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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七章 毆帝

  “萬萬不可!”

  景從云說完之后陸川都還沒來得及回應,趙無涯先忍不住了。

  開什么玩笑,這里可是他的莊園,景從云和陸川兩個都是磕不起的寶貝疙瘩,陸川如果出了事他沒法跟老朋友們交代,要是景從云出事了那就更不用說了,別說是出大事,就算是受了點輕傷,也不是他趙無涯可以擔待得起的。

  趙無涯擔心擔責,陸川其實也有顧慮,一方面他擔心今天這亂七八糟的事情是景從云安排的陷阱,但無論怎么想景從云總不可能眾目睽睽之下把自己宰了吧?

  另一方面和景從云切磋確實是一件高風險零收益甚至負收益的事情,就算他贏了,即便他把分寸拿捏得死死的也沒有任何好處,甚至可能在這個節骨眼上讓兩國的關系更加僵硬,更不用說沒控制住把景從云也跟打傷了。

  如果他輸了的話那就有些丟人了,打了人家老婆又跳出來一個老公,人家在老婆面前證明自己的實力,促成夫妻恩愛,自己就像是反派小丑。

  按照這個思路,現在嬉皮笑臉一點,服個軟認個輸反而是最好的方式,自己免了麻煩,景從云也得了面子。

  但如果拋開這些亂七八糟的外界因素,他自己還是蠻想跟景從云碰一碰的,景從云極少在世人面前出手,陸川惟一見過的一次便是上回在青鄄伏殺寒天。

  那一次景從云第一刀平平無奇地砍上去,逼迫寒天神降,第二刀則是寒天已經被在場的景國軍士、大陣、法器給磨到了殘血,最后景從云平平無奇地又一刀K了頭。

  光從那天的兩刀里根本看不出他的水準,陸川只能從靈視的視角里知道景從云已經到了如意境的后期,以他的年齡來看如果和去年時候也是22歲的霍長歌比,境界上是弱了一點,但是比夏晨雨又要強了不少,考慮到他這份皇帝的工作本就不利于修行,中肯的來說也算是相當了不得的天才了。

  可陸川不相信景從云也會像夏晨雨一樣愛武如癡,和夏晨雨放在一起對比,他很明顯應該被劃到呆修那一派,也就是剛剛抨擊過的“夸夸其談世家公子”。

  因此陸川其實并不知道景從云有什么樣的底氣可以擺出一副要給自己的女人找回場子的姿態,如果這個底氣是他真的掌握了秩序,或許在切磋中就可以看出一些關于秩序的端倪。

  退一萬步來說,正如剛才夏晨雨急迫地想要把握住和陸川切磋的機會,陸川又怎么會想錯過這么一個可以光明正大揍景從云的機會呢?

  “陛下,千金之子不坐垂堂,您千萬要三思啊。”趙無涯一邊說著一邊朝陸川使眼色,有沒有點眼力見,趕緊配合著說句軟話啊。

  “趙先生先別著急,我還沒說完呢。”景從云擺手道,“您應該了解我并非好武之人,修行更多也只是為了自保,上次陸川越境擊敗了山海名動青鄄,許多人都說看到了余歡先生年輕時候的風姿。”

  景從云說到這里的時候陸川也不免有些臉紅,上次和楚山海比試的時候自己可以說是勝之不武了,用音修的功法模擬了景從云的聲音擾亂楚山海的心神,然后才一擊破防得手,要說有余歡的風姿那簡直是在侮辱余歡了。

  “天選之人確實不同凡響,短短幾個月的時間不見陸川便已經踏入了如意境,很難想象下次見面的時候,會不會陸川已經悟得神通,把我遠遠的丟在了身后,正巧我來的時候還聽到了一句,夸夸其談的世家公子?”

  陸川也笑了起來,此生僅有的機會是吧,重鑄景國年輕一代榮光,我輩義不容辭?

  “所以說今天正好是個合適的時機,合適的地點,陸川難得來一次景國,趙先生的莊園里沒有太多觀眾,還有兩個不得不挺身而出的理由,一個是向陸先生展示一下景國第一家族景家公子是否是夸夸其談,還有一個理由。”

  景從云揚起龍雀刀,指著陸川挑眉笑道,“喂,小子,你在我的地盤打傷了我的未婚妻,不會想就這么算了吧?”

  他的眼中閃爍著精光,第三個理由,就你是我妹妹嘴里說的大豬蹄子啊?

  趙無涯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么,要論嘴皮子他怎么說得過景從云,他無奈地看向陸川,希望陸川能理智一點,不要陪這個突然中二的皇帝亂來。

  “還真就給你賴上了,那么景家公子想要怎么算呢?”

  “這里畢竟是趙先生的莊園,所以我也必須要考慮趙先生的顧慮,趙先生擔心我受傷,明天我又要大婚,所以我的想法是,我們互相出三招,可以躲,可以接,也可以喊停認負,你看如何?”

