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巷弄里的鐵拳
拒絕了店員對于擂主的邀請。
拿到獎金之后的悠介離開了游戲廳，繼續在街上逛了起來。
他準備再去一些店碰碰運氣，卻在走到TOHO大廈前…也就是先前看到的那個電影院時，被人攔下了腳步。
“等下等下等下——，小哥！”
一名穿著騷氣藍色西裝背心，臉上戴著一副墨鏡的男人，便是突然擋在了他面前，并摘下眼鏡對著他一番打量，繼而在臉上堆起了笑容。
“可以打擾一下嗎？小哥。”
加藤悠介平靜地看著他，冷淡地問了一句怎么。
男人對此也不生氣，只是親切又輕浮地笑著點頭。
“呀～～真是一個俊俏的小哥，請問你對打工有興趣嗎？我們這里有高薪哦？要了解一下嗎？”
“沒興趣。”悠介抬腳就走，然而對方卻不折不撓地跟了上來。
“等下啊小哥，再考慮一下看看有什么關系嘛。話說你對風俗業有沒有興趣？像是酒吧或牛郎店，你絕對會很受歡迎的！”
不得不說，男人的發言內容十分得具有歌舞伎町的特色。
放眼整個東京，再找不出第二個地方會把這話說得如此光明正大。
加藤悠介不與理會，試圖令其自行放棄。
通常來講，面對他的這種反應，一般人也不會再過多的浪費時間。
結果男人卻是十分執著，硬就這么一直跟著他。
加藤悠介被糾纏得煩躁，又不想惹出麻煩，遂在轉過某個路口時閃進了一條巷子，才借此甩掉了對方。
昏暗的巷子里面空無一人，只有一盞微弱的燈在朦朧地照耀著。
這里似乎是某家店用來丟垃圾的地方，顯得狹窄而僻靜，唯有里面用來存放垃圾的天井還算“寬闊”。
他在巷子里呆了一會兒，一直等到男人差不多走遠之后，才準備離開。
然而伴隨著幾道雜亂的腳步聲，巷子的出口卻是突然冒出了幾個人影，并一臉不善地堵住了他的去路。
“——喲。剛才還真是多虧你關照了啊，混蛋。”
為首之人是一名留著金色短發的混混，手中還拿著一根棒球球棒，正是先前在游戲廳里遇到的那人。
加藤悠介的目光微微波動了一下，卻并未開口回應，只是平靜地注視著他。
連上金發的混混在內，一共是五人。
五人或是空著手，或是拿著棒球球棒，模樣看起來都不算大，均是一副小混混的樣子。
幾人魚貫而入地走進巷子，來到加藤悠介面前不遠的地方。
咚——
為首的金毛男從肩上取下棒球球棒，將其支在地上，斜睨著眼睛說了起來。
“別廢話，把剛剛贏的十萬円交出來，不識相的話就給你個教訓。”
當他這么說完之后，其他幾個混混也是吊兒郎當地笑了起來。
“干脆把他揍一頓就好了嘛，反正這里又沒有人。”
“除了十萬円以外，再讓他把身上帶的錢也交出來！”
“要不順便打斷他兩只手怎么樣？讓他再也不能打游戲，這樣阿健就是無敵的了。”
“笨蛋～～那就不僅是不能打游戲了吧？”
幾人眾說紛紜，看向加藤悠介的目光滿是戲謔，宛如在看一條砧板上的魚。
被稱為阿健的金發混混也不阻止，只是任由他們放著狠話，等著悠介的回應。
在混混們肆意的笑聲之中，加藤悠介抬手取下了兜帽，并無視于幾人“居然是白毛”的訝異，伸手從口袋里取出錢包，將其面向幾人打開，露出里面厚厚的一沓紙鈔。
“我這里有差不多三十萬。”
混混們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不論是想要錢也好，還是想打斷我的手也好。”他平靜地把錢包又放回口袋，繼而輕輕抬起雙手至額頭，將包括劉海在內的頭發整個向上推，使發型的方向朝后。
清冷的月光垂落而下，斑駁地斜射在他身上，輕灑上一圈銀色的朦朧光暈，將一頭雪白的銀絲照得熠熠生輝，瑩光融融。
英俊的面部輪廓棱角分明。
一雙深邃的眼睛漆黑如墨，里面閃爍著難以言喻的寒芒與凜冽。
一頭令人矚目的銀發隨意地背在腦后，稍顯紛亂，卻令他一下子就從那個清秀俊逸的美少年，變成了一個張揚不羈的桀驁少年郎。
