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二章 小周是個小人物
過一會兒，周成同學就被安若同志給趕了出去！
然后安若大概在九點鐘的時候，才做好出門的準備，周成帶著她一起在酒店的下面，交了房卡，直到走出酒店，看著酒店外面，廣場上一群大爺大媽的下棋、跳舞、聊天、叫賣等聲音復雜交織。
安若的緊張情緒，才慢慢緩解下來。
“別緊張了，像個小賊似的。沒人會注意到我們的。”周成感覺有些好笑，昨天晚上，明明是安若說自己害怕，讓自己住她那邊沙發上，然后又跑過來的。
現在出個酒店，搞得偷偷摸摸的，好像龍縣除了自己，還有其他人認識她似的。
不過，周成的話才完，就看到坐在正對面花壇臺階上的兩個大媽都往這邊看了過來，聲音很大：“欸，你看那個姑娘，長得好乖哦。就是闊西了。”
在華國，大媽的戰斗力屬于獨一檔的，聲音很大，差不多附近很多人都望了過來，安若收了收自己的裙子，周成也看到不少人望過來，趕緊帶著安若推著箱子溜了。
好吧，是他低估了大媽無聊的程度以及嗓門的戰斗力。
“闊西是什么意思？”過了馬路，到了對面，安若才問周成，那個她沒聽懂的詞匯，好乖她倒是能理解，是好看、美麗的意思。
“就是可惜，生怕你沒做成她家的兒媳婦或者孫媳婦的意思吧，她那是在嫉妒我。”周成慢慢一笑，瞬間覺得心里暖暖的，盯著安若看，然后把自己的小箱子與安若的箱子并對，右手單手扶著兩個往前推。
左手則是順手地抓住了安若右手，道：“走，我帶你去看看龍縣的汽車站和我們這里的公交車，是啥樣子，保證你沒見過。”
安若沒有特別抗拒，右手乖乖地不敢用力，反而覺得皮膚處有些敏感，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味道。
根據學術的角度，手心、手指處的觸覺感受器分布非常豐富，而且敏感度是屬于較高的部位，因此，拉女孩子的手手，是很容易讓她有被呵護的感覺的。
比起摟住肩膀，摟住腰部，女孩子的腰部，也是更為敏感的…
不過周成現在沒想那么多，而是給安若介紹：“這條街，往那邊去，就是我們縣城里面可以逛街的地方，以前還有個街中街，但是拆除了，現在就一些二三線的牌子，也有幾個小型的商場，但都是我讀大學之后才建立的。”
“我也不知道在哪里！”
“哦，這里是我以前經常來買東西的超市，里面的東西比較便宜，以前是叫豐彩超市，但是現在改名字了，家潤多…”
“這里是個菜行，你看，基本上整個縣城的人都知道，這里是最大的菜市場，里面的肉和菜都便宜，特別是晚上的時候，這里人流如織。”
“不過白天的時候，才有散賣的，晚上你買幾斤，都沒人理你，是做批發的。”
“這里以前是一家粉館，但是現在改成了賣水果的了，水果也好貴，和沙市差不多。還有這里，晚上的時候，你看著沒啥特殊的，晚上的時候，很多賣那種小串的。”
“咯，前面，那個三岔路口的商場里面，是我們縣里面第一家電影院，不過現在，這個商場破產了，里面都空了出來。”
安若對商場還是比較熟悉的，略微驚訝：“商場還能破產？”
“可能是我們縣城的收入水平比較低，而且愿意高消費的人不多吧，現在就只有肯德基，還有那里有個屈臣氏，還留著，下面還有個更大的超市，其他都不見了。”
“哦，這里面，是一個肉行，不過聽說里面賣的都是凍肉，沒有菜市場里面的肉質量好。”
“我們要不要買點肉回去啊？”安若就建議。
“在縣里面買什么，這里的肉或多或少都是飼料養出來的，不香。等回到了鎮里面，我媽她們買的那個新鮮肉，那才叫一個香。”
