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廝殺
“沒想到你居然出來了，老孫！”
“怎么，也打算弄個九黎弟子回去耍耍？”
御天河上，兩道身影，無聲靜立。
一者模樣蒼老，臉上的皮仿佛枯樹掛著，灰中帶黑，眼眶深陷，眼球都快凸出來了，眼里好似有火燃燒，紫中帶綠。
一者樣貌丑陋，特別是那鼻子，又大又紅，占了整張臉三分之一，嘴巴也大，兩邊都快拉到耳根子了。
兩人，氣息都很詭異。
老者似風中慘燭，吹口氣似乎就能滅了，但偏偏不論怎么晃動，那一絲火，始終燃燒著。
大鼻子漢子氣息就厚實很多，又重又沉，仿佛一座要噴發的火山般，極其爆裂。
兩人，穿著雖然各異，但在胸口位置，卻又都配著不盡相同的紋樣。
那是一處山脈，前者山脈中畫著血池，后者這是血紅色的火焰。
若有相關修行的人士在這里，看到兩人胸前的紋樣，少不得要吸口氣，臉色微變。
這是乾州那邊極為有名的門派，魔門。
喚作‘百魔宮’。
這一派，聽名字就知道，乃百位魔修金丹，為對抗正道絞殺，聯手創建。
以乾州幽冥山脈作為根據地，組成了偌大魔修聯盟，將那占地超過萬里的山脈占據。
放眼魔修當中，也是極其有名。
最猖狂的時期，甚至于引來了天庭的注意，發生大戰。
那一役，動靜大的驚人，天庭派來的天兵天將幾乎死絕。
自那以后，幽冥山脈就成了乾州禁地，正道修士談之色變。
即便已經過去上百年的今天，百魔宮的威名，在乾州依舊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卻不想，在中州邊緣，居然現身兩人。
百魔宮，和正統的門派可不一樣。
沒有那種門主，長老，弟子等區別。
百魔宮的核心，就是百魔本身。
也就是說，能夠佩戴這種紋樣，就是百魔之一。
他們收的弟子，可不是百魔宮的人，只能算是百魔自己的弟子而已。
面對大鼻子漢子的話語，蒼老老人目光幽幽，當中的火，不斷閃爍，直接朝著御天河外的河岸邊飛了過去。
要知道，魔修極少進入中州，不只是乾州，八大州都是如此。原因也很簡單，此地承載人道氣運，受人皇轄制，修士進入其中，非常麻煩，一身力量會被壓制的很嚴重。
哪怕他們這種金丹大魔，搞不好被纏上了，也有身隕的風險。
因此，哪怕明知道中州這邊人族極多，超越千萬，并且喜歡三五成群，對魔修而言，是再好不過的修行之地，屠城一次，可省數年之功，依舊極少會有魔修過來。
不過，最近這幾年，九黎弟子在百魔宮那邊，頗為有些沸沸揚揚。
是中州那邊過去的，并且還是競爭人皇之位失敗的氏族部落。
雖然敗了，但能夠作為如今中州人皇的對手，九黎一族自然相當不凡。
事實上，也如此。
百魔里有不少，在這邊帶回去了九黎一族的孩童收為弟子，而很顯然，他們的表現相當不錯。
甚至于有人，僅僅短短幾年間，就完成筑基，邁入修行大道。
要知道，筑基雖然是修士的第一步，但也不是簡簡單單就能完成的。
哪怕魔修這種走捷徑路子的，一百個里面也不一定能出一個。
畢竟筑基之前，需先練氣。
這氣，又分真元兩層。
真是真氣，元是真元，魔修的也叫魔元。
別說修成魔元，就是九層魔氣已經是一重高山，攀爬極難。
因此，短短幾年就能筑基，雖然九黎弟子里面也是極少部分，依舊可以說得上是天賦非凡了。更別說，這些九黎弟子，血脈十分特殊，留著上古巫族血脈，體魄極強，可謂天生的戰士。
這對如今的百魔宮而言，無疑是一個極好的消息。
事實上，如今的百魔宮除了一部分已經有筑基弟子的老魔之外，已經有三十多個金丹老魔出手，收九黎弟子為徒了。
此刻眼前的大鼻子漢子就是，已經收了接近二十個九黎弟子。
對方沒有回答，大鼻子漢子也不在意，這孫姓老魔，在百魔宮比他要老得多，是當年大戰為數不多活下來的魔修之一。
聽聞時候對方受了重創，好幾次被傳聞人死了，結果卻又都出現了。
特別是如今這模樣，已經維持了很久了。
看起來似乎弱不禁風，一口氣就能吹死，也不是沒有魔修動手，畢竟百魔宮不光只有一百個位子，也只有一百個山頭，不想依附做小，那就只能去搶。
結果，很顯然，這老魔一直活到了現在。
