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長樂要做的事情可不少,這件事情,說起來和交待下去,那就是上下嘴皮子一動的事情,但真正要落實下來,丁長樂還是要做不少的準備的!
首先,把創傷外科分會的一些副主委,要互通消息,以防萬一,就算是在出了事情的情況下,也讓他們能夠站出來,與自己一同把這個責任給頂出去。
而要做這樣的事情,就少不得要奔波。
當前湘省的創傷外科主要有幾個分支:創傷、手外、足踝!其實還有其他更小的分支可以去做,但這幾個是熱門,只有先把熱門做好,才敢去碰冷門。
湘南大學附屬一醫院的創傷外科,三個組的人,他都認識,好說。
手外科的陳庭業教授、足踝外科的支灡教授。
支屬于少姓氏,支灡教授也并非湘省人,而是南河省人,來沙市讀書之后就留在了這里當教授,目前是湘省足踝外科的扛把子之一。
自己醫院,自己科室的教授,那都好說,他只要提一嘴就沒事了,但是,創傷外科的副主委,也不是一家獨大。
就創傷而言,湘南大學附屬二醫院就有倪宏、杜海波教授、手外科有鄧亮根教授、足踝外科就有兩位教授,何臨江教授和騰元里騰教授。
這還只是教授級別的,還有一些副教授…
湘南大學的創傷外科,教授職稱也有創傷的凌林教授,手外的張越超教授,足踝外科在湘南大學附屬三醫院還沒形成規模性的發展。
還有省人醫的兩個教授。
就這么一算,丁長樂至少要去和七個人好好地通一通氣,才敢好好地安排中午那臺手術更換術者的事情。
丁長樂心里先計較好了各自的說辭后,首先就找到了陳庭業教授。
陳庭業就是科室里的人,丁長樂在說到周成的時候,陳庭業是曉得周成這個人的,不過陳庭業依舊是略有震撼:“丁主任,你真要這么安排嗎?這冒險有點大啊。雖然小周我覺得是不錯,但就不能觀望一陣子么?”
丁長樂熱心,好做好事,陳庭業能理解,但是可以再等等,再多看看,反正周成也不急于這一時片刻。
“周成下個月就要去魔都了,這是我答應的事情,還是早點落實為好,免得心里總是膈應著一塊石頭。”答應了別人的事情,丁長樂一向習慣不要把諾言當廢話,或者人情欠成賬。
陳庭業聞言愣了愣,認真地看了看丁長樂,實話實說:“丁主任,那這是何苦來哉?”
人要走了,您在這里忙活,什么好處沒有,這不閑得蛋疼么?
您現在就算不管,周成屁都不敢放一個,什么承諾,那是覺得你是我學生我才承諾你,不然你是誰啊?
不過丁長樂不是這樣的人:“答應了的事情,還是要做到的,也不是做不到。”
“那支教授怎么說?”陳庭業內心一動,覺得丁長樂是不是有點沒當主任的魄力,也沒有教授的魄力。
就一句不好,自己這里那里的奔波賣臉。
要搞這樣的事情,你首先得把副主委里面的一半以上的關系打通,別讓他們給你使絆子。
這除了要賣臉,還是要欠人情的。
“我還沒給支灡講的,先和你通通氣。”丁長樂說。
陳庭業就神色一凜說:“那這樣吧,主任,我去和支灡說,你去找其他的教授問問吧,這種事情還是要提前通氣比較好。”
在其他醫院教授那里,賣臉的事情,陳庭業也能做,但是周成和他的瓜葛就那樣,都是要離開的人,陳庭業可沒不遺余力地培養其他學校學生的習慣。
幫忙是人情,不幫是本分,但是做個順手人情,去和支灡講一聲,是情理之中的事情,總歸丁長樂是主任,他決定了的事情。
就算是其他所有教授不同意,他也能支棱起來,大不了到時候態度強硬點而已,其他人也會給面子。
“那辛苦你了啊,陳教授。”丁長樂多客氣了一聲。
陳庭業則說:“沒事,主任,你先去忙吧…”
丁長樂別過了陳庭業后,就找到了湘南大學附屬二醫院的創傷外科的主任,倪宏教授,說起了這件事。
倪宏聞言,神色當時就一緊:“丁教授,您怎么又來這一招啊?你們去年不才走了個特殊授權么?”
