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章 不當人的工夫

　　周成現在做的操作，其實很簡單，就是切開術。

　　切開是外科手術的第一步，是指使用某種器械（通常為各種手術刀）在組織或器官上造成切口的外科操作過程，是外科手術最基本的操作之一。

　　基本上你喊一個實習生，他也能拿著刀，大抵地做一下切開術。

　　實習的過程中，實習生能夠做一下皮膚切開術，雖然仿佛過年，但代表這門技術的入門層次很淺，并不是什么高深莫測的東西。只需要掌握一些要點。

　　比如說無菌原則，比如說：

　　較大的切口由手術者與助手用手在切口兩旁或上下將皮膚固定，小切口由術者用拇指及食指在切口兩旁固定，術者拿手術刀，將刀腹刃部與組織垂直，防止斜切，刀尖先垂直刺入皮膚，然后再轉至與皮面成45度斜角，用刀均勻切開皮膚及皮下組織，直至預定切口的長度，再將刀轉成90度與皮面垂直方向，將刀提出切口。

　　然后再精通點，切開時要掌握用刀力度，力求一次切開全層皮膚，使切口呈線狀，切口邊緣平滑，避免多次切割導致切口邊緣參差不齊影響愈合。

　　切開時也不可用力過猛，以免誤傷深部重要組織。皮下組織宜與皮膚同時切開。并須保持同一長度，若皮下組織切開長度較皮膚切口為短，則可用剪刀剪開。

　　切開皮膚和皮下組織后隨即用手術巾覆蓋切口周圍（現臨床上多用無菌薄膜粘貼切口部位后再行切開）以隔離和保護傷口免受污染…

　　但，這一切理論上，在教科書里面呈現出來的內容，都沒辦法形容周成目前的操作流程和流暢度。

　　俗話講，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知道周成在搗鼓教學理論的寧洗華此刻語氣恭謹地問：「周醫生，如果按照你在帶學生時，教給他們的那種所謂的技能等級制度，這個切開術，不同等級之間，該如何劃分？」

　　寧洗華這么一問，馬上就被自己的老師陳庭業刮了一眼。

　　「少說話，多看！」

　　「周醫生你不理他，繼續手術。」陳庭業的語氣嚴肅。

　　現在是什么時候啊，你都是副教授了，還需要我來教你這些基本的規矩么？

　　丟臉別丟在外人面前，我們師徒在做手術的時候，可以隨意，但是在外面，最基本的規矩還是要講的。

　　周成并沒有分心，他聽到了寧洗華的問題，卻沒有回復，而是繼續快速地沿著動脈的走形，——剖析。如同是解牛一般地把人的小腿解開出動脈走形的縫隙。

　　在縫隙里，動脈快速地暴露而出。

　　并沒有之前陳庭業所講的，浪費時間或者是時間不夠的情況。

　　短短不過幾分鐘時間，周成便把腘動脈以下的幾條動脈走形，全都暴露于外人面前，分離得格外清晰。

　　這樣的血管探查術，簡直可以稱作神跡。

　　誰能夠在短短幾分鐘，把所有的動脈全程基本暴露出來？

　　「呼！」周成微微舒了一口氣。

　　「陳老師，我們一起探查一下血管的流通程度吧，如果實在不行的話，我們就暫時做一段短的連接通路，先把血運恢復了再說。「周成這么建議并邀請。

　　「好，周醫生，你來做主，我配合。」

　　「寧洗華，幫忙拉鉤，傳遞器械。」陳庭業再次指使自己的學生，刮去眼神。

　　現在是給你療難，你不要再給我搞事情，有任何問題，等到手術結束后再問。

其實啊，把動脈暴露到現在這種程度的話，手術就相對比較簡單了，直視下，肉眼就可以看到，到底是哪里不通暢，哪一條動脈不行，不行的話，接下來該如何處理，血液貫通之后，即便是有小血管仍然有堵塞　　，那也可以在手術后，用藥物的方式，把不通的地方處理掉。

