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詩羽的小心思
第二天的時候，詩羽帶來了新的消息。
“你今天有空嗎？方便的話我們一起去一趟不死川出版社。”
放學后的學生會室內，少女言簡意賅地這么說道。
“現在么？”正在察閱文件的加藤悠介抬起頭問道。
“嗯，町田小姐會在那里等我們。”
“好。”
聽到她話的悠介也十分干脆，將手中關于學生們對校內的意見調查暫時放下，起身收拾東西。
眾人對此的反應各不相同。
英梨梨奇怪地問道：“咦，你們要去做什么？學生會的工作呢？”
“那當然是做一些更符合大人做的事情了，唉，雖然澤村你可能不太理解就是了。”詩羽一臉曖昧地笑著，吊著她的胃口。
加藤悠介收拾好東西，對惠交代了一下讓她今天先回，然后跟著詩羽一同離開了學校。
位于神保町的不死川出版社與私立豐之崎學園一樣，同樣屬于千代田區。
因為兩地離得并不遠，加藤悠介本想搭乘電車過去，詩羽卻直接揮手叫了一輛計程車。
身穿整潔黑色西裝的司機大叔走下車，為兩人打開后排的車門。
“時間緊要，這樣更快一點。”
少女十分土豪地坐了上去，并挪動著身體往里，留出一個人的空位。
“快點上來吧。”
加藤悠介對此也無意見，干脆地坐了上去。
司機大叔關上門，回到駕駛位。
“請問要去哪里？”
“去神保町的不死川大樓，謝謝。”
車輛平穩地開始駛動。
上車之后的悠介將單肩書包放在兩人之間，右身體微微貼著車門。
窸窸窣窣。
伴隨著衣物摩擦座椅的微小動靜。
詩羽湊近了一點，帶來一股幽幽的芳香。
曼妙的身姿雙峰傲人，展現出優美動人的曲線。
柔軟的半圓形E罩杯被包裹在輕柔的水手服下，使得外面的馬甲衫因此多出許多微小的橫向皺褶。
“在到目的地之前，我先簡單跟你介紹一下情況吧。”
“好。”
加藤悠介將目光從窗外的風景上收回，轉頭看來。
對兩人來說本該十分寬敞的后排空間，此時卻像是坐了三個人一樣的稍顯擁擠。
詩羽對此仿佛一無所覺，兩條覆蓋著黑色褲襪的大腿并攏在一起，膝蓋朝向他。
開始娓娓道來。
“集英社那邊我打聽過了，因為你沒有過連載作品的經歷，所以報價是九千日元一張。”
“好處是后續會視人氣有一定漲幅，而且青年熱血漫畫的受眾讀者巨大，不過作品的一切版權屬于集英社所有。”
“其中你想投稿的《Jump》編輯部，我也拿到了其中一名副主編的名片。”
詩羽說著遞來一張名片。
“這人是業內的老牌編輯，經驗豐富，能給新人不少指點，有他在的話可以幫忙把控方向，在漫畫作者之間的評價還不錯。”
加藤悠介伸手接過名片，點了點頭卻不說話。
少女的話語中帶著些許意猶未盡的部分，因此他也只是安靜地等待著下文。
詩羽見此不由會心一笑，繼續說了下去。
“然后你還有另外一個選擇，那就是不死川內部的《Undead》漫畫雜志。”
“雖然它的體量沒有《Jump》那么巨大，不過在一眾青年熱血漫畫雜志中，也算是一個屹立多年的老牌雜志了，短板是銷量平平。”
“不過好處是你在這里的自由度將會很高，雖然不是絕對，但只要不是隨便亂畫的內容，基本不會有人對你說三道四。”
“關于原稿費，價格是15000日元一頁，另外他在作品的版權這塊也有可以談的空間，最低限度是漫畫的獨家連載，你可以保留其他的版權。”
“關于具體要選哪一方，你可以趁這段時間好好考慮一下。”
少女說完坐正了身體，不再言語，做出一副絕不干涉的樣子，靜靜等待著他的抉擇。
然而這真的有選的必要嗎？
先不說那9000與15000的原稿費差距。
包括在創作上的自由度也截然不同。
或許有些新人漫畫家會傾向于有一個經驗老道的編輯來幫自己把關作品，以免劇情走向畫崩。
