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很高興認識你,卡莎
十多分鐘前，地下通道之中。
卡莎正提著從虛靈身上剝下的核心部位戰利品，正朝著自己的臨時據點回去，準備休整兩天繼續獵殺怪物。
但令她沒想到的是，她才剛剛小心翼翼地穿過兩條隧道，忽然聽到了數只虛靈的怒吼。
而這種叫聲，她從來沒聽過。
“這是…恐懼嗎？但這些沒有心智的怪物怎么可能有這種的情緒？”
卡莎感受到自己第二皮膚傳來的刺痛，明白了這種叫聲的含義。
她想了想，用手上尖銳的幾丁質利爪在地上刨了一個土坑，先將這枚虛靈核心埋了進去，并做了個標記。
反正她對這片地下空間十分熟悉，只要記住這枚核心埋藏的地點就夠了。
隨后，卡莎順著先前虛靈咆哮的方向摸了過去。
平時沒有能量和血肉吞噬的絕大部分虛靈應該都處于類似于“沉睡”狀態，呆在虛空裂隙的核心區域才是。
她得看看這幫怪物究竟是怎么了，為什么會突然發狂。
然而才剛等卡莎隱秘自己的氣息接近那里，七只十分狂躁、樣貌各異的虛靈蟲子徑直朝她的位置沖去。
雖然在地下的虛空之地艱難生存了 年時間，她還從來沒見過這種情況，一時間慌了神。
等卡莎主動發起進攻時才后悔地發現，這些蟲子的目標并不是自己，而是自己擋住了它們的去路。
如果自己按耐住恐慌不動，它們其實不會理會自己。
就這么邊攻擊邊倉皇逃竄了數分鐘，卡莎跑到了李林和卡薩丁所在的隧道當中，把他們還有浮空機器人也當做了虛靈…
只是還沒等她使自己全身都進入“極限過載”狀態，準備和“虛靈”們殊死一搏時，她便被那熟悉的言語驚呆了。
那個右臂上有一柄讓自己第二皮膚感到畏懼的男人忽然消失在了原地，出現在了她的身后。
“戰斗中發呆可是大忌！如果不想死的話，就不要再愣著了！”
這道熟悉的聲音…
父親的回憶，總是讓人如此的猝不及防。
眼眶微微濕潤的卡莎輕嘆聲氣，在心中安慰自己道：
但他已經死了卡莎，你不能總活在過去…
短暫地愣神之后，她馬上反應過來，迅速轉身全力放開頰囊的能量，對最后一只虛靈發射數枚炙熱的飛彈。
在李林和風暴機器人的遠程火力壓制與卡薩丁冥界之刃中激射的虛無法球共同作用下，僅存的虛靈在一連串的爆炸中分身碎骨，直接湮滅在了匯聚的能量之中。
消滅了眼下的威脅，卡莎稍稍松了口氣，控制自己肩部的頰囊對折收縮，然后轉眸先看向卡薩丁。
還不等她說些什么，心中早已積滿疑惑的卡薩丁率先發問：“你是誰？你怎么會在這種地方？還有你身上的…是虛空么？”
“不要著急，一個問題一個問題慢慢來。”
卡莎也是太久沒見過活人，所以心情有些激動。
看到李林也靠了過來，她先展開了自己的虛空活體皮膚組成的頭盔，露出了自己原本的面貌。
“首先，我跟你們一樣也是人類，而不是虛空怪物，我叫卡莎…”
“等等…你？！”
在夜視功能的輔佐下，卡薩丁看清了她的樣貌，瞪大了眼睛，整個人頓時僵住了。
除了臉頰和額頭處多了三道對稱的雙條紫色紋路，原本湛藍色的眸子變為了紫色，還有名字的發音不太一樣…
這個姑娘，完全就是自己女兒長大后的模樣！
卡薩丁雙眼瞬間被淚水模糊。
他收回了冥界之刃，探到半空的右手肉眼可見的顫抖起來。
卡莎挑了挑眉，下意識地后退一步，不明白這個中年男人的用意。
“凱…凱莎…是你嗎？”
卡薩丁的聲音有些更咽。
等等…他怎么會知道我原本的名字？！
卡莎頓時倒吸一口冷氣，腦海中浮現出一種完全不敢確認的想法。
“父…父親？”她以極低的聲音不確定地呼喚一聲。
“哦，是的！賓斯琦，是我…我是卡薩丁！”
卡薩丁控制動力裝甲展開了頭盔，露出那張歷經多年來飽經滄桑的臉龐。
卡莎忍不住伸手半掩自己張大的小嘴，晶瑩的淚滴瞬間從臉側滑落。
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爸爸，自己認為同樣死在了虛空手中的摯愛父親竟然會出現在這個地方…
父親的模樣，已經和自己記憶中樣子有了不小的差別。
除了歲月在他臉上留下的印痕更加深刻外，他的雙鬢和半長頭發已然黑白參半，不復原本一頭烏黑干練的短發。
“這，這是真的嗎？爸爸…你竟然還活著？！”
默默流淚的卡薩丁將早已泣不成聲、哭做了淚人的卡莎擁入自己的懷中，不斷親吻她頭頂枯蓬蓬的頭發。
李林也展開了面罩，默默望著他們這對重逢的父女，被他們的情緒感染，眼里隱約有淚水打轉。
他稍稍遠離了二人，給他們留足了空間，并承擔起護衛的責任，免得有虛靈不長“眼色”，選擇在這個時候進行偷襲。
卡薩丁和卡莎互相溫存許久，直到自己的眼淚幾乎流干，再也哭不出來，才最終分開，坐在隧道的一邊，靠在土墻上互相講述了自己這些年的經歷。
