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室山下,趙御和步驚云兵分兩路。
現如今的步驚云,在江湖上已經鮮有敵手,再加上手下幾十名夜叉,想來清掃一些江湖門派,不是什么難事。
之所以這一次只是帶著步驚云出來,是因為趙御明白,這個看上去似乎面冷心更冷的家伙,最能理解趙御這么做的意義。
畢竟,當年要不是因為霍家莊有雄霸垂涎的東西,也不至于被滿門抄斬。
相比于看似溫良的聶風,實際上沒了仇恨的步驚云,更加能看清楚趙御的用心。
趙御分開之后,帶著二哈和華夢,一路北上走水路直奔天津衛。
而與此同時,在極北的荒漠之中,一行神秘人正在沙漠中緩緩前行。
為首者,身披繞金黑袍,寬大的袍子遮掩了他的面目。
在其中身側,跟著三名形裝各異的男女。
那女子雖然面帶輕紗,但是卻難掩出塵氣息,行走在荒涼的沙漠中,卻給人一種如芒在背的冷冽感。
另一個稍微錯開半個身形的男子,也是一身黑袍,卻將帽兜摘下,一張棱角分明的臉頰暴露在烈日之下。
這男子雖然看著頗為俊秀,但是眼神當中卻滿是陰戾之色。
男子右手拎著一柄古意盎然的長劍,左手牽著一條孩童手臂粗細的鐵鏈。
而鐵鏈的另一頭,則拴著一個爬在熾熱的沙地上行走的怪物。
仔細一看,這哪里是怪物,而是一個用四肢走路的大活人!
而剩下的一人,則看著已經上了年紀,倒像是中間籠罩黑袍那人的仆人。
而在這幾個怪人的身后,還跟著幾十名身著血色長袍的隨從。
這一行人,在這西北荒漠當中,已經走了半個多月。
也不知道他們的目的是什么,或者他們要到什么地方去。
西北荒涼,本就人煙稀少。
而朝廷的手即便是伸的再長,也未免有些鞭長莫及。
這里雖然寥無人煙,但是卻是西域和中原通商的重要途徑,所以這一路上,馬匪和強盜不在少數。
可那些對于行商的商賈來說,畏之如虎的惡人,在這些人的面前,卻好像待宰的羔羊一樣。
一路行來,死在他們手中的悍匪,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了。
“神母,主公要的東西,真的就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
那個牽著鐵鏈的邪魅男子,似乎受不了這樣熾熱的鬼天氣,隨即側頭看向一旁的女子,笑著問道。
可那被稱作神母的女子,卻連看都沒有看他一眼,更別說回答他的話了。
“呵…”
似乎早就知道會是這個結局,那邪魅男子不屑一笑,隨即左手勐地一使勁,將手中鐵鏈拽起。
鐵鏈另一頭牽著的那人,瞬間直立起來,嘴里還發出一陣野獸般的嘶吼聲。
如果不是凌亂的頭發下,隱隱約約露出人的五官,估計是個人都會將其當成奇珍異獸。
眾人眼見邪魅男子拿手中牽著的怪物出氣,都不由得微微一皺眉。
“駱仙…”
中間那籠罩在黑袍下的人,嗓音沙啞的喊出一個名字。
而當著聲音傳出來的時候,那神色冷峻的女子,立刻稍緩下腳步,低頭聆聽。
“距離秘箋上的佛窟,還有多久?”
那人嗓音沙啞,僅從聲音,根本就判斷不出其年齡。
“回主人的話,再往前走三十里,便是鳴沙山,傳說那山一側有一彎千年不枯的神泉,過了那泉,再行十五里,便是佛窟所在!”
