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焦今天早上偷偷跟我說他快被老鄭煩死了,無節制地用他元氣打架,受到符箓限制跑不了太遠就一直指揮他去這去那。
老鄭本身又是個愛說話的人,化身英靈之后他不需要睡覺也不會感覺疲憊。”
寧輕侯聽完陸川說愿意復活陸長生,既沒說贊成也沒反對,而是跟他分享了焦北川和鄭山河最近的情況。
“我本來打算等他們從耀國回來之后找老鄭當面聊一聊,但老焦不同意,他覺得老鄭只是剛回來一時新鮮,又恰逢戰事一時手癢,等過兩天老鄭意識到他給老焦造成了麻煩,自然就會收斂自己的行為。”
陸川腦子里似乎抓住了什么,但又不太確切,不過寧輕侯并不是一個會賣關子的領導,他緊接著便繼續說道,
“所以如果我們要復活陸長生的話,第一個要解決的問題便是,誰來做施術人。
你現在的情況應該是不適合的,原本修行境界就不高又遭遇了魔原的事情,現在自身動用元氣都很勉強,能別說再負擔一個陸長生的元氣消耗。
而除了你之外我們所有人和他都不熟悉,不了解他的性格也不清楚他的能力層次,從他不愿意來烏托邦這件事情來看,或許他的想法和我們并不投契。”
陸川點了點頭,心里也是一沉,結合寧輕侯剛剛說的例子,施術人的問題確實很麻煩,沒有人會愿意自己被一個陌生的男人無時無刻地跟著。
“除非我們只是把他召喚出來問幾個問題,然后就中止掉符箓的效果。”寧輕侯一句話說出了陸川的心聲。
“但我并不建議這樣做,陸長生確實可能會給我們帶來一些我們未曾接觸過的訊息,但他也會在和我們交流的過程中了解到很多不好的事,他的妻子、孩子都不在了,而這份悲痛他本不用承受。”
寧輕侯的角度是陸川不曾想過的,從陸長生的角度來看,他的意識停留在了死去的時候,讓他復活并且知道他死后發生的事情確實挺殘酷的,如果他不死的話林清影也不會死,或許以他的神通廣大,也有辦法可以阻止陸川被穿越。
但復活之后的他只是一個虛影,他已經什么都改變不了了。
“寧叔您說的對,是我欠考慮了。”
“你是為了大家的事情用心。”寧輕侯搖頭笑道,“不止是陸長生的事情要充分考慮,還有許多像老鄭這樣犧牲在衛國戰爭里的同志,我們也都在謹慎的考慮召喚他們來烏托邦看看的事情。”
烏托邦并不缺少超凡戰力,更何況還是受限制的超凡戰力,被召喚出來的鄭山河沒有金手指,在戰場上發揮出的威力比焦北川自己來要強一些,但也強的有限。
畢竟他已經離開這個世界將近六年的時間,而這六年里,活下來的所有人都在進步。
復活這些過去的同伴們是為了那份思念以及和故去的人對話,是為了讓他們看看重建后的烏托邦,看看至少這里的人民已經過上了比較理想的生活,也有些具備特殊專業知識的同伴,他們回到烏托邦可以帶來技術的質變。
但他們在“復活”這些同伴的時候必須要考慮他們的情感,有的人他們的孩子遭遇了天選之殤,至今都還沒能找回來,也有的人生前就性情剛烈如同鄭山河,或許也會和鄭山河一樣完全接受不了烏托邦和武國已經議和了,也接受不了復活他們的符箓來自于武國皇后。
陸川再次點頭,心中也在暗自思考著,盡管陸川通過銅幣哥和過去的陸長生打過一次照面,也猜測過陸長生或許知道一些未來的事情,但復活陸長生的不確定性確實是比較高,對于他和烏托邦都是如此。
“寧叔,如果我們先復活林清影呢?她死的時候肯定極度自責和擔心自己的孩子,雖然她的孩子現在也不在了,但陸川在村子里平平安安活到了十六歲,或許能給她一些安慰,而且我們也在盡力尋找那些孩子們,大家的目標是一致的。”
陸川思慮再三之后,還是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況且她的師祖林玄野目前也在我們烏托邦,應該更容易說得上話一些,如果我們能和她達成一些共識,之后再復活陸長生的時候,身邊就有能說的上話的人了。
我覺得我們既然有了這復活英靈的符箓,總該想辦法接觸上他們夫婦,如果這世界上有瞬息間可以抹殺天選之人的存在,我們所有人都需要提前了解信息,做好應對的準備。”
陸川也考慮過假冒原主,在召喚出林清影之后直接喊媽,反正林清影已經死去十幾年了,陸川這十幾年里長成什么樣,喊媽喊的不自然都是情有可原。
但他最終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穿越了人家的孩子不是他的本意,為了套信息故意假冒騙人就有些惡劣了。
“如果她問你原來陸川的生死,你要怎么回答呢?”寧輕侯認真地聽著,聽完之后思索了十幾秒才緩緩問道。
“善意的謊言或許會對大家都好,但我想我應該會實話實說的。”
1月10日上午,余歡終于從長安郡返回了烏托邦。
耀國的名字徹底成為了歷史中的記錄,取而代之是長平和長安兩個郡,既方便這個世界的人理解,也寄托了烏托邦人對藍星故鄉的記憶點。
在過去的十余天里烏托邦仔仔細細地將這片土地掃蕩了兩遍,連一些險要的秘地烏托邦都派出了強者前往檢查掃蕩,抓出了不少心懷僥幸的頑抗分子。
