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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5.殘存的浸染之靈

  曼莎父親和克利斯特帶來的魔法師被灰靈與薩耶爾抹殺一空,遠遠綴在這兩群人后方等待撿漏機會的人震怖之下連忙逃離。

  路禹沒有興趣去追殺這些并未對自己出手的人,而是看向了似乎有些不太澹定的杰弗里。

  煤球之軀的模樣實在不怎么討喜,路禹第一次與路路相遇時候若非沒得選擇,也不會選擇相信她是個人畜無害的美少女變身而成。

  “抱歉,這個姿態不太適合進入生靈密集的場所,因此我必須進行偽裝。”

  杰弗里木訥地點點頭:“我能理解,只是…你到底是什么種族?”

  “具體經過十分復雜,我只能告訴你,我是人族,不是什么邪惡的生靈。”

  一路上的經歷讓杰弗里相信路禹所說不假,他又指向不遠處正在用觸手搖晃著船只,似乎是在耍弄玩具的螺舟:“那這,又是什么?”

  “要與我一同前往梅拉的一位朋友,也是新覺醒的種族,因此好奇心旺盛。”

  螺舟的觸手熟練地拆碎船只,將其中作為驅動器的晶石法陣卷進螺殼之中,看得出水母們似乎也對閃閃發亮的玩意沒有抵抗力。

  “所以,你真的是…召喚先驅?”

  “貨真價實。”路禹說,“像我這樣的先驅還有四位,只不過有三位與我們的信念略有些不同,所以我不太希望在外暴露信息,我想經過這件事,你能理解為什么?”

  杰弗里好奇:“你幾乎是我見過最強大的召喚師、魔法師,你的實力已經超出了我的認知范疇,難道說其他先驅也是如此,并且能威脅到你的生命?”

  路禹回答:“我有自信能應對他們中的每一位,但我還有不得不去庇護的事物,在知識的誘惑下,把無關者牽連進來,并當做籌碼的事屢見不鮮。”

  若是孑然一身,仍如旅行路上那般,路禹自忖不會畏懼任何事物。

  然而有了自己喜歡的人,有了自己珍視的家園之后…有牽掛,就會有弱點。

  強如薩耶爾也在喜歡上凡妮莎后擁有了最為致命的缺陷,并最終讓他無聲無息地死在了一座孤島之上,無人知曉。

  薩耶爾很沉默,雖然他那略有些陰翳的視線一直在路禹身上來回掃動,但卻不發一言。

  青年時期的薩耶爾很普通,普通到把他丟進人群中也不會第一時間注意到他,唯一比較有特色的便是他那雙纖細的手臂與細長的手指,像是青春靚麗的少女養護得當的小手。

  路禹不敢把自己內心第一時間的聯想表露出來,盡管這是他召喚而來的召喚物…

  “我只在老師布置的幻境中見過中年和年邁的你。”

  薩耶爾抱著手,臉上表情并無起伏,看不出他是想讓路禹繼續話題,還是對此毫無興趣。

  “你是他的投影,應當擁有他的記憶,難道,不能溝通嗎?”路禹有些納悶。

  尷尬的沉默在蔓延,路禹感覺自己已經化身歐爾庫斯,面前則是屠龍者。

  被召喚物甩臉,難道是召喚師不得不品嘗的遭遇嗎?

  “老年的我設置下浸染之力,那是基于我剛剛釋放的那種遲緩思緒的精神魔法的改良。”

  薩耶爾冷不防開口,驚到了煤球三人組。

  “根據我擁有的零碎記憶,你應該已經解決了浸染的問題,但是…”薩耶爾凝視遠方,“為什么我還能感覺到殘余的浸染。”

  路禹悚然一驚,他連忙解釋:“這不可能的,我們已經將你布置的兩只浸染造物徹底破壞,除了破魔水晶巨人和蝴蝶,難道還有第三個造物存在?”

  “我無法回答你這個問題,但確實存在。”薩耶爾篤定道,“那是我的力量無疑,順著這個方向一路向前你就能找到,距離說遠不遠,你們處理過浸染,應該對那個氣息很熟悉,不需要我再做提醒。”

  薩耶爾的力量…這下輪到理論知識牢靠的路路和塞拉吃驚了。

  在作為核心的造物被破壞的現在,浸染的力量已經無法復現,可薩耶爾卻說他感知到的浸染是他所制造的力量…這簡直天方夜譚,無根之水如何存續?

