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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9.遺體失蹤

  在銀白色魔力水晶棺槨前獻了花后,路禹等人便回到了教皇塔內——加冕儀式開始前,它仍屬于勞倫德,不過教皇塔內已經人去樓空。

  作為神選的塞拉本該與其他人一起在銀楓主教堂內迎接各國前來吊唁的王公貴族,但是她卻以“悲傷過度”為理由躲了起來。

  這確實只是個借口,實際上,在勞倫德死去后,塞拉大哭了一場,而后便擦干凈眼淚與路禹準備執行最關鍵的一環。

  作為勞倫德的戀人,貓荊無法出現在主教堂內,她安靜地收拾著自己留在教皇塔內的痕跡。

  沉悶的爆炸聲,物品支離破碎的脆響接二連三——所有她為勞倫德點綴的東西,帶不走的全部毀壞。

  路過路禹身邊時,她手上抱著許多瑣碎的物件。

  瞥見小暗趴在路禹身上一動不動,貓荊會心一笑。

  “路路,須臾,你們負責的是最關鍵的一環,所有的細節都記下來了嗎…我們不能失敗,這是唯一的機會,一旦暴露,后果…”

  路路和須臾重重地點頭。

  路禹望向塞拉:“最后一批人也啟程前往領地了?”

  “霧妖和笨龍已經帶著他們回家,接下來就該是我們了…完成這一切,也該把門關上了,我們確實沒有時間再磨蹭了…他為我們付出了這么多,必須成功!”塞拉握緊拳頭。

  路禹摸了摸肩膀上的小暗,又將小光隨手召喚出來,輕輕揉了揉她的傘蓋:“那就開始吧。”

  被教國庇護的城邦小國都在勞倫德喪禮期間默契地停止了內部或者外部的斗爭。

  勞倫德在位期間積極緩解作為四大國緩沖地帶的小國沖突,最大程度地保證了他們不會在一次次沖突中灰飛煙滅,因此他們在進入教堂后紛紛垂首,默默流淚。

  沒人知曉未來的教皇是否仍如勞倫德一般溫暖著他們這些在夾縫中求生的人。

  走向主教堂的一路上,暗自神傷者隨處可見。

  路禹換上了一副悲傷的表情,朝著一位穿著光輝院服飾的大祭司走去。

  兩人錯身時,小暗的觸手不小心扒拉住了大祭司衣服的一角,險些將他拽倒。

  “抱歉抱歉。”路禹一邊說,一邊詢問,“您沒有受傷吧?”

  發現是路禹,大祭司沒有說什么,只不過他的視線自然而然地移到了小暗身上。

  “這只水母是?”

  “這是我的召喚物,是教皇在世時很喜歡的‘寵物’,等下我希望帶著它再給教皇獻一次花。”

  大祭司嘆了口氣:“也好…聽說你和塞拉很快就會離開教國?”

  “也許明天,也許后天,這也是勞倫德教皇的意思,塞拉不想給新教皇帶來麻煩。”

  也許是小暗今天格外好動,剛剛與大祭司道別,在遭遇審判庭大主教博爾德時,小暗又用觸手揪住了他的袖子,以至于帶著審判庭衛隊維持秩序的他衣服出現了破損。

  博爾德想發火,但看到是路禹…他咽了下去,無奈地詢問為什么要帶只大水母在主教堂附近晃悠。

  路禹把對大祭司說過的話又跟博爾德重復了一遍。

  博爾德無奈地提醒路禹:“如今三大國使團已經開始悼念,你的水母召喚物看上去不太聰明…管好它,在這個場合與使團起了矛盾不合適。”

  “博爾德大主教,請問塞拉現在在哪?”

  “她沒有和你說嗎?”博爾德一臉好奇,他覺得路禹不該不知道這件事,“塞拉神選主動向安東尼奧教皇申請,主持三大國的悼念儀式,并會在稍后進行的四大國領袖會晤上最后一次承擔神選的外交工作,現在的她就在大教堂內。”

  銀楓大教堂內,斯來戈著名的鮮花皇帝諾埃爾淚流滿面,負責組織悼念儀式的祭祀們看著在“鞠躬”聲中仍直挺挺站著哭泣的皇帝只剩下無奈,莊重肅穆的場合容不得他們的神情出現異樣,因此眾人不約而同地無視這位與自己使團中其余人格格不入的皇帝,繼續著剩余的流程。

  這位極少穿著正裝,只愛奇裝異服的皇帝難得的換上了象征著皇帝權利的袍服。

  站在一旁的塞拉默默注視著諾埃爾。

  到了最終的獻花環節,斯來戈使臣們手持向日葵走向棺槨,輕輕地擺在地上,恭敬地低下頭,略微默哀后轉身離去——心向太陽,也許這就是勞倫德如此熱愛這種花,不僅大范圍種植于教皇塔,并且還用于自己葬禮的原因。

  祭司們緊張地看著仍未有所動作的諾埃爾,因為他仍呆站在原地流淚,而梭倫使團與科德左恩使團已至教堂。

  斯來戈的使臣們也緊張地看著諾埃爾,但是他們的緊張和祭司們完全不是一回事,他們可太了解自己的皇帝了!

