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
“我在此宣布,未來最強的同人社團「TYPEMOON」于此正式成立,歡欣吧!諸君!這將是值得紀念的一刻,未來的我們絕對會成為業界的明日之星!”
“不論是輕小說、漫畫、廣播劇CD,還是手辦模型等多項媒體,統統都會找上門來合作的!而在座的各位,也必定會成為爆紅的人氣創作者!
“請好好的——銘記這一歷史性的瞬間吧!!”
一番激昂的慷慨陳詞自安藝倫也口中發出,令寬敞的空間稍稍安靜了那么片刻。
然后…
唰啦唰啦,唰啦唰啦。
兩杯速溶麥茶被放在了茶幾上。
“對不起喔,這里只有麥茶和烏龍茶,招待不周還請見諒。”
“不會啦,謝謝你,惠。”
面對幫忙奉上飲料的惠,英梨梨回以一個大小姐式的開朗笑容,而詩羽則是矜持地點點頭,問道:
“先不說那個,你那種淡如水的舉止為什么好像有種主場作戰的從容呢?加藤同學。”
“唔~~~就算霞之丘學姐這么說我也…”惠很是傷腦筋地微微傾斜著腦袋,將目光從某個孤高的才女作家身上移開。
望向了某個表面偽裝得完美無缺的校園偶像,有一絲訝異地說:“話說回來,那個澤村同學居然在直呼我的名字耶,總覺得好不可思議。”
“咦~?為什么,我不可以這樣叫你嗎?”英梨梨奇怪地反問道。
“啊~~~抱歉,也不是這樣,只是有點驚訝而已。”
“是嗎?但是也沒辦法,誰叫我的身份都已經被人可恨地曝露出來,這樣就不得不把惠納入監視范圍了…啊,不過相對的,你也可以叫我的名字喔?”
“唔…嗯?那個…也就是說我在不知道的時候成為監視對象了嗎?”
“嗯~所以以后也請多指教咯,惠~”
“抱歉,我需要稍微先平復一下心情…呼…嗯嗯,請多指教了,英梨梨。”
“雖然之前我就有所察覺了…”一旁的詩羽忽然插入了對話,“但是你這種輕易就接受的性格實在有些天真,小心被心懷不軌的男人玩弄感情哦?”
“那個…我覺得再怎么都不會這樣呢,霞之丘學姐。”這么說著的惠拿著手中托盤向墻邊的茶臺走去。
“——因為,學校里的大家似乎都擅自把我當作是加藤同學的人了,所以沒有人會找來喔。”
嗯——??
詩羽頓時眉頭一挑。
英梨梨則是口中抱怨一句:“真是的,所以惠根本就是被他連累了吧?是說悠介,這邊的飲料很樸素也就算了,你倒是多少再準備一點點心嘛!”
回應她的是一道平靜的話語:“你們是來工作的,又不是來聚會的,別把學生會室當成是喝下午茶的地方。”
伴隨著話音落定。
一包扎有蝴蝶結束帶的透明包裝袋,就從半空中被拋了過來,然后落入慌張接下的英梨梨懷中。
“什、什么!”
“曲奇餅干,就用這個湊合一下吧。”坐在辦公桌的加藤悠介對英梨梨回應道。
“曲奇餅干…為什么你會隨身帶著這個?”
“我女朋友特地做的,就用這個當點心吧。”
“…咦咦?就算是這樣,你也不用這么粗魯地扔過來吧!討厭鬼。”
“不對,澤村。這時候該在意的不是這件事情吧?”
“——我說啊!你們不要一直無視別人的啦~~~~!!”
一道高聲的大喊突然打斷了房間里的對話,引得幾人一同抬起頭往聲音的來源處望去。
就見安藝倫也正站在門邊,一臉義憤填膺地開口抗議:“拜托你們倒是好好聽人說話啊!!”