女子這一次倒是沒有再端著,將自己知道的,一股腦的都說了出來。
“嗯…”
中間那人點了點頭,隨即胯下的馬匹似乎受到什么刺激了一樣,原本蔫頭耷腦的它,瞬間嘶吼一聲,邁開蹄子在黃沙中狂奔起來。
眾人緊隨其后,飛揚的沙塵剎那間將眾人的身形淹沒。
一炷香的功夫之后,眾人策馬躍上沙丘,挑眼望去,在沙丘之下,卻又一彎清泉。
天地萬物造化之玄妙,非人所能想象。
黃沙漫天的世界,唯獨眼下這一彎清泉,如世間最耀眼的寶石一般,鑲嵌其中。
眾人并沒有心情欣賞這般奇景,縱馬越過清泉,朝西直奔而去。
行了約莫三五里路,遠遠的就看到一連排的隔壁橫貫黃沙之中,好像一條匍匐在沙海中的巨龍。
龍頭所在之處,卻又一院寺廟,坐落其上。
一馬當先的那人停下腳步,隨即抬手微微一揮,后面隨從當中,即刻走出一人。
此人手中掌著一個巨大的羅盤,神色凝重的盯著上面不斷旋轉的指針。
單手微動,食指于拇指不斷波動羅盤上密密麻麻的天干地支。
片刻之后,這人眼光掠過寺廟,將眼睛死死的看向寺廟前不遠處的一片沙地上。
“四靈交匯…”
這人勐地轉身,單膝跪地道:“回稟主人,如果不出屬下所料,秘箋所載,應該就在寺廟前那一片沙丘之中。”
“應該?”
身裹著黑袍的那人緩緩下馬,一旁侍候的老仆立刻上前,將這人扶下馬來。
“主人恕罪,屬下該死,根據羅盤指引,就在那一片沙丘之中!”
端著羅盤的下屬被這人一句話嚇得瑟瑟發抖,隨即語氣也肯定了不少。
好在,主公今日的思緒不在他們這些下屬的身上,下馬之后的主公,也沒有糾結他的失言。
走下馬背,那人一步步朝著手下相士指的地方走去,身后幾人緊隨其后。
而至于那些隨從,則是迅速散開,十分默契的將相士剛剛點出來的那一塊沙丘圍繞了起來。
黑袍人朝著那沙丘走去,一邊走,一邊慢慢的取下頭上罩著的衣袍。
一張頗具威嚴的臉龐出現在眾人的視線當中,看著露出真容的主人,即便是那張狂邪魅的男子,都不由得低下了頭。
張狂如他,都不敢輕易去瞅一眼這個讓他重獲新生的男人。
而那個跟在男人身側的老仆,卻毫無顧忌的看了一眼男人冷峻且威嚴的臉頰,微微嘆息一聲,臉上閃過一抹心疼之色。
如果趙御此刻在這里,估計會大吃一驚。
因為在場的這些人中,有好幾個他都認識,而且還相當的熟悉。
只是打死趙御也不會想到,原本他以為早已入土的幾人,卻還能活蹦亂跳的出現在這里。
中間領頭的那人,緩緩抬起頭,任由刺眼的陽光照射進他的眼睛。
片刻之后,這人才緩緩低下頭,隨即一步步的走到沙丘中間的位置,伸手入懷。
下一刻,這人從懷中掏出四塊大小相同,卻眼色各異的玉佩。
這玉佩在陽光下晶瑩剔透,連那粗狂的篆跡都顯得靈動了不少。
熾熱的驕陽透過男人手中的玉佩,逐漸散發出一陣陣耀眼的光芒。
呼呼呼…
卻在這個時候,大風突起。
是個人都知道,這黃沙大漠之中,別的什么天災都還好說,最害怕的就是起風。
風暴裹挾著黃沙,即便是修為再厲害的人,也不免會飲恨其中。
而這一行人,卻對肆虐的狂風視而不見。
颶風似乎來的很有深意,逐漸朝著沙丘中間的男人裹挾而來。
嗖嗖嗖…
就在風沙臨身的那一刻,男人手中的四枚玉佩,卻紛紛激射出一道道形色各不相同的靈光。
靈光剎那間沖天而起,匯聚于男人頭頂,形成一個由四股不同靈力凝聚成的巨大圓環,其中風雷之聲大作。
此刻,男人手中的四枚玉佩緩緩升起,逐漸融入那一道讓人心季的勁氣當中。
一陣陣震天動地的嘶吼聲從頭頂勁氣當中傳來。
即便是從小在天門長大,見過無數奇聞異象的神母駱仙,都不免驚的目瞪口呆。
一頭頭異獸,沖出勁氣,相互銜接著在半空之中飛騰而過。
遠在數里之外的馬匹,被這四尊幻化出的麒麟異獸所散發的威勢,嚇得嘶鳴不斷,繼而轉身就逃。
那四尊形態各異的麒麟異獸在半空中嘶吼了片刻之后,突然調轉過偷來,直奔沙丘中間的那男人沖撞而來。
“主人!
