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安劍清帶著趙御入了承天門。
這一次,剛剛進入承天門偏值房,不等那些挨千刀的搜身太監動手,趙御先一步遞過去一錠十兩的金子。
“搜過…”
領頭的太監掂量了一下手中金子的分量,隨即對著門外高喊了一聲。
要么說有錢能使磨推鬼呢!
之前連五谷輪回之地都不放放過的他們,這一次卻連趙御的衣角都沒碰一下。
出了這偏值房,安劍清帶著趙御一路直奔永壽宮。
想要將這一出戲唱好,還是需要永壽宮中的那位點頭才行。
“滿朝文武上殿,都需要走這一道程序?”
從偏值堂出來之后,對于宮內規矩不是太懂的趙御有些納悶的問安劍清道。
按照大乾的祖制,這京城當中有資格上殿早朝的官員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了。
這么一個個的搜過去,皇帝估計晌飯都吃完了還湊不齊人!
“你看他們搜我了嗎?”
走在前頭的安劍清有些沒好氣的回答道。
趙御一愣,好像還真是這樣。
昨日他跟著雨化田進入承天門的時候,那些人也沒有說搜雨化田的身。
“皇帝也有心腹之人,況且,你以為進入承天門之后搜身真的是怕私藏兵刃?”
安劍清不屑一笑,對著趙御小聲說道:“以你的修為,不可能察覺不出永壽宮的異樣吧?”
聽了安劍清的話,趙御猛地想起昨天在永壽宮感知到的那三道驚人的氣息。
“或許很快,你進入承天門,也就不需要走這一道程序了…”
看著低眉所有所思的趙御,安劍清嘆口氣之后小聲的自言自語道。
兩人很快來到承天門外,經過值守太監的稟告之后,兩人再次進入了永壽宮的大門。
按道理,皇帝這個時辰是要在太和殿與群臣議事。
可眼巴前這位,已經將近有二十年,不曾踏入太和殿了!
兩人進了永壽宮,參身下拜。
“安卿,你先退下吧!”
等兩人參拜完之后,龍帳之中的皇帝開口便讓安劍清退下。
這看似突兀的一句話,卻讓下方的趙御瞬間汗毛倒立。
安劍清是指揮使,自己只是安劍清的下屬。
按理說,皇帝應該先會詢問安劍清何事,可現在卻直接讓安劍清退下。
這只有一個可能,趙御和安劍清之間的事情,皇帝可能已經心知肚明了!
這個眾人口中的昏君,其實肚子里什么事都一清二楚。
“是,下臣告退…”
安劍清低著頭,隱晦的看了一眼趙御之后,躬身退出來永壽宮。
等安劍清離開之后,皇帝這才用一柄玉如意將龍帳掀開一角,對著下方的趙御說道:“朕既然賜你道符,想要面君,便不需假以他人…”
世人皆知,錦衣衛的眼線幾乎無孔不入,而眼前這個皇帝的手段,一樣不遑多讓。
趙御尚未進宮,他已然知曉一切。
“吾皇圣明,只是那永清伯乃是皇親,下臣不敢私自做主!”
既然皇帝什么都知道,趙御也就不用再拐彎抹角了,直接將所有的計劃都說了出來。
“皇親?”
皇帝微微一笑,隨即走出龍帳,居高臨下的看著趙御說道:“裕王妃是個奇女子,將來朕龍御歸天之后,她將是裕王身邊的一大助力。
可你知道,她身上唯一的瑕疵是什么?”
趙御心頭一跳,隨即低著頭趕緊回道:“下臣不知。”
“不知?”
皇帝冷笑著說道:“朕看你心中卻明了的很…”
“陛下恕罪!臣真的不知陛下所指是何。”趙御也是打死不松口。
面對這種問題,趙御只能裝傻充楞。
“罷了,朕知你心中所想,也就不難為你了。”
皇帝擺擺手,隨即說道:“永清伯就是她唯一的瑕疵,大乾祖制以孝治天下,她的這個短處,就需要你去出手彌補了…”
皇帝和裕王都很看好裕王妃,知道那是一個百年難得一見的奇女子。
只是以后若真的想要在大乾母儀天下,她那個粗鄙不堪且頭腦簡單的父親,會是最大的壁障!
“你有朕的天子劍在手,況且就昨日他在米店外的一番言辭,都足以讓他萬劫不復!”
皇帝想起密探報上來的話,眼中就不免閃過一絲殺意。
裕王是他半個兒子?
那豈不是說,他是這大乾的半個九五至尊?!
“下臣遵旨…”
“遵旨?遵什么旨?”
皇帝盯著九龍臺階下的趙御,冷聲說道:“趙卿,朕可什么旨意都沒有給你,明白嗎?”
“下臣明白!”
