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海濱不是神經外科的研究生,平日里麻醉科主任的學生都是被科室里的研究生給圍著的,雖然這個妹子對他們都是不冷不熱,可向海濱自忖自己還是不太夠格。
只是上個月的后半個月,麻醉科的主任曾毅都很少去神經外科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如今既然正好在骨科遇上了,神經外科的研究生他們都不在的話,那向海濱覺得,正好自己能近水樓臺。
向海濱瞅了安若幾眼后,便問楊弋風:“欸,弋風哥,這個麻醉科的妹子,好像長得有點好看啊。她和她老師,經常在骨科打麻醉嗎?”
楊弋風順著向海濱的手指方向,看向了安若,但很快便收回了眼神,說:“不認識,不太清楚。”
楊弋風與安若接觸的時間有那么幾次,不過他只記得前年無聊的時候,參加全國大學生醫學技能大賽的時候碰過面,也還不知道安若正是把自己成為朋友圈渣男那個女孩的閨蜜。
說完,繼續看向手機,不斷地刷著作家助手的后臺,看著的數據變化和評論這些。
向海濱見楊弋風竟然對討論安若都沒興趣,更覺得楊弋風這個人極為奇怪。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楊弋風若是連這份心思都沒有,那是相當可怕。
向海濱繼續看了一會兒手術臺,然后才漫不經心地挪動凳子到了麻醉監控面板前的安若身邊。
先假裝地從患者的頭部往下看了一陣手術繼續進行…
曾毅見狀,眼珠子稍稍轉了一圈,便十分識趣地給安若和向海濱兩個人讓開了位置,走去了之前向海濱所站的手術室計時面板前,坐了下來。
然后壓低聲音對楊弋風,低聲道:“小楊啊,這個小伙子,是你們組剛來的新成員吧?他哪個科的?假模假式的假裝正經呢。”
曾毅對楊弋風還是頗為看重的,而且還希望和楊弋風多拉拉關系,若是能夠在楊弋風待在八醫院的期間,多打幾臺麻醉,那就再好不過了。
楊弋風很不情愿地微微抬起頭:“他叫向海濱,好像是神經外科的。具體不太清楚。”
然后看向此刻正裝作無意地和安若交談起來,隨意笑了笑,又低下頭去,只覺得向海濱是自找沒趣…
麻醉監測面板前,向海濱故作意外問:“咦,安醫生?”
“真巧啊。”
安若看了向海濱一眼,不認識!
“嗯。你好。”本來還站著看手術的她,索性也坐了下去,然后拿出手機自顧地開始刷了起來,似乎完全沒有要理向海濱的意思。
向海濱碰了個軟釘子,覺得有點尷尬,然后繼續解釋道:“我是神經外科的住培,我叫向海濱,以前看到安醫生你經常和曾主任一起來我們神經外科打麻醉。”
“所以可能我認識你,你不認識我。”
可安若仍然沒抬頭,只是客氣地應了一聲:“哦,向醫生你好。”
就沒然后了。
向海濱頓時便感覺到了自己湊上來是自找沒趣,尷尬地單方面笑了笑,說:“安醫生,我準備中午叫咖啡,你要順帶喝點什么么?”
“正巧在骨科碰上了,也算是緣分了。”
向海濱和神經外科的人都幾乎打聽到了安若時喜歡喝奶茶的那一類女孩子,所以有不少人試過這個套路,只是成功的幾率很小,但也已經是有過邀請成功的經驗了。
“我減肥,你自己喝吧。”說完,安若便站了起來,然后又看了看麻醉監測儀的數據蠻好,轉頭對曾毅說:“老師,我要去下洗手間,您過來看一下吧?”