“我給你說啊，那個肥肉和瘦肉，什么都不加，就放鹽，然后炒在鍋里面，家外面都能聞到香味兒，還有這里的羊肉，也是挺美味的。”
“沒有那種肥羊，也不是羊肉卷，是正宗的山羊，肉質很扎實，就是和我們昨天吃的那個肉質，差不多。”
“然后，我們這里的花椒，那也比外面買的花椒香，麻得能讓你懷疑人生那種，我媽媽做菜很重口味，也很威猛。”
“我給你講啊，以前，我們老家是洛鎮的，但現在住在了召鎮，洛鎮最出名的就是大肉，那個大肉。”
“我自己編撰了一句話，入口三片不飽，絕非親媽下刀。”
“我，空著肚子，三塊，飯都不用吃了。還有我們家自己炕的臘豬臉，一整只，可以抱著啃，熬的湯就面，也很好吃。”
“哦，對了，我還給你講啊，現在是土豆盛產的季節，正好青辣椒也出來了，山上還有那種野生的，新鮮的山胡椒，那個山胡椒，配土豆，再配點辣椒，味道也絕了，就怕你吃不慣。”
“還有就是，我們這里的山比較高，水比較淺，河里面沒有大魚，就是那種小的石斑，炸干炸透后，用自己地里采摘的青辣椒一炒，再稍微用水悶一下，我覺得你會重新定義辣椒和小魚仔的味道。”
“還有牛肉也是一樣的，這里的牛，大多是耕牛，很少才能夠在街上買到一次，如果運氣好，就能買到。”
“靠山吃山，我們這里的蜜蜂盛產，炸好之后，用菜籽油一封，吃多少取多少，我爸媽肯定還有存貨，你肯定有口服了，加點大蒜，加點辣椒，味道極好。”
周成接著，看到安若有些不屑一顧，就說：“真的，不說別的，就是大蒜，白菜，蘿卜，不同地方的味道都是不一樣的。”
“特別是土豆，越是高山產出來的土豆，味道越好，很清脆，口感與外面超市里面買的，完全不一樣，很香。”
周成知道安若愛吃，一路就聊著這些。
然后，安若很快就見識到了公交車的樣子，雖然也是半個小時一趟，準時發，可若不是他和周成到得早，恐怕就只能擠著站了。
車里面，背簍、各種各樣的箱子，擠滿了空間，而且還有人在前面抽煙，搞得烏煙瘴氣，周成站起來，比較和藹可親地提醒了一下：“大哥，車里面莫抽煙咯，熏得很。”
周成站起來，車頂都不夠，而且身材結實，那個人還比較暴躁脾氣地站起來要發狠，看了周成的身材后，慫了，狠狠吸了一口，直接把煙屁股彈出車門去，煙還沒滅，煙霧寥寥升騰。
安若在周成坐下后，好奇問：“你們這邊的人，都這么生猛的嗎？”
周成就說：“習慣了就好，反正啊，我們這邊，屬于吵吵也行，打架也不含糊的。你可以去打聽一下，在二十年前，我們縣里面出去打工的，如果老板不認識你，都不敢收的。”
“就我知道的，聽我老家里的人說的，現在關在外面的人，就不在少數，脾氣太火爆了，而且也沒有太多的法律意識，喜歡占小便宜，喜歡偷東西。”
周成就給安若介紹著這些風土人情，風俗，是一個地方形成的，這與現在的周成沒太大的關系了，而且，以后，周成來這里定居的可能性也極小，算是給安若長長見識。
安若正要回話，就聽到，車外面，罵了起來：“我講車師傅啊，你們他么的賺了弄們多錢，多搞幾趟車不得，這擠得像個幾把一樣的。搞卵滿”
很獨特的龍縣口音，帶著一種匪氣。
但師傅可沒理他：“你不坐公交，個人打車回去咯，也就兩三百塊錢的事情。”
語氣也陰陽怪氣著，像個老陰陽人。
“喊車個屁哦，老子住一個晚上，也才幾十塊。我坐下一趟車。”那個人嬉皮笑臉，老子掛在嘴巴邊，卻不生氣。
安若驚呆了：“你不是說你們這邊的脾氣很暴躁么？怎么這就忍了？”
周成想了想：“你可能對暴躁，有一種特殊的誤會，他們這語調，就是我們這邊的正常談話。”
