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說到做到,朱瞻墡說不管就不管了,兩手一攤,小曲一唱,拍著大腿打拍子,這曲子是真白真長。
朱高煦納悶了,朱瞻墡是來勸降的,怎么連討價還價都不做,甚至連對于朝廷的條件到現在也是閉口不談,真就來找自己享樂來了。
當然最后晚上朱瞻墡還是回了下榻的地方睡覺,誰讓帶了老婆來呢,陳新月明令阿利亞,這次出來,朱瞻墡絕對不準在外面沾花惹草。
皇后娘娘跟陳新月分析了很多次自己沒有子嗣的壞處,并且以自身以及先太后的例子給陳新月舉例子,先有兒子那是多大的好處。
陳新月又想到了孫若微的事情,現在先有兒子的孫若微幾乎是什么時候都壓了太子正妃胡善祥一頭,就算是身為婆婆的皇后娘娘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誰讓她有皇長子呢。
這不,危機感就上來了,朱瞻墡這身份,外加長相,多少女孩子想要往上撲,朱瞻墡的性子也不是那種關在家里的人,山下的女人是老虎,自己可不能吃了這虧。
以海王正妃的名頭,強制下令阿利亞管住朱瞻墡,阿利亞也不得不從。
這種情況下,第二天朱瞻墡睡到了大中午才起來,起來就帶著自己的隨從還有于謙等人上街閑逛。
漢王爺派人盯著他,聽見人來回報說朱瞻墡上街逛街去了,一臉的無語,真當是來旅游的了?
“派人繼續跟著他,這小子最是乖張,做事也沒什么根據,注意他的一舉一動。”
身邊的暗衛自作聰明的問了一句:“王爺,是否要找時機動手。”
“動手?動什么手?你腦子壞掉了嗎?那是本王的侄子,摯友親朋,你對他動什么手,殺了他對本王有一分好處嗎?讓你盯著你就盯著,別想那些沒用的,殺了他正好給對方動手的理由,到時候廣州府的蒸汽母艦戰斗群你去硬抗嗎?”朱高煦厲聲訓斥了一番暗衛。
暗衛本想要在主子面前表現一下,但是沒想到惹來了漢王爺一頓臭罵。
朱高煦皺著眉頭看著遠處正在鬧市區逛著的朱瞻墡,有些無奈。
疑惑的自然不止漢王爺一個人,于謙也同樣不解。
瞧著剛買了糖葫蘆和阿利亞兩人吃的開心的朱瞻墡,于謙終于還是問道:“殿下,咱們是來勸降漢王的,您這樣玩樂怕是誤了大事。”
“別急,二叔自己會找我們。”朱瞻墡滿臉輕松的說著,又拉著阿利亞去一家看著不錯的絲綢店看東西去了。
店家一看身材高大的阿利亞,嚇了一跳,這異域女人長得好看,但是確實高大。
店家仔細的看著朱瞻墡,一眼就知道,這是來大客戶了。
觀這少年郎品貌非凡,又有隨從跟著,那定然是高門大戶的少爺,最最重要的是身邊跟著異域女子。
這兩年因為絲綢之路通了,大明又如此的繁華,很多的西域人涌入了大明,但是因為面貌有差距,所以很明顯可以認出來。
西域的美人在江南沿海一帶那都是稀缺資源,誰身邊要是帶著一個西域美女那肯定是頂級有錢人,因為一般人不會娶西域美女為妻,只能是妾或者直接外室。
能有錢養著西域美女做外室的,那怎么能是普通人呢,那真是又有錢又愛裝。
這不就是大客戶嗎?
