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瞻墡說讓貞德換旗幟,這旗幟可是貞德的榮耀和標志,這無異于讓貞德換信仰,這怎么可能。
貞德微微帶著怒意說:“海王閣下,萬萬做不到。”
“貞德閣下,我很敬仰你的品性,可惜了,你是法蘭西人,而我與你們的國王有著不共戴天之仇,若非如此,我非常樂意為你提供力所能及的幫助。”朱瞻墡嘆息了一聲。
“我仍然堅信上天的指示,海王閣下必將拯救法蘭西。”貞德異常的篤定。
“不好意思,我不信你們的神,我是來報仇的,理論上來說,你我雙方應該還算是敵對的關系,不過我非常欣賞閣下的為人,所以我會下令就算是將來打起來,抓到了你,我也不會讓我的士兵們傷害你。”
貞德再次憂愁了起來:“海王閣下,還請不要對我們法蘭西發動戰爭,我們的人民在戰爭中已經經受了那么多的苦難,戰火不會給人間帶來幸福,相信閣下明白這個道理。”
朱瞻墡伸出手指敲了敲桌子,拿起一把阿卡四七說:“戰火不會帶來幸福,戰爭永遠是苦難的發源地,但是貞德你難道會停下對英歌蘭的戰爭嗎?你難道會在陣前和英歌蘭的戰士們講這些大道理嗎?我與你是一樣的,我們都有不得不戰的理由。”
貞德面露難色,作為法蘭西的一員,她明白現在南北兩線開戰的危險程度,大明軍隊看著人不多,但是馬賽城現在的守軍人數不少戰力卻不足,她深切的知道這些貴族手底下軍隊戰斗力有多么的拉胯。
就這些人想要戰勝大明的軍隊得花多少時間,得付出多少的代價。
英軍趁勢打來,他們的北線撐得住嗎?
而且她明白這個貴族的自私自利,明軍和法蘭西一旦開戰,英歌蘭必然在第一時間得到消息,你永遠可以相信法蘭西貴族的忠誠之心。
不能打,絕對不能打,這是貞德內心的唯一想法。
貞德再次單膝跪地對朱瞻墡行了騎士禮:“海王閣下,可否請您一定先不要對我們法蘭西發動戰爭,我能理解您的憤怒,但是法蘭西的子民是無辜的,海王閣下是一位仁慈的親王,一定能理解的。”
“我能理解但我做不到,這對于大明來說是一個復仇的好機會,我沒有理由去在意你們國家的子民還忘記了我們臣子的仇恨,我們的臣子在異國他鄉漂流了好幾年,受盡了困苦,現在我來了,你卻叫莪不要報仇,不好意思,做不到,就算我欽佩你個人的品性,但是在國仇家恨面前,我不會妥協。”
貞德此時使出了轉嫁大法:“海王閣下有所不知,英歌蘭的國王在幾年前去世了,他們的國王不過是一個七八歲的小孩,而其兩位叔父格洛斯特公爵漢弗萊,貝德福公爵約翰攝政,我們得到了消息,格洛斯特公爵漢弗萊將在一月之后坐船前往法蘭西,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如果海王閣下可以抓到他的話,相信可以了解到更多當年您的摯友鄭和的事情。”
朱瞻墡眼神微微瞇著看著貞德,貞德這是想要將自己當槍使啊,這樣明顯的做法,難道朱瞻墡看不出來嗎?
