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二十一章 天性
“我不知道啊！”林玄野理直氣壯，絲毫沒有身為特聘專家的自覺。“反正我聽你指揮嘛，你說怎么干就怎么干。”
“OK，那我現在要去上班了，你待在此地不要走動...”
“哈！這個梗我知道，出自你們原來世界的一篇散文，你說這話的意思是你是我爸爸,年輕人真是不怕折壽啊。”林玄野笑瞇瞇地看著陸川，也沒有生氣的意思。
陸川對于林玄野的沖浪速度有些吃驚，但他肯定不會承認自己玩了梗，一口咬死自己只是真的要去上班了，請老前輩讓讓路。
當然他剛才也只是隨便試探一下，如果林玄野真的提出了什么要求,他反而會覺得有些反常,現在陸川自己連目標在哪里是什么情況都不知道，林玄野又怎么會清楚需要什么能力。
“我給你的功法，你是不是還沒有開始練？”林玄野喊住了陸川。
“您怎么知道？”陸川停住了腳步問道，他確實還沒有開始練那枚玉符上的功法，雖然說音韻是這個世界鼎鼎有名的音修功法，但他好像也沒有練習天音宗功法的必要。
“藏音珠不是你們這樣用的，如果它只能記錄聲音和播放聲音這么簡單的話，又怎么配被稱作天音宗四寶呢？”林玄野有些不悅道，藏音珠被陸長生做成了音樂播放器，完全是暴殄天物。
陸川一怔，他倒是沒想到音韻還跟藏音珠有關，畢竟藏音珠已經被封印在了躺椅里，他也沒想過要把陸長生的躺椅給搞破，把藏音珠和引靈圖從蒼龍皮套里面拿出來。
現在的躺椅就挺好用的，萬一引靈圖拿出來了又引起了風雨樓的注意，那不是自找麻煩了。
“音韻對武修的幫助很大，既能聽聲辨位索敵，又能提前感知規避,當然了,這些都是小意思,你年紀輕輕，難道就一點都不喜歡...八卦嗎？”林玄野朝陸川一副“你懂的”的表情。
陸川聽到前半段的時候還有些意動，他自己現在打架全靠危機預警和反應，聽起來音韻確實像是能起到不小的作用，但聽到后半段便是一臉黑線，特別是看到林玄野有些猥瑣的表情。
他沒有八卦和窺私的癖好，而且如果真的要窺私的話，銅幣哥顯然是更加直接高效的方式。
“謝謝前輩，回去以后我會抽空參詳的，我現在真的要去上班了。”
“去吧。”林玄野揮了揮手，然后陸川的耳邊便又出現了林玄野的聲音，“這兩天我在烏托邦聽到許多人在議論你，需要我幫你關注一下嗎？”
超凡高手可以近距離傳音入密不是難事，更何況林玄野是玩聲音的高人。
林玄野話里的信息量有些大，陸川不得不懷疑對方能監聽的范圍到底有多大，以及讓他來烏托邦到底是不是好事。
但他即便能聽到那么多的聲音，他也處理不了那么多的并發信息啊，他又不是計算機。還是說林玄野直接能從聲音中抓取和陸川有關的信息？
陸川發現他高估了自己，剛剛他還覺得自己沒有八卦和窺私的癖好，現在卻又很想知道是誰在議論自己什么。
這是人的天性,陸川也免不了俗。
他心想自己這段時間在烏托邦確實出了不少風頭，也拒絕了不少人，如果別人在議論自己，也未必會全是好話。
有時候知道得那么多也未必是好事，做自己的事，不聽外面的聲音也許是更加明智的抉擇。
“抱歉前輩，我不關心這些。另外我也建議您不要謹慎使用能力，以免帶來不必要的誤會和麻煩。”
“陸川你來了，正好在找你，跟我去開個會。”陸川剛走進科學部的大門，便看到張三問在往外走，見到陸川進來便朝他說道。
陸川應了一聲，一頭霧水地跟著張三問朝門外走去，心里猜測著發生什么事了。
“老余在現場傳來消息，武國和景國可能要達成議和了。”張三問不是謎語人，向來有話直說，簡單的一句話跟陸川說清了情況。
議和的消息令陸川覺得有些突然，前幾天接到的消息景國和武國還在打生打死，武軍還擊破了龍川城的陣法陣基，形勢一片大好。
和軍事部的人吃飯的時候大家也聊起了這場戰事，許多人都改變了看法，覺得武岳的表現超出了他們的預期，說不定武軍真能把夏無疆的六軍陷在龍川城里。
而且以武岳在這場戰爭中表現出的勇氣和天武帝的出現，可能武國內部的一些矛盾也會迎來化解的轉機，當然了，武力化解也是化解嘛。