在三年前的某天，卡莎和小伙伴們發現了一處圍欄中，那幫神神叨叨的陌生人從游牧民族手里購買的山羊。
她聽母親提過，這些山羊是用來“犧牲”，也就是進貢的，所以便隨同小伙伴們一起，用卡薩丁在她八歲時送給她的匕首割斷了繩索放走了它們。
也就是這無心的舉動，隨后引來了不可想象的事情…
大地震顫，灼熱的閃光照明天空，一張仿佛能夠通往地底深淵的紫色巨口撕裂基巖，將整個村落、連同所有人全部吞入口中。
之后，發現自己被困在地底的卡莎原本還能聽到其他幸存者的哭喊。
可隨著時間的漸漸流逝，她發現最后幸存下來的只有自己。
正當卡莎絕望時，她發現了一束紫色的亮光，將她不斷往地下吸引。
一路上，她撿取路上零星的食物充饑，偶爾可以發現散落的水袋，甚至是腐壞的水果，她最喜歡的桃子…
這些坍塌村子廢墟的最后饋贈，讓她挺過了最為艱難的開端。
但最終，順著亮光直下到最深處的卡莎，心中再度被恐懼的情緒充斥。
那是一個巨大的洞穴，里面由紫色邪魅的“燈光”作為照明，并聚滿了窸窸窣窣、模樣怪異的大型“生物”。
那是她第一次直面虛空。
卡莎無意間引發的動靜驚動了一只體型和當時的她差不多的蟲子。
它張開了長滿了針狀尖刺的巨口撲向了她，想將她吞入腹中。
卡莎使用卡薩丁送的匕首奮力反抗，雖然刀刃已經崩壞，但幸好刺入了怪物較為柔軟的核心。
雙方從陡峭的小坡滾入地底的更深處，待到卡莎重新蘇醒時，發現那只怪物的奇異外皮附著在了自己的身上…
隨后的三年，卡莎在地底摸爬滾打難難求生，虛空的外皮隨同她一起成長，并迅速覆蓋了她的大半身，成為她的第二皮膚。
在隨后的幾次戰斗中，她突然發現自己的第二皮膚竟然可以吞噬那些怪物進行進化，讓她心中有了一個明確的計劃：
全力戰斗，活下去，然后找到回家的路…
這些信念，一直支撐她到如今。
“都是我的錯，對不起…是我害了所有人…”卡莎仍在抽噎。
自從發生了這種恐怖的事情，她的心中一直在愧疚，認為父母、村落里的長輩、小伙伴們的死全都是因為自己。
盡管后來卡莎發現了虛空的特性便是吞噬，只要有活物進食，有能量供給，它們遲早會將自己的村落吞入腹中。
但她心中的內疚卻沒有絲毫減退…
卡薩丁搖搖頭，“不，凱莎，這不是你的錯。”
翻閱了諸多古代典籍，研究過天神和虛空間戰斗的他同樣明白虛空的特性。
“它們的本質便是吞噬萬物，就算你沒這么做，它們依舊會在那幫邪教徒喚醒，那些罪該萬死的家伙早就把我們村子的人當成了祭品…”
他先是安慰了卡莎，隨后咬牙切齒道。
卡莎抽了兩下鼻子，忽然又想到了一個問題：既然爸爸還活著，那…媽媽她？
“對了爸爸，你當年有沒有在村子里發現其他的幸存者？”
卡薩丁沉默了片刻，十分了解自己女兒心思的他猜到了卡莎真正想問的是什么。
“抱歉…我沒能發任何幸存的人或牲畜，甚至連尸體都沒見到過。”
“這樣么…”
卡莎低垂下眼簾，深紫色的眸子里閃過一抹落寞和失望。
不過，她早已轉變了心態。
今天能得知自己的父親還活著，她已經驚喜萬分，很滿足了。
卡莎搖搖頭，收斂了紛雜的思緒。
隨后，她的目光投向站在遠處，正在半蹲在地研究虛靈尸體的李林，“爸爸，他是…”
“哦，忘記跟你介紹了。”
卡薩丁站起身來，順帶將卡莎也拉起，抓著她的手腕走到李林身邊。
聽到二人的靠近的腳步聲，李林暫停了手頭的工作，起身看向他們父女。
“這位是李林，皮爾特沃夫的一個議員家族知名的海克斯科技工匠，算是我的恩人吧。”
卡薩丁臉上浮現出一絲笑意，和先前他一直陰沉的模樣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我在祖安的福根酒館認識了他，當時他聽了我的遭遇，主動提供了幫助…我們身上的動力裝甲，就是他發明的。”
卡薩丁曾經沒少跟卡莎講述有關皮爾特沃夫海克斯科技的事情，因此她對這些還算比較了解。
但這種類型的動力裝甲，她還是第一次見。
原來，這看上去和我身上活體皮膚相似的竟然是海克斯科技的產物。
卡莎看向李林的眼神中夾帶了一絲好奇，“你好，李林先生，予你水和陰涼，我的名字叫凱…不，卡莎。”
她聽父親說過皮爾特沃夫有握手禮，所以有模有樣的伸出自己的右手。
但看到手上附著的虛空甲殼，她又擔心這會嚇到李林，猶如受驚的小鹿般慌張地想縮回小手。
不過，在卡莎收回手之前，提前看出她憂慮神情的李林已經伸手和她握在了一起。
“也予你水和陰涼，叫我李林就行了。”
他頓了一下，流露出和善的笑意，“很高興認識你，卡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