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白的天空,如水中滴下豆大的濃墨,緊接著迅速全部染黑,給人一股窒息感。
張牙舞爪的黑霧,自湖水上空盤旋著,大量霧氣溢散,使得周圍馬上陷入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之中。
一股強大到令人顫栗的氣息,自鬼湖中央爆發,下一秒清澈的湖水,登時悉數受到污染整個湖泊。恍如一口漆黑幽靜的深潭,光是一瞥足以讓人望而生畏,恨不得遠離,離得越遠越好。
黑湖如同傳說中的深淵地獄般,哪怕從里面冒出一些奇奇怪怪的玩意兒,也不令人感到意外。更加駭人的是湖底仿佛有什么東西,正瞪著眼睛向外望來,覬覦著一切活著的生物。
與此同時,一股名為渴望的情緒,自鬼湖里蔓延開來,使得每一個人,能清楚的感受到。一口湖泊竟然能擁有情緒,屬實叫人大開眼界,且頭皮發麻。
黑霧翻涌,瘋狂向外擴散。
霧中好似有千軍萬馬,摧枯拉朽般橫掃一切膽敢阻擋在前方的任何障礙物,頗有一種世界末日降臨的恐懼。
昏暗的天空上,隱隱約約間涌起一抹血紅色,它們互相交織組成一只似是而非的豎眼。其童孔中盡是漠視,大地上一切的一切,俱是盤中餐、口中食而已。
巨大的壓迫感,從豎童中涌現,好像天外者的窺視,那是一種生命等級上的壓制。如瑟瑟發抖的小白兔,遇見食物鏈頂端的暴龍,光是氣魄足以震懾所有生命。
大地開始搖晃、震顫,從小幅度的顫抖轉變為大幅度崩裂,直至地動山搖。所謂的地龍翻身,不過如此罷了。
一條條縱橫交錯的縫隙自地面綻開,伴隨著搖晃一點點擴大。自天空俯視,如同大地身上的創傷,一絲絲血紅色的氣息,自其中飄散而出,似乎是在流血?
天地異象下,鬼湖開始變得沸騰起來,漆黑深邃的湖水中央,一口漩渦浮現,攪動著風云。波濤洶涌間,湖水正迅速下降,以一種極度駭人的速度,暴跌下沉。
似乎是湖底有什么東西,正貪婪地汲取著水分。
隨著湖水的下降,密集地站在湖中的冤魂暴露,他們每一個人保持著死亡前的殘相,僵硬的仰望著漆黑如墨的天空。
緊接著,密密麻麻的魂魄,接二連三的消失,于漩渦的席卷下,一個個投入湖水中央,成為不知名玩意兒的資糧。
同一時間,天上的血色豎眼,顏色愈加鮮艷,威勢更甚。
大地的晃動越來越夸張,開裂速度同一時間加快數倍,一道道比之先前又大又長的裂紋,密密麻麻的綻放。
大量紅色光斑自裂口飛升至天空,像是一刀砍中人的大動脈,血液正向外濺射。
“嗚嗚嗚......”
風從山間、湖面、裂縫中刮過,響起像是人類哭泣時的嗚咽聲,憑空增添幾分詭異。
讓人不由得心中一緊,后背滲出大量冷汗。
到底是啥,引得風云轉動,天地一度裂變?
可惜,不得而知。
另一頭,寺廟廢墟中,胸口插著狼山廟鎮寺法器金剛杵的“科普哥”,哈哈大笑。
附身詭笑的淚涕齊流,好不容易止住,便滿臉得意地望向對于天地突變,從而目瞪口呆的巨人賀曌。
“你笑啥?”
“我只是想到了高興的事情。”
著名狠人聞言,臉上地表情頓時一滯,滿腦瓜子問號。
這話聽起來,咋有點熟悉呢,甚至響起兩道魔幻的笑聲和跺腳聲。
之后,略帶試探地問道。
“你老婆生孩子?”
附身詭一臉懵逼,腦門上浮現感嘆號,它高興關老婆啥事。
再者說,我縱然有心討個老婆,想生孩子也沒有那個能力呀。
瑪德,存心惡心詭是不是。
不得不說,它第一次感受到來自人類的惡意。
“哼!”
冷哼一聲,面帶不屑。
“我不跟將死之人生氣。等著吧,現如今佛子已經出世,高原將迎來新神。以布法寺為首的那幫人,紅黃白三色喇嘛們,一定會受到神懲!”