“好!”曾毅這邊也舔不動楊弋風,正好被安若解了尷尬,趕緊應聲站了起來。
向海濱這才又和曾毅換回來原本自己的位置,曾毅回到他的皮質沙發上,向海濱則是到了楊弋風的身旁。
向海濱稍微有點尷尬地對楊弋風解釋道:“這個安醫生,以前經常在麻醉科那邊打麻醉。”
“嗯。”楊弋風淡淡點頭,倒是比對曾毅的態度都還要稍微好一些:“安醫生性子很冷的,在醫院里,除了工作之外的其他方面,說話做事還很直接,你最好別觸霉頭的好。”
楊弋風提醒了一下向海濱,畢竟啊,當年在全國大學生醫學技能大賽上,自己那幾個隊員,在安若那里都吃了癟,說他們才華、相貌、家世一樣都不占。
更別提向海濱了。
向海濱則感慨道:“是啊,安醫生的性子一直都蠻冷,我們科里,除了兩個人成功請她喝過奶茶,然后被動被AA,就還沒人能成功地邀請到她單獨吃過飯的。”
“而且還說,誰要是能夠單獨邀請到她一起吃飯,那頓飯其他人湊錢請,不要邀請人出錢的。”
“我本來想碰一碰運氣,不過看來是我自己想多了。”
楊弋風直接道:“那你是有點想多了,早點放棄,其實蠻好。”
楊弋風這是好意,免得向海濱到時候受到打擊。
向海濱則是有些糾結地看著楊弋風,心里暗說,就算是真的,你非得說出來嗎?
然后繼續看向手術臺上,周成在那里講課,杜嚴軍和張正權兩個人認真地聽著…
可向海濱卻一點都聽不懂,只能是尷尬地看了會兒。
楊弋風看著向海濱是下載的盜版TXT,便皺了皺眉頭,然后轉過身子,自己玩自己的去了。
第一臺手術,說快不快,但也并不慢。
大概十點二十左右,第一臺由杜嚴軍主刀的手術,便搞完了。
結束之后,杜嚴軍還覺得意猶未盡,“這么快就結束了嗎?”
羅云聞言,趕緊敲打杜嚴軍:“那你還要多久?一臺簡單的骨折鋼板內固定,兩個多小時才搞定,你還覺得快?”
這是應該的,要杜嚴軍有自知之明,不然的話,容易飄,人飄了,整個醫療組都容易出事。
然后開始給蔡東凡解無菌手術衣的衣領,隨時準備下臺。
杜嚴軍聞言便幽怨地看了看羅云,頓時覺得羅云簡直好討厭,這個時候迎頭一棒,簡直就是嗶了狗。
不過,雖然羅云打擊了,但杜嚴軍的心里還是美滋滋的。
一臺II級手術,自己第二次真正出刀,便兩個小時就可以完成全程,雖然也有周成在一旁教學,那也已經是非常不錯了。
畢竟全程都是自己在操作,周成只是教,沒動一下手,羅云也沒動手,自己的老師就更不用說。
張正權是必要助手,自然不能算在幫忙里面。
張正權一邊縫合著,一邊道:“周成哥,你先下臺去休息吧。剩下的事情,我和嚴軍哥兩個人來就好了。”
杜嚴軍也說:“是啊,周成哥,你也去休息吧。”
周成這才點頭道:“那行吧,記得放皮下引流條啊。”
然后周成就往后退了幾步開始解衣服下臺,便聽到了蔡東凡正在樂呵呵地問楊弋風:“弋風,你覺得剛剛嚴軍主刀的這臺手術,怎么樣?”
其實也就是客氣地多問了一句。
楊弋風看了一眼蔡東凡,抓了抓頭道:“對于初學者而言,已經算還可以了。”
羅云聽到這個答復,心里就感慨了一下,但也覺得是在情理之中。
于是便看向有些尷尬的蔡東凡,說:“蔡主任,下去來一根?”
蔡東凡便不動聲色地跟著羅云走出了手術間。
旁邊,向海濱有些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切。
心里驚了:我靠,這楊弋風?這么跟蔡東凡講話?
到底是蔡主任帶組,還是你楊弋風帶組?你才是主任吧,你沒聽出來剛剛蔡東凡只是和你客氣客氣么?
