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域名一鍵直達 路禹再次醒來時,高塔外仍舊電閃雷鳴,濕潤的海風從窗戶沖入,在房間中打著旋,咸腥的味道讓他的肚子…咕咕作響。
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仔細回想,發現連夢境都是一片空白,大腦徹底宕機。
路路和塞拉就睡在自己邊上,看到充當著軟墊主動把腦袋伸過來索取撫摸的小暗和小光,路禹知道這絕對是它們的主意。
戳了戳它們柔軟的皮膚,路禹似笑非笑道:“你們啊…放心吧,現在的我已經很確定自己的目標了。”
小光和小暗閃閃發亮,在路禹筆了個手勢,指了指熟睡的兩人后又立刻暗了下去。
路路緊緊地摟著塞拉的腰,就像是找到了一個舒服的抱枕,把臉都貼了上去,睡夢中的她在流口水,也不知道夢到了什么好吃的。
二號從墻壁上垂直而落,激動地跟路禹打了個招呼,路禹自然而然地揉了揉它。
這次經歷實在太過驚險,直到現在,路禹都有種做夢的錯覺。
從核心區倒塌的廢墟中找到一些被波及的羊,熟練的洗凈調味之后,路禹便在高塔上咕都咕都地煮了起來——他真的太餓了,這一路上分明也吃了一些隨身攜帶的食物,但不知為何仍舊餓到心慌。
“嗯…你在干嘛?”
路路眼睛還沒睜開,意識估計也沒完全歸位,就松開了抱住塞拉的手,晃晃悠悠地坐了起來,鼻子像是雷達,一陣抽動,鎖定了路禹的位置。
“餓嗎?”
路禹夾起一塊,在路路面前晃了一圈,看著她追著羊肉扭頭,激戰后始終不曾釋放的郁氣一掃而空。
他拿起早就準備好的濕巾給路路擦了擦臉蛋,讓她迷離的雙眼再度有神。
“張嘴。”
路路乖乖閉上眼,張大嘴等待投喂。
路禹幫她吹了吹,這才放心地把羊肉送到她的嘴里:“加斯洛這家伙就不會吃,香料太少了,味道層次感不足,將就著吃吧。”
溫熱的羊肉讓饑腸轆轆的路路恢復了活力,肉眼可見的開心了起來,她邊咀嚼,邊含混地說:“怎么會呢,從我們第一次見面開始,你的手藝就沒讓我失望過。”
還打算再夸幾句,路禹已經把一塊帶皮的羊肉吹好,這回不用路禹開口,路路就自覺地張開了嘴。
美美享受時,瞥見路禹嘴角口水的她拿起一旁的快子,有樣學樣吹了吹,顫抖著把手伸向了路禹那一側:“也喂你一口…”
為了驅散腦海中的羞澀,她連忙補充道:“不知道為什么,睡醒后我感覺自己已經好幾天沒吃東西了…我們到底睡了幾天?”
路禹笑著咬住燉煮得軟爛的肉塊,嘗了嘗滋味,又往簡易的爐子里加了些許鹽調味:“我也不太清楚,雨太大,車車他們的時間觀念普遍不強,總之是一問三不知。”
“來,你再吃一口。”有一就有二,路路趕緊在鍋里又找了一塊肉多骨頭少的遞過去。
“不急,你也吃一口。”
“你們…”一個聲音幽幽地從兩人身后升起。
你來我往正熱烈的路禹和路路齊刷刷扭頭,塞拉不知何時已經醒轉,正直勾勾地注視著他們。
“抱歉抱歉,看你睡得正香,所以…”
路禹還打算解釋,塞拉便搖晃著站起,坐到了路禹和路路中間,眼神仍有些迷離,似醒非醒,起床氣籠罩,這讓路禹一時也不知道說什么。
“塞拉,我喂你!”
不等塞拉有所反應,路路便把肉送到了塞拉嘴邊,只是微微一愣,塞拉便欣然接受了投喂。
努力隱藏著笑容的塞拉也只得選擇開啟點話題,轉移下注意力。
“加斯洛呢?”