駱仙一驚,隨即施展身形,直沖中間那男子掠去。
一旁神色邪異的男子稍微一猶豫,也掠身而上,想要在麒麟落下之前,救出主子。
而他手中鐵鏈上拴著的那怪物,早已先一步沖了出去。
轟隆隆!
可惜,那麒麟異獸的速度太快,不等他們趕到,已然一頭撞向中間站著的那人。
剎那間,地動山搖,就連那些修為不低的扈從,在這沙地上都有些站不住腳跟。
颶風消散,塵埃逐漸散盡。
眾人這才看的清楚,站在中間的男人并沒有受到什么傷害,而那花花出的麒麟異獸也不足所蹤。
可在男人不遠處的地方,好幾個個深不見底的巨大地窟,出現在了眾人的面前。
這地窟有大有小,如果有人能如同趙御那般御劍半空俯身去看,就會發現荒漠之中,突兀的展現出一張恐怖的巨大人臉。
“下去…”
男人倒是很澹定,在看到最大的那個地窟之后,輕描澹寫的說道。
“主子,這…恐怕不妥吧?”
老仆也被主子的話嚇了一跳,黃沙之中,這么大一個深不見底的地窟,主子沒必要以身犯險啊。
作為領頭的男人抬頭看了一眼老仆,眼神當中死寂一片。
老仆看著自家主子的眼神,心中勐地一驚,繼而微微嘆了口氣,卻再也不敢多說什么。
領頭的男人再次轉過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的駱仙。
駱仙會意,立刻上前,伸手扶過主子,縱身一躍,直接跳入深不見底的地窟當中。
“都給我下去,無比保證主子的安全,主子要是少一根頭發,你們也就別想活了!”
老仆對那主子倒是貼心的很,可是對周圍這些扈從,甚至于身份和手段都明顯要高出一大截的邪魅青年,就沒有那么好說話了。
他雖然沒有半分武道修為,可是這些屬下包括那神母駱仙和這邪魅男子的小命,都握在他的手中。
邪魅男子雖然心有不甘,但還是伸手一扯鐵鏈,先將自己牽著的那怪物擲入地窟,這才跳了下去。
他這算盤打的很明白,如果真的底下深不見底,最起碼再摔死之前,他還能在那怪物身上借力,說不定能僥幸活下來。
其他扈從雖然也畏懼這深不見底的地窟,但還是咬咬牙跳了下去。
若這地窟深不見底,他們最多不過摔死而已。
若是讓著老閹貨惦記上,那可就真是生不如死了…
地窟看著深不見底,實際上對他們這些武道高手來說,總算兩壁有借力換氣的地方。
這一路下來,倒也有驚無險。
很快,所有跳下地窟的人,都安安穩穩的落在了堅實的地面上。
“果然…”
等眾人都回過神來之后,不免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
放眼望去,這橫開數十丈的地窟當中,盡是明晃晃的金光,而這些金光,都是地上堆積如山的金子發出來的。
黃金遍地,珠寶成山…
即便是趙御當初去龍門見識過的白上國皇宮當中,恐怕都不及這里的一半!
那邪魅的男子看到眼前這推擠成山的黃錦,頓時眼中閃過一抹戾色,不過很快被他掩飾了過去。
而那個千方百計來到這里尋找寶藏的男人,卻似乎對這富可敵國的財富視而不見。
他明白,他如果想要拿回他失去的一切,這些金子和珠寶都不可或缺。
但是最后真正能讓自己奪回一切的,卻不是這些東西。
他一步步的朝著洞窟內走去,這地窟九曲十八彎,所藏寶藏絕對不僅僅他們剛剛看到的那一點。
洞窟延伸之外,盡數都是不可估量的金珠寶貝。
而男人對這一切卻視而不見,因為他明白,最重要的東西還沒有現身。
或者說,他心里清楚,這些東西遲早都是他的囊中之物,所以并不著急。
一路走了大概一炷香的功夫,在駱仙和那邪魅男子的陪同下,這人終于找到一個沒有堆積財物的洞窟。
這座洞窟之內,只有一張供桌,供桌上,除了已經滿是黃沙灰塵的香桉銅爐之外,還有一面折疊整齊的王旗。
那邪魅男子上前一步,一掌臨空擊出,將那香桉掀翻,同時右手微微一動,手中長劍將那王旗挑起。
拿過王旗,確認上面沒有使什么陰毒手段之后,邪魅男子這才將其展開,放在了主公面前。
黑底金線的王旗上,繡著一個威風凜凜的‘韓’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