楊弋風無所謂地伸了下雙上臂。
周成其實也聽到了楊弋風的話,心里微微一動,倒是開始有些好奇到底楊弋風的水平,究竟如何了。
休息室里。
蔡東凡一臉無奈,耷拉著手,煙蒂差點灼手都沒自覺,還是羅云看到了趕緊,把蔡東凡的煙蒂給拿掉了。
然后說:“蔡主任,還在想楊弋風的事?”
蔡東凡這才嘆了一口氣:“是啊,早上嚴駭涵說楊弋風會過來我這邊的時候,還覺得心里有點舒服。”
“但現在回看起來,嚴駭涵能同意楊弋風來我們組,不是沒原因的,這樣的人,如果不是有丁教授幫他擔著,恐怕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寸步難行。”
“恃才傲物。”蔡東凡有些心累。
楊弋風有沒有才,才華肯定是有的。
只是這情商啊?
羅云嘴角則是微微一翹地說:“蔡主任,其實也沒必要這么多心。我算看出來了,只要我們不去招惹楊弋風,他也不會多說什么話。”
“今早查房,楊弋風一路都只是看客。”
“剛剛在手術室里,也就是您問了,他才隨意地說了一句。可能他自己都沒意識到,這話本不該這么說的。”
“而且,杜嚴軍這才第二臺手術,做得一般,也挺能理解的啊。”
“畢竟天才一般眼界都會低。”
羅云有點懂楊弋風,也有點不太懂楊弋風。
懂是懂楊弋風可能是個天才,不知道該講什么,不懂是不懂楊弋風到底多么天才。楊弋風在科室里從來沒做手術,查房也不講話,就只是聽說厲害而已。
蔡東凡抬了抬上眼皮:“天才?”
接著有點好奇問:“欸,羅云,問你個事情啊。他楊弋風能天才得過你嗎?”
蔡東凡可也想起來了,自己組里這羅云,也是個天才啊。
羅云當時便撓了撓頭,有點難為情:“蔡老師,我那些都是以前的事情了,還提這些干嘛。”
羅云內心里的傲氣在這些年被世事磨掉一些。
但,也不是完全消失了的,便舔了舔嘴唇道:“不過就是年少輕狂不懂事而已。”
“我當初還罵回去過兩個進修的副教授。”
“現在回想起來這事,還覺得當年自己太!”
蔡東凡小眼睛瞪直了。趕緊把屁股從凳子上挪了起來,目光復雜地看向羅云,嘴巴微張,一個字都蹦不出來…
羅云這才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便也連起身對嚇得臉色都不太自然的蔡東凡道:“蔡主任,我現在就是你手底下的一個兵,你指哪我打哪。”
蔡東凡抬起手,指了指羅云,然后又放下來了。
良久,蔡東凡才苦笑得聳起肩膀來,深吸一口氣后,問道:“那兩個副教授哪里的?后面還是稍微注意點好。”
羅云則是無辜地看向蔡東凡問:“什么副教授?”
“蔡主任,你要升副教授了嗎?”
蔡東凡:“…”
羅云先離開休息室上來后,便先找到了周成,說:“周成,因為現在麻醉科找了我們骨科的大主任曾異主任說了,現在每天能安排的教學手術有且只能有一臺。”
“所以后面兩臺手術,你來主刀吧。你的手術速度不慢,雖然也是規培,但曾主任也不會多說什么的。”
羅云嘴里說了兩個曾主任,雖然有點繞口,但周成也聽明白了。
便點頭道:“羅老師,這樣安排可以是可以,弋風哥他來我們組,不需要給他點上手的機會么?”
周成也不知道楊弋風為何來自己組,只是希望,蔡東凡能夠讓楊弋風上幾臺手術,去看看他是什么水平。
羅云馬上回道:“楊弋風他來我們組,是他自己單方面選的。我與蔡主任都沒和他說過什么,他如果想主刀的話,會同我們講明白的。”
“嚴主任那邊,都沒能讓楊弋風上過臺,我們也不好主動提。”
“不過我估計,他來我們這里,和你有一定關系。”
“丁教授雖然已經答應了蔡主任破格授予你III級手術,但肯定也是要考量你一二的。他自己沒這么多時間來看,楊弋風又正好到我們科,估計是想讓楊弋風替他把把關。”
“你可要好好表現,可千萬別中途出了什么岔子。”
周成點了點頭保證:“好的,羅老師,一定不敢辜負你和蔡老師的期待。”
說完,周成又問:“羅老師,那你III級手術授權的事情?”
