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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2.塔妮婭,直呼不可戰勝

  掩映于叢林中的古堡,馬車車輪與青石板路接觸發出的咕嚕咕嚕聲穿過幽寂的小徑,驚起一片飛鳥。

  早已在古堡石制拱門前等候多時的仆從立時迎上前,跪伏于地,迎接著一位又一位達斯米洛權貴。

  通向古堡的道路燈火輝煌,空氣中彌漫著酒迷人的芬芳,與炙烤類食物那難以抵擋的油脂香氣。

  古堡內聲樂齊鳴,達斯米洛最好的樂師團體奏響著悠揚的舞曲,身著長裙,身姿曼妙的少女在舞池中心如花般綻放,令品茗著香茶的菲茨諾德笑意連連。

  他的身旁,一眾達斯米洛議事會成員同樣面帶笑意。

  就著這道美艷的風景線,一些難以在正式會議中啟齒的內容輕松地說出了口。

  “菲茨諾德,俄偌恩那位黃昏軍團長,建議我們撤回設置舉報箱的議案,并且,令巡查裁判所收斂。”

  菲茨諾德穿著一身酒紅色的禮服,吊燈投下的暖黃色光線令他如同杯中泛著微光的美酒一般動人。

  他有著一張完美符合四大國人族審美的臉蛋,偏中性的容貌,標志性的淺金色長發,以及略帶些許憂郁的小眼睛這些屬性讓他深得達斯米洛女性的心。

  當他向著舞池下方揮手時,自然激起了一片歡呼聲。

  他一邊向著那些因為仰慕他而來的少女們眨眼,一邊嘴唇翕動,用冰冷的口吻開口。

  “芙拉索蕾雅那個女人,真是愛多管閑事。”

  俄偌恩造訪達斯米洛的先遣者正是芙拉索蕾雅,她和俄偌恩都兌現了不干涉達斯米洛秩序的諾言,但這種相安無事的氛圍在近期被打破了。

  芙拉索蕾雅在聽聞達斯米洛議事會的“舉報箱”議案后竟然親派信使,兩次諫言,并痛陳利害。

  “你的魅力對俄偌恩大陸的精靈不起效果?”有議事代表調侃,“看來不同大陸,審美也不同。”

  菲茨諾德微微蹙眉。

  對于芙拉索蕾雅,他是有些渴望的,一位俄偌恩元老院奠基者的后代,年紀輕輕的軍團長,個人能力,性格都無可挑剔,無疑是理想的伴侶對象。

  只要俘獲她的芳心,無論達斯米洛的未來走向何方,垂光精靈一族都能始終受益。

  為此,菲茨諾德也做出了嘗試,他精心打扮,將體貼優雅的一面不經意地在私人場合展示,同時也顯露出了他未來可期的七階魔法師天賦。

  他自信談吐不凡,溫文爾雅,這幅姿態足以讓達斯米洛,乃至于四大國的女性癡迷與瘋狂。

  然而芙拉索蕾雅全程只是靜靜地端著茶杯,品茶、續水,繼續品茶,期間穿插著略帶些尷尬的贊美與附和,那張精致俏麗的臉蛋上全無半分被吸引的模樣,隱藏在淺笑下的是赤裸裸的敷衍。

  她不拒絕菲茨諾德的邀約,總是禮貌的赴約,但表現大抵如此,從無改變。

  這個話題讓菲茨諾德尷尬且不甘,他故作鎮定,慢悠悠地說:“高嶺之花,總需慢慢采擷。”

  “你想要采摘的高嶺之花可是第二次建議你不要設置‘舉報箱’了,打算給她一個面子?”

  “她還不夠了解達斯米洛。”菲茨諾德說,“舉報箱不是我一個人的提議,已經得到了大多數人的贊成,勢在必行…想要和俄偌恩合作的是我們,她難道想看到其他人替代我們嗎?”

  “對了,有人說,在梅拉西南見到了你養的那只小寵物的身影。”

  菲茨諾德眉頭緊皺:“梅拉西南?”

  “對,就在晨曦領與俄偌恩激戰的戰場附近,是我們潛伏在附近收集教國信息的信使發現的,具體是真是假,就需要你自己甄別了。”

  濁魘失蹤已經半年,執行潛入斯萊戈,挑動斯萊戈內部紛爭任務的她遭遇了一位空前強大的死靈術士,至此失聯。

  達斯米洛事后質問過與之有合作的回歸理性,也尋找了一些區域范圍內活動的死靈術士,但所有人都對此一無所知。

  關于那位死靈術士所展現出來的靈體調動能力,不少死靈術士連連搖頭,直呼難以置信。

  “除非,那是曾經的死靈先驅莎拉,否則,我難以相信有任何一位死靈術士掌握這等威能。”

