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陽光,熱血,大男孩/大邪神
蘭森德爾依舊沉浸在悲痛之中，回憶往昔，他憤怒，不甘，又有點后悔。
他后悔的不是冒著徹底得罪艾歐的風險，沖擊神上神的境界。
作為晨曦之主，復興和活力之神，如誕生，創造力，運動，自我完善等積極向上的概念都和他有關，是他所擁有的神職。
而神職也往往代表了一個神的本性。
所以，盡管是費倫最古老的神只之一，蘭森德爾依舊熱血，充滿活力，樂觀積極。
他的心態永遠年輕，永遠野心勃勃，永遠追求上進。
他知道沖擊神上神的境界有多危險，至高的席位只有一個，那樣做，毫無疑問會成為艾歐陛下的眼中釘，肉中刺。
可當機會降臨的時候，他還是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冒險。
可現在，他有點后悔了，不是后悔沖擊了神上神的境界，而是后悔沒有安排好退路，最后還連累了女兒。
夕陽女神潘妮，是他和大地之神裳提亞的女兒。
（裳提亞：大地母親，農業女神，掌管農業，種植，園藝等神職和領域，是費倫最古老的神只之一，神格等級19。）
結合了兩位古老的強大神袛的神性，夕陽女神潘妮的資質絕對是頂尖的，擁有無限的成長潛力。
可惜，她還沒有真正成長起來，還沒有開創屬于自己的輝煌篇章，就像劃過天際的流星一樣隕落了。
晨曦之主顯然對女兒的死耿耿于懷，悔恨不已。
終結之戰爆發前夕，他知道勝算不大，但沒有退縮，穿上鎧甲，提起黎明訴說者（釘頭錘武器），前去迎戰神上神AO。
這即是想挑戰那最高的山峰，也是在為他的女兒爭取逃跑的時間。
可他萬萬沒想，真打起來后，戰爭的規模竟然會變得那么大，最后戰火波及了整個國度天宇晶壁系，很多神只都主動或被動的參戰。
甚至有異世界的強者跨界而來。
就連大地之神裳提亞那樣的強大女神最后也自顧不暇，無法照看女兒。
夕陽女神因為想幫父親守護秘寶，被很多強者追殺，最后走投無路，隕落在了深淵位面。
終結之戰是名副其實的終結了舊紀元，打的天崩地裂，主物質位面破碎，神只隕落如雨，艾歐重傷沉睡，夕陽女神香消玉殞，秘寶損壞遺失，異世界的強者受傷后也被第三代魔網女神以自爆魔網為代價，驅除出了托瑞爾宇宙…
這一戰幾乎沒有贏家，整個國度天宇晶壁系都差點走向了毀滅。
國度天宇為什么又恢復過來了，蘭森德爾也不知道，他死的有點早，一些事還是近些年才了解到的…
一刻鐘后，蘭森德爾抬起了頭，他手捧著頭盔和戰矛碎片，那張年輕俊朗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仿佛剛才滴落的神之淚都是錯覺。
他幾步跨出那片火海，走到雷恩和阿爾托莉雅身前百米處，目光閃動，不知道在想什么。
現場一片靜默，氣氛略顯壓抑。
雷恩不敢大意，提刀擋在姐姐身前，看著面無表情的晨曦之主，他覺得有必要解釋什么，道：
「夕陽女神的神之化身沒有理智，把我當成了AO，一出現就攻擊我們。」
他并不怕因此得罪晨曦之主，要得罪，以前就得罪了。
但他不想莫名其妙的替AO背鍋。
蘭森德爾眼中泛起金色的光芒，盯著他看了一會兒，表情微妙，道：
「我知道，你和他有相似的特質，但也僅僅是相似，你比他弱太多了。」
女兒的一縷殘念無法辨認出這種區別，但他可不會把AO和兵主混同，兩人的神力 性質雖然乍一看很相似，但卻有本質的不同。
他同樣知道，兵主也不太可能是那位神上神的神之化身，選民，或者分魂轉生的人類分身。
蘭森德爾目光深邃，淡淡的道：
「一百多年前，那位陛下確實有所動作，我不知道祂用了什么手段才能將一縷分魂投放到西貢大陸上，還選擇了那位擁有精靈王族血統的女人作為母體，想要瞞天過海。
可惜，有人泄露了天機，作出法羅蘭將有三王誕生的預言。