周成是好意,可羅云卻聽得眉頭一挑。
道:“昂?怎么?這才剛得到II級手術授權,就看不起你羅老師我了啊?是不是覺得我都沒有得到丁教授的安排?你就在我面前開始跳皮?”
周成趕忙搖頭,真誠地壓低聲音回:“羅老師,我真沒這個意思!”
“只是這種事,我覺得還是不要當著外人太過招搖得好。要不再緩幾日吧,今天后面的兩臺手術您先主刀,我后面再找機會也是一樣的。”
周成這話是幫忙羅云來考慮的。
羅云雖然在科室里遮遮掩掩地已經開始著手了III級手術,但總歸是沒能光明正大。
而楊弋風的老師既然能夠安排自己III級手術的事情,說不得也愿意為羅云破格一下,這么一來,大家共同進步,面子上也都過得去。
周成可不敢看不起羅云或者覺得羅云就可以是他拿捏的,周成可記得清楚,之前湘南大學附屬醫院關節外科的左葫教授看到羅云之后的那一幕。
哪里敢調皮?
羅云翻了翻白眼:“我的事情啊,還輪不到你來操心。面子這個東西不提本身就不值錢,就算是值錢,也是要自己掙,而不是靠別人給。”
“你就好好準備一下接下來的兩臺手術吧,別到時候在楊弋風面前貽笑大方了才好。”
周成聞言,鄭重地點了點頭,說了聲好。
之前,周成主刀,都只是被上級看在眼中,被上級評估,那即便是有了些瑕疵,周成也覺得能接受。而且他的技能都是完美等級,也出不了什么岔子。
這是第一次,自己的手術輪到了一個比自己年紀還要小的,水平很高的人來進行客觀評估。
周成自然覺得自己是要好好地打磨一下后面兩臺手術的手術過程了,可千萬不能露出什么破綻給他看出來才好!
羅云與周成說定情況后,周成就把他下面兩臺手術要主刀的事情轉訴給了張正權和杜嚴軍。
張正權和杜嚴軍一聽周成要主刀,頓時興趣來得極濃。
周成去閱片器前閱片的時候,張正權碰了碰杜嚴軍的手臂,眼睛掃著楊弋風,壓低聲音說:“嚴軍哥,這個弋風,看起來雖然有點二五八萬的。”
“但眼睛是真的毒啊,一進來就對蔡主任說,讓周成來教學我們還更好點。搞得氣氛有點尷尬。”
“但你剛剛那臺手術,我是真的感覺到了,周成哥給我們教學的時候,不管是原理清晰,思路清晰,也沒有很多云里霧里的地方。”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周成哥很厲害,沒跟我說過呀?”
張正權是在和杜嚴軍開玩笑,因為杜嚴軍入科之后,跟著周成值班了一年,所以他覺得,杜嚴軍肯定是早就知道這個情況的。
所以才在單獨能值班之后,仍然跟著周成值班的時候混。
杜嚴軍其實內心苦澀,他是真不知道周成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厲害的,可,自己之前的表現,也讓自己沒法解釋得清楚。
而且,就算自己早就知情,那也是自己不恥下問,豁得出去面子。
便嘴角輕笑,回道:“權哥,你還需要認真學醫嗎?”
“吃利息的利息就夠了。”
張正權那日被楊弋風叫去醫生休息室單獨聊天的時候,杜嚴軍中途闖進,可實打實地聽清楚了杜嚴軍‘刺激’楊弋風的一幕。
所以啊,杜嚴軍也明白得很,楊弋風來了自己組后,可TM‘老實’呢。
能不老實嘛,楊弋風可謂得意的寫作上的成就,麻蛋一年就只是張正權零花錢的利息的——
利息…
楊弋風這還敢跳起來?