  諾埃爾忽然動了,在無數雙眼睛的注視下,從衣服中掏出了一朵向日葵。

  這并不是教國發放的,毫無疑問是諾埃爾自帶的!

  在祭司們阻止前,諾埃爾將手中的向日葵,鄭重地擺放好,回到了斯來戈使團中。

  塞拉走上前檢查了向日葵,對祭司們點了點頭,這才讓現場從怪異,錯愕的氣氛緩和。

  斯來戈使團每個人都尷尬得低下了頭,唯有諾埃爾像是從悲傷中緩了過來,昂起頭,帶著眾人離開教堂。

  拉文尼斯小聲地對左右調侃:“真是個小丑。”

  諾埃爾之后,悼念再無插曲,面對悼念時滿面悲戚的塔妮亞,塞拉饒有興致地端詳了許久,在她與自己對視時意味深長地笑了。

  夕陽西下,一整日的悼念結束,由新教皇安東尼奧主持的梅拉四大國會晤借由晚宴開始——能讓四大國領袖齊聚的事不多,而一旦發生他們總要磋商好一些不能拿到明面上談論地東西。

  安東尼奧,諾埃爾,狄維克,拉文尼斯進入會客廳后,門扉緊閉,招待使團的職責最后一次落在了塞拉的肩上。

  不禁酒水,不禁娛樂,勞倫德強烈反對為了自己將諸多禁制強加于教國的子民,因此宴會上使團們驚訝地發現教國提供的菜譜上出現了諸多品類的美酒。

  塞拉一如以往一般穿梭于眾人身邊,三國使團對于這位很可能要澹出權力核心的神選報以最后的敬意。

  塔妮亞瞟了一眼澤尼爾,他沒有喝酒,而是默默地欣賞著塞拉的身姿。

  端著酒的塞拉施施然來到澤尼爾身邊。

  “勞倫德教皇一定很開心,因為你沒有因為他的離去而沉湎于悲痛之中,無法自拔。”澤尼爾拿起酒杯對著塞拉比了比,“敬勞倫德教皇。”

  塞拉今晚喝了很多,但她的酒量很普通,此刻臉紅撲撲的,聽了澤尼爾的話,她毫不猶豫地滿飲一杯,這讓澤尼爾都有些擔心下一秒會醉暈過去。

  “謝謝風暴親王。”

“如果未來教國沒有你的容身之所,風暴領歡迎你。”看穿  了塞拉尷尬地位的澤尼爾發出了邀約。

  塞拉燦然一笑:“不了,我有去處了。”

  說完,腳步虛浮的她轉身離去。

  塔妮亞起身:“還是第一次見她用酒水麻痹自己。”

  “她失去了一位愛她呵護她的長者,教國失去了英明的領袖,至于梅拉…一直以來,人們常說輝煌時代結束于一場場矛盾中,然而勞倫德卻以一己之力讓人看到了輝煌時代的光彩…很短暫,但他確實做到了。”

  塔妮亞聽聞,聽聞勞倫德的死訊,不少異族都派出了自己的使者向教國表示了哀悼——如若不是四大國會晤時間敏感,他們本該有更多的時間進入主教堂悼念,而不是匆匆獻花便離去。

  “哥哥對勞倫德教皇評價很高呢。”

  “評價?”澤尼爾重復了一遍,搖了搖頭,“現在的我,還不配評價勞倫德的功績。”

  塔妮亞和澤尼爾碰了碰杯,這一杯依舊是敬勞倫德。

  也許他的留下的光輝終會散去,但是書籍,人心會記下他所做的一切。

  在輝煌時代結束四百年后,有一個心向太陽的男人,讓些許人回憶起了輝煌時代的模樣…哪怕只是一個模湖的輪廓。

  “塞拉拒絕了你的邀請?”塔妮亞取笑道,“她所說的去處,也許就是路禹身邊…哥哥啊,你永遠得不到這一任光輝神選了…也許下一任光輝神選,你可以爭取一下?”

