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日談判以諾埃爾的震撼發言,溫蒂的氣急敗壞暫時落下帷幕。
奇怪的是,諾埃爾并未再限制溫蒂的行動,而是在談判結束后默許了她跟隨俄偌恩的特使團離開。
這套流程讓所有人云里霧里,不知道他究竟想做什么。
趁著小寂靜給自己泡茶,路禹問:“你認真的?”
“哪件事?”
“溫蒂。”
“我還沒在女人的事情上開過玩笑吧。”諾埃爾從小寂靜手中接過茶水,遞給煤球。
“可溫蒂看起來不怎么情愿啊,你打算破例?”
諾埃爾嘴角上揚:“如果真要破例,在戰爭進行期間,我有很多次機會。”
“無論你是怎么想的,溫蒂也是俄偌恩的軍團長,伱高調的宣言會讓下面的人誤以為你忘卻了剛剛這片大陸流過的血,即便他們本就認為你很荒唐,但我希望你慎重。”
諾埃爾已經憋不住笑,他端詳著煤球姿態的路禹,感激地說:“聽得出,有些關心則亂的味道了,你為什么不想想,發出那樣的宣言后,我為什么放她回去呢?”
路禹沉默了一會:“開始前你就知道了俄偌恩的談判價碼,對嗎?”
“果然,是你,就能理解我。”
“塞拉也猜到了。”路禹替塞拉也提了一嘴。
諾埃爾莞爾,隨即正色:“無論出于什么原因,俄偌恩完成了巨大的轉向,由戰轉為求和,這都說明了對方是一個強大、輝煌的文明,執政體系雖然臃腫,但高效,糾錯機制完善運轉。”
“他們沉淀成百上千年,于危機中尋求‘解’而不斷開辟探索道路,積累下龐大的知識與錯誤經驗,這對外界而言大有裨益,交流,有利無害。傳送通道的知識。”
“任何魔法師都難以拒絕,這是從魔力誕生起,就被無數人探索的空間類術法,揭示其奧秘,有助于儲物、空間跨越等魔法的誕生,一座正在穩定運行的通道,研究價值無可估量,也是我們所需要的。”
“將通道研究與掌握的權利交付于我們,等同于,我們能隨時摧毀通道,這是巨大讓步,梅拉的勝負應該不足以讓他們讓利至此,只有一個可能…”
路禹接話:“他們可能找到了除凱塔斯轉換技巧之外的其他‘解’,那份希望,令他們迫切地需要盡可能多的保留對外移動的通道。”
諾埃爾打了個響指:“正是。”
沒事了,這下路禹確信,溫蒂已經無處可去。
“你就不怕溫蒂不是真心的?”
“她會是的,作為一個被我軟磨硬泡了這么長時間仍舊沒能徹底軟化的家伙,你覺得她面對那些強行灌輸在她身上,要求她完成聯姻,穩定兩個大陸關系的意志,會不會對那些人愈發厭惡?”諾埃爾躺回了椅子上,愜意地松了口氣,“我不需要做任何事,無處可去時,她自然會回到斯萊戈,帶著報復心回來,那時她憎恨的,就會是她寧死不屈想要拯救的大陸,而不是我了。”
“如果她一走了之呢?”
“那就算我輸了,不過也沒有損失什么,至少摧毀了一位軍團長對俄偌恩的信任,而且…我的耐心有限,給予她的,不能比小寂靜更多了。”
小寂靜霎時間臉紅透了。
接連數個談判日,俄偌恩的特使團成員不斷增加,來自俄偌恩的元老也增加了數位,這一定程度上加快了各項談判事宜的敲定進程。
溫蒂果然一去不復返,諾埃爾不提,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不再提及當日的發言,仿佛從未存在過溫蒂這個人。
隨著凱塔斯在最后一份議事卷軸上簽名,以俄偌恩元老院名義蓋章,諾埃爾的商船也載著梅拉勝利的消息,以及拓印好的停戰協議駛向周邊的群島、大陸。
對此,諾埃爾給出的解釋是“恢復被入侵以來梅拉失去的聲望”。
俄偌恩心知肚明,這是徹底在輿論層面按死他們,如果未來俄偌恩反復,所有大陸都會默認俄偌恩的承諾如同廢紙。
以其他大陸做這個舉動,可能效果甚微,但這是梅拉,一個創造出了泛梅拉文化圈的古老大陸,影響力非凡。
匆匆趕來的西格莉德也與特使們敲定了對晨曦領的賠償事宜,看她滿面春風的模樣,再看看俄偌恩特使的苦瓜臉,不難猜到,她一定狠狠宰了對方一大筆。
“俄偌恩真是太豪爽了,我上來喊價三個抑魔礦山,他們一臉苦澀,居然沒拒絕。”西格莉德興奮地邀功,而且是當著俄偌恩特使的面,“除此之外,林林總總…”
西格莉德拿出一張能垂到地上的清單,看得濁魘目瞪口呆。
“他們都答應了哎…這下我舒服多了。”
三煤球一陣騷動,這誠意是不是有些,太猛了?