貞德繼續說:“這個消息是英歌蘭貝德福公爵約翰流露出來的,兩人在爭奪英歌蘭的實際控制權,漢弗萊掌握英歌蘭本土,約翰掌握英歌蘭在法蘭西的大部分權利,所以雙方都欲除掉對方,消息絕對可靠。”
“我知道我說這些并不能讓閣下轉變對法蘭西的態度,但是這是一個更好的選擇,閣下現在與法蘭西開戰,雖然閣下的軍隊有著更好的武器,但是閣下的人數不足,后續補給不足,真的開戰,閣下的軍隊中相比也要死不少人,甚至閣下自己也有危險,何不現在先聯手將英歌蘭人控制住,漢弗萊公爵已經在英歌蘭執政許久了,想必閣下的摯友鄭和的事情與他有關。”
朱瞻墡此時看向了一旁的候顯,候顯點了點頭,他就是從這位公爵手上將鄭和贖買回來的,說到這人,他的臉上就露出了厭惡的表情。
貞德的話一半利誘,一半威脅,現在在法蘭西開戰,毫無疑問雙方都將陷入戰爭的泥濘之中,而現在若是依靠著這條消息,利用蒸汽戰船之便,生擒了英歌蘭的攝政公爵,或許是消耗更小,獲利更大的方案。
貞德很聰明,她非常明白政治和戰爭都講究利益最大化,他給朱瞻墡透露消息,實際上是給了朱瞻墡一個無法拒絕的選擇。
而以朱瞻墡現在的人手,他想要去生擒英歌蘭的攝政公爵就得派出大部分的人手,到時候剩下的人無法支撐和法蘭西的戰斗,若執意和法蘭西開戰,將會錯過這個機會。
只要這個信息是真的,選擇就非常的簡單了。
朱瞻墡本來的打算是依靠著自己這些人和武器的優勢,依靠著法蘭西大軍被拖延在北線,自己強行在法蘭西的南部海岸占領一片區域作為自己的前線陣地,他的總攻計劃是放在運河鑿通之后的,這也就意味著至少這個根據地得和法蘭西僵持不斷的戰爭至少一兩年的時間。
所投入的彈藥人手都非常的巨大。
若是真的能俘虜英歌蘭的攝政公爵,自己將會以非常低廉的付出得到巨大的回報,而且還是在知道對方出發的時間路線情況下的海上攔截,這對于擁有者蒸汽艦隊的大明來說簡直是最好的選擇了。
只是這條消息是真的還是假的。
“貞德閣下,你我初次見面,你就給我這樣的情報,讓我很難相信你的動機,我覺得你應該心存讓我們雙方戰斗,閣下自己獲利的心思吧。”
貞德有些為難的說:“我們法蘭西的北線幾乎全被英歌蘭占領了,所以我們沒有可以在北方出海的船只,我們準備了軍隊在港口截殺格洛斯特公爵漢弗萊,而貝德福公爵約翰的部下會作壁上觀,借我們的手殺掉漢弗萊,同時作為交易的條件他們會歸還我們一部分土地,這件事情只有我和夏爾太子殿下等幾人知道。”
“我如何信任你。”
面對朱瞻墡的問題,貞德手握自己的旗幟,昂著頭顱說:“海王閣下,我已經將我所知全部告知了閣下,我也仍將率領軍隊去港口截殺格洛斯特公爵,閣下若執意要攻打法蘭西,那么你我便是死敵,我以神的名義起誓,我將率領法蘭西的鐵騎與閣下不死不休,戰至最后一人!”
貞德的表態就是讓朱瞻墡明白,選擇繼續在這邊會讓你付出更大的代價。
“貞德閣下,我們大明軍隊不接受任何的威脅。”朱瞻墡眼神微微瞇著,兇狠的如同一只盯著老鼠的蛇,貞德看著他的眼神有些不寒而栗。
“我不是威脅閣下。”貞德不知道說什么了。
短暫的靜默之后,朱瞻墡自己開口緩解了緊張的氣氛:“貞德閣下,你的這個消息會不會是在騙我的呢?”
“我以神的名義起誓,若欺騙了海王閣下,我愿意躲入地獄之中永世受到地獄烈火的炙烤,被惡犬撕咬,被毒鞭抽打,日日如此,永不得上天堂。”貞德直接立下誓言。
對于她這樣篤行神的人來說,絕對不可能拿這種誓言開玩笑,除非她違背了自己的信仰,不然的話他的她的話絕對可信。
“但是貞德閣下如何確信,英歌蘭的貴族沒有在騙你了,他會不會以此計謀引誘你們進入圈套然后趁機抓了你?那我這樣前去不是正好被人甕中捉鱉。”朱瞻墡繼續發問。
貞德先是沉默不語,而后是目光堅毅的看著朱瞻墡:“海王閣下,您可能不了解英歌蘭,漢弗萊和約翰兩人素來不合,而且兩人是實際上英歌蘭的掌控者,其中任何一人如果出了問題,那么另外一人就會成為英歌蘭唯一的掌權者,甚至進一步成為英歌蘭國王,漢弗萊已經派人與我們的太子議和,我覺得可信。”
朱瞻墡冷冷一笑:“你覺得可信,難道我就得覺得可信嗎?萬一對方是布下了圈套,等著你往里鉆呢?你現在可是將他們在法蘭西的領地打回來了不少,難道你不覺得他應該對你深惡痛絕嗎?”
