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9、黑絲才是本體(4000)
兩人一同向著河岸邊的斜坡上折返。
叮鈴鈴鈴——
“…媽媽？”
突然接到電話的詩羽停下腳步，給了悠介一個稍等的歉然眼神，在原地講起了電話。
“嗯，現在在學習院大學這里，有什么事情嗎？”
于是加藤悠介也駐足在一旁靜靜等待，目光不由自主地往少女手部一帶游移。
心中思緒萬千。
嘀嗒嘀嗒，嘀嗒嘀嗒。
時間流逝的清脆聲持續在腦海中回響。
讓他的神色也跟著一陣陰晴不定，宛如梅雨季時被陰云籠罩的天空，充滿了諱莫如深的壓抑味道。
數次想要開口對少女說些什么，然而又被他再三否決。
腦中就像是有著一對天使與惡魔在不停竊竊私語，爭辯不休。
一方在說兩世為人的你已經是一個成年人了，要遵守社會的基本道德；另一方在說這只不過是一個任務而已，而且還不會傷害到任何人，那么做一個奉行實用的利己主義者又有何不可？
相反的，若是放棄了這次機會就等于拒絕掉了10w點積分，相當于平白無故損失掉900萬，四舍五入下來就是一個億，只有傻瓜才會這么做。
既然已經遇上這么一個惡趣味的系統，并且看樣子還將會跟隨自己很久，為什么不干脆接受，早點習慣呢？
激烈的天人交戰之中，天秤便是逐漸向著某一方傾斜。
直到詩羽背在肩膀上的挎包不慎從左肩滑下，使得少女不得不費勁地用臉頰和右肩夾住手機，試圖伸手去提背帶。
見到這一幕的加藤悠介不由神色微動，繼而上前一步說道：“我幫你拿，學姐。”
“咦？嗯…謝謝。不…剛剛是在和朋友講話，不是對你說的媽媽。”詩羽一邊講著電話一邊將挎包遞給他，送去一個感謝的目光。
結果就見接過挎包的對方正一臉欲言又止地盯著她的左手，自己伸出來的那只手則依舊停留在半空，一副無比糾結的模樣。
目睹這般反應的詩羽不由奇怪的略微偏過腦袋，并順著加藤悠介的目光往左下方看去。
而那里除了她的手之外就再沒有其他的異常之處了。
以為是自己身上沾了什么東西的詩羽又抬起左臂看了看，依舊一無所獲。
只有那件剛剛換下的、打算等下找垃圾桶扔掉的連褲襪還依舊拿在手中。
感到不解的詩羽再度抬眼向悠介看去，只見對方卻像是沒有覺察到她目光的，視線依舊停留在自己…手上？
因為正在和家人講電話所以不便于開口，詩羽就揮了揮手引來對方的注意。
就見加藤悠介略有遲鈍的將目光從她手上轉移到了臉上。
那懵懵然的樣子看得她雙眼微微一亮，心中暗道一聲好可愛。
「有事嗎？」
少年的眼中傳來這一層意思。
詩羽對此不禁感到有些好笑，不過這種被搶臺詞的行為卻并不讓她討厭，只是忍不住想要捉弄一下某人。
看了一眼悠介目光依舊放在自己身前的那只手。
帶著幾分作弄的，少女故意慢慢將自己的左手抬到對方面前，然后一根一根地松開如蔥白般的纖細手指。
做出一種要把那件貼身衣物放在加藤悠介手心的樣子。
她的速度緩慢而輕盈。
長而微卷的睫毛隨著眼簾頑皮地上下跳動著，像是長在兩池清水岸上的青草。
本以為對方要么會收回手，要么會推開她的手臂。
結果加藤悠介的表現卻像是一臺毫無生機的機器，只是僵硬地維持著現下的姿勢和動作。
直到那團吸了可觀水分的褲襪從一方手中跌落，并隨著重力的吸引而落在了另一方手中。
周圍的空氣才像是被按下停止鍵一樣的驟然停了一瞬。
詩羽全身的動作不由得為之一滯，呼吸凝了瞬息，愣在原地。
思緒產生了大約三秒左右的空白。
誒——？
她愣愣地抬眼看向對方，甚至一時都忘記了耳邊的通話。
…沒有…躲開？
不是吧？真的收下了——？？
眼睛開始飛速的眨動了起來，長長的睫毛也跟著顫動，仿佛蝴蝶撲扇的翅膀。
“——喂喂，小詩？你有在聽嗎？？”
“…抱歉，媽媽，我晚點再聯系你。”
“咦…”
嘟——
通話由此終止。
一陣微風經過兩人之間，帶著逢魔時分的薄暮氣息，吹動兩人的頭發。
潺潺的河水輕快流淌著，打破這片沉默的安寧，讓時間恢復流動。