　　手術做到這，基本上就頗為明朗了。

　　而這一切的明朗，只是因為周成展示了一手接近出神入化的切開術。

　　切開術難嗎？

　　不難！

　　但？切開術能有奇效嗎？

　　若是以前，寧洗華永遠不會這么反問自己，但現在，他第一次對自己的認知，產生了一定的懷疑。

　　不一會兒，楊弋風就從手術室外踩開了感應門進來了，同時已經洗好了手。

　　穿上衣服戴上手套靠近手術臺的時候，眼珠子猛地往外一凸：「陳教授，您這血管探查術，做得好啊？」

　　楊弋風本就擅長血管外科的手術，他知道怎么看這臺血管探查術的水平。

　　「這可不是我做的，是小周做的，小楊你來得正好，這假病人是截肢術后再斷肢回植的，現在血運不通，應該是有動脈內膜的撕脫，所以周醫生就講讓你來處理一下。看能不能做一個置換或者短通。」

　　「您可以打金教授的電話啊？」楊弋風聽了，笑著隨便回了一句，但也是馬上接過了相應的工具，然后開始操作了起來。

　　只是，這一次的操作，比起之前他做過的大部分下肢血管的手術，都太容易。

　　因為一般時候做這樣的手術，都不會把動脈和血管暴露成現在這個逼樣。

　　這樣相當于就是拿手玩泥巴，要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

　　傳統手術時，之所以選擇大切口，就是為了操作方便。

　　然后，最后的結果就是，陳庭業和寧洗華覺得特別難的一臺手術，被周成和楊弋風在半個小時內，就把重要的操作給弄完了，剩下的就是長時間高強度的縫合了。

　　血管探查術做得好而且大，但口子也大，相對應的縫合時間就會變長。

　　但只要能夠保住腿，那寧洗華覺得折騰也是可以的。

　　陳庭業先下臺休息去了，他估計是昨天晚上就跟著寧洗華一起折騰了，畢竟是老教授，身體機能稍微差了點，所以就只留下三個小年輕繼續在臺上堅挺。

　　寧洗華讓周成和楊弋風下臺休息。

　　不過周成知道寧洗華昨天累了一個晚上：「寧教授，要不您去休息吧，我和小楊負責收尾就好了，這個病人現在的情況不是危機生命的，我們大不了慢慢做。」

　　寧洗華則是借機開了個玩笑：「小周你肯定慢不了吧？手術室第一快男的稱號，絕對非你莫屬了，我們一起吧。」

　　「一起快？」周成也反聲這么回了一聲。巡回護士以及器械護士等人見怪不怪，幾乎對這樣的開車免疫了。

　　楊弋風就等陳庭業離開手術室了一會兒，才問：「周成，你真的是幾分鐘時間，就把這么長的血管走形都暴露出來了？」

　　「準確來講，是七分鐘。」寧洗華回歸正經，用具體的數據給楊弋風解釋。

　　楊弋風深吸了一口氣。

　　接下來的曹鄒他絲毫不擔心，這樣的手術，周成不是第一次做，他都跟著參與過幾次，他自己也主刀過一次，所以知道，后續患者的預后不會特別差，只是肯定沒有他們第一時間接手的那么好。但比起直接截肢來說，能把腿保住，就已經是患者的福氣了。

　　周成趁著這個間隙，才對寧洗華笑著講：「寧教授，您之前問我的問題，就是我玩笑之余的一個設定和想法，你莫當真就是了。」

　　「就是我和學生玩笑之余的一些想法，也算是對他們的一種嚴格要求吧。」

　　「切開術的等級可以這么分。」

　　「切開術的入門，就是切開長度為十厘米弧形切口，并精準掌控切開深度0

　　.5厘米！

　　要求：不能重復下刀，切口不能出現折線，切口側移不能偏離標線3毫米，切開深度不能超過1厘米。操作時長不超過20秒。」

　　「這個等級，就只有側方偏移的要求，對于切開深度和切開的長度，并不作特別苛刻的要求。」

　　「切開術的下一個等級：按照標線，切開長度為十厘米弧形切口，切開深度皮下筋膜！「

　　要求：不能重復下刀，切口不能出現折線，切口側移不能偏離激光標線0.5毫米，切開深度不能與皮下筋膜距離不超過0.5毫米。切口長度誤差不超過0.2厘米，操作時長不超過5秒。「