這次會議召開得比較臨時，參加的人也不多，基本上就是幾位部長，有幾位部長有事不在烏托邦，也安排了副部長來參會。
陸川他們趕到的時候，會議室里已經在討論了，陸川一進門就聽到劉明江的聲音。
“根據現場的情報來看，武國選擇接受景國求和的原因，很大概率是武岳的身體已經承受不住繼續召喚天武帝的代價了，我在想如果我們把這個信息分享給景從云，他會不會選擇搏一搏。
如果武岳倒在北境，形勢將對我們非常有利，武岳沒有立太子，因此武國極大概率將迎來一場內亂，這是我們的機會。
幾乎全滅的北方軍團，大部分調走的西方軍團，正在戰場的禁衛軍團和東方軍團，和不能輕動的南方軍團，如果我們和景國同時從西面和北面發力，甚至有可能分別吞下北境和西境。”
劉明江是烏托邦頭號的主戰派，講起進攻武國眼神都在放光。
“而且我在考慮是不是可以找機會刺殺掉武岳，雖然要冒一定的風險，但這個機會真的很難得，稍后我們也可以討論一下。”
“三問和陸川也來了，坐吧，少華還在趕過來的路上，我們先隨便聊聊。”寧輕侯看到兩人進來，便出聲招呼道。
“如果現在就掀起戰爭的話，最近很多在做和要做的工作就都要停下來了，商隊在西境的布局，我們的招商和移民，還有我們原本準備近期派人去景國找那些被穿越的孩子們...”
張靜雅考慮的是更加現實的問題，她沒有否定劉明江的提議，但是一個國家的策略不應該朝令夕改，如果是近期就奔著戰爭去，那之前就沒必要跟景國議和，直接兩面一起合力進攻，說不定見效更快。
但事情沒有那么多如果，既然當時選擇了修生養息，那就不應該在停戰幾個月之后又馬上重新掀起戰爭。
“戰機一縱即逝，現在是很好的機會，而且此一時彼一時，當時武國五大軍團建制完整，和現在的局面完全沒有可比性。”劉明江皺眉抗辯，在他看來即便有困難出現也都可以想辦法克服，但時機一旦過去了就不會再來了。
陸川安靜地看著大佬們爭辯，從現在的情況來看就能預見到，今天的會議可能會比往日要激烈一些。
“抱歉，來晚了。”林少華敲門之后推開了會議室的門。
“少華來了，那我們開始吧。”
“夏帥，金尚書那邊回復了消息，武國方面同意了要跟我們和談，條件還是老一套，承認戰敗，歸還土地俘虜，還有戰爭賠款和歲貢。
兵事堂的考慮是對方態度轉變得如此突兀，武岳很可能支撐不了召喚天武帝的代價了，但也不能排除對方使詐的可能性。
歸還土地俘虜和戰爭賠款都是小事，相比我們這次戰爭的收獲都不算什么，望夏帥以自身和安危為重。”
夏無疆看著手機里景從云發來的消息，陷入了思索。
景國又一次重新派出了使者，再次向駐扎在龍川城外的武帝請求議和，或許是因為議和談判，今天武軍的攻勢也變得綿軟了許多。
武國的進攻由于天武帝的原因，一直都是緩幾天之后突然猛的來一下，前幾日武國拒絕了議和，并且擊破了龍川城防護陣法的陣基，現在又愿意接受議和，確實符合兵事堂給出的兩種可能性。
這段時間他麾下的六軍損失很慘重，滿編60萬人的軍團，加上后方趕來的援軍，現在整體的傷亡減員已經接近半數。
正常情況下這樣的軍隊承受這樣的損失早已經崩潰了，但六軍畢竟是夏無疆親手帶出來的，夏無疆還在，他們便能保持著斗志咬牙堅持下去。
他的軍隊在遭受損失，武國的禁衛軍團同樣也付出了慘痛的代價，這支禁衛軍團幾年前剛剛在西境遭受重創，并不是一支嚴格意義上的強軍，即便有天武帝助陣也是如此。
但這里是武國的主場，各地的義軍正在往龍川郡聚集，武國也不斷有支援在不斷趕來，如果他們一直被困在龍川城，情況只會愈加惡劣。
正如景從云所言，這場戰爭景國的收獲已經足夠了，他們掠奪了衛國三郡的財富人口，覆滅了老對手北方軍團，在武國建國之后首次攻入武國腹地，徹底將武國從天下至強的位置上一腳踹了下去。
如果已經無法再繼續擴大戰果，那么他需要考慮的是如何將部下盡量都帶回景國，結束接下來沒有必要的戰爭，然后消化這次戰爭的收獲。
但現在擺在他眼前的還有一個機會，如果能在北境戰場，拼掉武國一個皇帝...