“噶幾把了很，你踩我腳了，看到哈啦！”車里面突然響起來一聲大吼，直接把周成和安若的思緒都給炸沒了。
“米好意思啊。”這人還是外地的，說的口音與當地不同，但也是吉市的…
車開動了，大家都沒怎么講話了，但是司機就開始了。
一邊搖搖晃晃地開著車在路上左彎八繞，一邊大罵：“開的莫子卵車撒，弄們寬嗯是過不去。”
“滴滴！滴滴！”
“前面的，快點咯，搞么子滿。”
終于，到了省道之后，安靜了下來，兩邊的景色不斷后退，山間的清涼之風通過窗戶撲鼻而來，帶著草木的芬芳。
安若趴在窗戶上，好奇地看，在城市里，只要有座山，基本都被開發了，像這種原滋原味，高不知道多少千米的野生大山，的確罕見。
不過看了會兒，她就覺得又沒什么特殊的地方了。
然后過了一個地方，安若竟然在七月份的大夏天，感受到了一股涼颼颼的涼意，撲面而來，冷得她一個激靈地打起了哆嗦。
周成就忙說：“這里是個風洞，里面冬暖夏涼，冬天的時候，吹出來暖風，夏天的時候，吹出來涼風，這附近住著的人，夏天還要蓋被子，冬天也蓋一樣的被子。”
“春秋也一樣，夏天的時候，有很多人來這里乘涼，往里面走，還有一個深潭，里面還可以游泳呢。”
“那里面的水，都是可以直接喝的嗎？”安若聽說過一些比較高山的地方，水都能直接喝。
“是啊，里面有水井，這個鎮里面的水，都是可以直接飲用的，很方便，而且夏天很涼塊，這附近的居民，還可以用水來凍西瓜，比冰箱凍出來的，還你要甜一些。”
“不過我沒吃過，不知道…”安若略覺得有些嘖嘖稱奇。
然后到了一處岔路，上了坡，盤山公路看起來很是崎嶇，但根本嚇不到司機，絲毫沒有減速，就這么，七繞八繞，兩人終于是在汽車站下了車。
說是汽車站，其實就是鎮里面的一個集中點，有一部分人下去了，安若也要起身，周成卻說：“不急，這些人是這附近的，師傅還會送我們到家門口。”
“這還能送的啊？”安若驚訝了。
“我們鎮總共就兩條路，一來一回，就都送了，大家也方便，對司機來說，也是一腳油門的事情，而且還能順便把鎮里面的乘客接過來。方便出行！”
“這些師傅看似脾氣火爆，但其實為人還是蠻好的。”周成笑了笑，回。
安若忙點頭，想了想說：“那倒也是，這可能就是他們的生意經啊。”
周成和安若兩個，很快下了車，周成先下，然后去車后備箱取行李，街對頭，有人是認識周成的，看到后，就招呼道：“喲，大學生回來了嘞。”
嗯，鎮里面的大學生，也不蠻多，這附近一塊，就周成一個人上了大學，所以就有人揶揄他。
周成就喊：“東叔，吃早飯沒？”
周成一邊拿箱子，一邊說：“吃了，你這時候浪們回來了，聽講你到沙市工作啊，我給你講啊，我有個侄女子，也。”
叫東叔的人才說到一半，然后忽然就戛然而止，因為他看到，一個美得不太像話的少女，正在朝周成走近。
而且還似乎是聽到了之前周成的聲音似的，所以也對他打了個招呼，但沒說話。
“周成，這是你女朋友嗎？”齊東咽了口水，把之前的話憋了回去。
周成長得高大帥氣，學歷也好，又在沙市工作，他本來還覺得，自己的侄女是沙市的幼師，大家都是在沙市工作的。
可這一刻，他有一種感覺，自己侄女，是啥啊？
或許，也就這姑娘能和周成配得上。
周成關了車門，師傅就一腳油門踩走了，周成就說：“是的，東叔，這是我女朋友，叫安若。”
“安若，這是我鄰居，叫齊東，你也可以喊他東叔。”
“東叔好。”安若乖乖地喊了一句。
齊東則忙點頭，回以笑容，之前心里想著的話，完全給憋了回去。之后不曉得怎么回話，就朝著對門大喊了一聲：“老周，老周，你屋兒子兒媳婦回來了。”