店主急忙迎了上來,低頭哈腰的伺候著。
此時于謙又走了出來,他瞧不得朱瞻墡如此玩樂,義正言辭的說:“殿下,您身有皇命,應以正事為先,逛街享樂之事還請殿下延后。”
于謙和當朝絕大部分官員一樣,喜歡以匡扶皇室行為為自己的行動準則。
這就是明朝官場風氣不好的地方,一個個都想著讓皇帝得做的和圣人一樣,但凡有點不對的就有人上書,皇帝喝酒傷身體啊,皇帝不應沉迷女色啊,反正總是一大堆事情,要真的按照他們的標準去做,那只能做圣人。
風氣就是這樣的,一個個御史以抓皇帝毛病為榮,這皇帝做的可是一點也不開心。
朱棣性子硬還好,朱高熾性子軟和些,這些當御史的天天朝堂上說著皇帝仁德之君,該說你的時候可沒嘴軟,前幾日大噴子李時勉還在御前說了一頓朱高熾享樂縱欲,大噴子說話不好聽,惹得朱高熾郁悶了好幾天,又不能罰他,畢竟在大義上人家是為了皇帝著想。
這就是當今朝堂的風氣,只是有人真心有人假意,于謙屬于真心的那種,一般這種人有個共同的特點,就是年輕。
等年紀大了之后就明白了,這只是他們在朝堂上謀名利的工具。
朱瞻墡招招手讓于謙更近一些,小聲的說:“現在是二叔想談,咱們得拖著他。”
“啊?”于謙沒搞懂朱瞻墡的操作。
“現在外面人多眼雜,回去和你說,你安心的隨著我逛街,看看有沒有喜歡的,給你妻子也買點。”
瞧著于謙窘迫的模樣,朱瞻墡想起來于謙的錢好像都讓他老婆管著。
“今天爺高興,全場消費朱公子買單,都去選吧。”朱瞻墡索性大手一揮,讓侍衛隨從們也都的了好處。
跟著朱瞻墡就這點好,薪俸絕對不拖欠,時不時的有獎金,偶爾還有額外的驚喜,這群侍衛們自然開心。
“這…這…不好吧。”于謙有些尷尬的說。
一個侍衛拍了拍于謙的肩膀說:“于大人,您且挑著選著就好了,殿下從來都大方,你要是不買些東西,殿下反而不高興了。”
于謙還是覺得不好意思,到最后就選了一根木簪,朱瞻墡都看不下去了,給他選了一根玉簪,硬塞給他了,這可抵得上他一月的薪俸了。
他的觀念中無功不受祿,最終還是退了回去。
朱瞻墡有些無奈,但是也有些慶幸,這份清高在他人看來或許是有些蠢笨迂腐,但是有著這份清高的人,將來才能成為真正的中直之臣,同流不合污,可敬可敬。
第一天逛街,第二天靈隱寺,第三天雷峰塔,朱瞻墡一直沒閑著,完全就是一副游山玩水的模樣。
第四的天的時候于謙終于忍不住的,攔在下榻之處的門口,死活不讓朱瞻墡出去。
“殿下,您若是今天還不去做正經事,勸降漢王,微臣便是死在門口也不能讓您出去。”于謙死死的擋在了門口。
因為朱瞻墡說會和他話說原因,但是這幾天朱瞻墡就拖著他,啥也不管,自己該逛逛,該玩玩,順帶去靈隱寺求了個子。
于謙雖然擋在門口,但是因為門太寬,根本攔不住,朱瞻墡的侍衛還是井然有序的從他身邊走了出去,列排兩邊。
于謙怔怔的看著衛隊,自己卻堅決不讓。
“攔著干嘛?還不讓開。”
“殿下,您若是還要出去游山玩水,就踩著我于謙的尸體出去。”
于謙說罷只聽到后面一陣馬蹄聲傳來,朱瞻墡無奈一笑說:“我二叔到了,我要不要踩著你的尸體去見我二叔啊。”
于謙聞言回頭一看,漢王爺正在下馬車,立即從門口讓開了。
四天時間于謙忍不住了,漢王爺也忍不住了,急的可不止他一個人。
朱高煦帶著笑容大跨步走了過來:“瞻墡,這幾天都去了哪些地方玩啊。”
“領略了一番杭州府的美景美食。”朱瞻墡隨口答到。
朱高煦和朱瞻墡一邊說一邊往院子里面走:“來和二叔說說你都嘗了杭州府的哪些美食。”
朱瞻墡一時語塞,轉而說:“二叔,您給我推薦點杭州府的美食吧,我這幾天嘗了點,您推薦點我再去嘗嘗。”
朱高煦也語塞了,一時間杭州美食四個字讓能言善辯的兩人都說不出話來。
戲說不是胡說,改編不是亂編,瞎扯也得有根據的瞎扯,杭州美食這種完全需要憑空想象的事情,兩人隨口一說居然都給自己難住了。
尷尬一下:“二叔,里面請吧。”
兩人在堂內坐定,朱高煦笑的有些局促,不尷不尬的說到:“瞻墡,昨天我又去應天府罵了一次,你大哥這個人吧,滿口大道理,真罵起娘來,完全不是我的對手,我估計他氣的要死,就是為了顏面不敢和我對罵。”
“二叔,他娘也是我娘,是您嫂子,您可不能亂罵。”朱瞻墡無語的回答。
