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天萬界??”
張三豐低聲念道。
這四個字可以雖然他之前沒聽說過,可是能夠顧名思義。
他試探問道:“佛經里有記載,說世界不唯一,有恒河沙數三千大千世界;道經里也有時空萬萬,宇宙無垠之說,難道你……”
洪康也不隱瞞,點頭道:“洪某并無轉世之法,但另有機緣,掌握了前往一方更高等級的世界的方法。”
在這兒,洪康也留了個心眼。
沒說自己可以一直穿梭于諸天萬界。
張三豐的神情微變,激動問道:“道友指的是傳說中的仙界?!”
修道者追求的是什么?
自然是功德圓滿,位列仙班啦!
為此,他們研究齋醮、服藥、練氣等種種手段,為了這個目標一心苦修。
可是,別說長生不老了,就連道行到張三豐這個境界的人,亦是古今少有!
洪康反問道:“張真人認為仙界是什么樣的?”
張三豐說道:“愿聞道友高見。”
洪康想了想道:“世界如水。有的是涓涓細流,有的是汪洋大海,溪流中只能生存一些魚蝦,而大海里才能容得下巨鯤。”
“而所謂更高等的世界,并非一定是仙人遍地。”
“但肯定能讓張真人你更進一步!”
“所謂淺水難養蛟龍!”
“張真人道功精深,但是此方世界,終究是限制了你。”
張三豐撮了撮嘴。
聽洪康的意思,他似乎不是第一次穿梭世界!
不過,張三豐終究沒問出口。
他忽然說到了龐青羊身上。
“這就是道友不愿接受那位姑娘的緣由?!”
“那位姑娘氣度清華,劍意逼人,且對你一片癡情,道友…真的不曾動心?!”
洪康轉頭看著夕陽漸漸淡去。
“身份上她是我的義妹,可實際上,她在我眼里就像是女兒一般。”
“畢竟,我又不是真的年少慕艾的年紀!”
“幾個弟弟妹妹里,她的武道天賦最好!所以,從小我花在她身上的心思就更多一點,也難免對她更偏愛一些。”
“或許是這種偏愛,讓她誤以為成了男女間的眷戀。”
洪康不知想到了什么,忍不住輕笑出聲。
“張真人,你別看她劍道高深,對于男女間的事情,嗬嗬……”
“她曾說,她這輩子就算找,也只會找能打得過她的人!你聽聽這話……”
張三豐亦是露出笑意。
洪康說道:“不過,話又說回來了,此方世界,能配得上她的人的確少之又少。哪怕是王公貴族,百年之后,不還是一抔黃土!”
“等她見識了更廣闊的世界,認識了更多的天驕,或許,能找到她真正的歸宿。”
張三豐相信洪康說的話。
因為他能感受到洪康言語里的真實。
或者說,他是根據洪康的精神波動來判斷的。
只是,他看到龐青羊這姑娘,不免想到了兩百多年前的那道鵝黃身影。
風陵渡口初相遇,一見楊過終身誤!
自此,那道身影便不再明慧瀟灑了!
而自己,手握那對鐵羅漢,遠遠地守著那道鵝黃身影,從一個小小和尚,守到了白發老道。
“情與貌,略相似啊…!”
洪康問道:“何謂“玄關一竅”?”
有關“玄關一竅”的記載不少,而且名字也有很多。
但是大都說法不明,如霧中觀花;更有的兩者說法完全相悖,如今有張三豐這位真高士愿意傳授,洪康自是欣喜。
要是自己去鉆研,不知要耗費幾多時間!?
就像是針鋒上打一筋斗,電光中立一注腳。
張三豐答道:“玄關者,萬象咸寂,一念不成,忽而有感、感無不通,忽而有覺、覺無不照,此際是玄關也。”
“然則玄關之在人,如石中之火,電中之光,頃刻不見,難以捉摸。”
“此竅也,乃真心、真性、真精、真神、真氣之所自出,而玄關者為之機括耳。”
“所謂的“一陽初動處,萬物未生時”,便是如此啦!”
“故而,能開辟“玄關一竅”,即得證先天妙境!!”
“那會兒,便可時時與天地相呼應,源源不斷的吸納天地精氣,補足己身。”
洪康一震。
他先前就覺得“玄關一竅”無比重要,可從張三豐嘴里得知其妙用后,才知道其重要性。
若能源源不斷的納天地精氣于己身,自己開辟穴竅的速度不得大大加快!!
洪康誠懇地朝張三豐拱手拜謝,行了半師之禮。
“還請張真人教我。”
向比自己懂得多的人求教,并不丟人。
張三豐說道:“此竅乃是“通天之竅”,執己不是,離己也不是,誰知一點元陽,明明灑灑在己身玄中高處,隱藏于不內不外之密處,內外一氣牽連。”
洪康若有所思。
張三豐的聲音逐漸變得空曠幽遠:“入定之時,有先天祖氣自虛無中來,懸于目前如明月當空。”
“片刻,只覺混沌一片,惟恍惟惚。惚兮恍其中有象;恍兮惚其中有物。窈兮冥兮,其中有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
洪康一邊聽一邊對照自己所學 張三豐的這段話和《道德經》第十四篇暗暗契合。
其言曰:其上不皦,其下不昧。繩繩不可名,復歸于無物,是謂無狀之狀,無物之象。是謂惚恍。
張三豐的聲音繼續:“至此,不知所以,不知有象,只覺先天祖氣忽的變亮,竟是猶如太陽炙熱懸空,先天祖氣仿似大鼓相吸,而老道的身軀意識亦是猶如鼓棒相迎。”
“至此,鼓棒相合而如同棒擊鼓,速度愈來愈快。”
“在冥冥中,突然腦中一開,身心俱震…”
“老道只覺得頭腦仿似爆開,徑通周身,關竅齊開,骨節如斷,酸軟如綿,通體光明,只聞得千鐘雷嗚,萬道霞光,靈明內外,琳瑯滿空,雷轟電擊,撼通乾坤。
“全身輕快安樂無比,周身酥軟麻木,有瞬間施化之感,”
“身心一片光明朗徹之感,心神豁然洞開,通身洞徹,橫無涯際,好似天塌地陷,卻又不知有山有水,不知有天地人我……”
洪康驚問道:“竟有如此異象?!”
張三豐說道:“那時,老道只覺得眼前茫茫金光無涯無際,突然間不知我是誰?不知我的身體在哪里?呼吸仿佛已經停止,周身的關竅好像又都能呼吸,身心內外一片光明,身體已經融入太虛……”
“這些異象,皆在通玄關后可驗。然,亦是說不盡的,隨人根器,各現殊勝。”
“根器不足,蹉跎一生,也無緣“玄關一竅”,最后或許會落得半信半疑之態。更有甚者,以為是道人故作玄虛,哄騙世人。”
洪康說道:“此事如人飲水,冷暖自知,須自己信得過方真。不然就是外道了!”
張三豐嘆道:“道友所言正是。”
“所以人身造化同天地也。”
他起身長立,對天仰望。
“誰能醒悟人人有個“通天竅”,人人有味長生藥,”
“人人有個煉丹爐,人人有個上天梯,”
“人人有個人不識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