  “我很好奇暴食者是通過什么俘獲塞拉,難道是廚藝?”總能看到事物本質的澤尼爾陷入了深思,這是比權利與政治更讓他摸不著頭腦的終極難題。

  塔妮亞想起了那晚談判時路禹的表現,又想起他占據了路路內心中最重要的位置,現在還跟塞拉大搞曖昧…

  塔妮亞哼了一聲:“油嘴滑舌的家伙罷了。”

  夜色漸濃,四大國首腦會晤在光輝化身、寂靜者、暗影衛隊,以及黑鸮的保護下順利結束。

  步入宴會廳的四人瞥見了仍在觥籌交錯,愈發放縱的使團成員們。

  安東尼奧笑著說:“勞倫德不會介意的,他沒有禁酒便是希望大家不要為他的離去悲傷。”

  三國領袖微微頷首。

  狄維克說:“梭倫國內仍有諸多事宜等待處理,我需要先行返回,愿光輝之神的光輝引導勞倫德前往安息地,獲得永遠的安寧。”

  安東尼奧:“教國會為您的使團安排好休息之地。”

  拉文尼斯也學著狄維克說了一番漂亮話,贊美了勞倫德,順勢提出離去。

  安東尼奧看向了一動不動地諾埃爾,諾埃爾則是注視著自己那群醉得東倒西歪的使臣們。

  “讓人厭煩…”諾埃爾念叨了一句,而后不耐煩地擺擺手,“安東尼奧教皇,希望您能延續他遺留下的光輝。”

  “他是教國的財富,是我們永遠的光輝…”

  諾埃爾玩味地重復道:“財富…知道了…”

  他長嘆一聲,意味深長地瞄了安東尼奧一眼,卻什么都沒說,匆匆喚來寂靜者,裹上黑色的長袍,沒入了夜色當中。

  有那么一刻,安東尼奧覺得,這位荒誕不經的諾埃爾皇帝在鄙夷他與教國。

  塞拉扶著樹狂吐不止,酒量不行又狂喝不止只能是這個下場。

  安東尼奧能夠理解塞拉今晚的放縱,看見路禹站在一旁暖心地為她擦拭著嘴,他覺得自己不應該去打擾這對即將遠離教國的情侶。

  喪禮的結束意味著屬于勞倫德的時代徹底成為過去,作為過渡者的他要為勞倫德口中即將到來的“動蕩”做準備,盡管他不清楚動蕩的細節,但是無論面對何種動蕩保有充足的物資都是重中之重。

  年近七旬的安東尼奧身體已經發出了疲憊的信號,被光輝化身護衛回審判庭的路上他的眼皮不斷地打架,但是一想起勞倫德臨終的囑托,背負著勞倫德期許的他不敢休息。

  還在思考物資囤積方桉的安東尼奧被突然闖入房間的執法庭成員驚擾。

  來不及詢問,執法庭成員便神色驚慌,不顧禮儀結結巴巴地大喊:“勞倫德教皇…他的…他的…遺體不見了!”

  安東尼奧的大腦一片空白,他愣神了許久,直到執法庭成員顫抖著讓他趕緊去查看情況,他這才宛如被勾了魂一般向外走去。

  進入主教堂,看著空蕩蕩的棺槨,感受著整座教堂內仍在回蕩的魔力,安東尼奧踉蹌地向后退去,好在先到場的審判庭衛隊手疾眼快扶住了他。

  “封鎖教皇城,搜查教皇塔以及主教堂附近區域,無論是誰,他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將遺體帶走。”

  被偷盜者膽大包天行為震驚到腦子麻木的安東尼奧是理智的,他迅速做出了判斷。

  事情嚴重,光輝化身親自傳達了信息,光輝化身之首則是在勘察現場后狐疑地“嗯”了一聲。

  “殘余的魔力氣息很雜,水、草、土、火、風、光、暗都有,但都不明顯…這不是戰斗的痕跡。”

  光輝院的眾人也在這時收到信息趕到,見到空蕩蕩的棺槨,他們的反應與安東尼奧如出一轍,幾近暈厥。

  光輝院早已決定,等到悼念儀式結束就通過魔力水晶與魔法陣保護好勞倫德的遺體,以供教國子民祭拜,若干年后,教國也能再多出一個精神圖騰。

  勞倫德雖然一直不愿意,但是在最后時光還是為了教國,松了口。

  如今遺體丟失,計劃破滅倒是其次,一旦盜賊毀壞了勞倫德的遺體,這事被教國的信徒們得知…

  他們中有些人對魔法涉獵不深,直截了當地詢問光輝化身之首:“不是戰斗的痕跡,意味著什么?”

  光輝化身之首環視主教堂,若有所思。

  “盜走勞倫德遺體的狂徒,想掩飾什么…比起這個,我更想知道,這個不惜褻瀆教國也要盜走勞倫德遺體的人,目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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