在外省人面前,湘南大學附屬醫院和二醫院同體連枝,但是在私底下,還是存在著競爭關系的。現在這個場合是,二醫院的手外科相比一醫院稍遜一籌,倪宏等人都是在費盡心思地努力想要趕超。
相互競爭以進步,但倪宏的確搜刮了科室里的所有年輕人都沒能找到一個能和楊弋風打擂臺的,所以他起了去湘南大學附屬三醫院挖人的意思,差不多已經墻腳挖回來了。
現在丁長樂又要來一套,不是,你丁長樂到底是踩了什么狗屎運啊?怎么這樣的人才,一批一批的量產是吧?
丁長樂可不顧與倪宏解釋周成的去向問題,只是雙手抱拳說:“倪教授,幫個忙,如果您等會兒看手術過得去的話,就支持一下,但凡術中有不可饒恕的失誤,您盡可反對就是。”
倪宏不是本院的教授,但也是老相識了,不可能讓他放過周成術中的原則性錯誤,但別揪著小辮子就行了。
在他們這個級別,去找一些副教授的小辮子,能整死對方。
但沒必要不是,明明是一個III級手術,你說他縫合不到位,這不是故意找茬嘛,丁長樂是來走這個關系的。
倪宏翻了翻白眼道:“丁教授說笑了不是,有原則性錯誤的學生,您敢放出來,我也不敢看啊。”
開什么玩笑,如果不是提前對學生有一定的了解,連基本原則都不懂,會拉來年會遛彎?
如果真的能這么做的話,倪宏也有學生,手里一大把,也拉出來遛娃了。
肯定不可能啊,他只是氣不過丁長樂的運氣太好,優秀的人扎堆往他那里去。
“那就拜托倪教授了啊,辛苦。”
然后丁長樂又先后單獨去了其他幾位創傷外科的大拿那里去賣老臉,自然,在交流的過程中,幾乎所有人都以為丁長樂是去裝逼的。
羨慕嫉妒恨差點沒直接罵出口,覺得丁長樂是故意得瑟。
但實則,丁長樂自己的內心也是有苦說不出啊,也不解釋,只是把這件事給定下來。
不為其他,但行好事,莫問前程!
丁長樂在會場里游走的一幕,被杜嚴軍、張正權和蔡東凡都看在了眼里,甚至于張正權這個大黑臉蛋子,都吐槽說:“嚴軍哥,雖然我和周成哥很熟,但我剛剛都有一種覺得他就是叛徒的沖動。”
“有一種給臉不要臉的錯覺。”
杜嚴軍鄭重點頭。
蔡東凡看了張正權一眼,張正權馬上閉嘴。
蔡東凡就道:“你再多罵幾句啊,我聽了心里也舒坦…”
蔡東凡才是損失最大的好不好?
羅云要走,周成也要走,都是從他身上刮下來的肉。
張正權立刻就罵罵咧咧起來:“周成簡直就不當人子…”
罵到最后還真的有點氣了,氣不過周成要跑去魔都,讓他白跑和瞎折騰了好久。
其實,張正權知道,自己的內心是不舍得周成離開的,但是呢,他又為周成而高興,畢竟去魔都交大讀博,是每一個醫學生夢寐以求的事情。
自己不舍這樣的氣氛,也不能耽誤其他人的前程。
人生到了每一個分叉口,都會有離別,逐漸地去體悟這種離別,或許這才能讓人慢慢成熟。
朋友不是永遠在身邊一起爛在窩里的,那是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之后,江湖再見,仍是故人。
你飛不出去,你也不能擋著別人往外飛的路徑。
丁長樂最終又坐到了陳庭業的旁邊,時間已經是來到了十點四十,看表情是有點兒累的,但就不知道是心累多一些,還是身體疲憊多一些。
陳庭業已經把支灡招呼到了旁邊,因為中午的直播手術,是湘南大學附屬醫院安排的,他們作為科室里的三個教授,等會兒自當要挺出來說話,避免找茬的。
不管是秦天柱也好,還是周成也好,走的都是湘南大學附屬醫院創傷外科的這塊招牌!
支灡教授看了看丁長樂后,問道:“丁主任啊,這個周成,是不是就是雷主任所說的,那個唯一在上次的急救事故中,唯一獲得急救先鋒的骨科同志啊?”
“我聽著耳熟,之前不久才反應過來。”
丁長樂點頭:“就是他。”
支灡得到確定,嘴角咧咧:“雷主任為了避嫌,把所有骨科的教授都劃拉了,把東西給了他,人要走了,這有點說不過去啊?”