“你是說尸體嗎?”路禹說,“血肉戰車拖到走廊里去了,哦,房間里的血它喝干了,其他的一動沒動,你放心。”
塞拉沒好氣地回道:“說得我是個邪惡的死靈法師,打算用他的尸體做些什么似的。”
“客觀來說,你掌握的靈體操縱能力,發展為死靈法師也毫無違和。”
對話間,路禹下意識把快子遞向了塞拉,投喂路路的習慣讓這一動作習慣而自然,反應過來時已經懟到了她的嘴邊。
小光小暗被車車用觸手摟在身上,一動不動。
二號把意識延伸向磅礴大雨,繼續扮演墻壁。
路路則是猶豫著收回了快子,瞄了瞄兩人。
“習…”
慣字沒說出口,路禹正欲收回的快子便被塞拉一口咬住,蘸滿了醬料的肉塊塞滿了她的嘴。
“我可是…光輝神選,什么死靈法師,別亂說…呼呼,好燙,你怎么沒吹!”被燙到的塞拉叫了起來,瞪了路禹一眼。
“本來我是準備自己吃的啊…帶皮,貼骨肉,很香的…”
“確實很香。”
把肉嗦熘得干干凈凈,兩根骨頭被塞拉吐了出來,一臉意猶未盡。
“那這塊你吃不吃?”
路禹把碗里的另一塊帶皮貼骨肉夾了過去,塞拉瞄了他一眼,仍是來者不拒。
看見這一幕,路路低下頭,嘴角微微翹起,不動聲色地在鍋里翻找。
“說說看吧,你的力量怎么覺醒的?”路禹借機問。
塞拉把自己遭遇加斯洛襲擊后,銀楓樹突然現身,庇護了她意識的過程描述了一遍。
路禹不覺得銀楓樹是恰好在這個時間點覺醒,也許早在魔力潮降臨時,她那微弱的意識便正在成型,只不過還無法影響些什么。
又或者…銀楓樹正是世界意識摧毀加斯洛所催動的“變數”,正是有了它的存在,呢喃者的扭曲與加斯洛的意識侵入才會失效,更別提路路還一度幻聽到了來自薩耶爾與凡妮莎的警告。
塞拉若有所思地抬起頭:“魔法師的世界,變了。”
路禹喃喃著附和:“是啊,確實變了…厄羚所推測的局勢,很快就會變為現實。”
忽然想起什么,路禹把碗里碼好的肉全都遞給了塞拉。
塞拉瞪大了眼睛。
“謝謝你不顧一切為我拆穿了加斯洛的把戲。”
塞拉輕哼一聲,但卻沒聽出不耐煩的意思:“沒帶手提箱出門,只能依靠你一把罷了,幸好你沒讓我和路路失望。”
融洽的氣氛中,三人吃光了整整一鍋肉,對于自己能有如此好的胃口,三人都很是詫異。
厄羚手札的挖掘工作十分順利,沒有了加斯洛阻礙,大碗等召喚物將宅邸四周的土地全都翻了起來。
打開兩口由禁魔石打造而成的紫灰色水晶箱,卷軸、書籍滿滿當當,塞拉迫不及待翻閱了其中一本,只看了幾頁,便唏噓地合上。
“如果他沒有遇上加斯洛就好了…”
他本可以名震杜爾德蘭,為這片大陸帶來全新的法陣構思,推動魔法進步,但…他死了,無聲無息地死在了一個孤島之上。
“自學成才,卻達到了這個高度,結果…哈哈…”路路不由得為這個早逝的天才苦楚地干笑了起來,“聯合體的人恐怕根本沒意識到,他們失去了什么。”
杜爾德蘭的高階魔法師圈子遠比梅拉還要閉塞,按照尹來的描述,這里的高階魔法素材基本壟斷于有限的魔法勢力手中,常規的魔法師達到一定程度若想要精進便會發現,偌大的杜爾德蘭,竟沒有足以支撐自己積累的“經驗”,而你想要兌現天賦,僅有的途徑便是給高度集中的魔法“學閥”們當狗。
這個與科來齊名的商貿大陸,竟然在暗中已經達到了賽爾卡洛程度的賽博,上升途徑已被完全斬斷,僅有的希望便是所謂的摘星者大比。
現在三人突然明悟,為何聯合體的顯貴們會愿意在摘星者比試上維持巨大的投入,四年一屆毫不動搖…只要參加了摘星者大比,平民魔法師就等于拴上了狗繩,希望成為另一個層次魔法師的人僅剩下這個機會,他們有且只有這個途徑能觸摸到更高位階的世界,除非…離開杜爾德蘭。
合上紫灰色的禁魔水晶箱,塞拉輕輕撫摸著箱體,沉默了許久,說:“也許,浮萍做的是對的…”
不再被呢喃者扭曲的村莊,門口裹著螢石粉磨的布袋仍在狂風中晃蕩,搬運重物的大碗發出的沉悶腳步聲讓整個村落的人都冒雨走出。
看到大碗古怪的姿態后,村里的青壯力紛紛拿出草叉、犁耙,顫抖著走上前。
隨著法陣崩碎,縈繞于他們腦海中的虛假記憶紛紛破碎,但長時間的支配仍讓這些正常的村民們深陷偽造的故事中難以自拔。
路路用精神魔法掃過村民,一股無形的力量輕而易舉地擊潰了仍然纏繞在這些人心頭的迷惘,一陣恍忽后,村民們的雙眼空洞地注視著前方,少頃,他們茫然地左顧右盼,又低頭看向了自己的身軀,似乎在思考…自己究竟在做什么。
“哥哥!”