趙御點點頭,隨即說道:“君父什么都沒說,下臣也只是依國法行事…”
皇帝聽了趙御的話,微微一挑眉,隨即笑著點了點頭。
他不想因為一個永清伯讓別人說三道四,而趙御也不想因為永清伯,成為他日后被清算的理由。
皇帝既然不想下旨又想要除掉永清伯,那么趙御只能用王法來說事。
“臣下還有一事…”
就在皇帝打算讓趙御退下的時候,趙御卻再次開口。
“何事?”
趙御整理了一下思緒,隨即說道:“回稟陛下,陛下圣恩于萬民,下明旨整治糧商囤貨居奇,可那些糧商雖然不敢抗旨,卻也是陽奉陰違。”
“你說的是奸商抬高糧米銀價的事吧?”
皇帝微微嘆口氣,這事情他早就知道了,可是卻沒有行之有效的辦法。
“吾皇圣明,這糧米價格比之尋常貴了百倍有余,如此一來,雖然奸商們不再囤貨居奇,可尋常人家,照樣無力購置糧米充饑度災。”
趙御將這些一一都說了出來。
“商賈互通,乃私財互易。這價格的事,朕雖貴為天子,卻也不可強令控改。”
皇帝想起這事來,多少也有些頭疼。
明知道那些家伙陽奉陰違,他作為皇帝卻一點辦法都沒有。
“下臣倒是有一個辦法,不但可以讓他們低價出糧,而且還能讓他們吐出一部分銀子來,賑災認捐!”
“哦?什么辦法?”
皇帝一聽趙御有辦法從那些鐵公雞身上拔毛,多少也有些好奇。
趙御拱手再拜,對著皇帝說道:“只需陛下賜四字。”
“哪四字?”
“千古義商!”
晌午,陸仙茶樓。
這里是京都內城最有名氣的一家茶樓,來往的多是一些上得了臺面的達官顯貴。
此刻,這陸仙茶樓的頂層被錦衣衛北司鎮撫使給包了下來,好像是因為昨日得罪了永清伯,要給其在這里奉茶賠罪。
“要不還說得是皇親國戚呢,就連錦衣衛北司鎮撫使都不敢輕易得罪!”
“那是,你也不看看永清伯是誰?裕王妃的親爹,以后的國丈爺!”
“錦衣衛再兇悍,也不過是皇帝的家奴而已,在厲害的奴才,見了主子爺,還能囂張的起來?”
該宴請的人還未到,可趙御要給永清伯奉茶賠罪的事情,已經在陸仙茶樓傳開了。
不消片刻,穿著一身錦袍華服的永清伯,一步三晃悠的走進陸仙茶樓。
有些達官顯貴想要上來套近乎,卻被永清伯身邊的扈從給攔了下來。
“呵,還真有那個味兒…”
站在三樓圍欄外,居高臨下的看著茶樓大堂的趙御,看著眾星捧月而來的永清伯,嘴角微微一翹。
還被說,這老家伙出場的派頭,還真和他前世網上見過的那些十八線明星一個尿性!
不一會,永清伯上三樓。
趙御小跑著上前,親自將永清伯請到了正席左下第一牘的雅座上。
“銀子呢?”
永清伯坐下之后,抬起眼皮子氣勢凜人的對著趙御喊道。
“您老別急,一千兩銀子我已經備好了。”趙御微微一笑,指了指一旁二哈手中拿著的一方匣子。
“趕緊拿過來啊!”
永清伯看到匣子的那一刻,眼睛直冒精光。
按理說,自從他貴為永清伯之后,自家閨女送來的不必去說,其他官吏商賈各項孝敬的銀子也不少,怎么的也不會見到一千兩銀子就這個模樣。
可眼前這個家財萬貫的老頭,還真就是個奇葩。
別說趙御一千兩銀子了,傳言這老頭為了省下一口肉錢,領著下人和婆子丫鬟,滿伯爵府逮麻雀來打牙祭!
“您先別著急啊,既然是給您賠罪,最起碼場面上總要過得去吧?”
趙御指了指其他幾個空著的茶榻,對著永清伯說道:“我私自做主,請了幾位京城有頭有臉的,就當做個見證。”
“嗯,你這狗奴才,還挺有心的嘛…”
聽了趙御的話,永清伯滿意的點點頭。
他現在可不是那個寒酸的泥瓦匠了,而是大乾皇朝的伯爵,以后還會是國丈爺。
既然是賠罪,總該有個畫面才符合他現在的身份。
就在這個時候,有五名穿著富貴的中年男人走進三樓。
“各位,請入座吧!”
趙御看著人已經到齊,隨即笑著對那五人示意入座。
“不敢不敢,大人您先請…”
不同于永清伯這個棒槌,其他來的這幾位,可都是生意場上的人精。
雖然他們身后站著的主子,比起永清伯要厲害的多,他們也照樣不敢在趙御面前嘚瑟。
錦衣衛請吃茶?
再別吃著吃著,把他們五個全都吃進詔獄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