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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九章 該收網了

  一切正如左東林所預料的那般。

  廣明法師,急急匆匆的趕來巴陵縣,卻不是真的前來扶危救困,一方面要擴大自家歡喜一脈的影響力,圖謀深遠。

  另一方面,卻是為著自己的修為增進打算。

  “師兄花費了十余年苦功,緩緩圖謀,終于把平江收入囊中,于是,功德圓滿,歡喜禪功大成。如今二十年過去了,他一身佛力更是精深無比,在平江地界,不但不再忌憚各處大妖巨魔,就算是遇到天策府圍剿,也是有了自保能力。”

  廣明眼中若有深意的看向自家麾下四大弟子,聲音中隱隱多了一絲焦切。

  “師兄的路,我自然走不得,如今洞庭水府劇變,戰局膠著,看起來形勢極為兇險,但只要大唐朝廷騰出手來,恐怕,無論是洞庭龍宮一方,還是蛇盤山一方,都很難討得了好處。到時,天策府挾勝勢反撲巴陵,再無我等機會。

  更別說巴陵的事情,我還擔心,若是他們拉攏了洞庭龍宮勢力,結下同盟,聯手向平江出手,恐怕菩提院也難如此繼續逍遙,這是一個大劫。”

  “師父,莫非,我等就只能坐以待斃”

  方覺眉頭一豎,有些不甘心的問道。

  他身邊的方深、方明、方悟三位師兄弟,也是焦急望來。

  行百里而半九十,總不能看著眼前肥美的鮮肉,就這么生生的放棄吧。

  這么多年來,他們一邊修練佛法武功,一邊享受著人間福緣,這日子過得,端的是勝過人間皇帝。

  高高在上,主宰眾生的感覺,會讓人迷醉。

  凡俗如此,修練之士也是如此。

  更何況,是在享受中提升修為,有朝一日,還能望見更高的層次,看到更美的風景。

  他們絕不愿意,回到以前那種辛辛苦苦如同躲在陰溝里的老鼠一般的傳法,艱苦的日子,只要嘗過一次就夠了。

  “所以,就要快刀斬亂麻,這一次,咱們不學你們師伯,必須以雷霆萬鈞之勢,搜羅一縣女卷,不管對方是甘心情愿,還是尋死覓活,強行以本門佛法渡化。雖說后患無窮,或許會變得人人喊打,但只要突破此關,待為師練成金剛法身,爾等也能水漲船高,修為大進。”

  廣明和尚面上閃過一絲陰狠,傲然道:“到時候,巴陵與平江首尾呼應,聚兩縣百萬民心,就算天策府調集力量前來岳州,也不見得就能吃下我們。歡喜一脈大興在即,在道門各修睜只眼閉只眼的情況下,這,就是天大的機會了。”

  以天下眾生為棋,以盛世人道為爐,煉就佛門不壞金身,想必,佛尊在天上看著,也會欣然微笑,賜下無邊機緣,得到果位。

  廣明法師輕輕撫摸著自己胸前的掛墜,面上帶著一些若有若無的譏嘲之意,看向手中拿著的巴陵縣令官印,只見印鑒上面的裂紋已然補好,那股王氣,不知何時,已然悄悄的染成了七彩之色,佛光隱隱。

  “有此官印在手,一縣大義相隨,有誰還能抵擋。”

  是的,隨著縣令挾王氣拜下,廣明就能做到,以佛光代替王氣,竊取權柄。

  不管再怎么倒行逆施,在王朝召令未下之前,他就是王法,就是人道代言,可以調動天下王氣,代表數十萬百姓民心。

  這時候,就能讓別人也享用一下,與自己作對,就是與王朝氣運作對,被壓制實力的苦楚了。

  “方覺、方明、方悟、方深…”

  “弟子在。”

  四僧神情一肅,躬身合什,聽從號令。

  “爾等領著捕快,不用理會其他,盡快奔赴各方,搜羅全縣女卷,此事可能做到?”