支灡很壯實,正宗的北方脾氣,有啥說啥,可不會藏著掖著!
雷仲是湘南大學附屬醫院的院長,也是骨科的大主任。為了避嫌,他連骨科的所有教授,不管是自己醫院的也好,還是其他醫院的也好,一個都沒提。
甚至湘南大學附屬醫院所有帶隊的教授里面,也只有一個名額。
會把名額給周成,周成是做了貢獻,但還是有其他一些因素在里面的,雷仲也是跑了一圈,才說服了這個決定。結果周成把榮譽拿到了,人就轉身跑了,這不蛋疼么?
你要走,提前直接說多好啊?
丁長樂就附耳在支灡的旁邊又說了幾句,支灡的臉色這才緩緩地平復下來,有點憤怒的表情也澹化掉。
語氣格外復雜地說:“唉!”
“其實我早就想過,這么搞會吃虧的。企業走家族企業都最終會走向落寞,更別提是醫院了。”
聲音不大,但雷仲和陳庭業都能聽到。
每次在考研和考博的時候,就會有本校的職工在校內游走,這是人之常情,他們也做過,遇到了也會去做,只是做是做,最終的結果吧…
就挺復雜的,一邊是自己的孩子,一邊又是。
也挺糾結,要說能夠讀到碩士和博士,而且上了線,傻肯定不傻,能力和聰明也是有的,但是擠掉一些真正有天賦和實力的人,也是不可避免的。
兩難,都不好抉擇!
就不知道,雷仲會不會因為這件事,在任期上,做一些比較堅決地調整。
醫學的學習,非一日之功。
三年。
全都覆沒,這肯定不是簡單的運氣問題能夠解釋得清楚的,然后正好周成的旁邊又有個背后通了天的人,那如果支灡是周成的話,能夠有把握的事情,當然選擇更有把握的啊。
說實在的,平日里游走關系,不也就是能夠多些把握么?
人情人情,人之常情,也是其中一種。
“還是我不夠果斷吧。”丁長樂喃喃回復。
他覺得,如果他更加堅定些,不去考慮周成到底被誰帶成學生,早早地定下來,定在自己的名下,那可能就沒后面這么多事了。
只是,丁長樂覺得,他教楊弋風,已經是頗為心累了,實在是抽不出那么多時間去給周成,當然,周成的能力也強,他也不知道該怎么教。
所以找一個更合適周成的地方,就這么猶豫的工夫,周成就走了。
總不可能,為了周成,直接把楊弋風舍了。
帶一個好苗子,是要盡心盡力地去當師父的,而不是就是當一個提名老師!
而就在丁長樂和支灡幾個人在吐槽周成,以及周成的遭遇的時候。
湘南大學附屬第二醫院的骨科某聊騷群,開始躁動起來。
“兄弟萌,我TM裂開了啊。剛剛我莫名其妙地接到了師父打來的電話,噼頭蓋臉地就是一頓罵!自閉中!”
“我靠,周博,你也被罵了嗎?好巧,難兄難弟啊,我TM也正在懵逼中,求安慰!從來不曉得,老師輸出的能力原來那么勐!”
“輸出?”
“輸出?”
聊騷群嘛、里面個個都是人才,說話好聽,思維敏銳的。
不過,在接龍了一陣后,有一位大哥發了他們小組群的聊天截圖!
好家伙啊,赫然是倪宏教授在群里面發飆了,不僅是罵了他,連帶著倪宏教授的所有學生,大同門,全都被罵了,里面的所有人都在瑟瑟發抖地回復!
“收到!”
“收到!”
“完犢子了,老師是真的生氣了,這個群里面,最大的大師兄已經是副高了,就是我們醫院的,也被罵了?”
“我發現事情有點不對啊,有沒有人知道,究竟是什么情況的?”
“周博?”
“呼叫周博!”
周博,算是研究生群里面的傳奇人物了,因為他畢竟是這一屆里面,文章發表數量最多的,目前的累積SCI已經有二十多了。
Zjjl發了兩個裂開的表情后,說道:“我知道,我老師專門打我電話的時候,提起了,說是附一,又要走一次破格手術授權,上一次是在季度的閱片會,這次拿到了年會上。”
“啊?”
“我靠!