反正，他也收了不少九黎弟子了，剩下的讓對方也無所謂，畢竟這些弟子本來也不是為了傳承衣缽，而是為了擋災。
估摸著中州這邊九黎弟子也不多了，畢竟雖然不進去，但中州那邊的消息卻是不斷在傳出來。
如今的人皇，叫軒轅來著？
對九黎族殺意很重，哪怕贏了，打散了，依舊沒打算放過，不斷派兵絞殺。
這會兒中州里面，剩下的，估摸著也不多了。
算了，先把人帶回去。
雖然都是百魔之一，基本不會為了山頭動手，但作為魔修，信任那玩意可不值錢。
特別是這老魔，要是強悍也就罷了，偏偏弱的嚇人。
就仿佛魚竿上掛著的肉一樣，很容易讓人喪失警惕心。
啊！！！
就在孫老魔靠岸不久，很突然的遠處傳來了一聲驚人的吼聲。
大鼻子漢子一怔，眼眸忍不住微微一縮。
作為金丹老魔，即便說人在御天河上，與發生之地相隔數十里，但他的感應何其驚人？瞬間就捕捉到了空氣中傳來的波動。
好雄厚的血氣！
不僅如此，還濃郁的怨氣？這波動，人皇軒轅的屠黎軍？
居然，追到這里來了？
虧得自己來得早，這數十里開外，無疑屬于內陸地帶，雖然人道之氣到這里已經很散了，但影響依舊存在。
若人皇的軍隊真的殺過來了，除非九黎弟子能將其擺脫跳入御天河當中。
否者的話，他可不會出手。
事實上，接引人也是如此，就在這御天河上，一直到人到水邊之后再說。
那家伙，居然上岸了？
眼見姓孫魔修上岸，不但上岸，還朝著內陸方向過去，大鼻子漢子一抹愕然后，沒猶豫，迅速退后，直接飛入了接天河深處，拉開了與中州陸地的距離。
作為金丹老魔，按理不應該害怕區區凡人軍隊才對。
但大鼻子漢子很清楚，軒轅的軍隊雖然是凡人組成，只不過是一群血氣濃郁的武夫而已，真要動手，一巴掌下去就能全部打死。
但軒轅手底下，只有凡人嗎？
當然不是！
別的不說，軒轅和九黎一族大戰的時候，可是連應龍他娘都下場了。
雖然在中州，應龍的力量被極大的壓制了，但那是對付凡人才那般模樣，若是察覺自己等人進了中州，即便龍在中州腹地，隔了數千里，要弄死他，也費不了多少力氣。
因此，在他看來，姓孫老魔這般行為，和作死沒什么區別。
不出手還好，萬一要出手了，他還離得近，真是死了都沒地方說理去。
相比起退后的大鼻子漢子，孫老人速度不慢，聲音距離不過幾十里而已，對他而言，也就數息時間而已。
很快，他就到了，看到了血氣爆發的目標，以及挾著驚人殺意而來的百騎屠黎軍。
雖然早在岸邊的時候，他就已經看清楚了。
他的術法里面，有一門可看百里之術。可當走進過后，老人依舊忍不住微微吸一口氣，黑灰死寂的面容上，一抹動容，被眼前的戰斗所震驚。
此刻！
李素與其二叔所在。
當目光看到村子里面一起生活了整整五年的人，被砍下了腦袋，掛在了馬匹上當作戰利品。
本就無比難受，疼痛難當的李素，徹底爆炸了。
壓制的萬丈怒火再也忍不住，按不了，從他心口，如同火山爆發一般，噴涌了出來。
五歲的身體，伴隨著他恐怖到了極點的情緒爆發。
剎那間，驚人的血氣，從他小小的軀體里噴發而出。
那是強大至極的心臟拱動血液所引發的異象，也是肉體進入廝殺狀態的征召。
直接將三米多高的鐵樹丟下，李素輕輕一躍。
呯的一聲，大地留下了一個兩寸深的腳印。
一躍，百米。
夸兩個山頭，在沖來的百騎之前，落下。
濺起數米沙塵。
不待言，再度發力，一米不到的李素，如同一發炮彈，直接就沖到了百騎跟前。
目標，直至百騎頭領，那個血氣最強的存在。
寒光閃，長劍出。
百騎之首，實力顯然不一般，面對撲來的李素，雖然有些震對方年齡與實力，卻立刻反應了過來，做出了回應。
劍光直接被他揮成了一輪圓月，好似劈下的閃電一般，后發先至的斬向了李素腦袋。
哪怕眼前這個，只是個娃娃，他依舊沒有半分留情，猶豫的意思。
正所謂行家一出手，就只有沒有。
雖然只是凡人，一介武夫，可能成為百騎主，實力那也是相當非凡，渾身血氣被他凝聚在了長劍上，劍鋒隨著他斬出瞬間就不停嗡嗡作響，振動鋒鳴不止。
這一劍，是千錘百煉之劍。
別說人了，就算是座山，那也能劈成兩半。
面對這可怕的一劍，沖過來的李素不閃不避，口中發出怒吼，揮舞起了自己的拳頭，一拳，打了過去。
這一秒，李素的血液幾乎沸騰了，不大的拳頭上纏繞著的血氣紅的驚人。