然而加藤悠介卻不在此列，畢竟他腦中有的是一套完整的作品，有沒有人指點對他來說并不重要，因為他也并不需要指點。
更別提還有可能保留除漫畫以外版權的權益，單憑這一點就已經很有說服力了。
加藤悠介閉著眼睛思考了一會兒，將那張屬于《Jump》副主編的名片揉作一團，低聲說了一句。
“我聽你的。”
“喔…”
詩羽矜持地點著腦袋，神色間顯得十分平淡，只是悄悄地握緊了放在膝蓋上的拳頭。
雖然她表面上看起來十分公正，甚至還貼心的將兩個編輯部的長短板都說了一遍，任他自行決定。
然而從始至終，她所給出的答案其實一直就只有一個。
——那便是把這個小男生騙進不死川，帶進她的地盤。
由此一來，兩人勢必會因為工作而產生更多的交集。
雖然輕小說編輯部和漫畫編輯部不在一個樓層，不過其實也就是一個上下樓而已。
就算他不主動來找自己，難道自己就不能過去找他了嗎？
詩羽心中算計不停，心情仿佛插上了翅膀一樣雀躍不已。
甚至于在這一刻，她都忍不住有些感謝紅坂朱音了。
畢竟若不是對方從中作梗，她也不會有這種光明正大的機會，能堂而皇之地將加藤悠介綁在身邊。
因此這份感激的確是真的，不過心中的警惕與猜疑也是真的。
雖然那天被加藤悠介用一碗味噌湯和泡面“哄”過去了，但她可沒有忘記他話里語焉不詳的部分。
身為業界頂層的人物。
詩羽并不覺得那個紅坂朱音有足夠的理由，會對加藤悠介做出這種“激勵式”的行為。
這是一種隱隱的直感，并沒有什么具體的證據支撐，甚至她對紅坂朱音的了解也僅限于傳言。
然而就是沒由來的有點防備。
她總覺得那個女人在暗地里有什么打算，令人不得不防。
在這種復雜的情緒之中，時間很快過去…
“到了喔，客人。”
計程車在不死川大樓前停了下來。
付過車錢的兩人相繼走下車。
加藤悠介駐足在原地，對眼前的高大寫字樓打量了片刻。
深色的玻璃在橙黃色日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反射出些許刺目的白光。
腦海中不由浮現出了三周以前的畫面。
目光微微有些失神。
“加藤同學？”詩羽向前走了兩步，發現他并未跟上，遂回首喚了一聲。
“…嗯，來了。”回過神來的悠介答應一聲，隨后抬腳上前追去。
少女在前他在后。
兩人一同走進大樓，來到電梯前等待。
身穿制服的兩人混跡在一群西裝革履的大人間，多少顯得有些不協調。
詩羽對此倒是十分坦然，輕車熟路地帶著他搭乘電梯，來到輕小說編輯部所在的樓層。
在這一樓層的第二會議室內。
加藤悠介見到了曾在和合市那場簽售會上，有過一面之緣的西裝女性——町田苑子。
“哎呀～這就是那位埃羅芒阿老師了嗎？快點幫我介紹一下嘛，小詩。”
“…啰嗦耶，你安靜一點啦，町田小姐。”
詩羽這般抱怨著，臉上表情罕見得流露出幾分倦怠，似是有些拿這個人沒辦法。
“哎呀～～畢竟我期待見他好久，靠著一副同人作品就讓小詩作品銷量翻倍，這種寶貴地畫師再怎么重視也不為過喔？”
女性輕快的嗓音里夾雜著不加掩飾的興奮。
她留著一頭利落的短發，臉上畫著淡妝。身上穿著一套筆挺俐落的黑色套裙西裝配低跟鞋，看起來十分俐落好動。
“你真的要把自己公司選出來的新人獎作家，講到那么不堪的地步嗎…？”
詩羽先是抱怨了一句，接著才為兩人介紹起來。
“總之，加藤同學。這是我的編輯，同時也是編輯部副主編的町田苑子小姐；然后，這是我的學弟兼指導顧問的加藤悠介。”
“您好，町田小姐。”加藤悠介主動伸出一只手，與對方握了一下。
“你好～我就叫你加藤小弟可以嗎？”町田苑子笑容滿面，絲毫不像一名近三十歲的女性。
“可以。”
“嗯～～果然是很帥氣的男孩子呢。啊，說起來請問你有意愿接受輕小說的插畫委托嗎？
說來慚愧，其實我們這邊還有一大堆作者正在嗷嗷待哺，價格什么的肯定會給你最好的待遇！”