“又一個學術瘋子還是臨床瘋子大老啊?”因為那件事情,就發生在去年,所以,他們對這件事情的印象,特別深刻。
之前就被統一地批了一次,為什么?
因為他們沒給老師長臉啊,湘南大學附屬醫院能夠做到的資源,二醫院也隨時能做到,但是找不到這樣的人站出來。
差不多就是,其實楊弋風也不是特別優秀,全靠著同學的襯托那種了。
而后在打聽楊弋風的過程中。
“瘋子”的名聲,不脛而走!
本來,后面聽說楊弋風要鬧退學的這種事,讓大家都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沒想到啊,這次附一鬧得更大了,把裝逼現場搬到了年會上。
年會拼的是什么?
學術成果、臨床實力、底蘊都拼,只要能拿來裝逼的,都拼刺刀。
別人敢拿出來,那是有拿出來的能力和實力,就好比周博周建林,不就是因為學術搞得好,直接都來骨科年會做主講了么?
這就是湘南大學附屬二醫院的平臺,能夠給他們做的支撐物,你隨意發揮,你只管優秀,裝逼的機會和時間節點,我來安排。
二醫院能這么想,一醫院同樣也可以啊,本來啊,二醫院的研究生們,覺得今年一醫院的骨科楊弋風沉寂下去后,就沒有碩士和博士來亮相了。
就二醫院和三醫院兩家開始秀,可沒想到,最后被秀得頭皮發麻了。
一醫院直接把年會當成了破格手術授權現場,你這上哪里鬧去?
“不曉得啊,沒聽人提起過。”
“不認識!”
“…”群里面立刻回復。
“欸!”忽然,周建林又想起了昨天晚上下會場的時候,發生的那個意外情況,是兩個萌娃,專門來會場送感謝糖果的,當時。
楊弋風和八醫院的那個誰,可謂是出盡風頭,就連教授都露出了羨慕之色。
不過,周建林想了一下,又覺得這不可能。
把榮譽稱號讓出去就算了,不可能還要去給那個八醫院的規培大老再去開一個個人秀場的,這絕對不可能。
“周博,有話趕緊說!”
Zjjl:“沒什么,我就是活躍一下氣氛。”
“周博,你知道曾經有個人他是怎么死的嗎?”
“就是你這么作的。”
這算是賣關子了。
不過,群里面的聊天話題,很快就轉移到了到底是哪個會場的事情,他們好去觀摩,最終是確定了還是在創傷外科的會場,于是所有人都開始往創傷外科的會場,開始集合了起來…
而創傷外科的會場里面,有心人就突然發現,在臨近上午場次的會議即將結束的時候,和昨天不一樣的事情發生了。
本來,在接近會議尾聲的時候,正常情況應該是人流逐漸散退,該吃飯吃飯去。
可今天,從十一點一十開始啊,就有大量的人在往關節外科的會場里擠!
大部分是年輕人,但是還是有一小部分人,則是其他會場的人,過來看熱鬧的。
都不是學生模樣的。
臺面上,丁長樂已經在十一點二十的時候,就隨時做好了上臺現場當手術直播講解解說的事情。
不過,在看到陸陸續續有人進來之后。丁長樂還是發現了事情的不對勁,就趕緊給雷仲匯報啊,這可能會出事情啊。
作為湘南大學人,丁長樂豈能不知道,省內不知道有多少人希望能夠打破湘南大學附屬幾個醫院的醫學壟斷地位的,甚至別有用心的人。
不想著提升自己,就是想把幾家醫院搞死弄臭,然后找機會上位。
大概意思就是,我爭不過你,底蘊沒你厚,發展也沒你快,也沒你能吸引人才。
但是我把你搞死搞殘了,我地位就上去了。
所以,在得知這樣的情況后,雷仲也是開始聯系起人,在即將接近會場結束的時候,開始往創傷外科的會場移動。
雖然,現在叫停周成的手術直播,還來得及。
但是,如果湘南大學附屬醫院,連已經決定好的事情,都沒辦法履行的話,那就是另類的退縮!
人多了,魚龍混雜。
可能會出事,但要是成了,這就是有更多的人自行來到鞋底面被摩擦,雖說摩擦他們沒什么快感,但這也是雷仲的魄力。
他如今不僅僅只是骨科的主任,也是行政院長,如果連接受別人的“挑戰”,都沒魄力的話,他如何去帶著湘南大學附屬醫院去挑戰那幾位泰山,重臨華國醫學的最高殿堂行列?