“呼…”
輕輕吐出一口氣的詩羽笑了起來：“喜歡那個的話，你可以直接留作紀念喔，加藤同學。”
盡管臉上是在笑，然而她的眼中確實半點笑意也無，只是一瞬不瞬的盯著某人猛瞧，仔細打量著對方的表情。
一雙顧盼撩人的眼睛忽閃忽閃的，顯得水光瀲滟。
與眼神木然的加藤悠介形成了鮮明對比。
濕噠噠的褲襪冰涼而溫熱，仿佛依稀還殘留著些許其主人的體溫。
摸起來的手感細膩而光滑，并且還帶著幾分柔軟的摩擦感。
宛如滑過少女秀發間的指尖，纖細柔弱又清香幽幽。
有一種朦朧的旖旎遐想。
而通過那蓋在手上濕淋淋的觸感，加藤悠介也終于對少女方才不堪忍受的心情有了一些體會。
只是對方卻無法從他那張面無表情的撲克臉上覺察到半分。
迎著詩羽那顰眉思索中又帶著試探的表情，他微不可查地點了一下腦袋，抽搐著嘴角說道：“要送去洗還是扔掉？我可以幫忙代勞，學姐…”
“雖然那樣子也不錯…”
詩羽「嗯…」的沉吟起來：“不過具體要怎么樣就隨你喜歡吧，加藤同學。”
然后又補充了一句：“就算是你拿去用，我也不會介意喔…畢竟是給你的紀·念·品·呢”
這么說著的她將腦袋轉向一旁，抬手撩起自己被微風吹亂的發絲，矜持地別在耳后。
神色看似淡然玩味，實則內心卻像是開足了馬力的發動機一般怦怦直跳。
不斷用余光打量著身邊的少年，詩羽忽然覺得今日的晚霞格外得令人賞心悅目。
天邊的夕暮逐漸西沉，染紅了細長如薄紗的云朵。橙色轉為蜜柑色，蜜柑色轉為杏桃色，杏桃色又轉為龍膽或是琉璃色，繪出宛如畫作一般的美麗漸層，倒映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
就像太宰治曾在《斜陽》一書中寫下的：
——幸福感就如沉積在悲哀之河底下，隱隱發光的金砂。
此時此刻的詩羽翹起嘴角，仿佛真的看到了那些河底的金砂。
少女的心情由此豁然開朗，臉上漸漸染上了夕暮的色彩，尤為美麗動人。
而滿臉黑線的加藤悠介，則是哆哆嗦嗦地收下了這份特殊的紀念品，從嗓子眼里擠出一句話：“——不會用的！”
那熟悉的電子女音便又在腦中響起。
“已完成任務：學姐的饋贈（1/1）。”
谷鋇</span“任務說明：請在十分鐘以內以贈予的方式收下學姐名物代表，本體原味黑絲一條。”
“任務獎勵：積分5000點，智力一折券1。”
“倒計時：00:59。”
剩余積分：20770。
趕在回到家中以前，某人最終還是默默把這份紀念品處理掉了…
當加藤悠介開始全心全意的投入在畫本子續集，以及撰寫游戲劇情的大綱當中。
不到一周的時間便很快過去。
過完暑期長假的學生們也終于迎來了開學。
9月1日的私立豐之崎學園。
相較于假期之前，今日的校園里多了一些新的變化。
這里說的不僅是嶄新開啟的第二學期，也不只是入秋后逐漸變得溫馴和頤的天氣，更不只是那些在枝椏上開始悄然泛黃的銀杏葉。
而是一些更加振奮人心的東西。
比如貼在校舍一樓公告板的，那由新聞部所轉載并潤飾有關某人奪冠的最新校報。
又比如在教學樓上新掛起的，用超大字體寫有「祝賀全國大賽冠軍——陸上部」的顯眼橫幅。
還不如在清晨的體育館里面，剛當著全校師生的面，對某個榮獲了「日本最強高中生」與「豐之崎最快高中生」這一稱號的學生，進行了一番表彰的校長。
“加藤同學”
“太棒了！”
“也用不著這么大聲吧？女生們。”
“沒錯沒錯。”
“哈啊——？你們只是單純的嫉妒吧？男生們。”
“就是說啊！不然換成你們能做到嗎？全國冠軍。”
“好差勁！”
伴隨著臺下的熱烈掌聲與歡呼，對校長表示過感謝的加藤悠介從臺上走下，回到了屬于一年E班的隊伍末尾。
“那么，下面就由山城老師負責主持新學期的集會致辭，各班老師注意維持秩序。”面容清癯的老校長笑呵呵說道，將禮臺交給了快步走上去的山城主任。
而各班的老師則是負責管理起了自己班級的學生。
原本還有些喧鬧的體育館就慢慢安靜了下來，唯有山城主任那兼具威嚴與嚴肅的嗓音透過場內的揚聲器傳了出來。