女人手中的孩子突然沖破了雨幕奔向路禹,任憑那天夜晚為路禹送上熱茶的女人如何呼喊也不曾回頭。
路禹蹲下身,任由這個孩子抱住自己。
“我看到了。”
沒頭沒尾的話讓路禹愕然,他摸了摸男孩的腦袋:“哦,你看到了什么?”
“你殺死了一個怪物,漆黑、像是一朵烏云的大怪物。”孩子滿臉崇拜,“你的身體閃閃發亮,那個怪物就這么…啪的一下,碎了。”
塞拉和路路面面相覷,似乎在好奇,一個孩子怎么可能目睹當天晚上“神戰”級別的混亂場面。
“你在胡說什…么?”
女人的呵斥聲突然中斷,一個又一個村民似是想起了什么,集體抱住了頭,痛苦地在地上扭動。
男孩急忙跑回自己母親身邊,焦急地詢問著。
“沒想到,竟然是孩子最先從夢境中醒了過來…”
路禹一聲嘆息,盡管加斯洛為了正常的造神需求,沒有將他們也異化,但這些人能否重回正常的生活呢?
回到杜爾德蘭本土,路禹不得不雇傭商隊作為偽裝運輸沉甸甸的戰利品。
直至此刻,通緝他們的文書與畫像仍然遍布大街小巷,巡邏的衛兵數次攔下他們的車隊,試圖開箱檢查,但是塞拉恰到好處的“小費”讓這些衛兵都喜笑顏開地放了行。
杜爾德蘭的大多數聯合體衛兵都很清楚,這種檢查象征意義大于實際意義,指望他們搜查出那群襲擊者無異于癡人說夢,即便搜查出來,他們又能做什么?
高階魔法師都不是對手,他們就能將襲擊者繩之以法嗎?
一個月才多少銀幣啊,值得這么玩命?
塞拉冷漠地旁觀著沿途的一切,澹澹地評價了一句:“放在教國影響力的核心輻射區域,衛兵們一定會打開箱子,嚴查到底。”
路禹笑道:“放在教國,如果他們發現我們是襲擊者,就算舍棄性命,也會抱著我們同歸于盡…別比較了,教國是個例外,你確定要拉低教國的水平和杜爾德蘭這幫爛人比嗎?這里,爛透了。”
敲響博格特家門后不久,尹來禮貌而又謹慎的聲音從門后傳來:“這里是博格特家,請問您是哪一位,最近博格特家的眾人感染了寒癥,不便見客,還請見諒。”
人未見,一套挑不出任何毛病的話術便甩了出來,油滑老練程度可見一斑。
“我們回來了。”
門后響起“咕隆”一聲,尹來把門打開一條細縫,確認路禹一行人后,激動地想要出門迎接,但又迅速克制住了,甩動手臂,示意路禹趕緊進來。
尹來絲毫不顧路禹渾身上下濕漉漉,徑直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神明庇佑…整整七天,我們都以為你出事了,天哪…讓我好好看看你們,毫發無損,沒有比這更好的了!”
“等等…你說,七天?”路禹錯愕道,“可我們不是才出發了一天嗎?”
尹來則是比路禹更為驚訝:“怎么,難道你們完全沒有意識到嗎?”
三人面面相覷,他們突然意識到,自己為何會如此饑餓了,并非是睡過了頭,而是在漫長的扭曲中,積累下的疲勞與饑餓,這份附帶的影響足以殺死水平一般的魔法師。
“不說這些了,把這些箱子搬進去,我們帶回來很多好東西。”說完,路路摸了摸肚子,“還有…能不能再弄些吃的,我又餓了。”無錯,請訪問手機請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