不過,為了保險起見,雷仲還是又把骨科的老前輩,都聚集到了創傷外科的會場。
欸,說明了情況后啊,這些老教師,包括許老孔老在內,都哈哈大笑著,拄著拐杖,推著輪椅就下去了,頗有一種看熱鬧不嫌事情大的急切…
甚至,他們還對雷仲豎起了大拇指,說雷仲膽子夠大,干了他們都不敢干的事情。
可不?
好好的學術年會,能開成一個特授手術授權的認證會,雷仲膽子夠不夠大?
這肯定是夠了的。
看到聚集的人越來越多,那最后幾個講者,來自地級醫院的講者,壓力頓時倍增,生怕會有人問他問題,所以在講的時候,開始咬文爵字。
后背的汗和額頭上的汗,都布滿了,連襯衣都濕透了!
不過,別人就不是為了找他的茬而來的。
他們講課結束之后,沒一個人提問,反而是,場下的人,都在找熟人,安排老教授的座位這些事情上了。
沒人提問,講者們都是有一種劫后余生的慶幸感。
趕緊跑下臺,然后直奔洗手間,洗手搓臉,甚至恨不得直接回到房間里洗個澡,這TM的太嚇人了。
因為他在臺下,看到了自己的師祖輩!
終于,就在萬眾矚目之下,時間來到了十二點十分。
大會主席宣布了上午場次準時結束之后,會場前面的大屏幕,就直接連接到了湘南大學附屬醫院的骨科某手術室,手術中的畫面,處于停滯狀態,赫然是做好了切皮的術前準備,只等著會場這邊,宣布手術開始。
丁長樂一躍到了臺上,順手就抄起了一個話筒,洋洋灑灑道:“這一次骨科年會啊,我們科室準備了一臺股骨中段C3型骨折的倒打髓內釘內固定術,希望各位同道、各位專家、各位前輩能夠共同學習和探討!”
“接下來我簡單地介紹一下病人的術前資料及術前的相關檢查。”
“術前檢查,無手術禁忌癥,手術適應征明顯。”
“這是術前的平片,也只有平片,我們可以看到這是經典的C3型骨折,手法復位是肯定不行的,只能行手術內固定治療。”
“我們為了保險起見,就決定了采用倒打髓內釘的手術方式。”
“這是切皮前五分鐘,從手術室中拍回來的術中C臂透視成像的圖片,可以看到,經過術前的牽引,骨折無短縮,骨折碎片無特殊移位情況,與術前檢查基本一致。”
“下面呢,我就正式宣布手術開始了,希望能夠與各位同道一起參評,不知道各位還有其他要了解的沒有啊?”
術前情況,自然是簡單地介紹的,關鍵是手術過程,才是大家關注的。
術前檢查肯定無特殊啊,有特殊就沒這臺手術了。
不過湘南大學附屬醫院的準備特別充分,之所以要術中臨時C臂透視,就是為了避免作秀,避免同行認為啊,已經做好了復位之后,再去手術的這種情況!
相當于只走了個手術過程,而不是手術本身。
而有了術前五分鐘的C臂透視,與術前檢查結果一致,那就是活生生的野生手術,大家都是懂行的,自然不會再挑刺,這是實打實的手術直播,不是作秀。
沒人開口說話,但是有人在左右偏頭討論,似乎在指點手術的難度和骨折的復雜程度。
都不算小了,C3了,基本上是長骨骨干骨折極難極復雜的情況了,再要難,那就是關節的手術了。或者是骨盆復雜骨折的手術了。
臺下的一個白頭發就說:“開始手術吧,術前本就沒什么好說的,術前診斷清楚,手術指征明顯。”
他這么說啊,主要是為了避免浪費時間,也怕遇到傻逼。
人多了,什么人都有。
丁長樂馬上就用話筒與手術室進行了聯系:“開始手術!”
一聲令下,對方傳來了一聲:“丁教授說開始手術…”
然后,眾人就看到,術中的幾雙手,開始動了起來。
沒切皮,本來準備好的是切皮后直接內固定的,但是,經過慎重考慮后,經過丁長樂和周成的交流與溝通之后,決定直接從切皮開始直播!
