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趙御端著小匣子面心歡喜的研究掌心雷的時候,之前帶他進府的小太監快步來到幾人面前。
“鎮撫使大人,督公讓小的帶您去見他!”
小太監微微躬身,態度比起領趙御進府之前,更加的謙卑。
這五天,督公沒有接見任何人,就連貴妃娘娘派人來傳,都被督公借口推了。
可當自己戰戰兢兢的去傳話,督公也僅僅是猶豫了片刻,便讓自己帶著趙御來見他。
“有勞公公,帶路吧!”
趙御將小木匣子交給江玉燕,然后對她說道:“你們在這里稍等,我去去就回!”
看著公子的神情,江玉燕乖巧的點點頭。
出了別苑之后,小太監帶著趙御往后堂走去。
這個西廠督公的府邸雖然比不上魏忠賢的千歲府,但卻還是要趙御咋舌不已。
亭臺樓榭,鏡水連廊。
到處都彰顯著無與倫比的奢華!
更讓趙御皺眉的是,越是接近后堂,巡視的護衛越多。
到了最后,幾乎是五步一哨十步一崗。
就連給趙御領路的小太監,也不得不在進入內堂的時候,出示腰牌。
“這風里刀在搞什么幺蛾子?”
趙御一邊跟著小太監往內堂走,一邊心里直犯嘀咕。
好在,一炷香的時間之后,小太監帶著趙御終于來到了督公的寢殿外。
相比起外面的路上,這一座寢殿外的護衛更加的夸張。眼見上百號披甲佩銃的番役,將眼前這一座寢殿圍的水泄不通!
“回稟督公,錦衣衛北司鎮撫使大人到…”小太監也并不入內,而是站在寢殿外高聲喊道。
片刻之后,寢殿的大門緩緩的打開一條縫隙。
一名長相清秀的侍女探出頭來對著小太監和趙御兩人說道:“主子有令,傳趙大人入內!”
小太監微微躬身后撤一步,趙御則滿腹狐疑的走進雨化田的寢殿。
進入寢殿內的趙御鼻子微微一皺,一股很濃烈的草藥味竄進鼻腔當中。而且這京都已入初冬,可這寢殿內卻悶熱的很。
趙御四下張望,這才發現四周的窗戶緊閉,就連縫隙都被人用裱紙給糊上了!
而面向床榻的方向,從屋頂垂下層層曼紗,遮住了視線。
“大人,這邊…”
侍女伸手撩起曼紗,對趙御做了一個請的動作。而她則只是停在曼紗外,不敢越過一步。
“除了趙鎮撫使之外,其他人都退下吧!”
就在趙御撥開曼紗朝里走去的時候,床榻上傳來一個略顯虛弱的聲音。
殿內伺候的侍女和隱藏在暗處的護衛都紛紛退下,偌大的一座寢殿內,似乎只剩下了趙御一人。
快步越過曼紗,趙御小心翼翼的來到床榻前,右手緩緩一抬,隔空將羅幃掀開。
“我艸!你這是咋搞的?!”
看著躺在床榻上面色慘白的風里刀,趙御都被嚇了一跳。
面色慘白的風里刀看著趙御,輕聲說道:“從現在開始,咱家便是真正的西廠督公,雨化田了!”
趙御一愣,隨即目光不自覺的從風里刀的臉上移到了要命處。
“切…切了??”
趙御不可思議的看向風里刀,結結巴巴的問道。
風里刀點點頭,慘白的臉上看不出悲喜。
“因為點啥啊?!”
對于風里刀駭人的舉動,趙御是怎么的也想不通。
“年關將近,宦查在即…”
“宦查?”
趙御一皺眉,這宦查他倒是知道一些,說白了就是對所有的太監進行一次檢查,看看有沒有死灰復燃的。
可讓趙御想不通的是,這種宦查針對的只是一些新入宮和沒有權勢的太監,一般連老太監都只是走個過場而已。
更何況眼前這個自己把自己切掉的家伙,可是西廠督公啊!
誰有那么大的膽子,敢扒開他的褲子去宦查?!
見趙御皺眉,風里刀嘆口氣說道:“往日里,自然不會有人敢來查驗我這個西廠督公的…”
風里刀慢慢道來,趙御也逐漸知曉了這其中的貓膩。
這一切都源自于兩廠之間的爭斗,曹正淳不知道從哪里得來的消息,得知雨化田和貴妃不清不楚。
這才上奏皇帝,今年的宦查由東廠的人來主持。
而很明顯,這就是在針對他這個西廠督公,除了皇帝之外,是個人都知道雨化田是如何走到今天這一步的。
他們懷疑這個西廠督公根本就沒有閹干凈,所以才能爬上貴妃的繡床。
如果真被他們查出點什么來,不但西廠要倒霉,連同貴妃都會一起被拉下水。
如果查不出東西來,對于東廠而言,也沒有什么損失。
從這一點就可以看得出來,現在的西廠雖然權勢滔天,但是畢竟底蘊比起東廠來,差的不是一星半點。
“就為這?”
聽完風里刀的解釋,趙御還是有些不能理解,隨即說道:“即便是不做這個西廠督公,你也可以帶著布嚕嘟遠走高飛啊,沒必要遭這一份罪啊!”
風里刀搖了搖頭,笑著對趙御說道:“走不了的,從龍門歸來,進入西緝事廠的那一天,就注定走不了了!”
風里刀抬起頭看向榻頂,喃喃自語道:“我一走,你肯定活不成,而且天下之大,真不一定能有我的容身之處…
況且,我也不想走!
走了之后能去哪里?再次做那個流亡江湖的風里刀?”
說道這里,床榻上的風里刀搖了搖頭,接著說道:“即是如此,那我便斷了念想,從現在開始做一個真正的西廠督公!”
看著躺在床榻上,神色逐漸平靜下來的風里刀,趙御都不由得豎起了大拇指!
這家伙夠狠!!
無言以對的趙御沉默了片刻,隨即伸手入懷,將那一冊雨化田做夢都想得到的寶典拿了出來。
當著風里刀的面,趙御將寶典后面的三分之一撕了下來,重新柴進懷里,隨即將剩下的放到了風里刀的手里!
“切了也不一定安全,雨化田的武功深不可測,當他們察覺到你的根底之后,照樣會路出馬腳的!”
之所以要撕下一部分,是因為趙御明白,人心隔肚皮的道理。
今天的風里刀,或許是為了大家的安全才做出犧牲的。
但誰也不敢肯定,這其中有幾分是為了他們的安全,又有幾分是這個江湖浪子在扮演了這么長時間的西廠督公之后,再也放不下手中的權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