“——町田小姐。”一旁的詩羽接過對話，“加藤同學他今天不是因為這個來的，那位漫畫部的負責人還沒有來嗎？”
“很快就來了，你們先坐一下吧。”
町田苑子一邊說，一邊示意兩人坐下。
會議室內擺放著一張寬敞的長桌。
加藤悠介和詩羽坐在一側，町田苑子則是單獨坐在了另一側。
等待的期間，幾人寒暄了起來。
賊心不死的副主編再次詢問起了關于插畫的委托。
悠介對此也未拒絕，點頭答應了下來。
畢竟目前的他負債累累，能多一份收入的話也是好事。
氣氛由此變得更加融洽。
町田苑子對他的態度也愈加親和。
差不多過了10分鐘左右。
一名戴著方框眼鏡、身穿格子襯衫，外貌比起漫畫編輯倒更像是程序員的中年男性，走進了會議室。
經過介紹。
加藤悠介了解到對方是漫畫編輯部的副主編，然而在面對同級別的町田苑子時，卻是把自己放得較低。
雖然只是一個微笑的方面。
卻也由此從側面反映出，不死川旗下的漫畫雜志到底有多卑微了。
加藤悠介對這些也不在意，畢竟不論是輕小說還是漫畫，說到最后還是看內容。
包括現今鼎鼎有名的紅坂朱音，在最初出道時也是從一家小出版社開始崛起的。
主要內容足夠好，無論在哪里連載都不會受到影響。
紅坂朱音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
他默默聽著木村先生…也就是那位漫畫部的副主編對町田苑子吹捧，心中不免想到了高坂茜。
誤打誤撞的，他似乎走上了跟對方起勢前相同的道路。
總覺得有點被安排了的感覺…
這讓加藤悠介無端地有些煩躁，不過面上倒是不顯。
坐在旁邊的詩羽看了他一眼，接著又看向對面那個，還沒有進入正題意思的漫畫部副主編。
眼中變得若有所思。
隨即發出了一聲剛好能能讓所有人聽到的咳嗽。
“咳…町田小姐。”
正在與木村操持著社交辭令的町田苑子，立刻看了過來。
詩羽以淡然而又認真的口吻說道：“我和加藤同學等下還要商量新一卷小說的事情。”
這種打斷別人對話的行為十分唐突，但她卻依舊這么做了，既像是我行我素，又像是別的什么。
加藤悠介轉頭看向她，眼中泛起些許微不可察的波瀾，但又轉瞬即逝。
而作為在場最了解詩羽的人，町田苑子馬上就明白了她的意思，遂以玩笑般的態度對木村說起來。
“實在抱歉，木村主編。如你所見～～我家的寶貝作家是個還不太懂規矩的高中生，不好意思了，我們等之后再閑聊吧。”
木村先是看了一眼詩羽，繼而又看向她，微笑著點頭附和。
“理應如此，畢竟霞詩子老師是我們不死川文庫的明珠，不好意思，是我說太多了。”
“哎呀，您這么夸她的話，說不定會讓她以后變得更任性的，到時我會很頭疼的。”
說歸說，但總歸是順利進入了正題。
木村將目光望向了加藤悠介，問道：“請問你帶原稿來了嗎？這位老師。”
“有。”
悠介點頭表示肯定，從自己的口袋里取出一個U盤，里面存放著他提前畫好的第1集的原稿。
“有打印機嗎？”
町田苑子經不住莞爾一笑：“你說呢？加藤小弟，要知道你所在的這里可是編輯部喔？把U盤給我吧，我來安排。”
加藤悠介遂把U盤遞了過去，并道了一聲謝。
町田苑子拿著U盤走到門口，又將其交給了一個助手類似的員工，然后回到位子上坐下。
過了不多時，那名助手便拿著打印出來的原稿與U盤走了進來。
也不知是不是町田苑子的吩咐，助手將原稿打印了四份，甚至貼心得連加藤悠介自己那份都有準備。
分好原稿的助手轉身離開。
除了悠介以外，其他三人均是翻閱起了手中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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