那是一段對于學生們來說相當亢長且枯燥的時光。
經過兩個月適應的山城主任不僅身上的威嚴愈加濃郁，就連為人也仿佛嚴格了不少。其發言所講述的內容看似有理，實則卻盡是圍繞著遵守校規這一主題進行演講。
再加上他發言的時間也比預想中更長。
理所當然的，那些生性好動的學生們就紛紛開啟了小差。
雖不至于大聲說話，但是一些小動作卻也是免不了的。
站在隊伍末尾的加藤悠介甚至能聽到左側幾名D班的學生，對其班主任瑪利亞老師在圓領衫下所露出的一截粉色肩帶一陣評頭論足。
像是諸如「好棒好棒」的竊竊私語更是不絕于耳，微小的竊笑聲中充滿了青春期特有的興奮與萌動。
畢竟說起來校內還是有不少男生，對那位打扮清涼的大波浪老師還是很感興趣的。
‘真不知道他們會不會在晚上拿來做配菜。’這么想著的悠介不由向幾人所看的方向望了一眼，然后收回了目光。
期間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直到他的右肩被人輕輕拍了一下。
“你在看什么，加藤同學。”小聲的悅耳嗓音悠悠飄入耳中，讓加藤悠介本能地轉頭朝著聲音源頭看去。
就見本該屬于F班的蓮見老師，不知什么時候坐在了他斜后的一張椅子上，正微笑望著他。
“您怎么會在這里？”加藤悠介小聲問道。
“因為維持秩序？”
“疑問句？”
“陳述句。”
“但是這里是E班的隊伍吧？”
“所以呢？”
“所以F班是右方，這里是中村老師的班級，您走錯了。”
“嗯，不過好像也沒有規定老師不能協助管理其他班級吧？”蓮見佳乃子偏著腦袋說。
“協助？”
“中村老師去廁所了，所以你們暫時也歸我管。”
聽到這話的悠介不禁環顧了一下左右，果然沒有見到中村勝的身影。
繼而嘆了一口氣：“抱歉，我們班的咸魚老師給您添麻煩了，不過這里有我在，所以您不必擔心。”
“加藤同學真可靠。”蓮見老師先是笑著說了一句，繼而又話鋒一轉：“不過這樣不會影響你看瑪利亞老師嗎？”
說著就板起臉來，作叉腰訓誡狀。
讓加藤悠介經不住微微皺眉，感覺自己蒙受了不白之冤。
正當他打算開口解釋的時候，卻無意中瞥到了對方眼中的那份笑意。
由此瞬間反應過來，無奈道：“您似乎有點變了，之前的您明明是個溫柔的人。”
蓮見佳乃子眼波微動，對此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只是望他一眼。
“但也許就是因為這樣我才被人欺負呢，像是幫忙解圍之類的？”
加藤悠介擦了擦額頭不存在的冷汗，視線在她身上的白色淑女圓領杉和黑色筒裙上掃過，目光不由微微一凝。
隨后不動聲色地往對方那邊靠了一點，將蓮見佳乃子的身體擋住一半。
“…您知道我剛剛為什么會看D班那里嗎？”他小聲問道。
“嗯？”蓮見佳乃子微微挑起眉頭，似笑非笑，“不是在看瑪利亞老…”
“D班的男生在討論，瑪利亞老師的肩帶露出來了。”加藤悠介打斷了她的話語。
聽到這話的蓮見老師不由得為之一愣，然后立刻就想抬腳向D班那邊走去。
“——另外。”
加藤悠介仿佛未卜先知一般的提前一步擋住了她去路，將聲音壓低在僅有兩人才能聽到的大小，說了一句：“還有您也是…”
短暫的安靜了一下。
耳后響起了極為細小的拉衣服的動靜。
接著是一聲幾乎低不可聞的話語。
“…謝謝。”
說完便從他身后繞過、快步往左側而去，跟正在認真聽著演講的瑪利亞老師會和在了一起。
就見校內人氣第一的美女老師和英文老師耳語了幾句，隨后一同朝著一年D班的隊伍某處回頭看去。
看著那幾名臉上表情從興奮急轉直下的D班男生，加藤悠介不禁在心中念念有詞。
死道友不死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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