這里面，可不只是憤怒。
還有九黎戰法！
雖然沒能超凡入圣，但已經爐火純青下，他并不需要專門的去發動，通過特殊的舞蹈來激活。
僅僅只需要呼吸，通過對肺部的共鳴，引導臟腑，引導全身，就足夠了。
轟然一撞，各自振蕩。
可怕的一劍，驚人的一拳，都產生了極其震撼人心的效果。
李素，被一劍劈飛了，不僅如此，他的拳頭也是鮮血淋淋，拳頭被斬的裂開，都能見到深白的骨頭。
而百騎主，連人帶胯下龍馬滑退了足足一尺有余。
其手中，斬下無數敵人頭顱，一路開山斷樹都沒有出現半點損傷的長劍，彎了。
不但劍彎了，劍刃上，還出現的凹槽，定睛一看，那是被拳頭生生打下去的痕跡。
虎口，劇痛。
不僅如此，整條手掌也仿佛針扎一般，骨頭在呻吟。
忍不住低頭，百騎主瞳孔微微一縮。
虎口裂開了，足有寸長，整個肌肉群都受到了難以置信的破壞。
要知道，上一次這樣的傷，可還是好幾年前，不錯，逐鹿之戰的那會兒，遭遇的九黎族的大戰士。
沒想到，如今的九黎族，居然還有大戰士？并且還是這么一個孩子？？？
就在百騎主震驚無比的時候，他身后的騎士可沒呆呆的看著。
百人中，二十人直接取弓搭箭。
他們可不是新兵，而是參加過逐鹿之戰活下來的老兵，是上過戰場，經歷過百戰廝殺的存在。
二十響，化作一聲。
弓是一牛弓，需千五百斤力，方可開。
射出一瞬，二十箭，直接就爆出了呲呲聲，那是音爆，是突破音速的聲音。
李素才剛落地，箭矢就已經到他面前了。
“昊兒！”
面對這一幕，不遠處，黎戰忍不住驚叫出聲，眼睛瞬間就血紅了，自己侄兒喋血的畫面已然出現在了他的腦海當中。
該死，該死，該死啊！
然而，面對這駭然的箭羽風暴，剛落地的李素，直接身形一轉。
那是舞！
祭祀之舞，九黎之舞，戰法之舞。
抬手，落手，起腳，落腳。
舞姿豪邁，又神異，并且極其詭異的呈現出了一種很慢，很慢的感受。
落下的恐怖箭羽，伴隨著李素的動作，隨著他的動作，或托、或架、或拍、或打。
眨眼間，就從他周身一晃而過，二十箭羽，一箭都沒落在他的身上。
這一下，別說下手的那二十騎了，就是遠處驚駭欲絕的黎戰，都忍不住瞪大了自己的眼睛。
雖然他曾經也曾見過，和李素幾乎一模一樣的情況。
但，那是在九黎一族最強的大戰士身上，看到過。
李素，才多大？
五歲啊！
更何況，這戰舞，他才傳了對方多久？十天？不對，八天？
相比較眾人的震驚駭然，打開箭矢的李素可沒有那個功夫，也對自己展現出來的戰舞，完全沒有哪怕一丁點的多余情緒。
此時此刻的他，腦海，心底，唯有一個念頭。
那就是，殺！
他，消失了！
不對，應該說，移動了，只是太快，看起來仿佛消失了。
百騎主臉色一變，猛然轉頭，張嘴就道：“小！”。
就在對方開頭同時，李素已然踩在了百騎里，其中一頭龍馬頭上。
他右腳半蹲踩著龍馬脖子，左腳繃直踩在百騎跨前，瞳孔吐著暴怒，帶著鮮血淋淋的拳頭，一拳轟在了百騎兵的胸口。
一聲響，那百騎連帶著戰甲一起，被李素打進了對方的胸口里面。
不僅如此，他力量太大了，拳頭直接擊穿了對方的胸口，可怕的力量從對方后背爆發，穿著的獸皮在這一刻被爆發的力量頂的高鼓而起。
一瞬停頓，百騎兵飛離了龍馬，偌大的身體直接砸了出去，連人帶馬，將不遠處數人砸的倒退數步。
隨即，李素又消失了。
出現的時候，已經那群被百騎兵砸到的人身前，凌空一腿，直接抽在了其中一名百騎兵的后腦之上。
簡單的一腿，踢出瞬間，空氣都裂開了，發出了駭人的聲響，形成了可怕的風壓。
腳還沒到，那百騎兵的頭就已經扁了下去。
這一次，踢得位置并沒有皮毛，百騎兵的腦袋，直接被李素一腳砍了下來。
一腳落，一腳起。
眨眼間，數次閃爍，因為被砸到退后，擠在一起的幾人頭，直接被他斬下，飛上天空。
“心！”
伴隨著鮮血從無頭的尸體上飛濺而起，百騎主警告之聲，才終于到了。
面對這一幕，百騎主眼睛登時就紅了，這些可都是在一起無數歲月的同胞，是生死兄弟，然而僅僅眨眼間，已經死去了七個人。
要知道上一次，這樣的情況，還是逐鹿之戰的時候。
“啊！！！”
“該死的九黎孽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