不得不說，這真的是一個巨大的誘惑。
“進來。”門口突然響起了敲門聲，打斷了夏無疆的思考。
“夏帥，小榮將軍他...沒堅持住。”傳令官單膝跪地，語氣低沉地說道。
他口中的小榮將軍名為夏小榮，是龍驤軍的統領將軍之一，從小被夏無疆收養，夏無疆也對他視如己出，盡心盡力地培養。
前幾日的攻城戰中夏小榮便受了重傷，這樣的傷勢如果是在景國還是可以想辦法救一救的，但龍川城沒有這樣的條件，苦苦堅持了幾日之后，最終還是不治身亡。
夏無疆的目光停留在傳令官的臉上，顯得有些呆愣，過了幾秒鐘他才回過神來，輕聲說道，“我知道了。”
對于大半輩子都在軍伍的夏無疆而言，部下犧牲是一件時常要面對的事情，即便陣亡的夏小榮和他關系親密，也不會有太大的區別。
他的撫恤要等回到景國之后才會慢慢計算，他已經成了家，撫恤自然會給到他的遺孀，而龍驤軍這邊，則是馬上得選出一名新的部下來代領統領將軍一職來指揮接下來的戰斗。
“小榮將軍他臨走前讓屬下跟您說一聲，他說他這輩子最幸運的事情便是認識了您，最自豪的事情便是跟著您一起雪了陽關之恥，馬踏武國北境。”
傳令官說完之后便自覺地退出了房間，關上了房門，夏無疆也收回了心思，回到剛才的思考中。
景從云只給了他情報，以夏無疆對兵事堂同僚的了解，必定會有人提出過不惜一切代價把武帝留在北境的建議，只要武帝一死，武國必亂。
但景從云沒有轉達任何兵事堂的提議以及他的建議，出征前他說過戰事一切由夏無疆自決，實際上他也是這么做的。
如果能在北境戰場，拼掉武國一個皇帝的話，成果自然不言而喻，那么代價是什么呢？
無論誰繼任了武國皇位，復仇景國都將會是最大的政治正確，景國可能會迎來武國不計一切代價的報復，夏無疆麾下的六軍將會首當其沖，并且很難有機會撤回景國。
夏無疆是景國元帥，他不會畏懼戰爭報復，也不會因為顧惜犧牲而縱逝戰機，真正令他猶豫不決的是，他并沒有足夠的把握一定能拼掉武岳。
武岳召喚天武帝的能力他不了解，武岳的身體狀態他也沒有情報，巨大的誘惑背后也可能隱藏著致命的陷阱。
龍川城的陣基已毀，據城而守的最大價值已經失去，他們可以提前準備野戰使用的陣法，趁著議和拖延時間，準備撤出龍川城。
如果武岳還能承受代價，那武軍一定不會放景軍離開，天武帝一定會出現，這一場硬仗無論如何都不可避免，景軍也只有跟武軍血戰到底一條路。
倘若武岳不能再繼續承受代價，那么他們在追擊時必然會有猶豫，夏無疆可以從容地布置撤退的陣型且戰且退。
只要撤到北寧城，景軍就不會再到補給線和腹背受敵的壓力，到時候即便還是要和談，景國也能掌握更多的主動權。
夏無疆心中念頭閃動，思路漸漸明晰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