張正權頓時翻了翻白眼,認真解釋說:“嚴軍哥,你提這個干嘛?我那些吹牛逼的話是說給別人聽的。”
杜嚴軍則無辜地壓低聲音:“權哥,可你不是吹牛逼啊。你上次的那塊手表,也真的是七位數啊。”
張正權這解釋不清楚了,也懶得解釋了,便說:“反正就這么講吧,我對錢不感興趣。”
“這件事你別告訴周成哥,咱們還以前那么相處吧。”
“欸,聽你的,權哥。”杜嚴軍對張正權恭敬有加,一副以張正權馬首是瞻的神色。
張正權:“…”
早知道,還繼續裝一陣子多好?
這不,為了搞下楊弋風這個逼,還把組內兄弟的關系給疏遠了。
張正權斜眼瞥了一眼楊弋風,心里的氣不打一處來。
楊弋風看到張正權正盯著他,稍稍偏過了身子去,有點兒怵張正權這個逗比,惹不起,但躲得起。
張正權很快就出門去洗手了,就看到蔡東凡和羅云兩個人也在洗手。
張正權熱情地給蔡東凡和羅云打了招呼:“蔡老師,羅老師。”
蔡東凡頓時神色一皺地問:“杜嚴軍呢?他不洗手上臺?搞什么呢?”
羅云頓時翻了翻白眼。
好家伙嘛,蔡老師,你前幾天才教育我,要一視同仁來著,現在你倒是先又為杜嚴軍鳴不平起來了?
無利不起早,說的就是你啊。
張正權頓時有點尷尬,回說:“蔡老師,嚴軍哥他說他這一臺手術跟著楊弋風師兄一起在臺下看。”
也是有點兒無辜,但也能理解蔡東凡覺得杜嚴軍與他蔡東凡更加親近的心情。
張正權如此一說,倒是讓蔡東凡不好再講什么了,然后三人一起洗完手,先后走進了手術室。
手術室里,周成在忙著消毒,杜嚴軍戴著無菌手套在抬腳。
楊弋風則是把手機收進了口袋,很認真地觀摩著周成的每一步動作,面無表情,仿若一個非常無情的評分機器。
而在一邊,神經外科來的向海濱,則是無聊地打量著安若妹子那邊,只覺得這個美女很好看。正想著該怎么樣才可以與她一起去吃飯,讓兩人的關系再稍稍進展那么一丟丟。
但心里一直都還沒什么比較好的辦法。
安若連往這邊投來目光的心思都沒有,要么是盯著麻醉儀的監護屏幕,要么就是自顧自地低頭玩手機。
不過,當手術正式開始之后。
安若才抬頭看了手術臺上一眼,看到是周成主刀之后,馬上體內的腎上腺素就開始分泌起來,竟有些興奮了。
惡魔主刀早下班!
手術臺次并不多。
安若的眼神一亮,立刻坐直了背,注意著手術的進程起來。
安若的這些變化,立刻是讓一直關注著他的向海濱注意到了,頓時他心里稍微一慌,這妹子剛剛這神色是?
興奮?
她這個冰山?
還會興奮的嗎?
因為誰呢?
然后向海濱就看到了手術臺上,自己也立馬稍微有點傻了——
好家伙啊,手術臺上,蔡東凡,這個帶組的主任站在了一助助手位。
而主刀位,并不是羅云這個主治,也不是上一臺那樣,是蔡東凡主任的學生杜嚴軍,而是周成!
羅云二助,張正權三助,杜嚴軍都沒上臺。
蔡東凡,不帶自己學生,帶一個住培醫生?
憑啥啊?
而且,安若也因為周成這一次成了主刀位,這么興奮。
莫非,是周成的來頭很大?