加藤悠介無趣地低下頭忙碌。
三名女生則是有點被嚇到的對視了一眼,然后各自給出回應。
“嚇我一跳!誰叫你自己在那邊說一大通不切實際的東西,還擅自熱血起來,笨蛋倫也。”英梨梨是橫眉豎目地瞪他一眼。
“區區倫理同學居然也敢這么大聲講話,我看你似乎是忘記了自己身份?奴隸君。”詩羽是交叉著手臂翹起雙腿,施之以女王般的冰冷目光。
“…呃?是錯覺么,總感覺大家是不是對我太苛刻了?我只是誠心為游戲制作團隊的組成感到亢奮而已啊!另外不是奴隸君,而是倫也才對吧!?霞之丘學姐!”安藝倫也不滿地抗議道。
“所以我不是說了嗎?只知道玩游戲的消費豚只要乖乖等著就好。你那搞錯方向的熱情和厚臉皮的說辭實在很礙眼,差不多該早點認清自己的身份了吧?倫理君。”詩羽繼續以冷淡且無心的口吻刺痛著他的內心。
一旁的惠則是平淡地感慨一句:“安藝同學今天也很吵鬧呢,可是我完全聽不懂你在說什么就是了。”
說完后又攏著裙擺蹲下身體,從下面的柜子里取出了一藍一粉的兩個筆袋,并拿著它們來到茶幾前。
“那個,總之歡迎你們加入學生會,英梨梨,霞之丘學姐。”她說:“不介意的話還請收下這個。”
“誒,給我們的?”
“這是…”
接過筆袋的兩女疑惑問道。
惠便嗯地一聲點著腦袋,微笑著說:“是文具,我想兩位一定能用上的,如果你們喜歡的話就好了。”
“居然是這樣子啊,謝謝你,惠~”英梨梨看了一眼筆袋中那些可愛風格的文具,以明媚的口吻出言道謝。
而詩羽亦是微微頷首說了一聲謝,繼而將視線轉向伏案在桌的少年身上,心頭略有浮動。
“不會,畢竟我能做的也只有這點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如果以后有什么關于學生會的問題的話,可以隨時問我哦。”
“嘿誒~~~”見到惠反應的英梨梨用手輕捏下巴打量著她,低吟道:“總覺得啊,我似乎可以跟你好好相處呢,惠。”
“是…是哦?”
“不不。你那怎么看都是對加藤她在知道你的另一面后,還能維持這么淡定的態度而感到驚訝吧?柏木英理老師。”安藝倫也連連揮手吐槽。
“所·以·說!都說了不要在學校里說出那個名字啊!笨蛋!!”
“咕噗…你這家伙!居然對幫你搬運東西的恩人使出踢小腿的陰招!”
“吵死了吵死了!再說誰叫你擅自叫出那個名字的?”
“這么說來,安藝同學好像不論對英梨梨還是霞之丘學姐都完全不陌生呢,難道你們之前就認識嗎?”惠的眼中帶著幾分好奇。
“那兩人是青梅竹馬,至于詩羽學姐…在知道她輕小說作家的身份后,就算不解釋你也應該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吧。”
這么說著的加藤悠介來到她身邊,手中拿著一摞厚厚的A4紙張。
「角色設計」
「腳本大綱」
“這是我最近整理出來的東西,你們先看一下吧,英梨梨,詩羽學姐。”他將組合好的文件分別交給兩人。
““這個是…””
谷鉒</span“《Clannad》,也就是游戲的制作企劃書。”
“什么——!”
聽到這話的安藝倫也立刻激動了起來,“倒是也給我來一份嘛!加…”
話還未說完。
一份企劃書就被丟到了他手中。
安藝倫也對于悠介的粗魯也不在意,當下就動手翻閱起了手中的文件。
而同樣身為創作者的詩羽和英梨梨也是相繼低頭開始察看。
房間里一時間只剩下“唰唰”的紙張翻頁聲。
趁著他們看企劃書的時間。
加藤悠介則是將目光轉向了身邊,就見惠正安靜地望著他,眼中帶著幾分詢問與探究。
遂開口說道:“抱歉,耽擱了一點其他事,先不用管他們了,我們今天有什么工作嗎?”
“嗯…有的喔,體育祭的籌備計劃。”
看了一眼沙發區陷入安靜的三人,少女移步來到自己那張辦公桌前,從某個文件夾中抽出了一份表格交給他。
跟過來的加藤悠介也不見外,當下就看起了文件。
待確認事項:
·關于各班的體育委員人選·保健以及救援小組的名單·活動道具的狀態檢查·來訪家長的人數確認·開會、閉會式的演習·會場的布置 林林總總的大小事項均被詳盡地記載在了紙上,并且每一項還都單獨具有一張表格。
“這么多?”