歐羅巴這些國家就是這樣的,你騙騙我,我騙騙你,說著貴族文化騎士精神,說到底沒幾個是說話算數的。
所以朱瞻墡覺得這條信息很有可能就是英歌蘭用來混淆圣女貞德以及法蘭西軍隊的,想要將這個在正面戰場上打敗他們的圣女抓獲。
漢弗萊公爵的信息真的假的都有可能,朱瞻墡明白貞德也明白。
“你其實也知道這可能是陷阱,所以你想要讓我也去,這樣至少有一個盟友是吧。”朱瞻墡說出了貞德的內心真實想法。
貞德站在原地,并未否認朱瞻墡的話,朱瞻墡略帶嘲笑的說:“貞德女士,我是否該說你聰明呢?”
“你并非急中生智,而是早就想好了,想要讓我這個你原本意義上的敵人成為你的盟友,幫你一起去打英歌蘭。”
“你是不是向著若我生擒了英歌蘭的公爵,以我和英歌蘭的仇怨,我一定會想盡了辦法對英歌蘭發難,到時候英歌蘭與我們大明打的火熱,自然也就顧不上你們法蘭西了,趁此機會你們就可以大肆驅趕英歌蘭的軍隊,收復法蘭西的失地,是這樣的吧。”
貞德只是繼續看著朱瞻墡,她稍微有些心虛了,她打的如意算盤朱瞻墡全部聽到了。
“所以你所謂的神諭,預言全部都是假的咯。”朱瞻墡拿著阿卡四七指向了貞德。
方才還有些心虛的貞德,眼神卻又變得異常的堅定:“你可以侮辱我,但是你不能侮辱我的神。”貞德這也擺開架勢,就算是朱瞻墡開槍也罷,只要有人褻瀆了她的神,她就會以命相博。
場面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
這次打破沉默的是貞德。
堅毅的少女,舉著自己的旗幟轉過頭徑直向著營帳外走去。
“等等,我沒說你可以走。”隨著朱瞻墡的話音落下,明軍將士擋在了貞德面前。
“怎么大明的海王閣下要殺了我嗎?就算是要開戰,殺了使者也不合規矩吧,或者說你們沒有這樣的規矩。”
朱瞻墡緩緩開口:“你將英歌蘭公爵的航線,具體時間全部都寫下來,短時間內我不會對你們法蘭西動手。”
最終朱瞻墡選擇了看起來更好的選擇,雖然這個選擇可能有一半的概率是陷阱,但是朱瞻墡并不害怕,只要是在大海之上,依靠著大明的蒸汽戰船,朱瞻墡有著絕對的信心。
若說這次的抓捕英歌蘭公爵是需要在陸地上進行,朱瞻墡就絕對不會同意,風險太高了,失敗的代價太大,但是若是在大海上,那失敗的代價就小很多了。
而且就算是英歌蘭的陷阱,自己的出現也是他們預料之外的事情,他們能反應的過來嗎?
貞德走了回來,將一封已經寫好信息的信件遞給了朱瞻墡。
朱瞻墡接過信:“你仿佛預料到了我會接受你的信息。”
“神給了我指引,海王閣下會拯救法蘭西,那就一定會成真,神從不欺騙他最虔誠的信徒。”貞德非常的篤定。
朱瞻墡面無表情,神色冷漠。
“神總是高居在世俗之上,他從不涉足骯臟,他從不被泥濘沾染,當神有所需要,他的羔羊會代替他行使權柄,那些黑暗的,骯臟污穢的,永遠只是羔羊們的罪孽,而神從不拯救他的羔羊,因為神說他愛世人,從不偏袒。”
說罷這句話,朱瞻墡眼神七分冷漠,三分悲憫,望著貞德,望著這只神的羔羊,你是真的接收到了神諭也好,假的也好,你所信仰的終將會默然的看著你死在火海之中,你虔誠的禱告和你在火焰中被灼燒的哭喊在你的神聽來一樣的悅耳。
“貞德閣下,我將會出兵去抓捕英歌蘭的公爵,但是若我知道你騙了我,不管你是被騙的還是其他什么,這與我無關,我會將所有的罪責怪罪在閣下頭上,你和你的法蘭西人民將會承受我的怒火,用你們的血和生命,付出應有的代價。”
朱瞻墡冷漠至極的說著,貞德看著他,不由的心底發寒,這個跨越萬里來復仇的東方人,真的是神諭中來拯救自己和法蘭西人民的英雄嗎?
她仿佛看到了朱瞻墡的身上有著一只嗜血的惡魔,與之英俊溫柔的外表相反,他在張牙舞爪,他無比的渴望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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