凱塔斯走來環視四周,確認無人偷聽,這才壓低聲音問:“跟我來。”
疑惑地跟隨著走到大殿的角落,布置好隔音法陣后,凱塔斯說:“知道主戰派為何偃旗息鼓嗎?”
來了嗎,那個讓俄偌恩反戰派扭轉局面,重掌大局的理由。
“你們,或許真的是命運賜予俄偌恩的禮物也說不定…”凱塔斯喃喃,“我之前怎么沒想到呢。”
“到底怎么回事?”路禹打斷了凱塔斯的感慨,急忙問。
凱塔斯說:“你們三位一體的消息已經流傳開了,在得知這幅姿態是服用魔藥獲得后,不僅梅拉人震驚,戰場上摧枯拉朽摧毀俄偌恩軍團的表現也震撼了元老院…”
“俄偌恩的魔藥體系因為抑魔發生了不少變化,因此不少魔藥師一直認為是環境劇變,體系改變導致解藥只能以魔力方式練就,俄偌恩人無法以自身的力量破解。”
“四處征戰途中,俄偌恩也接觸過大量當地的魔藥師,讓他們試圖化解抑魔短壽的詛咒,亦或是徹底改變他們的軀體,能重新接納魔力,但全以失敗告終。”
聽到這,璐璐恍然大悟。
“你們想要,塑形藥劑的變種?”璐璐解釋,“煤球藥劑可不是誰都能服用的,除了我們,其他實驗的魔物與野獸都產生了劇烈副作用。”
“他們沒那么急迫,戰爭剛剛停歇,此時索要會顯得他們目的明顯,徒增厭惡,因此都很克制。并且,他們也認為,以梅拉在戰爭中表現出的強大,孕育出制造‘解’的魔藥師,希望很大。而你就是魔藥師中最出類拔萃的一位…你沒發現,你的管家提出多么無理的要求,元老院都答應了嗎?”
談判以來,俄偌恩特使對梅拉的低姿態,對晨曦的逢迎都有了一個合理的解釋。
“知道元老院私底下怎么看待晨曦領和你們嗎?”
璐璐用觸手撓頭,以示好奇。
“俄偌恩解厄的曙光。”凱塔斯嘆了口氣,“你的表現讓元老院的很多大人物都渴望著從你手中得到延長壽命,解除詛咒的希望…比起繼續征戰,尋求更遙遠,不知是否存在的解,他們在了解到璐璐達成九階的年齡后,認為有生之年,你們能觸摸到更高的位階。即便現在仍無法完全解除詛咒,未來,也還有機會。”
俄偌恩元老院中存在著大量長生種,即便在抑魔環境下,壽命普遍縮短,但也比人類的一生要長,這部分人等得起。
凱塔斯轉化魔力與抑魔的技巧也讓俄偌恩最高端的戰力們看到了一絲希望——即便這條道路極難,但也比絕望好。
與梅拉的接洽,新鮮知識、物資的流入也能有效緩解俄偌恩普通人的焦慮。
如果元老院知道晨曦領還掌握了靈體換軀的手段,恐怕姿態只會更低,那些壽命將終的元老會不留余力地示好,以求一線生機。
路禹和塞拉都不做聲了,涉及魔藥,只有璐璐有發言權。
璐璐沉吟許久,猶豫著開口:“我不敢夸下海口,但…愿意試試,不過讓他們做好等待的準備,魔藥的研發和嘗試從不是一日之功。”
末了,她補充了一句:“我爭取在晨曦領離開梅拉前,給你們尋找到解厄的‘線頭’。”
“如果你能做到,我保證,你們的雕像將會矗立于俄偌恩大陸之上。”
“矗立在那有什么用,我可沒把握解決抑魔異變的環境,真要有那么一天…銘記晨曦領的付出即可。”
凱塔斯笑了起來:“突然覺得,衰朽正在離我遠去,茍延殘喘下去的信念在燃燒…我相信你們,有生之年,我一定能親眼看到俄偌恩人擺脫詛咒。”
“要是覺得大限將至,來晨曦領。”
凱塔斯接受了這份好意,為了身后的大陸,他必須活著。
“哦,有件事想要問一下,溫蒂,現在怎么樣了?”路禹很好奇諾埃爾的劇本是否有在如他預期那般運轉。
凱塔斯嘴角上揚:“自從那天之后,元老院,乃至她家族的人都在做她的思想工作,現在已經進展到了元老院打算施壓的程度,不過以溫蒂的性格,估計元老院的做法,只會適得其反。”
路禹失望地嘆了口氣。
難道,是看不到諾埃爾那個自信過剩的家伙翻車了?
是的,今天是加更日,可以摩多摩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