回答。
“太好了。”真坂結子露出松了一口氣的表情，這也從側面印證了他的猜測。
而沙優雖然表現得十分安靜，不過從其沒有對這件事做出反駁來看，本身也就是一種默認的態度。
看著兩人的反應，加藤悠介不禁輕笑出聲，“抱歉讓你們擔心了，不過我其實沒事的，所以用不著這么特意照顧我。”
結子和沙優暗暗交換了一個眼神，默契地沒在這件事情上多談。
因為現在的時間用晚餐還太早，三人便聊起了天。
在加藤悠介的主動詢問之下，兩名少女也把班上在那件事情之后的反應，與他簡單說了一下。
雖然目前的狀態還不太明朗，學生們也都表現得十分克制，不過私下里還是會對他和齋藤的沖突作出討論。
從那些言論來看，眾人的看法似乎分成了三派。
一方是信任他的，一方是信任齋藤的。
前者是以足球社為首的那批人，后者是以籃球社為首的那批人。
二者很難說孰強孰弱，畢竟學校還沒有查出那個偷運動服的元兇，所以皆是各執一詞。
至于剩下的一方，則是那些態度曖昧不清的中立派。
加藤悠介靜靜地聽著，期間還問了一下悠月團體那邊的反應，得到的答案是沒什么異常的行為。
“巖波同學，是在懷疑悠月她們嗎？”
當真坂結子這么問了之后，加藤悠介便是沉吟了一會兒。
不過面對兩人，他也沒什么好提防的，于是也把心中的想法說了出來。
“要說能夠在一直有人的教室里，堂而皇之的從包里拿出女生運動服的，也只有女生吧？”
“雖然是這樣，可是要把東西再裝進別人的背包里，還是會很顯眼的吧？”
“——也不是這樣。”沙優面帶思索，率先否認了這一說辭，轉而分析道：
“那樣也許在課間休息時比較顯眼，但若是放在大家精神狀態都比較放松的午休，就沒那么困難了。”
結子：“午休…？”
沙優：“對，因為我們三個不是經常會去天臺吃午飯嗎？這就是一個很好的空檔。”
結子：“可是具體要怎么做才能不被人發現？”
沙優：“畢竟沒有人會時刻留意后排的情況，如果犯人是女生的話，就算被人問起，也可以用整理背包的理由來應對。”
結子：“可是，大家放背包的位置明明是不一樣的。”
沙優：“只要不是熟悉的人，是不會有人發現這一點的。再加上下午的第一節就是體育課，只要表現得自然一點，是不會引起懷疑的。”
聽聞這一番話，真坂結子便是“咕嘟”咽下一口口水，話音輕顫地問道：“那么也就是說，犯人就是悠月她們嗎？”
即便自身在班上的境遇已經得到了好轉，不過面對曾經找過自己不少麻煩的對象，她還是會忍不住感到害怕。
反應過來的沙優心中“咯噔”了一下子，對自己一不小心太過投入的行為感到有些后悔。
這時，旁觀了許久的加藤悠介開口說話了。
“別緊張，結子，你已經不是之前那個你了。就算是那個悠月也無法輕易對你做出什么，要相信自己。”
“相信…自己？”
“對，我們都見證了你的改變，你要相信這些都是有意義的。”
在悠介和沙優的注視之下。
真坂結子默默低下頭，伸手按住胸口，做了幾個深呼吸，讓自己平靜下來。
當她再度抬起頭的時候，臉上的表情也成功恢復如初。
加藤悠介便是贊許地點點頭，說道：“嗯，是2.0版本的結子了。”
由此引來沙優不滿地斥責，“結子就是結子，別說那種奇怪的話。”
“噗…你們兩個，感情又變好了呢。”
那之后，三人一起吃過了便當。
留下明天還會帶講義過來的留言，兩名少女便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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