  陸川看著景從云臉上又出現了那種欠收拾的笑容,終于也心動了,這可是一個絕無僅有的可以暴打皇帝的機會,就算是烏托邦也沒有幾個人完成過這個成就吧?

  “客隨主便,劍修陸川,請指教。”

  景從云完全有自信的理由,這幾個月來他的修為境界倒是沒有發生太多的變化,但他的實力早已天翻地覆,這一切還得從那天他手持戮神刀,砍下了寒天頭顱開始說起。

  他沒有撒謊,作為一個皇帝,他對修行確實不算上心,只是出于一貫對所有事情都認真對待的態度和對自己安全的顧慮,再加上天賦和皇家秘法秘寶,才勉強在同齡人中保持了一個比較領先的修行境界。

  余歡公開發表的猜測是正確的,擊殺神祇會讓修士明顯地變強,斬殺的神祇越強,變強的幅度便越大,參加弒神的修士也都能有所感悟,他親手斬殺的寒天怎么說也是掌握了權柄的神祇,回宮之后當晚景從云就悟了道,一是景家祖傳的刀道,二是身為帝王的統御之道。

  這個發現令他感覺很新奇,他作為皇帝能動用的資源不是程冠學能比的,于是他十分激進地秘密發動了獵神計劃,在過去幾個月里便靠著仙聞符箓和戮神刀,安排夏無疆和秘密軍隊以執行任務的名義,在景國各地撒了歡地獵神。

  在這些獵神行動里,景從云也擔任過數次最后的補刀手,除了自己動手之外,也會安排夏無疆和其他心腹武將輪流弒神,殺到最后他甚至感受到自己如意境的修為有些配不上自己的道境了,正是在這些行動里,景國總結出了斬殺的神祇越強,變強的幅度越大的規律。

  死了這么多中低階的神祇,景國和耀國的領地對應的就是神界北苑的勢力范圍,這便是為什么三輝神殿和七神宮要宴請神王無罪,希望天神殿牽頭反制的主要原因,要不然光是死了寒天和日光神的話,北苑神系也下不了這么大的決心。

  景從云很少在外界顯露自己的修為,但他跟夏無疆切磋過,夏無疆十分肯定地認為景從云應當就是當世最強的如意境,景從云愿意相信夏無疆的眼光,但他心里很清楚,自己應該只能算是當世最強的如意境呆修。

  因此他依然十分謹慎,今天制定下不交手只過招的規則便是有利于他的發揮,近身戰斗比拼戰斗技藝必然會暴露他的劣勢,但如果只是大招對拼,那不正是呆修最擅長的戰斗方式嗎?

  景從云握住了龍雀刀肅然站立蓄勢,景家傳承的戮神刀其實是斬馬刀的樣式,和夏家的龍雀刀還是有不小的差異,但自從景從云悟了刀道之后,這點差異便可以忽略不計了。

  夏晨雨百無聊賴地看著場中,腦子里回想更多的還是剛才的戰斗,雖然景從云是皇帝,但他在夏晨雨眼里就是那種夸夸其談空有境界的呆修,即便是只過招不交手,景從云也絕無可能戰勝陸川,陸川有多強她剛領略過,她甚至看不透陸川剛才最后一劍出了幾分力。

  所以她不能理解景從云的自信,在她看來接下來要開始的十有八九就是一場假賽,如果陸川識趣的話,要么在第三招的時候假裝不敵讓景從云贏得美名,要么瘋狂放水不出全力,兩人各拼三招之后握手言和皆大歡喜。

  她并不是只知道修行習武的白癡,多少也耳濡目染了一些其他東西,就好像她習武過程中遇到的很多對手,無論她怎么言說保證,都還是顧忌她夏無疆孫女的身份給她放水,令她無可奈何。

  “景家代代相傳,八百年前景家先祖曾隨神族蕩平北境魔族,這第一式,名為蕩魔。”

  景從云刀勢蓄起之后便弓起了腰,他的眼神越過刀尖的寒光,刀尖直指向陸川,夏晨雨如夢初醒般回過神來,只覺得眼前的景從云令她感到無比陌生。

  然而景從云并沒有注意到夏晨雨,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在自己的刀上,他的腳步往前重重一踏,刀亦向前猛烈橫斬,他眼中的刀尖寒光如鉤鎖般向陸川甩了出去,似乎要把陸川和沿途的空間一道斬成兩斷。

  見鬼了,陸川下意識地御風而起,險之又險地避過了這一記刀芒,它重重地撞在了趙無涯布下的防護結界上,震得趙無涯都是臉色大變。

  夏晨雨眼神呆滯地看著場間兩人,基本的眼力她還是有的,景從云只是這一刀,便比她的轟雷掣電不知道強到哪里去了。

  “景皇陛下真是讓人意外。”這一記蕩魔令陸川不敢再有任何輕忽,剛才的一瞬間他感覺到了一絲危機,靠著本能躲過了。“我這一招名為狂風絕息斬,方才便是用這一招擊敗了你的未婚妻。”

  “嗯?疾風劍豪亞索?好像是叫這個,楊明跟我說過,是個游戲人物的技能。”景從云若有所思,陸川卻是感覺到了社死,靠,打架就打架,哪個正常人打架要先喊自己技能名字的?