  八階的魔法師一戰蒸發,菲茨諾德為此暴怒不已。

  濁魘是她從小到大培養起來的“寵物”,是只會聽從他的命令,依靠他的玩具。

  經由他灌輸的理念,濁魘成功地與達斯米洛各族交惡,人厭狗嫌也不足以形容她的尷尬地位,一位八階魔法師能被低階的魔法師嘲笑,僅此一家。

  菲茨諾德塑造的孤立極其成功,這個世界僅有他理解濁魘的觀念根植于濁魘的腦海,陪伴著她一路成長。

  濁魘已經八階,再向上,就是自薩耶爾之后再無人觸碰到的理論魔法師至高點。

  一旦濁魘邁出那一步,憑借著緊緊拴在她脖頸上的鎖鏈,他也將成為能夠左右梅拉局勢,話語權遠超勞倫德的偉人。

  然而…鎖鏈斷了。

  一念至此,菲茨諾德拳頭緊握,難以忘懷的他呼吸熾熱。

  該死的死靈術士,毀掉了他數十年深耕的一切。

  濁魘可是他養得最高的一只寵物啊!

  看出菲茨諾德心情隨著話題變得不太美妙,一位議事代表打趣:“現在你有希望獲得另一個小寵物,前提是,你做得夠好。”

  “不久后,芙拉索蕾雅將會返回俄偌恩,途徑達斯米洛會順帶著受邀參加一場婚宴,也許你該想想如何為達斯米洛爭光?”

  在心照不宣的轟堂大笑后,眾人滿意飲杯中酒,趁著夜色未濃,各自離去。

  離去時,他們也帶走了舉報箱落實的文書。

  略帶醉意的菲茨諾德用迷離的雙眼注視著下方仍在歡歌笑語的女人們,腦海里不自覺浮現出了芙拉索蕾雅的模樣。

  今夜應該有些美妙的回憶。

  回到臥室,準備洗漱一番再享樂的他連揮手兩下,拂動而出的魔力卻沒能讓照明水晶亮起。

  菲茨諾德嘀咕:“這群該死的奴隸,連這種事情都做不好嗎!”

  他憑感知點燃了不遠處燭臺上的蠟燭,燭光亮起,搖曳的火光照亮了房間,也將某團幽邃、阻擋了光的球體投下的影子拉拽得很長。

  從門外漫進房間的光驟然熄滅,房間的門被無形的力輕輕關上。

  瞬息間,房間內亮起了隔音法陣的圖騰,一層無形的屏障籠罩了此處。

  打掃房間衛生的女仆長靜靜地倒在地上,如嬰兒般酣睡。

  她的正上方,不斷翻滾的暗綠色霧氣溢向四周,四根觸手沒入地面的四角,固定,此情此景,令其如同神話傳說中正在進行獻祭儀式的魔神般可怖。

  菲茨諾德心臟幾乎停跳,但目光觸及煤球旁的濁魘后,慌亂的臉上卻露出了顯而易見的笑意。

  “濁魘…原來如此,你就是那位死靈術士。”

  菲茨諾德嘴角上揚,也不呼救,而是坦然地走向酒柜,篩選珍藏,又拿出了兩個杯子。

  為自己斟滿一杯后,他挑了挑眉,問:“尸體會有味覺嗎?需要我為你的小寵物也倒一杯?”

  菲茨諾德遇到煤球的反應算是有史以來最淡定的一位,路禹饒有興致地欣賞著他的表演。

  “你似乎不太怕我。”

  菲茨諾德坐到了躺椅上,悠哉地開口,“你已經拿走了我一只寵物,恐怕從她的口中得知了什么,才會出現在這里,說說看,打算和我聊點什么?”

  “寵物?”路禹咀嚼著這個詞,“可她對我說的是朋友。”

  “真正的朋友,會坐視她緋聞纏身,而不加以阻止,反倒推波助瀾嗎?”

  菲茨諾德抿了一口酒水,示意路禹也該來一點,他親切地用魔力把酒杯推向路禹,然后接著說:“我塑造她,孤立她,讓她成為除了我誰也無法相信,誰也無法依賴的寵物,項圈是如此牢固,或許再過數十年,就能采摘名為九階的果實…可你毀了一切,讓她成為了一具冰冷的尸體。”

  菲茨諾德搖頭,不住嘆息:“你能戰勝濁魘,證明實力不俗,但你對人才這一資源的運用卻太狹隘…優秀的靈魂,應當束縛在生者的軀殼里,加以奴役,她的喜怒哀樂都是能取悅你的節目。”

  “試想一番,一個無條件,無論你命令她做什么,都會照做不誤的八階魔法師…是不是比你捏成一個尸偶,要美妙得多?”