夜之女一同誕生，鬧出了很大動靜，加上一些布置，祂的計劃終究失敗了，胎死腹中。」
說到最后，他臉上露出冷笑，語氣中帶著譏諷和快意。
雷恩眉毛一挑，盯著晨曦之主，道：
「你也出手了對吧？」
百年前星之子的夭折可謂迷霧重重，很多當事人都說不清楚情況，涉及到很多大佬的博弈。
「我只是添了一把火而已，就算沒有我，祂的布置也不會成功。」
蘭森德爾沒有否認他當年也出手暗算了星之子，眼神閃爍，以一種慢吞吞的口吻補充道，「涉及到那位陛下，大家其實都很有默契，沒有人想看到祂恢復，甚至更進一步。
關于這一點，我們都是朋友，誰都可以搶奪已經成熟的果實，唯獨祂不行。」
雷恩微微皺眉。
這話他聽的有點云里霧里，感覺涉及到很多秘密和高層次的斗爭，可他并不是很清楚內幕。
有點跟不上晨曦之主的節奏…
蘭森德爾似乎也知道他是新秀，僅提了一下，就略過了這個話題，視線集中在阿爾托莉雅身上。
他日輪似的灼亮眼眸注視著她，又瞥了神殿西側那片洶涌澎湃的淡金色信仰之海一眼，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目光驟冷，閃過一絲殺意。
神國上空的那個窟窿中，雷光閃爍，彌漫著毀滅氣息。
阿爾托莉雅身體一寒，立刻握緊了圣槍。
雷恩也轉動魔刀，刀鋒對準前方，鋒利的刀刃泛起幽幽寒光。
「別緊張。」
蘭森德爾忽然收斂了殺意，注視著一臉戒備的姐弟倆，神色平靜，「我只是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并不打算對你們出手。
說不定以后我們還會有合作的機會。」
「合作？」
阿爾托莉雅黛眉擰緊，冷聲道，「你吞噬人類傳奇強者和半神的神性，吸取他們的生命力，讓多少英雄豪杰埋葬在了歲月中，現在居然談合作？」
「哼。」
蘭森德爾聽到這話，似乎非常不快，冷哼一聲，面帶寒霜的道，「無知的小丫頭，你懂什么？你根本不知道當年發生了什么！
言而無信，忘恩負義的可不是我。
竟然還有臉指責我？
哈哈哈哈…真是可笑至極，換作是你們兩個經歷了我的事，說不定會比我還極端，都恨不得血洗西貢大陸呢！」
阿爾托莉雅眉頭緊鎖，有心反駁。
可仔細一想，她好像確實不知道晨曦之主經歷了什么，當年又發生了什么事。
西貢大陸上，只有人類強者會被世界意志「吮吸」生命力，而魔裔、異獸種族不受影響。
不對，精靈似乎也和人類一樣，會被世界意志重點針對。
不然露西這種具備精靈血統的人，活上一千年輕而易舉。
可這又是為什么呢？
阿爾托莉雅有心追問一下原因，可蘭森德爾完全不想提當年的事，抬手制止她，道：
「我不想多說什么，有疑惑的話去問費爾巴哈家族 和自然學派的人，教皇沒準也知道，你們自己去打聽。
現在還是談談合作或交易的事吧。」
阿爾托莉雅只能壓下疑惑。
雷恩目光閃動，拍了拍姐姐的肩膀，示意她不要激動。
他看著晨曦之主，道：
「合作或交易？你說說看，怎么合作，我們之間有合作的基礎？」
「當然有。」
蘭森德爾看著這對姐弟／夫妻，目光深邃，意味深長的道，「兵主，我就這么稱呼你吧。
你雖然走的不是神火路線，可你現在的力量本質和那位陛下確實很像。
等這顆星球回歸國度天宇晶壁系后，你肯定會受到那位陛下的關注。
祂會怎么對待你？
培養？吞噬？煉化成一具特殊分身？
我也不抹黑那位陛下，可他絕不會看著你一步步接近他的至高神座。
諸神之王，國度天宇的至高神，有一個就夠了！
還有你的妻子，她現在是打算成為光明女神吧？
我不知道你們是否清楚光明女神的誕生究竟意味著什么，但我可以負責任的告訴你，等這顆星球回歸，如果那位陛下的本體已經蘇醒了，祂第一個，就要殺光明女神！
優先度甚至在我之上！」
雷恩臉色有點陰沉，直覺告訴他，晨曦之主并不是信口開河。
就算他的分析不是百分之百正確，估計也差不了多少，尤其是關于光明女神的那部分，絕不是危言聳聽。