　　「為什么切開深度不能超過0.5毫米啊？」寧洗華聞言，倒吸了一口冷氣的問。

　　周成這樣的要求，何止苛刻？這還只是第二個等級么？

　　「因為皮下筋膜層內有血管分布，若是切得太深，則可能有比較多的出血，是這個原因，我才設立的這個標準。「周成笑著解釋，每一個數據，都是他仔細地深思熟慮過的。

　　「那下一個等級你還能怎么設定呢？」寧洗華邊縫合，一邊問。

　　楊弋風則是也好奇地望了過來，他知道周成在搗鼓一些東西，但不知道周成到底搗鼓怎么樣了，具體的細節，他也沒過問。

　　「切開術的3級，我暫且這么描述啊。切開術3級就沒有切開深度的要求了，就是比如在十分鐘以內，達到創傷外科的骨折端、關節腔內。「

　　「要求是不能出現肌肉的損傷、不能夠出現血管和神經的損傷，且出血量過程中不能超過五百毫升。不然規矩太死了，怕人過于焦躁。「

　　「霍，這也不簡單啊。」楊弋風的目光變得慎重，顯然是在盤算著周成定下來的這些規矩，到底是可行還是不可行。

　　「切開術4級，則是需在專科四類操作中，十五分鐘內，到達專科內任何一處手術的視野，要求，出血量不超過100。」

　　「切開術5級，小于正常切口三分之一的創面，抵達手術的核心部位，出血量不超過200，完成手術后，整體出血量不超過1500。術中不能傷害任何不必要傷及組織。」

　　「并且還可在術中任意時段，隨時關閉手術切口，以免進入到不該進入的地方，大量出血導致血涌的狀況。」

　　「切開術的6級的話，我還沒想好，這是最后一個等級。「周成露出了一個人畜無害的笑容。

　　可這時候，不管是寧洗華還是楊弋風，都是愕然地看向了周成，眼神復雜。

　　楊弋風便開始吐槽了：「當你的學生真的倒霉，我還沒看你給我發的東西，要早知道你給我發的東西說這些，我早就寫進里面了，這種詳細且真實的設定。」

　　「肯定很能賣出去。」

　　「就是鬧著玩！也未必要當真。」周成這么解釋。

　　這樣的標準，有些太過于苛刻，所以在設定的時候，還要考慮到現實情況，不然的話，現實中很多教授未必能夠達到4級的水平。

　　而手術在于精準不在于速度，手術的質量是第一位，絕對不是其他的技術。

　　當然，若是能夠把這一切都做到更好，手術質量會得到更大的提升，這是對的。

　　寧洗華繼續開始縫合的時候，深深地舒了口氣，而后才說：「你現在施展的，這應該就是6級的水準了，如果要喊我定義的話，那么我肯定會說，切開術的6級，必須按照血管走形或者神經走形，在十分鐘之內，把整條神經和分支把它剝離開。「

　　「要求就是不能出現目的組織的斷裂或者其他…「

周成聞言，笑了笑說：「寧教授，您說的這些細節是血管和神經探　　查術的等級劃分，切開術如果也這么劃分的話，就有些沉冗了。」

　　「我現在做的這個，應該只算是血管探查術，并不是單純的切開術。」

　　「這就是基本功啊！」寧洗華點頭，開始認真地開始著自己的縫合，心念一想，想要問周成，縫合術有沒有水平劃分。

　　可是，寧洗華又不敢問了，怕自己對應的水平等級太次，然后丟臉丟得太過于直白。

　　還不如等到手術結束后，再去請教。「小周，你那個游戲上線之后，一定要第一時間通知我，我感覺我也很有興趣了。」寧洗華這么說。

　　「那是肯定的，寧教授。」周成篤定。

　　寧洗華哪里是有興趣啊，就是有點不服氣，他倒是想看看，周成到底能搗鼓出來什么東西，因為周成現在做的這個游戲，如果一旦失敗，那不過是玩鬧。

　　但是一旦成功的話，周成是可能青史留名的，至少在華國的醫學史上，會留下最耀眼且濃重的一點筆墨，當然也可能是最大的罵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