  “你很有經驗?”路禹問。

  “寵物養多了,自然而然罷了。”

  菲茨諾德看到濁魘似乎在顫抖,燭光搖曳,令他以為那只是光影帶來的錯覺。

  “我們可以合作。”

  “怎么合作?”

  “我失敗的寵物贈與你,你只需要為我制造一些小小的苦難,讓我更好的尋找寵物的胚子就好。”

  “制造苦難?”

  菲茨諾德嘴角上揚,露出了一切如我所料的得意神情。

  自信摸透了一位潛入宅邸,卻沒有表現出任何敵意的死靈術士的心理,他拿出了一份“誠意”。

  一份卷軸被菲茨諾德隨手攤開在桌面,隨著他的魔力觸動,一男一女,兩個面相與人類六至十歲孩童相同的貓耳族投影浮現。

  另一份卷軸被他拋給路禹。

  路禹展開一看,赫然是這對貓耳族的個人信息,精確程度極高。

  “什么意思?”路禹隱約感覺到了什么。

  “幫我給他們的家里人,制造一些意外。”菲茨諾德冰冷地開口,“他們的牽掛,只能是我。”

  濁魘的吞咽聲是如此清晰,可惜菲茨諾德錯誤認為聲音來自死靈術士異常怪異的姿態。

  “我聽濁魘臨死前抱怨,她的家人死于一場意外。”

  “我策劃的意外。”菲茨諾德立即回應,“需要留下特定的心理陰影,才更容易掌握。”

  “你想讓我做這位意外策劃人?”

  “你可以做得更好,死靈術士的身份是最完美的。”

  路禹冷笑:“就不怕我把你的這份‘誠意’告知所有人?”

  “人們是愿意相信一位優秀的七階魔法師,垂光暗精靈一族溫文爾雅的明日之星,還是一位劣跡斑斑,與死亡為伍的死靈術士?”菲茨諾德雙手撐著桌面,略帶醉意的眸子里滿是狡黠,“走出這個房間,你所說的一切,都會是污蔑。”

  “我能殺死濁魘,就能殺死你。”

  “你如何擊敗濁魘,我不得而知,但這里可是菲茨諾德宅邸…想不想知道,這里的法陣運轉起來,能殺死什么位階的對手?”菲茨諾德得意地撇嘴,“如今是夜晚,暗精靈想跑,沒人能攔下來!”

  “確實,暗精靈的種族天賦很棘手,不過如果有另一位暗精靈配合呢?”

  路禹微微飄離,讓出了被自己投下的黑霧遮擋身軀的濁魘。

  看著濁魘那血紅一片的雙眸,以及劇烈起伏的胸膛,菲茨諾德酒醒了。

  仿佛一盆冷水從頭淋到腳,他渾身一顫。

  “濁…濁…你…不是尸偶?”他詫異地又重復了一遍,抬頭望向半空中的煤球,“你沒有把她做成尸偶!”

  “剛才你不是說,‘優秀的靈魂,應當束縛在生者的軀殼里,加以奴役,她的喜怒哀樂都是能取悅你的節目’嗎?”路禹反問,“這份所見略同,似乎沒能為你帶來驚喜?”

  “主…我懇請你…讓我…發泄一下,我快要,受不了了!”濁魘竭力克制內心的憤怒,但憤怒卻如火山爆發,沖破了理智設下的重重關卡,直抵腦門。

  在塞拉和璐璐的描述中,她逐漸意識到了菲茨諾德一直以來的所作所為,也清楚的知道,自己不過是另一個“璐璐緹斯”,被掌握在一個更惡劣的塔妮婭手中。

  她有心理準備。

  唯獨沒想到的是…父母的死從來不是什么意外!

  知曉大事不妙,菲茨諾德一瞬隱匿入陰影,逃脫了魔力的鎖定。

  “給我,滾出來!”

  濁魘同樣匿入陰影,悲憤難耐的她窮盡全身氣力,以身體的力量,就將準備遁逃的菲茨諾德從陰影庇護中踹出。

  然而此時,菲茨諾德手中的掛墜卻已經穿透了法陣,向著陽臺外墜落。

  “哈哈哈哈啊,法陣將要啟動,濁魘…你應該很清楚,它的威力吧?”

  濁魘驚慌地回首,卻發現煤球無動于衷。

  等待了數秒,菲茨諾德宅邸并無魔力聚攏的跡象,法陣更無開啟的痕跡,驚恐轉移到了菲茨諾德的臉上。

  “這種程度的法陣居然能被你拿來夸耀…達斯米洛都是什么臭魚爛蝦。”塞拉將沒在地面的觸手抽出。

  “濁魘,動手吧。”璐璐感同身受地大口呼氣,“在你發泄完前,我們哪也不去。”

  想起自己被塔妮婭摧殘的過往…

  塔妮婭與眼前的擬人生物相比,竟然像是圣人!(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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