  劍罡再次卷起了風暴,陸川也隨風而行,風至劍到,而景從云只是橫刀一振,腳底生根般頂住了罡風,將陸川彈了回去。

  夏晨雨有些茫然了,她能看得出來剛剛這一記狂風絕息斬比方才和她對戰時又強了三分,但景從云卻是毫發無傷扛了下來。

  “風行術法追求速度,我們這樣用招式互拼,是我占了便宜。”景從云接下第一招之后對陸川的實力也有了概念,于是嘴上開始說起了客氣話,“相傳第一次天人之戰,我景家先祖景開天曾持戮神刀弒殺神王,這第二式,名為戮神。”

  景從云動了起來,他拖著刀飛馳的速度沒有夏晨雨那么快,但他越是逼近氣勢便越強盛,并且吸取了第一式的教訓之后,這次他的意念牢牢鎖住了陸川。

  他手中刀開始泛起了金光,和夏晨雨刀上的雷光不同的是,這金光里蘊含著無可匹敵的鋒銳,重重地斬向了陸川。

  陸川挑了挑眉,景從云剛才的第一刀讓他有多驚艷,第二刀的過程就讓他有多失望,景從云移動的速度慢,意念鎖定也不利落,顯露出了他呆修的本質。

  他一邊踏著風向前跑動,一邊張嘴輕嘯,一團無意義的尖銳雜音在景從云的耳邊爆開,景從云顯然受到了他的影響,連鎖住陸川的意念都為之一松,陸川一劍格開了景從云的斬擊,緊接著以極快的速度一拳把景從云轟得倒飛了出去。

  爽!陸川這一拳沒有任何門道,甚至因為怕打傷景從云還留了力,但從今天起他決定把這一招命名為毆帝神拳。

  他以后也可以像景從云那樣說,相傳陸川與景帝戰于青云門,陸川以老拳痛毆景帝,這一式,名為毆帝神拳。

  “我的第二式已經打出去了。”陸川已經知道了景從云的大致水平,究極偏科的呆修,傷害巨高但其他方面都很一般,實戰經驗也極少,于是他決定給景從云留點面子,走個過場把三招過完就算了。

  “陛下!”旁邊的觀眾們發出了驚呼聲,景從云揮了揮手制止了他們,然后從地上爬了起來,陸川這一拳傷害性不高,但侮辱性很強,他印象里上次這么狼狽的時候還是10歲的時候被夏晨雨這個瘋姐姐暴打。

  真狼狽啊,當時的瘋姐姐今天也在場,而且明天她就要嫁給我了.

  “相傳景國太祖于神主戰于開天河畔,太祖重傷神主,定下神族不得踏足人間之議,這第三式名為開天。

  這一式我剛習得不久,掌握的不是很好,如果你接不住的話,務必喊停,麻煩趙先生和林阿姨,隨時中斷這場切磋。”

  景從云撣了撣身上的塵,握緊了手中的刀,說完之后他便閉上了眼,呼吸間便進入了一個玄妙的狀態。

  嗯?陸川突然間寒毛直豎,一股強烈的危機感涌上心頭,我去,我是打了你一拳,你也不至于要宰了我吧?

  但提前認輸是不可能的,陸川也閉上了眼進入靈視狀態,一股強大又熟悉的氣息縈繞在景從云的周身,緩緩聚集到了他手中的刀上。

  道韻?你這蹩腳的戰斗技巧和理解是怎么通過刀道的考核的,還是說刀道上的前輩都特別溫和,考核特別的容易?

  不管景從云是如何做到的,此刻都由不得陸川多想,也顧不得事后會被余歡痛罵,他同樣擺開架勢向劍道借力,準備跟景從云硬拼上一劍。

  他這一劍曾在魔原斬殺不歸樹滅絕魔族,也曾在鎮海城重創無名小神,劍道很快就呼應了他這位活躍的小友,連他手里的斷星河青春版都開始顫抖了起來。

  這一劍名為求道,不過這次陸川不會再喊出它的名字,它最初的含義是求求大道救我狗命,之后又漸漸演變為了在劍道里上下求索。

  夏晨雨目不轉睛地看著景從云,怎么也無法將眼前這個肅殺專注的帥男人和那個被她怎么打都不認輸的小男孩聯系在一起,趙無涯在烏托邦打衛國戰爭的時候都沒有這么緊張,手心里全是汗,捏著符箓隨時準備救人。

  開天刀和求道劍在空中猛烈相撞,兩人在空中僅僅相持了兩秒便雙雙倒飛出去,陸川躺倒在風中一個利落的翻身落回遠處,若無其事地收起劍,掩飾自己握劍的手在微微顫抖。

  而景從云落地的姿勢就沒有陸川這么飄逸了,但他這次把龍雀刀插到了地上穩住了自己的身形,拄著刀長身而立。

  “原來你也殺過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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