  歡喜禪宗一脈,追本朔源,要追到上古時期先天陰陽大道,被歡喜佛改換成為男女后天極樂之事,由后天返先天,再造本源。

  這門功法走的是捷徑,什么都好,就是有些費女人。

  一般情況下,凡人女子,修練過后,就成為藥渣,不但壽元大減,沒兩年,就鶴發蒼顏,壽元耗盡。

  這還罷了。

  只要修練得狠了,短短時間之內,就能化為一株白骨。

  看起來是先天大道,實際上,卻是受到無數真修之士的鄙夷與敵視。

  不過,這一脈弟子,上面有人,就算再怎么為非作歹,始終都有人護著,殺之不絕,除之不盡,如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一般,死了一茬還有一茬,總有那么人投入其門下,想走一走,這無雙捷徑。

  這時,廣明和尚的所作所為,所思所想,就見出其中兇狠惡毒之處來。

  一聲令下,三十多位僧人,在四大弟子的帶領之下,與數百捕快白役,殺向四面八方,沖進了尋常百姓之家。

  “相公,救我。我不想死啊…”

  一個女子被拖了出來,身后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跟在后面嚎啕大哭。

  一個書生模樣的男子,卻是只懂得癱倒在地哭泣,他的胸前有一個腳印,一邊哭,一邊咳著鮮血。

  “夫人,我無能,我救不了你,張百齡,張大人,您在哪,救救我們吧。”

  書生仰天悲鳴,在地上掙扎著,心中如墜深淵。

  “哼,這是縣令大人與神僧下令,誰人敢阻,別說是張百齡,就算你叫來天策府都攔不住。再說了,伺候神僧修練佛法,這是天大的機緣,一旦討得貴人歡心,你們也能雞犬升天不是。”

  為首的和尚站在巷尾冷哼一聲,拖人的兩個捕快心頭微顫,連忙恐嚇說服書生,手上卻是一點也不停,拉著婦人就走。”

  “奉張大人令,欺凌百姓者,當誅。”

  正當那婦人哭得將要暈厥過去之時,墻頭這上,響起一聲冷哼。

  一抹刀光,如銀瓶乍裂,勐然當頭噼落。

  隨著刀光落下,拖人的兩個捕快,同時身形一頓,兩顆頭顱跌落下來。

  站在巷子口指揮著拖人的和尚神情大變,戒刀一擺,正想沖前,背后的墻壁突然裂開一個口子,一劍如毒蛇般的刺出。

  “哧!”

  劍光陰狠精準。

  直接刺穿和尚的心臟。

  看著光頭和尚眼中那不敢置信的神情,一個黑衣漢子冷然笑道:“你們不會以為我白龍會說著玩來吧,幫主說了,對付縣令以及富商大戶,可以不管,但是,想要欺辱無辜百姓,就是不行。”

  黑衣漢子重重的吐了一口痰,面上露出嫌惡之色。

  不想多看那和尚。

  這些人實在是太惡心了。

  他就算是幼小之時,偷偷從狗洞里潛入欺壓自家母親的大戶家里,親手割下那大戶的狗頭,如此心性,仍然受不了這些和尚的所作所為。

  比最狠的妖魔還要污濁與邪惡。

  佛門之中竟然有著這種東西,而且,還混得極好,高居佛位,信徒良多。

  你說怪事不怪事。

  唯殺而已。

  白龍會不顯山不露水,八百幫眾,同時發動。

  滿城上下,全都沸騰起來,處處血光,刀光劍影。

  時不時的就有捕快和白役被斬殺,那些實力高強的和尚也會被不知哪里出來的冷箭暗刃所殺。

  但是,多數時間,就是激烈的拼斗。

  喊殺之聲,震響全城。

  四處都聽到百姓的哭喊,以及和尚們暴怒的呼聲。

  “真的打起來了?大兄果然料事如神,白龍會果然吞不下這口氣,也看不慣那些和尚的所作所為,殺得好,想必廣明那廝已經坐不住了吧。”

  陳子安夫婦兩人對視一笑,面上全是喜色。

  說實話,縣令倒戈,王氣歸附菩提,他陳子安也是壓力很大。

  身為八品縣尉,份屬武官,與縣令這種文官并非一路,但同樣代表著朝廷王氣。

  平常時候,面對來襲妖魔,他還能借用王氣國運的力量,鎮壓一下對方,讓外敵用不出幾分本事來。

  但這次不一樣啊。

  對方不知為何,竟然可以調動本地王氣,國運竟然不會排斥,真正打起來,就只能是看真本事。

  但是,作為名震岳州的菩提院僧眾,他陳子安何德何能,敢與對方動手。

  就算是天策府有著滅魔、降妖三名校尉來援,也是殊無信心,從已知的消息可以得知,對方除了廣明這位罡氣后期半步法身的存在之外,還有四大弟子全都是罡氣中期的厲害高手。

  陳子安一個也打不過。

  除了縣尉這個職務,是靠著妻兄走后門得來,在這等高端戰場上,他基本上算得上是廢物一枚。

  “如此也好,只希望白龍會不要損傷太過慘重,最好能留得幾分實力。戰到最兇險之時,我等就可以拉攏馴服他們,共同聯手對抗妖僧,從而渡此一劫。”

  左東林眼中閃過一絲冷厲。

  打起來,就有傷損。

  傷及一些幫派人士,消耗掉菩提院手下的實力,這自然是最好的結果。

  他總不能直接調動縣尉府外的五百城衛加入廝殺吧。

  這可是自家妹夫的嫡系力量。

  也是異日重整巴陵防衛的重要力量。

  一旦死傷太多,后患無窮。

  就算立下大功,也得不到什么好處。

  “左大人,戰局不算太好,開始決戰了,咱們要不要動手?”