一段話,透露出許多信息。
佛子出世、高原新神、紅黃白三色喇嘛,以及耐人尋味的神懲二字。
“所以,你所做的一切,全是為了所謂的佛子出世?”
“呵呵,要不然呢?”
附身詭的態度,比之前拒不合作好太多。
然后,他悟了。
根本不是反派人物不好帶,而是人家在沒有獲得成功,自己懶得說。事情一旦成功,便有訴說的欲望,向旁人炫耀背地里的計劃究竟有多么成功。
比如此時此刻的附身詭,它明顯有傾訴的情緒,似乎不當著他的面,從頭到尾講述一遍謀劃,就不是完美的計劃。
如此一來,某人臉上浮現出笑意。
有不吐不快的欲望好呀!
我,愿意當一個聽眾。
“說說吧,讓我死一個痛快,起碼不至于稀里湖涂的死掉。”話音落下,為達到盡善盡美的誆騙,多多少少增加一些說服力。
他直接解除生命爆發·肉體催生,接著又解除金剛手菩薩心咒與請地神印的效果,重新恢復正常人身高大小。
見此,附身詭又一次大笑,笑聲中蘊含的情緒,愈加炙烈。
有什么比看見敵人主動服軟認輸,更加令詭興奮的事情呢?
沒有!
它現在的情緒,比親手殺人來的還要痛快無數倍。
畢竟,巨人不久前可是一直壓著它毒打,毫無還手之力下,郁悶的簡直要吐血。
“哈哈,終究是我贏了!”
附身詭充滿得意,情緒高漲下,繼續開口道。
“你們當真是及時雨呀,跟神女大人中的預言一模一樣,從天而降的鐵鳥,帶著恐懼與新生。”
不是,說著說著咋蹦出來一個神女大人。
另外,預言你是認真地么。
而且啥叫鐵鳥,那TM明明是飛機。
“不對。”
“什么不對?”
附身詭皺著眉頭,疑惑地問道。
“你不知道啥是飛機?”
“飛機?沒聽過。”
一句話,令狠人曌雙眼圓睜,一臉不可置信。
“今夕何年?”
“現在是癸丑年,你一個人怎么連今夕是何年都不知道。”附身詭看向他的目光有點奇怪,面前的人類怕不是個傻子吧。
“天干地支?”
賀曌喃喃自語,他所在的商陽市,按照干支紀年法來換算,應該是癸卯年。加之墜湖后,有人說拉昂錯水三百多年前,已經干枯。
心里稍微計算一下,他得出一個驚人的結論。
“現在是公元1673年?三百五十年前!”
握草!
出大事了。
他,居然穿梭時空,來到三百五十年前的高原。合著五彩斑斕的通道,是影視劇中的時空通道。
附身詭看著自言自語的人類,不知道為啥突然沒心情訴說自己那完美的計劃了。情緒就很低,如同數出幾張百元大鈔,商量好說包出,結果愣是整的不上不下,一點沒出來。
緩了一會兒,待到姓賀的重新平復心緒,他臉上浮現出一抹燦爛笑容。
“繼續吧。”
咱們兩個到底是誰包誰出呀!
我咋感覺像是你小子,給了我好幾張百元大鈔呢。
“哼!再打斷我,做個冤死鬼吧。”
接下來,附身詭講述了一個民間流傳甚廣的神話故事。
傳說,有一位不知名的神,轉世變身成為一只獼猴,受佛教一位菩薩剃度出家,前往高原修行,欲要成佛。
一日,于山洞中修行,有神女赤書身前來誘惑,要與之結為夫妻。對此,獼猴直截了當的拒絕,人家好歹是菩薩弟子,怎么可能隨意破解,修行還要不要啦?