  薩耶爾撇過頭,冷冰冰地說:“以后不要召喚我了,之所以會和你溝通,是未來記憶帶來的沖動,我不喜歡和任何人打交道,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下一次…我會優先解決召喚師。”

  話畢,薩耶爾身體虛化,溝通英靈模板的那份卷軸也在魔力的燃燒下化為灰盡——作為媒介的它無法承受如此強大的英靈與魔力。

  能維系這么久,可以說全靠路禹強橫的召喚駕馭之力。

  “看來回到晨曦領,得找找穩定召喚老師和薩耶爾的媒介。”

  杰弗里也算是開了眼界,沒想到這位曾經在梅拉給予過不少魔法師解惑答疑,甚至還分享過一些知識的傳奇九階,青年時期是如此冷漠,甚至可以說…兇殘。

  看過凡妮莎的記載和薩耶爾自己的筆記,煤球三人組倒是能理解,這個階段的薩耶爾剛剛在一位領主處品嘗了些許人世間的溫暖,卻又在不久后遭遇了旅行途中同伴的背刺,導致他愈發冷漠,養成了不再與任何智慧種族為伍的孤僻性格。

  這個階段的薩耶爾可以說人性殘存不多,如果不是在之后遭遇凡妮莎,他究竟會成為一個什么樣的魔法師…想到這,三人都有些不寒而栗。

  “杰弗里,我要臨時改變一下行程計劃,這對你的導航,會不會有難度?”

  杰弗里拍拍胸口:“請相信我和我的海鳥們,我們的方向感和距離感,天生的。”

  “那就麻煩你了,我們現在要順著薩耶爾指示的方向移動,直至找到那處不可能殘存的浸染。”路禹強調,“那是足以毀滅一個大陸的魔法,我們必須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杰弗里萬萬沒想到自己有生之年還能參與如此波瀾壯闊的事件,雖然與召喚先驅一路來已經足夠波瀾壯闊了,但此刻他的冒險家之魂在熊熊燃燒,火速在腦海中銘刻下坐標。

  克利斯特造價最為昂貴的一艘船被路禹征用了,盡管船只在此刻的大海上無異于各種新興海族的活靶子,但為了照顧已經不太能跟上他們速度的海鳥,路禹不得不這么做。

  也許是珊瑚的螺舟保駕護航驅趕走了躍躍欲試的新海族,也許塞拉在船上用灰靈研究操縱靈體的技藝整出的慘叫聲太過驚駭,不僅讓海鳥們瑟縮成長條狀,還讓路禹的光暗水母使勁扒拉路禹,總而言之,這一路上,他們沒有遭遇風浪,更沒有被迫卷入海族爭端。

  對比海圖的杰弗里一路上忙碌不斷,他親眼見證了兩場海底火山噴發,新島嶼自遠處升起的壯觀景象,沸騰的海水中,不斷有新的種族露頭,茫然地打量著這個世界,并在船邊徘回,直至路禹下令威嚇攻擊,這才讓這群新生種族離去。

  杰弗里納悶地去問緣由,這才反應過來為什么,路禹是不打算讓這些新種族有與其他種族試探性打交道可以放松警惕的第一印象,畢竟可不是每個種族都抱有善意的。

  不管如何,這等魔力潮下的天地變動有幸成為直接目擊者,對熱愛大海,喜歡冒險的杰弗里而言,簡直就是享受。

  他愈發覺得,與路禹的相遇正是“運”的一種體現,也難怪自己會在之后莫名其妙被人當做替罪羊,險些喪命,原來是與路禹相遇讓自己透支了那個時間段的運氣啊!

  一切都能解釋得通了。

  這一次偏航之旅整整歷時六天,幾乎全程急速行駛的路禹一行人方才看到了前方漫長的海岸線,以及寒風下仍留存的綠植。

  “這是一片大陸?”路禹問。

  “根據方向推測,這里應該是叫做‘格蘭薩’的島嶼,只不過面積較大,這是一個各族混血種為主導的區域,純血統的種族基本不存在,因為沒有什么貿易需求,因此基本沒有船只和向導會特意到達此處,是航路的空白區域…嗯,上一次更新這里的海圖甚至是四百年前。”