他靜靜地站在那里，背光而立，猶如一幅恣意揮灑的黑白二色水墨畫，說不出得深刻雋永。
加藤悠介的目光從五張臉孔上掃過，嘴角勾起了乖戾的笑，將后面的話低沉地吐了出來。
“——只要能讓這具身體變得盡興，也不是不能給你們，垃圾們。”
聽到這話…
“啥——？”
“垃、垃圾——！？”
“這小子找死，給他一點顏色看看！”
“干他！”
混混們頓時變得暴怒無比，立刻便抄著家伙沖了上來。
加藤悠介巍然不懼，眼中甚至有幾分期待，一股郁結之氣憋悶在胸口，令他迫不及待地意欲發泄。
狹窄的小巷另混混們不得不排成一列。
“——去死吧！混蛋！”一名手持棒球球棒的混混率先沖了上來，說話的同時已是使著球棒朝他揮來。
嗡——
沉悶的破空聲帶起急促的風，直逼面門。
面對這一下。
加藤悠介選擇了硬剛，進而直接抬起右拳，又快又狠地朝金屬球棒揮去，竟是打算以拳頭硬抗。
混混先是瞪大了眼睛，繼而又面露狠色，手上的力量更是再添三分，透著一股子狠辣。
“廢了你個蠢貨——！！”
下一秒…
——砰！
鏗啷、咚！
金屬球棒與青筋畢露的拳頭來了一個親密接觸，發出了像是彗星撞地球一樣的巨大悶響。
混混只覺得虎口劇烈發麻，手中的球棒幾乎脫手而飛，身體本能地向后仰，倒在地上。
“唔哇，你搞屁啊，別擋路！”
后面的幾人被他的身體擋住了去路，不得不跳過他前行，只有走在最后的阿健伸手拉了他一把。
“你沒事吧？”
“嗯、嗯，沒事！不用管我，我馬上來。”
“好。”
混混甩了甩發昏的腦袋，支著手中的球棒試圖從地上站起，然而卻猛地撲了一個趔趄。
他疑惑地看向手中的金屬球棒，只見那球棒竟是彎曲成了一個奇怪的角度，類似于折角。
他的呼吸瞬間一窒，繼而趕忙抬頭去喊：“——喂！你們小…”
映入眼中的，是一名同伴正重重擊打在那人臉上的拳頭，看著都令人面頰生疼。
然而對方對此卻像是毫無反應一樣的，不僅沒有反擊，反而主動地受了這一拳，烏黑的眼瞳中涌起幾分失望。
緊接著——
噗通！
拳頭擊打腹部的沉悶聲在巷子里響起。
那名同伴就飛了起來，并越過其他三人頭頂，然后落在了他旁邊。
“…心。”
“——噗嘎！！”
他聲音和旁邊抱著肚子的同伴聲音，混在了一起。
事情發生得太過突然，也太過迅猛。
除了阿健以外的另外兩人都來不及停下，便已經沖到了那人面前。
砰、咚！
鏗啷、當啷。
混混甚至沒太看清發生了什么，那兩名同伴便已倒在了地上。一個胸口被補了一拳，一個胸口被補了一腳，再起不能。
而雖然他沒有看清，不過離得較近的阿健倒是看了一個真切。
他猛地停在了原地，腦中浮現出剛才畫面，覺得自己好像看到了真實的格斗技。
面對兩名同伴一前一后的攻擊。
那名少年先是連擋帶纏的攀上了前一人的擺拳，接著就是一個腹部的膝撞使其岔氣，并用了一個柔技將其摔在地上。
在使用摔投技的過程中，對方還順勢低身躲過了揮來的棒球球棒，又在起身的時候展開還擊，以一記轉身后踢腿的動作直中后者的胸腹位置，立刻就讓其喪失了抵抗。
一連串連打帶消的動作看得阿健瞠目結舌，不由“咕嘟”地吞下一口口水。
雖然耳邊盡是同伴們的呻吟，但他卻依舊下意識地念叨出聲：“豹、豹王？？”
加藤悠介橫眉冷對，臉上的表情像是吃到了難吃的食物，帶著一股子煩悶與不爽。
接著又抬腳走來他面前，“咚”地一腳踢在他腹部。
“噗唔！”
阿健頓時捂著肚子跪在了地上，只覺得胃里空氣都快被踢出來了。手中的金屬球棒也“當啷”一聲掉在了一旁，甚至沒有心思反抗。
干架，他不是沒見過身手好的人。
然而那些人大多都有一個特點，那便是出手的風格大多都帶著歌舞伎町的特色，或者說街頭風，是在常年的干架中所形成的“我流”。
說好聽點叫做無差別格斗流，說難聽點就是毫無章法，全憑本能與經驗。