這一聲，撕扯出來了附近店鋪里面的好事者，不少人紛紛往外湊了出來，然后就看到了正往家里方向走的周成和安若。
周成和他們一一問好，然后往自家門口走去，老周和老向兩個人，也是從樓下走了上來，老向似乎是還在做菜，此刻雙手上滿是水漬，看到了周成后，愣了愣。
然后再看到安若后，對外面揮了一下手，表示示意后，就忙道：“你們來了啊，快里面來，我們都還在做菜，你們可能還要等一會兒。”
昨天就說好了要吃早飯，周成也不知道為什么現在都還沒熟。
“媽，我來幫你忙咯，我把箱子放了就下來。”
“就一個白菜了，其他的都炒好了，你和。”老向忽然發現，自己喊不來安若的名字，又改口說：“你們先去洗手，洗完手，就能吃飯了。”
周游海這時候姍姍來遲，趕緊過來幫忙，先把周成和安若引到一樓的客廳，把箱子歸攏后！
就聽到周成說：“老爸，老媽，這是安若，是我女朋友。這是她給你們的禮物。”
周游海都沒去看那禮物，就直接臉色一板：“你們來就來，還帶什么東西啊，走走走，先去吃飯，肯定都餓壞了吧。”
“我們先去洗手吧。”周成也就邀請安若一起往樓下走。
樓下負一樓是廚房，一樓是門面加后面的客廳，樓上才是住的地方，總共三層樓，住二樓，三樓的房間全都空著，有少數的幾間，放了貨物。
周成和安若去了洗手臺處后，周游海就對老向說：“你說我講的對不，我上次就覺得這個姑娘面善，哪里知道，他還真就是小成的女朋友。”
“還面善，你兒子已經被別人拐跑了，上次這個姑娘，鐵定知道了我們的身份，所以故意坐我們旁邊的。”老向稍稍有點不悅，有一種養的白白胖胖的豬，被牽走了似的。
“唉呀，你講這些干嘛，這些等會兒一個字不要說，你看人家姑娘，多好看，也懂事。”周游海臉色立刻一板，決定。
老向也就是那么一說，然后馬上轉成了笑臉：“這姑娘，再看，還是好看，咱們兒子還是有本事的。”
“別說了…”
走到了廚房外面的空地，上面擺了一個桌子，周成一一看過去，好家伙，嚇了一跳。
這老周和老向是在干啥，是特意殺了一頭豬，一頭牛，一頭羊嗎？
攏共四個人，一桌子菜，十三個。
最中間，三個鍋子，一鍋是牛肉蘿卜絲兒，上面配著的是蒜葉，然后是羊肉，一大鍋，臘豬腳，豆腐絲，咕嚕咕嚕冒著香味兒。
然后是辣椒魚仔、臘豬臉拼盤、干辣椒炒蜜蜂，好家伙，還有一盤，好像是兔子肉。
兔子，在這里可是稀奇的，沒什么人專門飼養，都是野生的。
好像還有啤酒鴨、土豆絲。
這是把自己兩個人當豬來養的啊。
安若看了，都被這場面嚇到了，拘束在了那里。
周成就道：“媽，你們做這么多菜，怎么吃得完啊？這大夏天的，不是浪費了么？”
“唉呀，份量不多，我也不知道小安喜歡吃啥，就一種整了點。再說了，你們在家里才待了一天半，明天中午就要走，才三頓飯，我一次炒少了，你們連味兒都試不到。”
“我和你姨父還商量了，他明天給我找點樅樹菌、野豬肉、還有一些山貨，送過來，嘗嘗鮮。”老向說完，然后趕緊把圍裙拿下。
招呼說：“小安啊，你就隨意點，阿姨和你叔叔都不知道該怎么說話，你別太客氣了，你們吃飯嗎？我聽小成講，你們城里人，都不怎么吃飯，就都只吃菜的。”
周成聞言，內心一動。
老向和老周這是有點好強了啊！
安若則說：“阿姨，我幫你一起盛飯吧，這么多菜，都是很下飯的…”
上了桌后，安若還是有些矜持的，至少周成明著就能看出來，她沒和自己在一起吃美食時候的那種大快朵頤，雖然也很算大方了，但還是稍微拘束了點。
安若也沒挑食，每一種菜都嘗了一口，然后還沒來得及多嘗幾口，這小肚子就不爭氣的飽了。