看著周成一邊開始問了洗手護士要來了大刀片后,就干凈利落地主刀了起來。
然后安若妹子興奮地偷偷拍了拍手,嘴巴還張合了兩次,通過唇語看得出來是說——
好棒好棒。
向海濱頓時內心深處感覺被挖走了一塊,仿佛是什么東西被人搶了,堵堵的,頗為郁悶。
安若,她?
怎么能對神經外科的很多研究生都愛答不理,然后喜歡上骨科的一個小規培呢?
向海濱不太懂,想問下楊弋風,卻發現,楊弋風此刻完全沒有看美女的意思,而是站起來,逐步走向了手術臺,也再沒有之前,第一臺手術的時候,楊弋風對他說話時的那種輕蔑和無視!
旁邊的杜嚴軍,也是早早地就走到了手術臺旁,認真地觀摩起手術來。
向海濱懵逼了!
都啥情況啊。
你不剛剛還說手術太簡單了,沒意思嗎?坐在這里玩手機,頭都懶得撇一下。
現在?
換成周成主刀了,你親自站起身來,去到手術臺邊看。
根據公式——
張正權舔周成!
楊弋風先看不起張正權和杜嚴軍!
開始就舔周成,舔羅云。
現在,還親自去身邊舔…
蔡東凡和羅云也愿意給周成讓路。
這周成到底啥來頭啊?
然后?
向海濱又看向了安若。
安若卻是看到了楊弋風走向手術臺邊后,馬上轉過頭去,似乎覺得楊弋風的靠近,十分掃興。
低頭玩手機去了。
向海濱又覺得這個世界開始把他整得不會了。
哦,安若她。
連湘南大學附屬醫院的八年制本碩博連讀的看不上,甚至是厭惡,對周成示好?
再來個公式就是。
楊弋風看不起張正權和杜嚴軍。
安若看不起楊弋風。
喜歡周成…
周成這個逼?
向海濱的心思還在極為活躍的時候,就只突然聽到了一個聲音。
“巡回老師,哦,燕姐,推下C臂機。我們把節奏稍微放慢點,還是看一下金手指就在股骨里才好。”周成如此對劉燕說。
劉燕的眼睛頓時愕然了一下,踮起腳尖往手術臺上看了看:“你把金手指都放進去了啊?”
“嗯!”周成點頭,然后一邊用小布單把手術切口蓋住,一邊開始收拾手術器械。
張正權和蔡東凡等人則是聽到了周成話后,陸續離開手術間。
杜嚴軍走過手術室計時面板的時候,還看到向海濱在發愣,便走過去,拍了拍向海濱:“海濱哥,C臂透視了,有射線,出去吧。”
向海濱仍看著偷偷拍著手掌而高興往隔離間小碎步跑的安若。
驚了一下:“啊?”
杜嚴軍叫了向海濱就走遠了,聽到向海濱還啊。
忙抿了抿說:“骨科的手術要術中透視,要去隔離間避一避射線。”
向海濱忙點頭,帶著一肚子的迷惑往隔離間去了。
這一屋子人,TM全都是演員吧?
可是,手術室,能存在演員么?
透視結果很快就出來了。
蔡東凡和羅云等人只是看了看金手指穿過了骨折斷端,并且金手指還在骨髓腔里面,便隨同主刀周成一起來到了手術室。
劉燕要推C臂機,進手術間時首當其沖,目的就是先為周成等人開辟好可操作的手術臺。
然后才是周成等人。
后面,表情興奮的安若則是笑著對自己老師說:“老師,今天的手術,應該進程不會太慢喲。”
語氣里沒有藏匿興奮,曾毅便感慨說:“應該不會慢。”
說實話,不止是安若,就連他,也是被嚴駭涵他們安排的教學手術給搞煩了,這才有了和臨床科室的溝通。
教學手術能搞,要鼓勵搞。
但不能瞎搞,拉手術室的麻醉醫生和護士一起陪葬啊。
一天一臺,不能再多了,耽誤下班的時間。
要精準地搞。
但曾異很能藏住自己的情緒,便打趣安若:“現在覺得骨科有點好了?嘗到了早下班的甜頭了?”