雷恩心中思緒萬千，臉上不動聲色，道：
「你也是那位陛下的眼中釘吧，所以，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隨你怎么想，反正你們活著對我來說不是什么壞事。」
蘭森德爾平靜的道。
兵主和光明女神的存在，天然就會吸引神上神AO的注意力，他們活著就能分攤他的壓力，他甚至巴不得這對姐弟越強越好，這樣他就安全了。
他雖然挑戰過艾歐的地位，可現在，時過境遷，他已經不是艾歐的首要目標了。
當然，仇已經結下，還是深仇大恨。
有機會的話，他一定會報復，艾歐也肯定不介意順手除掉他。
「那你說，怎么合作？」
雷恩仔細想想，覺得和晨曦之主死磕下去并不理智。
這顆星球就是對方的頭顱所化，他還當過世界意志，轉生后，依舊具備一些世界之主的權柄。
而他和晨曦之主并沒有血海深仇。
世界意志吞噬傳奇強者和半神的生命力，沒有對他和姐姐造成什么困擾，倒霉的是以前的人類強者。
唯一的沖突就是他突破六階時，挨了法則天雷的轟擊。
可他早有準備，注定有驚無險。
雷恩腦筋轉動很快，沉吟片刻，道：
「合作不是嘴上說說而已，更何況，我們之前的關系并不好。
要合作的話，我要先看到你的誠意！」
「沒問題。」
蘭森德爾一揮手，頭頂的法則天雷散去，神國上空的窟窿也消失，他指著阿爾托莉雅，鄭重的道，「她封神的時候，我可以幫忙掩護她，減少外界的干擾。」
聽到這話，雷恩和阿爾托莉雅都有點動容。
這確實比較有誠意了。
教會這邊積累的信仰之力太過龐大了，光明女神一誕生，就會在極短的時間內晉升為強大神力。
這樣一股力量足以左右大陸的格局。
而且，聽剛才晨曦之主的話，光明女神的存在還有一些 特別的意義，不是西貢大陸上又出現了一個強大神力的神只那么簡單。
「你想要什么？」
雷恩有點心動了，問道。
晶壁系法則降臨后，世界意志已經無法吞噬人類強者的神性和生命力了。
人類陣營現在和晨曦之主沒有根本沖突，有好處的話，可以嘗試合作。
蘭森德爾看了一眼手上的頭盔和戰矛碎片，眼中有些悲傷，沉默片刻，聲音有點沙啞的道：
「如果你們發現了我女兒的尸體，殘魂或神格，必需立刻送給我，除此以外，在那位陛下的事情上，我們——」
他沒說下去，這個無需過多強調，心照不宣了。
雷恩會意，覺得這樣的合作方式沒有什么問題，他和姐姐甚至占了一些便宜，于是微笑道：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蘭森德爾深深的看了這對男女一眼，身體散發出耀眼金芒，化作一道日輪沖上高空，轉瞬消失。
他這次沒有擊破神國的空間屏障就離開了，畢竟是他女兒的神國，他很了解，在第一次重新確定這里的空間坐標后，就可以自由出入。
雷恩看著消失不見的日輪，收回目光，道：
「這里的位置已經暴露了。」
至少晨曦之主現在可以自由出入。
「暫時應該不會出問題。」
阿爾托莉雅神色有點疑惑，道，「只是，晨曦之主是什么時候鎖定天國秘境的坐標的？早就發現了，還是剛才夕陽女神造成的動靜，讓他發現了這里？」
這個問題注定沒有答案。
雷恩沒有多想，事情已經發生了，探詢原因沒有太多意義。
他摸著下巴，沉思了一會兒，道：
「雖然達成了一些合作，但我們也不能太相信蘭森德爾，要做些防備，這個秘境有點不安全了。」
他心中有些計劃，但還需多考慮一下。
反正他這段時間還會留在姐姐身邊，暫時不會出問題。
「走吧，我們回去。」
出了這種事，雷恩也沒了繼續逛這片殿宇的心情，攔腰抱起姐姐，飛回了神殿西側的廣場。
那片濃縮的信仰之海依舊積蓄在此，淡金色的巨浪翻涌浩蕩，漲落迭起，震動了大氣虛空。
兩人一靠近這片近乎實質化的濤濤光海中，海面就自動一分為二，仿佛恭迎主人一樣歡迎著他們。
這不是雷恩的功勞，他只能以刀分海，保證自身不受影響。