  路禹拿起海圖觀看,將這里與梅拉連線,才知道這次繞行有多遠。

  這一路上每到一個薩耶爾所指航向上的島嶼,他都會徹徹底底地對當地進行一次搜查,并且通過路路敏銳的精神感知尋找與浸染有關的聯系,然而迄今為止仍是一無所獲。

  若非沒有薩耶爾的卷軸,即便冒著被青年薩耶爾攻擊的風險,他都打算再召喚一次,確認是否有誤。

  隨著船只愈發靠近格蘭薩島,塞拉突然輕咦一聲。

  “現在已經進入寒冬,沿途的島嶼,大陸,即便還有綠植,也不會郁郁蔥蔥,生機盎然,怎么那處山頭…你看,山腰山腳都光禿禿的,但是山頂還有山嵴都遍布綠意。”

  塞拉這么一說,路禹方才看出了不協調之處。

  “也許山上有什么熱源,讓植物們能夠抵御嚴寒侵襲?”

  “那這個熱源的分布還挺有意思的。”路禹吐槽。

  靠岸登島,看見沙灘上殘留的篝火堆,一些魔物骨架搭建的儀式用具,眾人迅速意識到這附近有混血種存在。

  “你們怎么了,為什么不下船?”

  杰弗里一臉納悶,他培養的海鳥們一個個戰戰兢兢,說什么也不敢飛向天空,這是他從未見過的事情。

  漂浮中的路禹眼尖,觸手挖開地面,他隨即一愣。

  魔力鼓動,狂風吹過,埋藏在沙土下的白骨、兵刃、甲胃裸露而出。

  數量不多,但看這些東西密集的程度,這群人應該是在一次進攻中突然死去的,以至于陣型十分齊整。

  “這里距離大海這么近,他們在與什么斗爭?”路禹很不解,但也只能繼續向著內陸靠近,試圖找找這里有沒有薩耶爾所說的“浸染”痕跡。

  師承薩耶爾的精神魔法迸發,路路耐心地尋找著與之有聯系的精神波動。

  “嗡”

  “嗡!

  三煤球同一時間感受到了極其鋒銳的精神波動,嘈雜的聲音轟入他們的腦海,那狂暴無序的精神力,那讓人深感不適的氣息…

  “在這里,就在這里!”路路大喊,“距離我們很近,是浸染沒錯!”

  “可究竟是什么,什么浸染離開了梅拉這么遠還能生效,這不符合魔法的定律啊。”塞拉感覺莫名異常,她將灰靈布置在自己身前,做好了應對突發狀況的準備。

  地面微微顫動,山石簌簌而下,來自上方的動靜讓路禹的注意力一點點向上…

  山峰之上,兩個比人還要高大的圓球狀物件正在活動,伴隨著兩側的巖石剝離跌落,棱角分明的褶皺顯露而出,這竟然是兩顆眼珠子!

  金黃色的豎童微微睜開,短暫的茫然后,它的眼睛微縮,怒意熊熊燃燒。

  “龍,巨龍!”杰弗里大喊,現在他知道海鳥為什么不敢高飛了,在這個島上,有著它們最為畏懼的生靈,而它與山峰融為一體,正在酣睡!

  路路提醒:“浸染的魔力波動來自它的身上,是它沒錯了!”

  “為什么一條巨龍身上會有浸染,這是薩耶爾拿他做過實驗嗎?”

  “不對!”塞拉渾身一顫,看著逐漸蘇醒,如同山岳的雄偉巨龍,她想到了一個可能性。

  “法古塔爾…”

  這個熟悉的名字讓路禹和路路也顫抖了。

  “是法古塔爾啊!”塞拉大喊,“他居然沒有死…”

  “滾…!”巨龍口吐人言,聲如雷霆。

  熟悉的梅拉語系吐字讓每個人都堅定了自己的猜想。

  曾經與薩耶爾定下約定的史詩巨龍,那頭以一己之力延緩了梅拉所有種族“死刑”,將災厄拖延至下一次魔力潮的英雄巨龍,從山脈中將身體“拔出”。

  歷史中,他就曾這么沉睡于山丘之上,俯瞰著下方的萬千生靈。

  “為什么…明明浸染核心已經破碎了,為什么他渾身上下都涌動著浸染之力。”路路喃喃道。

  “離這里遠點,滾!

  法古塔爾雙爪捏碎山峰,向下俯瞰,再次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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