朱高煦仿佛早有預料,眉飛色舞的說:“放心,二叔有分寸,我都是對著他旁邊的副將罵,罵的他狗血淋頭,罵了他全家老小婦女,指桑罵槐,從不指著你大哥,你大哥聽著也一樣難受。”
高,還得是二叔高,張弛有度,粗中有細,朱瞻墡聽了都忍不住想要給他豎起大拇指。
漢王爺這般作為在于謙看來卻是略顯無恥,鄙視之。
“二叔,您也別總是去罵我大哥了,他也不容易,咱們這一大家子人,鬧的這個樣子,不是讓人家恥笑了。”朱瞻墡知道朱高煦是忍不住來找自己了,想要說到勸降的事情,但是他又不好意思張口,所以朱瞻墡順水推舟說了起來。
朱瞻墡說起來,朱高煦自然是求之不得。
“還不是你爹和你大哥欺人太盛,就你大哥那樣子,恨不得下一秒就讓我腦袋滿地滾。”漢王爺滿臉的不忿,氣沖沖的說著。
朱瞻墡苦口婆心的說了起來:“二叔也不能都怪我爹和大哥,都是陳赟這狗東西的錯,誰能想到這家伙居然是東瀛的奸細呢,若不是我剿滅了東瀛的那群壞人,還真抓不出來這家伙,他就是故意偽造了圣旨,想要讓全天下看咱們一家人的笑話。”
朱高煦一聲嘆息:“唉。”
見他不再說話,朱瞻墡便繼續說了起來:“二叔,我是真的不愿意父皇和您鬧成這樣,都是親兄弟,喊打喊殺的,皇爺爺泉下有知也會難過的,皇爺爺那時候讓我去祠堂罰跪,他來找我的時候就語重心長的和我說,一家人就得有一家人的樣子,還讓我在祖宗祠堂面前起誓說絕對不能和兄弟叔叔們起爭執。”
朱瞻墡編著故事,反正也沒人驗證真偽。
朱高煦再次嘆息:“唉,當年我也被父皇罰跪過,當時他還與我說世子多病,汝當多幫扶之,時過境遷,萬事不由人啊。”
于謙有些驚訝,漢王這語氣明顯是有服軟的意思啊,這耀武揚威的漢王爺怎么回事?
“誰說不是呢?我與二叔向來關系好,與三叔關系也不錯,大哥那是我親大哥,父皇是我親父皇,這里里外外的都是自家人,這要是打起來不就是自家人打自家人,我來之前苦口婆心的勸父皇,不能打不能打,千萬不能打,打起來就是讓人看笑話,父皇說他也不想打,但是二叔想打,讓我來勸二叔,我說二叔我肯定勸不住,他讓我不管如何來一趟,我就來了。”
說著朱瞻墡還拿出了地圖:“二叔,我已經做好打算了,二叔我肯定是勸不住的,但我相信二叔肯定不是殺我,二叔是最重親情的了,怎么可能對侄兒動手,我來杭州府幾天我就走,我躲到東瀛去,惹不起我就躲。”
漢王爺反問了一句:“你爹都大軍壓境了,你說這是不想打的樣子?”
這次輪到朱瞻墡嘆息了:“二叔,您手上的圣旨是陳赟偽造的,這事情查的水落石出了,您要是想看桉件卷宗,也是可以的,查的都水落石出了,您還拿著圣旨,國無二君,就算還是爹不想打,但是滿朝文武齊聲討伐,你也知道我爹的性子,要不是爹拖著,一群等著建功立業的人都指著打仗呢。”
“我是怕打仗的人嗎?”
“二叔用兵如神誰不知道,但是那些指著這次事情建功立業的大臣可不管了,都是些紙上談兵的人,說什么全國兩百多萬兵力,對上兩藩司不到三十萬,又有東海南海兩大蒸汽艦隊,怎么能輸,我在早朝上痛斥了這群只會做加減法的文臣,打仗那是比人數,比炮管嗎?我軍兒郎的命不是命嗎?一個個好像都盼著打仗一樣。”朱瞻墡義憤填膺的說了一通。
朱瞻墡一番話看似痛批了一頓朝堂上喊著打仗的文臣們,實際上在給朱高煦分析一下雙方的戰斗力。
也告訴了朱高煦,現在朝堂上人心齊的不行,都希望打仗,新皇帝登基,正等著建功立業呢。
朱高熾不是當年的朱允炆,你朱高煦也不是當年的朱棣,想要打贏朝廷基本上是做夢。
這些數據朱高煦心里跟明鏡一樣。
“二叔,你放心,我絕對不參與,幫著二叔打爹,我就是背著千古罵名的逆子,我雖然不怎么在乎名聲,但是這名頭屬實過于難聽,我背不起,我也絕不會幫著爹打二叔,自家人打來打去,我在皇爺爺面前發過誓,要是動手了,我就斷子絕孫,我才這么幾歲,我可不想斷子絕孫,我就跑東瀛去,現在東瀛的忝皇太后對我挺有好感的,雖然她是個寡婦,但是長得也不難看出,實在不行我大小伙子稍微吃點虧,我就真的去當東瀛的太上忝皇得了。”
朱高煦立馬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說:“唉,誰說不是呢,我也在老爺子面前發過誓,要是對兄弟親族動手,就斷子絕孫,你說這事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