安若嘻嘻一笑,并沒有反駁曾毅。
進到了手術室后,安若才對自己老師說:“老師,我新加大了書房,里面有好多書等著我的臨幸,只覺得時間太少。”
語氣里滿是興奮,而且還賣乖:“我也買了神經阻滯麻醉的教學課程,很快應該就要再勞煩老師您費心教我呢。”
曾毅聞言,頓時翻了翻白眼,暗罵了一聲有錢真好。
但還是敦囑安若,語重心長道:“若若啊,其實如果你真的對醫學很有興趣,想要在麻醉科做得極好的話,這個楊弋風,你可以多向他請教請教的。”
“沒什么壞處的。”
安若的臉色立刻變化起來,偏過頭:“不去。”
“打死不去。”態度強硬。
曾毅也就不多勸了,自己學生什么性格,他清楚得很。
向海濱也準備往手術室里走的時候,卻發現,楊弋風賴在隔離間,望著C臂機,挪不動腿了。
向海濱便邀請:“弋風哥,出去看手術啊?他們已經開始了。”
楊弋風卻揮了揮手,正好擋在了向海濱和他之間,頭都沒轉向,目不轉睛地在看術中的C臂透視情況,說:“你先進去吧,我再研究研究這片子。”
向海濱一笑,嘟囔:“片子有什么好研究的,蔡主任他們都只掃了一眼。”
“你還能看出花來?”
楊弋風聽到了,看向海濱一眼,向海濱馬上溜進手術間。
楊弋風則是低聲罵一句:“無知者無畏!”
然后繼續去看C臂中透視出來,清晰度不夠,但足以顯示骨緣,骨折線與金手指走形平片,看著里面骨折移位,已經幾乎被糾正,與術前檢查的X線完全不一樣的片子。
楊弋風是百思不解起來。
這是什么時候變成這樣的啊?周成也啥都沒弄啊,他甚至連骨科牽引架都沒打,好像就只是常規地包了個腿,怎么就復位成這個樣子了呢?
這樣的情況,那接下來的操作,不就是照虎畫貓,簡單之極了?
楊弋風繼續評估著,這樣的情況,接下來的手術程序該怎么走,如果自己要做的話,需要花費多少時間…
十分鐘后。
只是就在楊弋風正在繼續揣摩的時候。
就看到,周成一行人又是再次走進了隔離間。
楊弋風有些迷惑地看了羅云一眼,問道:“羅老師,你們上了擴髓之后還要透視一次嗎?”
楊弋風覺得,二十分鐘內,手術就能結束了,這已經是極限。
現在突然中途又轉進來,這是干嘛?
羅云便道:“沒有,弋風,手術做完了,做一下術后的最后透視,”
楊弋風的腳稍稍軟了一下,渾身一個激靈。
明顯是被羅云的話給嚇到了。
羅云看得是有點好笑,蔡東凡此刻也是心情大好。
可不是?
楊弋風二五八萬的,一直來就是我很強,我只是來走馬觀花的,這里就沒啥值得他重視的。現在也能變這模樣,是蔡東凡期待所見的。
可羅云想的卻不僅僅如此,心里暗道。
怎么樣?
被嚇到了吧?
老子當著周成的面都嚇得夠嗆,你還差了多少的火候?
他和蔡東凡兩個雖然覺得周成能夠又快又好地完成手術,十分不可思議,但畢竟不是第一次發生,因此如今已然司空見慣。心里仍然有震驚和驚駭,但比楊弋風好得多。
其他人則是扎著堆,躲著射線,拍完了術后的平片后。
蔡東凡和周成等人就返回手術間里,繼續著剩下的收尾工作,也就是打股骨近端的固定螺釘和上股骨髁間窩的髓內釘屁股去了…
向海濱又是看到,楊弋風此刻眉頭一會兒皺起,一會兒又舒展,一會兒神色格外復雜,一會兒神色又有些興奮,似乎很是期待。
但又糾結錯愕…
反正心情就是頗為復雜的那種。
向海濱頓時心里暗暗搖頭。
好嘛,這TN的,演戲還演上癮了欸。
其余人都走了,包括向海濱,但楊弋風,仍然留在了隔離間的C臂顯示屏上,心情和表情繼續波動變化著。
一切做完,把縫合的工作交給了張正權和周成,羅云與蔡東凡就下了臺。
下臺后,蔡東凡沒看到楊弋風,就走向了杜嚴軍問:“嚴軍,海濱,弋風是走了么?”
