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日常
“有請下一位客人。”
“歡迎光臨，請問您有積分卡嗎？”
剛到店沒一會兒的田中一邊掃描著商品一邊對著客人問道。
“嗨。”
那人回道。
“好的。”田中點了點頭，“麻煩您出示一下。”
“…嗨。”
那人又道，卻遲遲沒有行動。
田中抬起頭來，臉上帶著職業性的笑容又重復了一遍。
“麻煩您出示積分卡。”
“…English please！”
那位客人猶猶豫豫的說道。
“啊。”田中這才反應了過來，一邊思索著一邊抓耳撓腮地說道：“那個…破因頭卡特please！”
“…”
田中聽沒聽懂姑且不論，但是對面那人肯定是沒懂的，不然也不會是一臉困惑的表情了。
兩人就這樣大眼瞪小眼的看著彼此。
見此，剛給便當貼上打折標簽的加藤悠介走了上來，對那位亞裔面孔的男人禮貌詢問道。
“Do you have point card？”
咬字清晰而又發音標準，就是么得什么感情，精準的像個復讀機一樣。
“Oh！No no no no.”
男人頓時恍然大悟，連連的搖頭，然后對著加藤悠介問道。
“How much are they？”
一共是兩包煙加上一瓶水，加藤悠介看了一眼機器上顯示的價格，回道。
“1000.”
男人點頭，從錢包中遞出一張印有野口英世像的千円鈔票，然后收起煙和水，對著加藤悠介點頭說了句。
“감사합니다.”
之后便離開了便利店。
“啊咧？他說什么？聽起來好熟悉的樣子。”
田中盯著那人的背影問道。
“那是韓語里‘謝謝你’的意思。”
加藤悠介邊說邊走進收銀臺后，將打折標簽收進柜臺里。
“原來如此！”田中單手握拳“咚”的一聲敲在了另一只手掌上，“難怪我會覺得熟悉，我老婆整天就愛看這些韓劇，搞得我連看深夜檔動畫都只能偷偷摸摸的看錄播。”
加藤悠介手上的動作一頓，看深夜檔動畫本來沒什么，但是還要偷偷摸摸的看就十分引人遐想了。
“田中先生，你錄制的那些動畫，莫非是分級制的嗎？”
“哈啊？那不是當然的嘛，大人就要看點大人該看的東西。”田中理所當然的說道，然后疑惑的看向加藤悠介，“不過你問這個做什么？難不成你想借？”
說完不等加藤悠介開口又道。
“可以啊，如果是借給你小子的話沒關系。”
田中就這么大大咧咧地說道。
“而且既然要借的話，我推薦你選這款由游戲改編來的動畫——那場雪的棱鏡，里面那種細膩的表現手法簡直是絕贊！”
坦白說，在那么一瞬間，加藤悠介還真有一點點的心動，可惜…
“不準——！”
一聲嬌喝聲傳來，高田栞就這么突然地從某排貨架的后面跳了出來。
“田！中！先！生！”
她一字一句的說道，有些怒氣沖沖的走到收銀臺面前。
“小、小高田！？為啥你會在這里！？”
田中大吃一驚道。
“我一直都在的好嘛！”高田栞雙手插著腰說道：“比起這個，居然把那種不健康的東西借給未成年人，這可是犯罪啊！”
高田栞氣勢洶洶的瞪著田中。
“呀…你在說什么啊，我怎么完全聽不懂？犯罪？我怎么會做那種事？”
田中摸著后腦袋說道，一副裝傻充愣的模樣。
“真的？”
高田栞用審視的目光看著田中，語氣里充滿了懷疑。
“那是當然！”
田中義正言辭的說道，邊說還邊用手肘頂了頂加藤悠介，問道。
“是吧加藤？你也這么覺得吧？啊哈哈，啊哈哈哈哈哈。”
（這個人完全不會說謊啊。）
看著一臉尬笑的田中，加藤悠介嘴角不由得抽了抽，不過還是配合的說道。
“…嗯，是這樣沒錯。”
“是這樣嗎…？”
高田栞投來懷疑的目光。
“那你們剛剛在聊什么？”
她質問道。
“這個嘛…”田中一陣閃爍其詞，目光在四下不停地飄忽著，腦中突然靈光一閃，“就是這個——！”
田中大聲說道。
“什，什么啊？突然這么大聲？”
高田栞被嚇了一跳。
“因為今天是發工資的日子，所以我們剛剛就是在聊這個！”
田中篤定的說道。
“那為什么要說借之類的？”
高田栞追問道。
“啊…那個啊。”
聽到高田栞的問話，田中不由地嘆了一口氣，先是用同情的目光看了加藤悠介一眼，然后對著高田栞說道。
“本來是不想告訴你的，但是既然你聽到了那也沒辦法…”
他的語氣里帶著某種悵然。
“其實是加藤這小子剛剛找我借錢來著，說是最近家里有些困難，已經連續好幾天沒有吃飯了…”
“那是騙人的吧？”
高田栞直接打斷了他：“我們店里那些下架的熟食不是可以隨便吃的嗎？”
“而且今天才剛發了工資吧，到底怎么樣才能把那么一筆錢全部用掉啊？”
高田栞冷冷的說道。
“這個是…那個，其實是因為加藤他被電話詐騙了。”
田中支支吾吾的解釋道。
“…真的？”
高田栞用詢問的目光看向加藤悠介。
正好加藤悠介也望了過來，二人的目光在空中對視，高田栞不由得又想起了下午所發生的那些事，讓她臉頰微微一紅，表情也有些不自然了起來。
“不…”
加藤悠介張了張嘴，剛剛準備否認，腳上就被人踢了一腳。
余光里，只見田中正拼命的對他使著眼色。
于是他嘆了一口氣，伸手在桌下比了一個手勢。
「5000円」。
田中先是一愣，立刻搖了搖頭，回了一個手勢。
「500円」。
加藤悠介眉頭一挑，轉頭看向高田栞說道：“當然是假…”
田中的臉色瞬間大變，一把拉住了加藤悠介的手臂，又比出了一個手勢。
「2000円」。
「OK」！
“假？什么假？”
高田栞疑惑的看了過來。
“你剛剛要說什么？”
“嗯…”
加藤悠介不著痕跡的目光，然后清了清嗓子說道。
“抱歉，確實是田中前輩說的那樣，怪我太不小心了。”
語氣里充滿了自責，加藤悠介先是低下頭去，似乎不愿讓人看到他軟弱的一面，但馬上又抬起頭來，用一種逞強的語氣說道。
“不過沒關系，我一個人也沒問題！”
聲音微微有些顫抖，少年緊咬著牙關，似乎再大的困難也無法將他摧毀。
這一刻，別說是高田栞了，就連田中都一臉錯愕的看著加藤悠介。
「難道我剛才說的竟然是真的！？」
這個念頭浮現在了田中的心頭，憐憫與懊悔的情緒充滿了他的內心，讓他不由得伸出手來，想要安慰幾句這個堅強不屈的少年。
結果…
“刷——！”
高田栞一臉心疼的緊緊握著加藤悠介的手，然后將雙手放在胸前，淚眼婆娑的對著加藤悠介說道。
“沒關系，我養你！”
田中：？？？
加藤悠介：？？？
（多想有一個富婆能看穿我的逞強，保護我的脆弱…個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