可面前這人卻是不同，出手干脆利落不說，招式間更是沒有那些無用的東西，每一下都是為了制敵而出，十分干練。
在歌舞伎町廝混久了，他太知道什么時候該做什么反應了。
那種一味只知道蠻干的熱血莽夫，要么是有人庇護，要么是有其他什么原因，否則最后的下場并不會比沉入東京灣要好多少…
“起來。”加藤悠介淡淡地說道，卻無一個混混敢做出回應，不是在痛苦呻吟就是在地上裝死。
“對不起…大哥，放過我們吧…”阿健捂著肚子，臉面對著臟兮兮的地上，沒敢抬頭。
加藤悠介在他面前蹲下，“我問，你說，聽懂了嗎？”
“…聽、聽懂了！”
“你幾歲？”
“…咦？”
阿健不由得輕咦一聲，被這意料之外的問題搞得思緒停頓，但在感受到面前之人身上散發出的冰冷氣息后，又忙不迭地說了起來。
“1、19歲！”
短暫的沉默。
“他們幾個呢？多大了。”
“三個19、一個18。”
加藤悠介抬眼掃了一眼周圍幾人，劍眉豎起，沉聲問道：“20的，沒有？”
“呃…？”
阿健的話還沒說完，腦袋上就被拍了一巴掌，令他的大腦一陣發懵，嗡嗡作響。
“連禁酒令都不夠，出來裝什么裝？”加藤悠介收回手，緩緩站起身來。
他的眼中吞吐著躁郁，依次走到幾人的身邊，一人踹了一腳。
“噫！”、“啊！”、“嘎！”、“嗚！”。
剛剛才小了一些的呻吟聲再次變得此起彼伏，聲音里多了幾分真切的痛苦。
正在這時…
“哎呀～這不是加藤會長嗎？晚上好～”
一道驚訝中又帶著玩味的女聲，便突然從上方響起。
加藤悠介抬起頭。
借著那朦朧的月色。
一名身穿深綠色夾克衫與黑色褲裙的女生，就這么出現在了他的視野中。
對方正倚靠在二樓的樓梯欄桿處，單手托著一側臉頰，嘴里含著一支棒棒糖。
一對驚人的小山峰與其說是托在胳膊上，不如說是放在欄桿上。
兩人就這么一上一下的對上了視線。
“真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你呢～真的是好精彩的表現，啪嘰啪嘰～”少女微微笑著，也不知是從什么時候就在那里了。
她有著一頭齊至肩膀的短發，清純的面容中帶著幾分幼態，個子大約在150公分，顯得十分嬌小。
加藤悠介微微瞇起眼睛，沒說什么。
他沒想到會在這種地方遇到“熟人”，卻也沒什么談話的興致，當即便準備轉身離開。
然而…
“吶～你很想要酒嗎？”
“嘻嘻，三萬円～”
女生“啵”地一聲從嘴巴里取出棒棒糖，循循善誘道：“給我三萬円，我可以給你想要的喔～”
加藤悠介驀然停下腳步，轉頭看來，第一次認真打量起她。
而對方也是笑臉盈盈地回望著他，甚至對下面躺著的幾名小混混完全無視，只是這么看著他。
片刻之后…
“你下來，還是我上去？”
“啊～這么說你是同意了吧，耶～太好啦！那么你稍等一下下哦，我現在就下去。”女生雀躍地眉開眼笑，隨即沿著應急樓梯蹦蹦跳跳地走了下來，并來到他身邊。
“那么我們走吧～會長？”
“你帶路。”
加藤悠介并未多言，就這么跟著她離開了小巷。
兩人一前一后。
女生在前方背著雙手，一蹦一跳；悠介在后方雙手插兜，信步而行。
步行了約15分鐘。
他們并未離開歌舞伎町的范圍，只是來到了一條不似主街上那么熱鬧的小巷。
小巷中亮著許多私人酒吧的燈箱，有種鬧中取靜的幽靜感。
“到了喔～”
少女停下腳步，轉過身來，輕輕伸出一只手，“把錢給我，我就帶你進去。”
加藤悠介抬起頭，目光在面前的一棟、沒有任何標識的小二樓上短暫停留，繼而取出錢包，從里面取出一疊紙鈔遞了過去。
“騙我的話，你知道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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