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七十六章 意向
姜濤醉了。
喝醉酒的姜濤滔滔不絕地跟大家說著心里話，說到動情處又哭又笑的，最后被看不過眼的李倩控制住拖了回去。
姜濤在神通境一蹉跎就是二十多年，久到大家幾乎都忘了他曾經也是和余歡齊名的人物。
天選之人踏入修行到成就超凡，平均也只需要十幾年的時間，其中杰出的像烏托邦年輕一代的葉靜思、程冠學、楚良等人，甚至只用了八、九年的時間就成就了超凡，與他們相比，姜濤在修行上算是走了岔路。
武國的艱難環境和頻繁的戰斗受傷自然是一部分原因，但更大的原因顯然是姜濤自己的心結。
姜濤破境時的心障被陸川用一種特別的方式繞了過去，但他的心結卻是依然還在，他是一個有很強道德感的人，因此他心里的歉疚悔恨才格外頑固。
但姜濤直到破境的一刻才有了明悟，他的道早已有了變化。
年輕時他自負拳破蒼穹，追求的是勇往直前，然而即便他真的轟破了蒼穹又有什么意義呢？他的困苦來源于錯誤的選擇，來源于他無法守護自己想要守護的人。
他曾經想要守護北寧城的民眾，想要守護自己的愛人、女兒和弟子，盡管很多時候他的守護有心無力，但他每一次都會為了這些人竭盡全力，守護才是他心中真正踐行的道。
他以往都是這么做的，以后也還是會如此。
他的心里依舊有遺憾和歉疚，但他心里也有需要守護，愿意為之奮斗的目標，在烏托邦和他的家人同伴需要他挺身而出的時候，他依然會一往無前。
“感覺好些了嗎？”劉明江坐到陸川身邊問道，這頓夜宵的主角是姜濤，到這會兒姜濤被李倩帶走了，他便馬上過來找陸川了。
劉明江兩輩子的經歷里見過的天才和怪才都不少，剛剛在岸邊的關鍵時刻，陸川的決斷和思路都令劉明江欣賞不已。
破境中的姜濤是無法感知到外界信息的，但陸川另辟蹊徑，強行催動了體內的元氣從儲物戒里拿出了元石和身與道合的符箓，緊接著強行催發了符箓，踏上拳道給姜濤傳遞了關鍵的信息。
陸川敢做出這樣的決斷，說明他本來就有把握一次使用身與道合成功，并且有把握踏上拳道，以及有把握在拳道上堅持到找到姜濤。
劉明江并不知道陸川使用身與道合之后和其他人不一樣，他的面前會像之前領悟劍道一樣出現諸多大道，大道對他敞開了門戶，而他只要選擇其一去入道遨游。
這樣的事情，放眼烏托邦也沒有其他人敢說自己做得到，而陸川不僅做到了，并且他在行動前表現出來的信心和堅決同樣令人側目。
從道境中出來的陸川吐了好幾口血，但他發現姜濤破境在即，吐完血之后又連忙用沙子把血跡埋了下去，服下回元丹之后又若無其事的和大家一起鼓掌慶祝姜濤破境成功。
之前余歡和金南宙跟他轉述的陸川在魔原上的決斷和執行力劉明江還覺得兩人或許因為親近的關系有些言過其實了，但這次陸川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展現出了同樣的特質，便給了劉明江極大的震動。
這樣的好苗子，就該是軍事部的人！
“好多了，一回生二回熟，吐啊吐啊就習慣了。”陸川笑道，強行悟道的他也付出了一些代價，不過他沒說的是姜濤在拳道上走得顯然沒有余歡走得遠，因此付出的代價比他預期的還要小一些。
至于這次也吐了很多血很大一部分原因還是由于強行激發元氣，導致和心臟內的魔氣產生了沖突和劇烈的疼痛。
這次情急之下的嘗試也給了他一些啟發，如果科學部那邊對魔氣的研究進展沒有那么快的話，或許他可以嘗試用身與道合符箓試一試走銅幣哥的道。
銅幣哥既然可以同時吸收元氣和魔氣，他都沒爆炸，肯定是藏了東西，只是因為沒辦法開口說話自己沒法了解。