  一個披甲將領急急沖了進來行禮。

  這人面色焦急,左東林認得,是巴陵城防副統領鐘鐵巖,其人性子堪比巖石,是巴陵城衛實質上的領軍之人。

  官職上面,算是一個小小的牙將,不入流,官品都沒有。

  但是,這人練兵還算可以,是自家妹夫的得力手下,平日里練兵,練得令行禁止,對百姓秋毫無犯,就是他的功勞。

  倒是跟縣尉陳子安沒有太多關系。

  這是一個人才。

  左東林見著,神情也免不了溫和了幾分。

  “鐘統領,暫且稍安勿躁,那妖僧麾下四大弟子想必就快要出手了,看看白龍會的底蘊再說。還有,現在雙方傷亡如何?”

  “傷亡慘重!”

  鐘鐵巖面上閃過一絲羞愧,他們這支城衛軍守土有責,此時竟然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些幫會份子,反而舍生忘此的護衛桑梓,與妖僧和敗類拼殺,這又從何說起。

  “白龍會死傷三十余人,頭領級別的易筋高手,死三人,傷十七人…而妖僧方面,死傷十七位易筋高手,幾乎算是一戰之下,損筋動骨。對了,那些捕快和白役,大部分死了,伏尸百數以上。”

  說到捕快,鐘鐵巖嘆了一口氣,也不知說什么好。

  領頭者周虎臣當初上梁不正,收羅而來的不良人,全都是一些混吃混喝,心性不良的墻頭草,別的本事沒有多少,見風使舵,欺壓百姓倒是很有一手。

  當然,這也有頂頭上司縣尉陳子安的責任。

  他作為上官,絕對難辭其咎。

  這話,鐘鐵巖不太好多說,說到捕快死傷慘重,他心里倒是有了幾分快意。

  這些人有等于無,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在文縣令的拉攏之下,全盤投靠過去,助紂為虐,也不算什么奇事。

  想當初,他平還與白龍會斗過一場,只不過,當初的白龍會高手留了情面,并沒有下手多么狠辣。

  現如今,果然還是躲不過這一劫啊。

  “菩提院廣明座下四大弟子呢?沒動手?”

  左東林詫異道。

  他一點也不關心那些幫眾和普通捕快的死活,只是覺得才殺死十三個和尚,覺得有些不過癮。

  不過,想到菩提院這次只是來了三十八人,就死傷十七個,算起來,真正還戰力完好的,只有半數,這戰果可以啊。

  唯一可惜的,是那些高層僧眾并沒有出手,也沒有受損,這一點有些不美。

  “剛剛過來之前,方覺等人已經趕到了南門,那里正是白龍會總舵所在。”

  “走,去看看。”

  左東林揮了揮手。

  四大罡氣境高手,就算是己方勢力,也不見得就能完好無損的壓下他們。

  也不知白龍會怎么應對?

  那張百齡還能不能坐得住。

  長水街。

  高升樓。

  張坤獨自一人,端坐其中,雙目澹然,精神力鋪陣四方,觀望著四面八方的處處小型戰場,同時,精神牢牢鎖定小鯉魚所在的正面戰場。

  在敏銳精神觸覺之中。

  他發現,一股龐大至極,又陰邪莊嚴的氣息,正悄悄潛伏一側。

  擺在明面上的,有四疲乏剛勐凌厲氣息,從四個方向,結成奇異神奧的法陣,向中間圍攏。

  而在正中間,小蓮丫頭身披銀色戰甲,手中握著一柄瀝血短劍,站在高臺這上,蓄勢以待。

  從來就沒有那么蠅營狗茍。

  白龍會這個新興的幫會,需要血與火的祭煉,才能得到新生。

  巴陵成這些百姓,也需要從煉獄中爬出,見證生命真正的風彩。

  當然,小鯉魚,由魚化龍,需要至險至惡的生死一戰。

  同時,她其實還是一個誘餌。

  “該收網了。”

  張坤輕輕點頭。

  心想,死的人其實夠多了,這幕鬧劇也該結束了。

  就算是那廣明邪僧隱伏一側,其實也根本改變不了太多。

  除非,他還能有自己意想不到的底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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