然而,神女接下來的話,令其不得不改變主意。她說,若是不和我結為夫婦,便嫁給魔王,生下無數魔子魔孫,遺禍世間萬千生靈,讓高原雪地成為一片魔土。
于是,獼猴無奈前去找菩薩。菩薩一聽非但沒有反對,還說這其實是一件好事,乃吉祥之兆,命令它和神女結成夫妻。
之后么,自然是誕生出無數猴子猴孫,逐漸成為高原雪地的最初之人。
可是,當它們兩個完成繁衍,令荒蕪的大地擁有新的生命后,菩薩出現。
她以十二根鎮魔釘,將神女的頭、心臟、左右肩、左右肘膝、左右掌足,共計十二處死死釘住,并且又于鎮魔釘上,建立起十二座寺廟,以釋迦摩尼金像鎮壓。
至此,十二鎮魔釘,成為口口相傳的十二不移之釘。歷屆高原的統治者,不敢對十二寺廟的大喇嘛不敬,或者說喇嘛永遠永遠永遠凌駕于統治者之上。
對此,獼猴很是自責,然無法反抗菩薩,心灰意懶下,不知所蹤。
從而雪域高原,自此有了野人傳說。
賀曌聽完整個人是懵的,心里面就一句話——臥槽,好大的瓜。
居然,涉及到高原人類起始、神佛。
菩薩也挺不講究的,用完就扔,不僅扔掉,還要釘釘子。
“莫非白色夜帝是獼猴?”
對于他的詢問,附身詭呵呵一笑。
“不止是白毛,其實黑毛亦是它。”
“獼猴因愧疚,導致心魔叢生,之后為了杜絕自己入魔,從而為禍高原,遺害子孫后代,強行圓寂。
其圓寂后,神念分化出善惡。善者,白色長毛夜帝,經常幫助一些人類。惡者,黑色長毛野人,對任何生命,具有極強的攻擊性,且好食人。
知道為何夜帝,一直圍繞著拉昂錯水出沒嗎?”
說到此處,附身詭神秘一笑。
“說。”
“因為,神女被釘住后,怨念驟生。大量魔氣、怨氣聚集于小腹,孕育出一個嶄新的生命。若不是夜帝拿著圓寂前一直伴隨左右的降魔杵,釘住小腹處的胞宮,令佛子無法誕生。
佛子早就出世,將高原寺廟屠戮殆盡,殺上那位菩薩的大雪山,滅其徒子徒孫,使得她道統滅絕。”
“你管這叫佛子?”
著名狼滅直翻白眼,比我還不要臉啊。
“呵呵,因佛而生,為何不能稱之為佛子?”
他,無話可說,你們高興就好。
“所以,獼猴的善念夜帝,為保證降魔杵不被破壞,一支守著拉昂錯水?”
“不錯,惡念野人亦是緊隨其后,不斷破壞它的好事。同時亦是希望,能令神女大人的子嗣順利降生。”
附身詭話音落下,他的白眼再一次翻起。
大哥,脅迫獼猴時,無論怎么看她都稱不上是神女吧,更準確一點應該稱呼為魔女。
“而想要破壞獼猴生前修行時,陪伴左右的降魔杵,需以恐懼為引,葵血為咒,開啟識藏之人的魂魄所化白布,將之包裹纏繞。
驟時,充滿佛氣的降魔杵,從此以后會成為佛子的護身魔器。對付那些煩人的喇嘛,會有奇效。”
怪不得,怪不得一直科普,引起眾人心中惶恐。
至于葵血,應該是女子月事之血,難怪要掠走女同學們。
上虛亦是倒霉,他雖然不清楚什么是識藏,但黑毛野人主動出擊打死喇嘛,對方大約就是附身詭口中的“白布”。
總之,他們一幫從三百多年前來的人,屬于是倒霉他媽給倒霉開門——倒霉到家了!!
“轟——”
等附身詭心滿意足,可算吐露完一切前因后果時,鬼湖傳來一聲石破驚天的巨響。
下一瞬,充斥整片天空的黑霧被厚重的烏云取而代之。
“轟隆隆......”
雷聲響起,云層中電光閃爍,粗壯的雷蛇上下翻滾。
似乎要降下雷霆怒火,擊滅鬼湖中孕育的佛子。
“轟!!”
一道不知有多粗的雷柱自烏云中擊下,其亮光一瞬間把漆黑世界照耀的比之白晝更加耀眼。
而就在雷霆降落,一根血色充滿陰邪氣息的降魔杵一飛沖天,悉數把毀滅雷電擋住。
“轟!!”
又一道雷電激射,降魔杵再擋。
下方的湖水,幾近干枯,露出森森白骨。
偌大湖底淤泥,基本上鋪滿各種動物、人類的骸骨,堪比人間地獄。
一聲嬰兒叫聲,自湖中央響起。
一個赤丨身嬰孩,誕生!
幾個呼吸的工夫,她迅速膨脹變大,化作青年模樣。
其雙手合十,眉宇間英氣勃發。
“自此,我名曰:大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