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三章 看得開,放不下
張老道一步踏出小蓮峰，身形瞬息萬里，眨眼間，已經來到一處群山金頂之上。
放眼望去，遠處巍峨之間，云霞相伴。
“卻是人間至景…”
老道人與虛空之中，一步一臺階，落于峨眉金頂外的山崖邊，神色緬懷的盯著遠處的云繚群山。
峨眉派畢竟不像武當，一般人根本就上不得金頂。
所以在老道人出現的時候，立刻就被做功課的峨眉弟子發覺。
現任掌教聽門徒稟告，有人御劍而來，落于金頂之上，便急急忙走出禪房。
等她來到那人落下的山崖旁的時候，卻只看到一個模糊的身影，逐漸消散于山崖之上。
與此同時，遠在萬里之外的少室山，有一道人一言不發拾階而上，而到少室山門之后，卻沒有入寺，只是怔怔的站在一處偏僻的空地上，不知道在看什么。
有戒律僧上前詢問，那人影未發一言，身形卻逐漸消散。
這一日，大乾萬里江山中。
老道人的身影，出現在了峨眉，少林，西岳，鐘南山以及一處不為人知的深山幽谷…
川渝三江交匯處，因交匯處暗礁極多，常有過往船只觸礁沉沒，此地有多發水患。
所以數百年前，有僧人于此化緣，結交鄉民將三江匯聚之處，依山而鑿成一座巨大的佛陀法身鎮守于此。
說來也怪，自從這佛陀開眼之后，這三江匯聚之處，便再也沒有發生過水患和觸礁而沉的事情。
眾人皆言，此為佛陀法身，鎮壓住了這三江交匯處棲息的惡蛟，所以才使得放眼百里，風調雨順。
可今日，這山江交匯之處，卻風雷大作。
那浪潮足足有數丈之高，九天之云下垂，如墨色黑云當中，雷霆肆虐而過。
眾人驚恐之余，但見江面躍起一條碩大的紅鯉。
魚鱗之物，本無聲無息。
可這紅鯉顯然不是凡物，面對煌煌天威，這錦鯉居然發出咆哮之聲，聲動四野！
下垂的黑云當中，有雷霆急掠而下，直指躍出江面的紅鯉。
面對威勢滔天的炸雷，這錦鯉卻無半分退卻，反而迎著高高激起的榔頭，直撞上去。
蚍蜉撼大樹，可笑不自量？
可不知道為何，看到這一幕奇觀的眾人，對那敢于直面天威的錦鯉，卻心存敬畏！
天雷一道道落下，連激起的潮頭，都被一道道氣勢如虹的天雷劈落下來。
而那逆天而行的錦鯉，此刻周身熠熠生輝的麟羽，卻已七零八落，不服之前神采。
天威不可欺，天意更不可為…
最后一道天雷落下，重重的將躍出水面的錦鯉劈落江面。
而不等這錦鯉潛入江中，一道比之前更加粗壯的天雷，接踵而至。
世上的不甘，如這三江匯聚處的流水，流溢不絕。
而命運，就像這九天之上落下的雷霆一般，煌煌不可逆。
天雷之下，眼瞅著這極具靈性的錦鯉正要粉身碎骨…
卻不想，這時候一道驚鴻掠過蒼穹，瞬間將下垂的厚重黑云，一分為二。
而那一道天雷，也被這一道驚鴻撕扯的粉碎。
錦鯉用盡余力，再次躍出水面，頗通人性的雙眼當中，帶著一絲驚喜之色看向不遠處。
驚鴻過后，有一道人踏破虛空而來。
“天雷已過，龍門已開。”
道人踏著虛空，一步似乎跨越千里，直接來到江面，盯著江水中的錦鯉，笑著說道。
錦鯉似乎真的已經通了人性，它似乎聽懂了道人的話，抬起頭看向天空。
蒼穹之上，黑云褪卻，一座氣勢雄偉的龍門，若隱若現的出現在九天之上。
“不愿？”
道人看著錦鯉，微微一皺眉。
那錦鯉卻在龍門顯出蒼穹之際，轉身潛入江水當中。
如仙人臨凡一般的老道，卻在這個時候神情一陣恍惚。
之前他走過了她生前到過的所有地方，見過了當年她見過的所有人。
在那幽谷之外，她終究失望而歸，而在一處小鎮歇腳的時候，卻聽到有說書人驚堂開嗓。
偏遠之地，村野茶肆之中，即便是說書人，也多的是跑江湖混飯吃的半吊子貨。
正兒八經有本事的人，早都去繁華之地，賺銀子了！
可誰也不曾發覺，也不曾知曉，就是在這個偏僻的村野茶肆當中，這個說書先生的一番話落下，才有了名震江湖的峨眉派！
驚堂木響，說書人開扇說惆悵…
‘有兩條魚兒，生與大海之中，某天風雷大作，這兩條魚兒被海水沖到淺水溝。
而他們，只能互相把自己嘴里的泡沫喂到對方嘴里，才能得以存活。’
那說書人說，這個叫相濡以沫…
‘而后許久，這海水終究還是漫了上來，兩條相依為命的魚兒便被分開了。
最后，他們終是回到海里，只是闊海茫茫，他們再也尋不到彼此了。’
那說書人又道：這便叫相忘于江湖！
聽驚木一聲收，在場大多只是為了在這簡陋茶肆歇腳的茶客，對于說書人說的這云山霧繞的事，不屑一顧。
而偏偏，那個坐在角落里，端著粗茶小盞的貌美女子，卻早已淚流滿面…
她走過山時，山不說話。
她路過海時，海亦不曾說話。
小毛驢滴滴答答…
老道人睜開眼，百歲之人，面若孩童的臉上，似有江水激起，落于臉頰之上。
大夢百年，他和她，其實終究都是一樣。
看得開，卻放不下！！
三江匯聚之處的水面上，那神仙一般，連天都能劈開的老道人，身形再次消散。
武當山上，龜駝碑旁。
有人緩緩睜開眼睛，長長的嘆出一口氣。
百年郁結，今日終于一口吐盡。
實際上，張老道從頭到尾，都沒有離開武當山，沒有離開這龜駝碑旁半步。
道門真人，神游春秋，絕不單單只是傳說而已！
張老道這一閉眼一睜眼，已神游百年…
“日你先人個板板的張老道，你特么再不來，老子真就要涼了！！”
就在張老道醒來的這一刻，突兀的聽到頭頂蒼穹之上，某人歇斯底里的叫罵聲。
“嘿嘿，一時之間，情難自禁，醒來的有些遲了…”
張老道聞言，老臉一紅。
繼而右手并指成劍，微微一挑！
有一道驚鴻自從萬里之外急掠而至，直指天上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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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一更，明天四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