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張坤擺出六合拳迎客招式。
林寬眼中閃過一絲喜色,猛然大喝一聲,雙臂外展劃弧,如振翅飛鷹…腳下飛點,兩個撲躍就到了張坤的身前。
兩只鷹爪破風抓到。
上打咽喉,下打陰門…
十指如鉤,泛著沉沉鐵色。
看他手掌指節之寬大,筋肉之虬結,估計就算是石頭、樹木,也會一捏而碎。
鷹爪功練習最苦,練陰勁的同時,還練剛勁、脆勁,能于方寸之間發力,沾著就摳,摳著就撕。
并且,習練此門武學的,一般都會兼習分筋錯骨,點穴截脈手法。
所以,林寬遇敵一般都是悍勇難當,著著搶先。
他不怕對方攔阻格擋。
就怕對方閃避騰挪。
林寬一出手,張坤就看清了他的意圖。
敏捷相差有點大了,他發現,對手的動作看起來雖然兇狠,力量也很是不弱,更練得體如硬鐵,但是,速度卻是怎么也談不上快。
尤其是與那尹伏準宗師拼殺過一場之后,再來看差了幾個檔次的對手,就有些索然無味。
你速度慢,我速度快。
那就只能我打你,你只能受著。
張坤架式都沒怎么變,手掌一翻,就拍開林寬上打咽喉的鷹爪,下盤不動,無聲無息的一腿抬起,踢開另一只鷹爪。
右拳陡然加快,輕飄飄的轟在對方胸前膻中之處。
如擊敗革!
林寬臉色一紅,血氣沖頂,身形被打得后仰,雙腳踩在石頭地面之上,整個人向后滑出七八步遠,腳下拖出兩條長長的印痕。
“不痛,再來,你這么點力氣,給我撓癢癢嗎?”
林寬似乎被激起了兇性,被一拳打在膻中穴之上,卻是毫發無傷,雙足狠狠踏地,更加兇猛的撲擊了過來。
“只是三成力而已。”
張坤有些無語了。
這一次,就不再原地等著,等林寬沖到一半,他腳下一步踏出,出拳如閃電。
完全無視了林寬雙爪格擋的動作,直接一拳轟開,直取空門。
拳鋒再次印在他的胸前膻中之上。
打得他倒飛而起,重重摔在地上,已是灰頭土臉。
“你不是我對手,退下吧,再纏夾不清,我就不會手下留情了。”
聽著先前街道上圍觀之人的議論,張坤約摸也猜到了,林寬這些人前來挑戰,應該是受到朝廷的蠱惑,說不定,還許下了巨大的懸賞。
這種事情,對于權勢者來說,只是一句話的事情。
天下英雄,卻會當成天大的機遇。
升官發財,誰不想要。
尤其是在最底層搏殺出來的兇狠拳師,練武消耗太大,他們連生活都保障不了,此時見著機會,自然是拼了老命想要拿下張坤。
所以,張坤理解這些人的想法,雙方本來沒有仇怨,談不上恨意,但卻不見得會縱容。
給過一次機會,也算是網開一面了。
第一拳用了三分力,第二拳用了七分力。
對方竟然還能承受得住,只能說,鐵布衫果然很有門道。
但也只是如此了。
無論什么功夫,總有一個臨界點。
就算是到了大成圓滿的鐵布衫,終歸還是血肉之軀…既擋不住槍,更擋不住炮,面對洋人的槍械,沖多少回都是個死。
“沒用的,我鐵布衫,已經快要練到大成,刀劍不傷。你的拳頭再快,卻是無力,久戰之下,定然無力遮擋。”
林寬再次爬起來,臉上露出勝券在握的神情。
他發現對方竟然找不到自己的罩門。
當下大放有心,戰意更烈。
四周眾人其實也有些不解。
“這人練了鐵布衫,練得全身鐵板一塊,尤其是胸前,就是防御最強的地方,刀鋒砍上去,也只得一條白印而已…張師傅為何如此不智,偏偏攻打胸口。”
“不知,也許是他自恃名氣,不屑于游走試探對手的罩門所在。他太高傲了,卻不知道,勝敗輸贏其實只在一瞬間,我看此戰,張坤要敗。”
“是啊,鐵布衫加鷹爪功,是出了名的苦熬出來的功夫,續戰能力奇強,越打越猛,幾乎無有力乏之虞,張師傅失策了。”
懂行的自然看明白子兩人的交鋒。
場面上,自然是張坤占了足夠上風,他速度快,拳法更精奇。
可是,打不穿對方的防御,就什么也不是了。
等到體力不支,就會迎來反撲,那時候才是危機所在。
“難不成,他真的傷重,以至于拳頭無力,連跨步行拳,都很困難?所以,只站在原地出手,是不得已。”
遠遠近近觀戰的人群中,十七八人,全都眼睛一亮。
深恨自己慢了一步,被北河蠻子搶了先。
看著林寬再次如狼似虎的沖上,眾人眼里就浮顯出羨慕、嫉妒恨來。
“我給過伱機會了,奈何你不珍惜。”
張坤嘆了一口氣。
眼中寒光微閃。
一聲悶響。
熟悉的膻中穴中拳,熟悉的拋跌而起。
不同的是,跌出七八步開外的林寬此時,再沒有牛逼轟轟的爬起來狂言再戰。
而是佝僂著身子,身體就如放氣的皮球一般,瘦了一大圈,軟成一團。
他的鷹爪雙手,更是肌肉痙攣,手臂顫抖,一直抖個不停,額上身上大汗如雨,痛苦慘嚎起來。
“怎么回事?”
四周人說著說著,聲音就是一頓。
眼前的情形,他們看不懂了。
“還能是怎么回事,張坤以重手法,直接正面摧毀了林寬的鐵布衫,破其氣血…這人,已經廢了。”
旁邊一個長衫中年面沉如水,眼中有著深深的忌憚,偷偷瞄了站在百草堂大門口的長袍青年,低聲道:“如果是找到林寬的罩門,打破氣門,那就算是不能重修武道,生活還是能夠自理的。但是,正面硬碰硬摧毀對方氣血,不但廢了鐵布衫,還廢了鷹爪功,以后,連自由行走都十分艱難。不過,也算是張師傅手下留情了,至少留了他一條性命。”
“咻…”
這叫手下留情。
打成廢人,生不如死啊。
“抬出去,扔街上。”
等了一會,見到沒人前來幫著扶林寬離開,張坤就明白,這一位是看到好處就沖上來挑戰,想要踩著自己的腦袋成名。
但其實是孤身來京闖蕩,并無同伴。
小林和小武兩人應了一聲。
小林向著兀自哀嚎的林寬“呸”了一聲,均是露出解氣的神情。
他們就算見識不高,武藝也是剛學,也明白眼前這人是來意不善,若是讓他贏了,老爺可就慘了。
此時自然沒有什么好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