十三種菜，葷素都有，就是沒有湯，是真的撐肚子，特別是臘豬臉，一塊可能有二兩重，好吃是好吃，就是太占肚子了。
吃過飯后，周成主動幫著家里收拾，安若本來也想幫忙的，但是周成和老向他們都沒讓，安若然后也就不知道該做些啥了。
周游海則是吃過飯后，就有走入了屋后面的雞籠里，打算揮刀。
周成把他勸住了：“老爸，別殺了，這么多菜，吃不完，實在是浪費了。”
“別啊，小安她。”周游海本來想用安若堵住周成的嘴。
周成就說：“老爸，你們這是干啥，做這么多菜，給自己撐場面啊，安若又沒有那么大的脾氣，沒事的，你這樣，還會讓她不自在。”
“上一次，我答辯的時候，她說就要見個面的，但是我太忙了，所以就沒安排你們見面，不過我不是看你們還坐一起了嘛。”
周游海嘆了一口氣，說：“這姑娘家境不錯，談吐都不是我們能跟得上的，我們除了招待好點，還能說啥？”
“老爸，。肯定有得聊啊，風土人情，有什么的。你這樣搞，就好像我是個客人似的，不殺了，今天你和老媽不去做工夫，就好好在家里休息，咱們聊會兒天。”
“然后，晚上的時候，我們一起開車去翻螃蟹去。”
“翻螃蟹？”周游海眼神捉摸不定。
“我和安若去，她很好奇，沒翻過，就是玩兒…”
“那你們可要小心蛇啊。”
周成和周游海再回來時，安若卻已經是和老向聊上了，不過大抵都是老向在說，安若在聽，周游海看這模樣，略有些呆住…
周成也就加入了聊天里面，老向則是大口地說著各種風土人情，比周成這個在這里接觸不深的人而言，老向這大嘴巴，那知道的趣事兒，那就多了。
比如說，前些天，有人在河里面電魚，把自己打死了。
去年，有一個鎮里面出去的，很厲害的醫生，好像是在華西醫院的副教授，去釣魚的時候，不小心踩滑了，摔死了…
真的是啥都有，安若也就是那么乖乖地聽著。
周成也偶爾插了幾句話。
差不多到下午一點多，接近兩點的時候，周成忽然是接到了來自盧彬的電話，稍微猶豫，走出家里，到了街面，信號才稍微好點。
“喂，盧主任。”
“周醫生啊，那個，實在不好意思啊。周醫生，能不能問一下啊，周醫生你現在方便嗎？”盧彬在電話里面，盡顯客氣之色。
“盧主任，我現在回家了啊。之前給您講過的。”周成如實回報。
盧彬那邊似乎是吞咽了一口唾沫，然后還是很為難地說：“周醫生，我們這邊又遇到了一臺急診手術，很麻煩，現在楊醫生也沒空過來，說是去了亞市旅游。”
“而這個病人，比較特殊，周醫生，您方不方便，趕回來常市一趟啊，實在是不好意思。”盧彬說。
周成面無表情，內心也沒太大的波動：“盧主任，急診病人，能有什么特殊的呢？”
“這個人的家里，有個女婿，是在京都工作的，好像是職位比較高，現在就連市里面的書記都打電話來，問具體的情況了…”盧彬說了一大通。
“哦。盧主任，我現在在老家啊，我趕不回來啊。”周成還是這么說道。
“周醫生，我很能理解你。來回是很奔波。可是，周醫生，這？現在，這個病人要是出了什么紕漏的話，后續會非常麻煩的。”盧彬語氣陰晴不定地說。
“難道不能轉出去嗎？”周成建議。
“目前，沙市的專家，已經在往這邊趕了，但我…”
周成則道：“盧主任，既然別人家屬已經有了決定，沙市的專家和教授過來了，那肯定是比我更好的啊。我從這邊過來，肯定比他們耗費的時間要多。”
“盧主任，我今天真的還有些事情，實在是抱歉啊。”
盧彬見周成要掛斷電話，然后說：“周醫生，您先聽我說，是這樣的，湘南大學附屬二醫院的舒教授，正好出國去講座了，所以，我們現在找不到血管外科的頂級專家，你在這方面又有些造詣。”