不過,在切皮之前,眾人才看到手術室里的畫面,先是轉到了術前的C臂透視畫面。
“這是剛剛再次透視的平片,時間記錄在十二點零八分。現在,我們要開始嘗試先做一個初步的手法復位…”手術室里,也帶了簡單的解說。
與此同時,丁長樂也開口道:“術前的牽引和術前的手法簡單復位,相信各位同道都是能理解的,我就不多說了啊,我們仔細看手術。”
不過!
就在眾人看到了畫面里面,幾雙手只是簡單地做了手法復位之后,就看到了眾人再次離開了手術室!
現場的人都懵逼了!
這是要做什么?
術中C臂透視?
還透視?
大哥,這是手術直播啊,你再搞一個透視!
是什么意思?
手術的正常流程,是透視,很多次透視,但是這是直播啊,你就給我們看透視?
我來是看手術的啊,不是看你們在手術室里玩的。
會場開始騷動。
不過手術室里,手術還在正常的進行著,他們自顧自地開始著手術流程。
大概在兩分鐘之后,畫面才再次來到了術中C臂透視的面板上。
不過,這一刻。
出現在C臂透視面板上的情況,已經不再是之前的那個畫面了,而是,骨折的斷端,竟然不知道怎么滴,莫名其妙地變得連接了起來,雖然說,也有碎骨塊還橫在中間。
但是。骨折遠近端的骨髓腔,卻已經對合得比較好了。
骨折看什么,看骨折線啊。
之前的骨折線是亂七八糟的毛線團,現在的骨折線,那就是頗為整齊的骨折斷端。
畫面到這里,一分為二,一幅畫面聚焦在切皮,另一幅畫面則是聚焦在了術中的C臂機的顯示屏面板,而且似乎是秦天柱,正在調節顯示屏,并并著解說,畫面清晰地顯示著透視的時間。
“會場的各位同道,各位老師,大家好,這是這臺手術,術前三次的透視情況,第一次的透視時間是十一點零二分,第二次透視時間是十一點零八分。第三次透視時間,是十一點十一分四十五秒!”
“這也是我們共同見證的術前與術中的透視情況,其實不用我說,大家應該也明白了,這臺手術已經走到了尾聲…”
秦天柱這不急不緩的語氣,說著最牛逼的話的樣子,就連丁長樂都忍不住噴了一口。
他雖然想過,這一次的手術過程,肯定會讓人大跌眼鏡。
可沒想到,現在這情況,連爹都快掉下來了!
丁長樂注意著會場所有人的目瞪口呆的眼神和表情,心情大好!
次奧!
原來周成還有這本事,他是在化繁為簡,之前的復雜骨折,被他弄成了簡單骨折,現在這情況,隨便有點功底的,進行后續的手術,都是鐵板釘釘的事情,只是在走個過場而已!
不過,看著臺下面很多人面面相覷,一臉懵逼的表情,甚至就連自己科室的一些老前輩,老教師都扶眼鏡的扶眼鏡,擦眼睛的擦眼睛,丁長樂就覺得很TM古怪!
秦天柱好不容易把復位后的平片解釋清楚之后,就吩咐直播的工作人員把畫面聚焦在了術中。
然后呢,大家就看到,術中的術者啊,已經是在用金手指進去了。
這不是剛剛都還在切皮嗎?怎么就?
秦天柱雖然心情也帶著震撼,但語氣仍然不急不緩道:“我們剛剛看到了,我們已經完成了切皮,從髕旁入路暴露了…”
秦天柱這么講的時候,會場里的人都罵娘了——
什么叫剛剛看到了,你看到了嗎?我是沒看到啊!
剛剛到底是怎么把之前的骨折搞成現在這模樣的我都還沒看清楚!
當然啦,心里可以這么想,但是手術卻已經是在有條不紊地進行下去了,只是啊,手術的進行過程,因為是在進行內固定的操作之前,骨折的復位就已經做得相當到位,所以,在手術操作的過程中,大家都感受到了手術進程的絲滑!
只是,這樣的絲滑,卻沒有太好得觀感體驗。
因為,如果骨折是復位后的那樣的情況下,這個手術還真不用湘南大學附屬醫院的教授來做,隨便找一個地級市醫院的副主任就干了!
移位空間不大,導針和金手指閉著眼睛都能插進去,這還有什么好看的呢?
金手指進去之后,把導針置入,擴髓的操作就是走個步驟而已!
一直到,把髓內釘內固定上完,都沒有任何紕漏之處,因為就不可能有紕漏。
只是,會場里開始響起了嘈雜的討論聲,因為把髓內釘的固定刀片上完之后,手術就已經可以宣告結束了,就沒什么好看的了,整個手術過程,中規中矩,看不出來什么高深的水平,只能說,這個復位啊,做的是真的好!