看到上面內容的加藤悠介不禁微微皺眉。
天知道日本到底為什么這么喜歡表格,甚至連結婚證都是用一張表格來代替的…
“嗯,畢竟是一年一度的體育祭呢”惠小幅度的點了一下腦袋,接著又話語一轉,“但是說實話也有點吃驚,以前都只是作為學生參加團體賽,籌備工作的話還是第一次做,真沒想到背后要做的工作這么多。”
說話的語氣里略帶一絲感慨,同時也有著些許新奇,似乎同樣對不同以往的生活抱有淡淡的期待。
注意到這一點的悠介抬眼看向少女,就見對方正自然地站在自己身旁,目光落在他手中的表格上。
兩人的距離近到悠介可以隱約聞到對方身上的發香,那像是雨后放晴天空下的、掛有露珠的鮮嫩青草一般清香宜人…
“總之。”清了清喉嚨的加藤悠介沉吟著往寬敞空間的一側挪開半步,說道:“雖然要做的事情不少,不過好的方面是我們人手也增加了,就按照上面的逐項完成吧。”
“嗯,好的哦。”如此說著的惠回以一個淺淺的微笑,將目光轉向沙發區那邊,問了一句:“不過悠介你們看起來好像很忙的樣子,沒關系嗎?”
她的眼神專注而明亮,只是身上卻隱隱散發出一種局外者的淡泊感,宛如一個被單獨隔離在外的人。
加藤悠介的視線在雙方之間幾度交替,想了想說:“那邊的事情并不算急,至少在學校的時候還是以學生會的工作優先…另外。”
說到這里的他暫且停頓下來,然后望著少女問道:“關于做游戲這件事,你會感興趣嗎?”
“做游戲…?”
“嗯,一種文字冒險類型的游戲,或者說Galgame。”
“啊…難道是安藝同學之前說過的那種,我記得是春日野悠和春日野穹…”惠微微側過臉,以低幾度的位置從下方回望向他。
由這一動作所造成的。
那頭蓬松的柔軟黑發,便像是柳絲一樣的沿著下顎線條根根垂落,并富有彈性地在臉前飄蕩著。
坦白說,這種略微前傾上半身并仰角看來的動作,讓少女顯得更加可愛了,著實很戳人心頭。
加藤悠介不自然地移開視線,翕動著嘴唇說:“…別聽他的胡言亂語,雖然類型是一樣的,不過我們要做的是不分老少皆適宜的治愈題材,不會引起BPO(日本放送倫理機構)審查的那種。”
“嘿誒…”惠便輕輕點點頭,也不知道是理解了還是沒有理解。
隨即又淡淡補充道:“不過,不會引起BPO審查…這句話放在那個埃羅芒阿老師身上來說,也多少有點奇怪就是了。”
“其實你不用在意那種事情也可以的。”加藤悠介摸了摸鼻子,“所以呢,你要加入進來嗎?”
“嗯~~~雖然你這么說我很高興,但是還是算了。”
“算了?”
聽到她在平淡中又帶著幾分輕揚的語調,悠介忍不住感到有些疑惑,
“啊,雖然是算了,不過如果是幫忙的話我還是可以的。”
“我能問一下理由嗎?”
「因為——」面對這一詢問的惠靜靜地望著他,然后輕聲說道:“跟你說喔,我覺得在邀請我之前,你是不是要先跟沙優商量過比較好呢?”
澄澈的嗓音圍繞在兩人之間。
有好一會兒,加藤悠介都未能開口。
于是惠也默默收回目光,被夕陽映照的臉龐端正而秀麗,粉色的霞光微微照亮了她的每一根發絲,顯得虛幻又美麗。
然而凝望著那張側臉,加藤悠介卻沒由來的嗅到了幾分微弱的哀傷。
為什么會有這樣的心情,他自己也摸不著頭緒。
他只是覺得若有那么一刻假如能夠化身成霞光,就那樣憂郁地輕托起少女的臉蛋,似乎也是一件特別的事情。
隨即又對自己的這般念頭感到有些好笑。
遂搖搖頭,用腦中的橡皮擦將些許雜念緩緩擦除。
就像是神秀和尚的四句偈語一樣。
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臺,時時勤拂拭,勿使惹塵埃。
不過,不論是此時在內心翻騰的心情,還是眼中的這一幕,都讓人感到無比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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