萬一悟了銅幣哥的道之后自己就能跟銅幣哥交流了呢？
唯一令陸川有些擔憂的還是來自陸長生的警告，也不知道悟道算不算是了解命運，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有時間多來軍事部坐坐，沒法動用元氣也能跟大家比劃比劃招式，再說關于耀國的很多信息情報目前都在整理，你們年輕人應該都會很感興趣。”
劉明江笑著拋出了橄欖枝，本來陸川和軍事部走得就很近，再多走動走動，一起多參與一些事情，接下來成為一家人那還不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老劉你看你這話說的，陸川既要忙天選之殤的事情，偶爾又要去第一大學上課，然后和我們信息部也有許多項目在合作，耀國的事情都有這么多人參與了，我看就不用再麻煩陸川了嘛。”
劉明江和陸川正說著，駱博文順著味兒就來了，他可不管劉明江樂意不樂意，上來就是拆臺。
“別人說話呢你就來插嘴，這么沒禮貌真是不知道怎么當上的部長。”劉明江跟駱博文也是老相識了，二話不說直接人身攻擊。
“嘿你這人，有本事別用分身，咱們出去練練？”駱博文也是個暴躁老哥，別看他是個搞技術的，但信息部成立之前他也是軍事部的成員，稱得上是文武雙全了。
“放狠話放得這么慫老駱你也算是別樹一幟了，你怎么不干脆讓我再讓你一只手？”劉明江面露不屑之色，單對單他當然也不怕駱博文，但該嘲諷的時候他也絕不嘴軟。
陸川看著兩人吵著吵著愈發有些動真格的意思，稍稍有些不安的同時又覺得有點奇怪，這又是什么詭異的言情劇展開。
最近有很多人都在關注他接下來的意向，陸川自己當然也是認真的考慮過這個問題。
從工作內容的角度，他自然是更傾向于信息部一些，歸根結底軍事部的信息組也好，科學部的天選之殤項目也好，他們與其說是需要陸川，倒不如說是需要銅幣哥。
陸川得了銅幣哥的好處，自然不會矯情的硬要把自己和銅幣哥劃分的多么清楚，但從實際角度出發，即便他加入了信息部也不影響他幫助科學部和軍事部獲取關鍵信息，而日常的信息部的工作中，反而更能發揮陸川自己的價值。
如果從感情的角度來看，他肯定是不愿意離開科學部的，張三問對陸川的重視、信任和支持陸川一直銘記在心，科學部的同事們對很有趣，對他很是熱情。
既然他可以在信息部兼任參與科學部和軍事部的項目，那么反過來他依然待在科學部然后參加信息部的項目自然也無不可。
而如果從市儈的想法出發，加入信息部也有它的優勢，軍事部可謂是大佬云集，強如余歡也只是一個特使小組的組長，其他所謂年輕一代的種子選手們，葉靜思程冠學和楚良，在軍事部甚至都只是某個小組的副組長或者說干事。
科學部的人倒是不多，但是如果說真讓陸川力壓一堆真的在搞科學發展的博士碩士當了副部長，別說別人服不服他，他自己也覺得慚愧。
他在信息部的話自然就不一樣，信息部到現在為止也就駱博文和張慶兩個天選之人，即便算上剛剛加入的劉千山，也不過是大貓小貓兩三只。
根據藍星上已有的經驗和目前陸川對這個世界的了解，既然信息部獨立出來了，那么在將來可預見的一定會發展壯大起來。
更何況上次在信息部的時候駱博文就承諾了陸川，只要他來就給他一個組長當，如果陸川能在現在這個時間點算是比較早地加入到信息部，在未來肯定也能得到比較好的發展。
既要個人奮斗，也要歷史進程嘛。
剛剛劉明江單獨來找他聊的時候他便已經在措辭怎么跟他說明自己的意向了，他把工作方面的理由說清楚，對大佬的賞識表達一下感謝，這件事也就算了有結果了。