穩定下來之后余歡再留在那邊的用處就不大了,他在這十來天里沒有做太多事情,但卻被陸川在論壇上炒作成了一個俊美飄逸、實力絕頂又仁善慈悲的偉岸形象,每天都會收到不少女修士公開示愛。
以至于余歡莫名的有了些偶像包袱,每天起床出門前都得捯飭捯飭自己的形象,免得被人看到自己不完美的一面。
余歡這次從耀國回來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陸川,隨著北邊的戰事逐漸收尾,有一批孩子們的意識在天斷山脈的事也被提上了日程。
根據之前討論的合作事宜,在事情提上日程之后,烏托邦也把消息同步給了謝婉,謝婉十分強烈地要求參加這次的尋找行動。
謝婉的要求在她自己看來非常合理,她需要一定的保障,而且她承諾只有自己和天武帝的虛影參與這次行動,無論武愈是否在這次的孩子里,他們都會竭盡全力。
在這種情況下拒絕謝婉的要求勢必會讓兩國的關系急轉直下,甚至可能會再次引起戰爭,而烏托邦當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在剛剛控制下的長平和長安郡大規模搞發展建設,于是烏托邦便把余歡臨時加入了第一批返回的人員里。
余歡連斬福畢和日光神,當下就是他實力和信心的巔峰,別說只是天武帝的靈體,就算是天武帝復生,他也有信心一劍斬之。
這次的天斷山脈陸川不打算去了,上次靈動境去景國尚且覺得危險,現在他的身體狀況比上次還堪憂,自然不會去武國冒險。
行動的難點依然是如果鎖定精確的位置,這個問題等到余歡等人去了天斷山脈之后,再以他們為坐標按照方位來依次縮小范圍便可。
而余歡他們有了上次去景國的經驗,這次還有了天武帝強援,世界之大到處都可去得,即便再遇到福畢這樣的存在,大不了也是一劍斬之。
有了第一次成功的經驗,孩子家長們對于第二次行動的熱情更盛了幾分,陸川雖然不去但他還是名義上的任務負責人,許多想要參加行動的家長時不時給他發消息,詢問這次什么的面試什么時候開始,有些人甚至都還在長安郡那邊沒有回來。
陸川也不希望這次行動對烏托邦其他的工作產生太大的影響,而且這次也不是他帶隊,于是他便打算把人員調配的問題統一交給委員會來協調,相信大老們最終總會商量出一個讓大家信服的安排。
“陸川,不行的話不要勉強。”余歡雙手抱胸,皺眉看著陸川道。
陸川此刻正閉著眼站在自己家里,一手捏著符箓,一手扶著躺椅。
除了余歡之外他的身邊還圍了不少人,寧輕侯,江靈珊,張清河,駱博文,朱秀素以及林玄野,都是來給陸川護法壓陣的,陣容之強大看得林玄野心里直咂舌。
陸川最終還是決定要自己來召喚林清影,他在手機上問過謝婉,在謝婉實力較弱的時候召喚出英靈有沒有什么影響,得到的回答是如果召喚者體內元氣不足時,英靈也無法憑空動用元氣。
這個答桉并不讓陸川感到意外,這個世界的元氣和能量總體上是符合守恒定律的,烏托邦也不需要林清影的戰斗力,陸川只需要和使用身與道合符箓一樣的方式強行激發,理論上就可以自己召喚出林清影。
余歡和林玄野都提出過可以代勞,但陸川還是想自己試一試,盡管他不能完全算是林清影的孩子,但他總覺得自己既然來了這個世界,就應該承擔這份因果,讓林清影跟著自己的孩子,總比跟著其他人要更容易接受。
“我再試一試。”陸川說著又抓了一塊元石拍在腦門上,銅幣哥消化后吐出來的元氣在沒進入丹田之前便被他強行截走,隨著他的意識注入到了手中的符箓里。
符箓發出了微微的亮光,閉著眼睛的陸川瞬間退出了靈視,出現在了一條陰暗的甬道上,四周都是一盞盞鬼火狀的燈。
陸川心里一凜,這情況和謝婉還有焦北川描述的并不一樣,但他還是定了定神,朝著甬道的另一側走去。
陰暗的甬道并不長,陸川很快就走出了甬道,然后他便看到了一座鬼氣森森的宮殿,殿前有長長的臺階。
陸川的心里有些疑惑,但他一回頭卻發現甬道已經不見了,于是他只能抬腳踏上臺階,一步步朝宮殿走去。
八十一階。
陸川心里默默數著數,數到八十一的時候他已經走完了臺階,來到了宮殿門前的廣場上。
他顧不得去想八十一階是不是有什么特別的含義,他的眼前有兩座水晶棺材,對稱地擺在了廣場上。
陸川走到近處,一下便看清了躺在右側棺材里的人,赫然就是他曾在夢里見到過的林清影。
接著他勐然轉頭看向另一座棺材,但那座棺材里卻并沒有陸長生,而是空空如也。
怎么會是空的?為什么這里會有兩座棺材?如果另一座棺材不是陸長生的,那會是誰?如果是陸長生的,他又去哪兒了?
陸川心里念頭飛轉,但卻只有猜測,他定了定神走向了林清影,按照謝婉的說法,只要他觸碰到林清影的身體,召喚就成功了。
得罪了,陸川一邊在心里默念,一邊輕輕推開了棺蓋,他伸出手握住了林清影的手,然后便看見林清影睜開了眼睛。
陸川忐忑地看著林清影眼中迷茫的神色逐漸褪去,她的眼中自己的臉變得逐漸清晰起來,陸川感覺到周圍的場景迅速地發生著變化,他又回到了現世里烏托邦的家。
“川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