“怎么沒看到他?”
羅云也覺得奇怪,明明剛剛還在隔離間看到了楊弋風的,突然就走了?也還覺得這手術沒意思么?
向海濱是最不懂楊弋風來龍去脈的人,則馬上搖頭,很自然地陰陽怪氣搶答道:“沒,蔡老師。”
“還擱那隔離間杵著呢。”
“從你們第一次照片后啊,他就沒再出來過了。”
杜嚴軍看向海濱搶了他的話,就沒說話了。
蔡東凡和羅云兩個對視了一下,趕緊走向隔離間,不過,還沒踩開自動門的感應器,就看到了楊弋風門里面踩開了感應器,走了出來。
迎面就看到了蔡東凡和羅云,神色平靜說:“蔡主任,羅醫生。”
蔡東凡看楊弋風的語氣和神情都沒了之前的傲氣,頓時覺得不太對,便有些關心問:“弋風,你沒事吧?你是不是覺得哪里不舒服?”
“如果是的話,你早點回去休息,這邊我們人手還有富裕的。”
羅云則是想開口說話的,聽到蔡東凡先講話后,就沒開口了,只是嘴角蠕動了一下,無奈地輕嘆了一口氣:蔡主任啊,你這么說話的話。
楊弋風可會看你笑話的啊。
果不其然,楊弋風便主動請求道:“蔡主任,沒事,下一臺手術,我想觀摩一下您的手術?您能親自教學主刀一臺么?”
羅云馬上伸手就要攔,可蔡東凡卻一手拍在了自己的胸膛:“小楊有興趣,我自然是肯定能主刀啊。”
羅云在旁邊欸了一下!
楊弋風就馬上眼角散發出笑意地,點頭道:“那就謝謝蔡主任了。”
明顯是話里有話。
蔡東凡總覺得哪里不太對勁,可又沒太聽明白,只是撓了撓頭,看著楊弋風明明神色還有不對勁,但馬上又笑了起來。
這孩子到底是什么神仙性格啊?
羅云則是覺得,算了,攔肯定攔不住,瞞肯定也瞞不了很久。反正蔡東凡臉皮夠厚,也索性早點把事情都搞明白是最好不過的了。
羅云也是比較好奇,楊弋風最后在蔡東凡主刀完成之后,到底會說些什么。
麻醉監護儀監控面板前,安若不屑地看著走進來的楊弋風撇了撇嘴。
心里暗自嘀咕,瞧你那二五八樣,搞得好像你有多厲害一樣。
還要求觀摩手術?
蔡東凡答應了還在笑,說話還神神叨叨的莫名其妙,沒半點虛心求教的意思。
真是有點大病。
然后看了看手術室的計時面板,如今才十一點十分,第二臺手術完成。
今日份早下班的待遇,是鐵板釘釘!
安若頓時有點期待下一臺手術趕緊到來——
蔡東凡與羅云兩個人又去休息室休息去了。
杜嚴軍則是幫忙周成和張正權兩個人去周轉病人…
向海濱和楊弋風則是不為所動地繼續坐在那里,向海濱是不知道做什么,楊弋風則是滿臉的看戲表情。
向海濱不解問楊弋風:“弋風哥,你剛剛在隔離間,待那么久干嘛啊?”
主要也是好奇,楊弋風到底是個啥人兒。
心里到底怎么想的,怎么能這么奇葩。
楊弋風繼續笑著,高深莫測地道:“琢磨著怎么點戲,然后看一出好戲。”
你什么玩意兒?
全場演員,就蔡東凡和羅云兩個人比較正常。
就你一個人演戲演的最好,你還點戲,看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