但現在駱博文親自下場和劉明江掰頭了起來，他此時便不好發表什么傾向性的觀點了，這種時候說自己更傾向于加入信息部，那簡直就是在打劉明江的臉。
“聊什么呢這么熱鬧，不好意思要打擾你們一下，陸川你跟我回科學部一趟，平安那邊說是有了一些新的發現，我們需要一起確認一下。”
“老板你可救了我的命了，我真怕他們倆打起來。”陸川跟著張三問走出了飯店，終于是松了一口氣。“有什么新發現，能解決魔氣的問題嗎？”
“做研究哪有那么快，看你在那邊坐著難受，找個理由把你拎出來罷了。”張三問笑道。
“他們打起來也沒什么，老劉老金和老余他們也都經常干架，有意見就得說出來，打過了火氣泄了就沒事了，真要是憋在心里不說反倒是有問題。”
“駱部長平時看起來挺斯文隨和的，第一次見他這么暴躁。”
“在軍事部待了幾十年的人，哪有什么斯文，都是裝給外人看的。”張三問無情地吐槽了自己的老兄弟們，“對了，你剛才強行悟道，沒留下什么隱患吧？”
“感覺還好，我隱約有一種猜測，我學什么都很快，道對我似乎也很親近，用身與道合悟道的時候甚至可以自己選這次要悟什么道，會不會這個奇怪的悟道能力才是我的金手指？
而且最離奇的是我學拳都沒有多久，還有在北寧城外我扔過一把刀，總覺得自己隨便做點什么都能悟道，明天我打算去軍事部找個靶場射射箭試試，然后回頭看看會不會也能悟了箭道。”
陸川對張三問基本上沒有什么信息需要隱瞞的，直說了自己的猜測，并且提出了一個可操作的實驗方案。
“挺好的，在科學部待了幾個月，對于不明白的事情自然而然就會大膽假設小心求證。”張三問贊許道，人民飯店離科學部不遠，沒聊多久兩人便走到科學部門口了。
“早點回去休息吧，我還有點工作要做，就不送你回去了。”
“老板。”陸川準備開口跟張三問說部門選擇的事，但剛喊了一聲便頓住了。
張三問的傾向他很清楚，之前他便同意了陸川去信息部幫忙，他沒有什么門戶之見，也很樂意見到陸川到一個更適合他發揮的平臺去發展。
如果陸川只是以舍不得張三問為理由，肯定會被張三問一臉嫌棄地掃地出門。
“我想好了，就去信息部發展，等我在信息部混好了當上部長，到時候我把信息部并到咱們科學部下面，誰說信息技術就不算科學了？”
“你要是這個目標的話可得抓緊修行，老駱跟老劉都敢呲牙，收拾你還不是綽綽有余。”張三問笑了起來，重新走回到陸川面前。
“我知道了，放心過去吧。以后有需要你幫忙的地方我們會來麻煩你的，那些還沒找到的孩子們也還要多上點心，你這么年輕就承擔了這么大的壓力，是困難也是很好的機會，大家都會幫助你的。”
“您放心，那么多人看著我呢，一定全力以赴。”
“不要太急切，你還很年輕，兩輩子加起來也還是很年輕，你們有充裕的時間可以把事情做好的同時也把生活過好。”
“嗯，我知道的。”
“去了那邊以后好好工作，閑暇的時候也可以去聽一些思修的課程。你是一個很好的孩子，僅僅出于責任感和感情就已經做到了現在的程度，不過我還是希望有一天你也會發自內心地認同我們的理想理念。”
陸川心里不免有些慚愧，其實張三問什么都知道，陸川不僅是個喜歡摸魚的懶鬼，而且他認同烏托邦的原因很大一部分來自于他本身就屬于得利階層，并不代表他本心認同烏托邦的理念。
“我會的，老板。”
“其他就沒什么要囑咐你了，以后不在科學部了，有什么問題和需要幫忙的還是可以隨時找我。”張三問拍了拍陸川的肩膀，路燈之下他的笑容明亮溫暖。
“去吧，科學部永遠是你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