可阿爾托莉雅已經能一定程度支配這里了。
她意念一動，激活了體內的神格，瞳孔轉化為金黃色，至尊至貴的金眸倒映出這片信仰之海的輪廓，她的眼神因此變得深邃無比，隱隱流露出主宰天地，掌控一切的威壓。
人生百態，愛恨情仇，森羅萬象…都在她眸光中浮沉閃爍。
這就是神明的視野。
她繼續嘗試和信仰之海建立聯系，進一步支配這里積蓄的信仰之力，改造、優化神格。
而這一次，有雷恩陪在她身邊，默默守護著她。
他從身后摟住她的腰肢，手撫摸著她平坦的小腹，一起坐在臺階上，臉貼著她白嫩的臉頰，輕輕廝磨，偶爾會親吻她的紅唇。
阿爾托莉雅很享受這種感覺，眼睛微瞇，嘴角總是洋溢著笑容。
「雷恩，你對晨曦之主了解多少，他是個什么樣的神？」
她有點好奇的問道。
今天接觸下來，她發現晨曦之主和她之前猜想的不太一樣。
一些事似乎也另有隱 雷恩回憶了一下，緩緩的說道：
「蘭森德爾以前的名聲和形象還是不錯的，他對凡俗生命的同情心，在諸神中都排的上前幾，算得上是費倫大陸影響力最大的神明之一。
他的神職包括運動，誕生，黎明，創造力和活力等。
類比一下的話，他很像希臘神話中的阿波羅。
他的教會鼓勵信徒對自我完善，積極向上的面對生活，太陽總會伴隨著黎明再次升起，帶來希望，所以他的教徒會也致力于重建，援助和復興。」
「聽起來好像…很不錯？」
阿爾托莉雅有點意外。
可能是世界意志會吞噬人類強者的生命力這一點給她留下了很糟糕的印象，她一直覺得晨曦之主就是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陰險小人。
「聽起來是不錯。」
雷恩也不否認「中立善良」陣營的晨曦之主在費倫大陸的名聲不錯，神職和教義也很正面。
蘭森德爾的人設就是陽光熱血大男孩，他的本性確實不壞。
但是…
「他是善神不假，神職和教義也很正面。」雷恩說著，話鋒突然一轉，「可這不意味著他就不會干壞事了！」
「嗯？」
阿爾托莉雅眨眨眼，有些好奇的追問道，「這樣的神能干什么壞事？」
「呵呵。」
雷恩可知道晨曦之主的不少黑歷史。
是陽光熱血大男孩的設定，蘭森德爾也很喜歡打擊邪惡，幫助信徒，有事真上，例如錘死薩馬斯特。
可他因為過于沖動，捅出的簍子也是費倫諸神中最多的之一。
晨曦之主的騷操作如下：
追求命運女神提喀，導致對方死亡、分裂為泰摩拉與本莎芭。
強追第一位天鵝之女，導致對方逃離到天空變成天鵝座。
舊愛尸骨未寒，開始追求裳提亞（大地女神）。
妄圖把泰摩拉與本莎芭重新融合為提喀，差點導致兩位女神喪生和邪神班恩的復活。
錘死了邪教拜龍教創始者薩瑪斯特，并受傷（流了四滴血）。
妄圖建立一個以自己為主神的神系，引發黎明之災，導致了兩個帝國和一個神系的滅亡，還導致了本源護衛之神海姆的愛人死亡。
冒充遠古太陽神阿曼納塔，結果弄巧成拙，差點導致自己被同化。
晨曦之主經常好心辦壞事，有時候干的事比邪神整活的負面影響還大。
「大邪神洛山達」這個梗由此而來。
阿爾托莉雅聽著弟弟講述蘭森德爾的黑歷史，有點哭笑不得，道：
「那他到底算好人還是壞人？」
「理論上說，算好人。」
雷恩想說蘭森德爾的本性不壞，畢竟設定上如此。
可聯想到對方的那些騷操作，他又有些底氣不足，吐槽道：
「但是，他搞事情的能力，或者說把事情搞砸的本事，確實厲害，一些真正的邪神都望塵莫及。」
阿爾托莉雅有點無語。
陽光熱血大男孩or大邪神洛山達？
這反差也太大了。
聯想到「終結之戰」也是晨曦之主引發的，一戰下來，晶壁系都差點被打爆了，阿爾托莉雅真的無語了。
大災星洛山達。
這個絕對沒有冤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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