開臺之前,首先就把手術地難度降低了幾個幾何級!
這還有什么好說的?
牛逼!
“嘩啦啦!”掌聲四起,手術固定的過程沒有亮點,但是復位的過程,卻足以亮瞎大部分人得狗眼!
甚至,就連丁長樂都暗中為周成鼓掌,準備切掉手術畫面,然后開始說話的時候。
就只看到,周成在上好了髓內釘內固定之后啊,竟然再次在患者的股骨中段,做了一個小口子。
而且,在手術室里,秦天柱開始解說了起來:“各位老師,先別著急,這臺手術到現在,只是完成了五分之四,還有剩下的五分之一,讓我們拭目以待!”
秦天柱的語氣沉穩,沒有任何的慌張之色,只是,丁長樂這會兒稍微有點慌,這周成這畫蛇添足是什么意思?
莫非之前秦天柱所說的,要在手術直播的過程中,加一點戲碼,是這個意思?
再看鏡頭拉近,看到了主刀在骨折的斷端位置,做了一條長達2.5cm左右的口子,逐層剝開至肌肉組織層后,大家并未見到主刀在動刀,而是通過了肌肉間隙,插進去了一把彎鉗。
彎鉗去了那里,被肌肉間隙擋住了,術中也沒有彩超的監視,所以,大家都不知道主刀現在在做些什么。
但是,主刀差不多在搗鼓了有兩分鐘之后。
現場也跟著死寂和懵逼了兩分鐘!
能夠坐在這里參會的,要么是副主任,要么都是主治,手術經驗很豐富的,完全想不到,這個手術明明都已經結束了,這么畫蛇添足,到底是為何啊!
而且術野也不大,也不知道主刀在干什么,負責解說的秦天柱與丁長樂,又賣關子不開口解釋。
就讓眾人百思不得其解!
終于,主刀抽出來了彎鉗之后,蓋了無菌的布單,說了聲:“透視!正側位!”
然后再兩分鐘之后。
術后的平片,再一次出現在了會議中場的大屏幕之前,里面的畫面,直接讓大多數人都傻眼!
一根幾乎解剖復位的股骨,赫然矗立。若說唯一有不同之處,就是骨折位置,比其他位置稍微大了那么一丟丟,除此之外,竟是難以看出骨折的痕跡!
而且!
特別是!
明明在術前的那些游離骨塊,竟然不見了。
正側位上,都看不到!
要知道,髓內釘內固定術,固定的只是骨折的近折端和遠折端,這樣的游離骨塊,大家都是不管的,讓它自行發生骨吸收而消失的,因為也沒辦法去管。
但似乎?
這里!
剛剛這個小口子,就是在做這件事情的。
“嘩啦啦啦!”會場里,瞬間發出爆炸式的雷鳴般的掌聲。
如果說之前的手術是按部就班的手術流程的話,那么剛剛這一幕,就是湘南大學附屬醫院準備的手術直播中的驚喜!
醫學不容炫技!
但為了能夠讓病人獲得更好的治療效果,有些技術本身拿出來就是炫技!
甚至丁長樂見了,馬上就看到了湘南大學附屬醫院的幾位教授直接站了起來,或是舉起了手,或是直接問旁邊的人要來了話筒,就要開始提問了。
不過,因為之前就有過溝通的,丁長樂就說:“各位同道,各位老師,各位教授,今天中午的手術直播,就到此為止!也是上半場會議的結束,我知道各位都肯定會有很多問題,但是,這個問題啊,還是希望各位留下來,等術者趕到了會場之后,再統一回答吧。”
說話間,丁長樂看了看時間,說:“現在正是飯點,別耽誤了大家吃飯的時間。”
丁長樂滿臉笑意,很滿意現在的效果,可說出來的話,聽起來似乎是在關心眾人,實則是!
賣關子賣一半——沒下文了。
高潮之中——突然掐斷!
正戲到場,我褲子都脫了,你給我放眼保健操…
有一種想把丁長樂給揍死的沖動,不過,丁長樂的話是對的,有問題問主刀,丁長樂只是會場的解說。
沒有任何人比主刀更懂一�
��手術,這是外科的常識!
道理雖然是這樣,但是這不上不下的,就相當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