“來請的幾位專家都說，包括省內的一些血管外科的專家，都推崇你，所以，現在的意思是，希望周醫生您能夠回來一趟。我知道這很抱歉，但是畢竟也是人命為重嘛。”
周成聞言，深吸了一口氣：“盧主任，您這是在綁架我嗎？”
“盧主任。我真的還有事情，真的抱歉。”周成思忖了一圈，還是拒絕了。
他才帶著安若來家里，現在又趕回去常市，這叫什么事兒？
如果說，常市那邊，真的有比較多的人，迫切的需要人手參與到搶救，那么即便周成不是常市的醫生，但畢竟是掛了名的指導員。
回去出一份力，無可厚非。
但是為了一個人，就趕回去，自己的私人生活，就不需要了么？本來，像現在的這個時間，就應該是自己特有的一段可以自由支配的時間。
“要不，盧主任，您再打一打其他教授或者老師的電話吧，謝謝了。”周成說完，就掛斷了電話，然后把手機開成了免打擾模式。
常市是一個地級市，不可能脫離了誰，什么系統就無法運轉了，誰都沒有這么大的本事和魄力。
我如果是里面的人，職責所在，業務就在那里，那無可厚非，但我也不是機器啊。
周成把手機放進了口袋里，然后走到了爸媽和安若的旁邊。
“你怎么還有電話啊？沒事吧？”周游海問了一句。
“沒事。老爸，老媽，你們兩個想吃米豆腐嗎？現在中午了，我想去街上吃一碗米豆腐，要不要給你們也帶點？”周成回。
安若聞言，馬上偏頭，周成安利的老家的特色美食之一，就是米豆腐，聽說很爽口，屬于是特色！
“我和你爸就不要了，我們不吃中飯，那你和小安一起去吧。”
“帶把傘，外面的太陽很大。要不你們開車去吧。”老向就建議，生怕安若曬黑似的，以前周成出行，老向可沒這么多交待。
“吃個米豆腐，還開車，那才真的叫招搖呢。那老爸，我給你們稱一些，帶回來。”周成說著，安若就站了起來，與老周和老向招呼后，就一起出門了。
到了路上，安若才吐了吐舌頭：“周成，你媽媽可真能說啊，她知道的事情也好多。”
“都是些瑣碎的八卦，在農村這里，沒其他的事情做，就是愛打聽這些八卦了，你沒覺得煩吧？”周成問，這都是家長里短的八卦，周成自己都不怎么愛聽。
“我覺得還行。”
“你剛剛接到的電話，肯定是有事情吧？這時候喊我出來。這都過了時間啊。”之前，與周成約定的是中午去吃米豆腐，這都下午兩點了。
早上吃得太撐，所以就改了主意，現在周成喊她出來，肯定是有什么事，對她說。
“付過級（故意打錯的），是什么等級啊？”周成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
安若眉頭一皺，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爸應該知道，要不要我打電話，給你問問？”
說完，她就掏出來電話了。
“不用，我就是隨便問問，剛剛我們主任打電話，說一個人的親戚是付過級。讓我回常市，我給拒絕了。”周成嘆了一口氣，有些腦闊痛。
安若抿了抿嘴，沒說話，但也把手機收了回去。
“這種事，應該沒問題吧？你又不是常市中醫醫院的在編職工，不需要參與到急診的業務中。”安若幫忙推測，她也沒直接問。
這種事，別人找不到周成的，如果真要剛起來，那就只能講個道理了，周成占了理，對方雖然有氣，但也只能硬著頭皮去吃。
只是看給不給面子的問題。
周成就說：“我就是隨便對你一說，走吧，我們去吃好吃的，這可是在外面，都吃不到的，在縣城里，都吃不出來這樣的味道。不過聽說。里鎮的米豆腐，更加好吃。”
周成也就把這一茬，給放到了腦后去。
人一輩子，會做出很多種選擇，每種選擇，都會有自己該有的結果。選擇更重要的，更利于自己的，這是每個人的本能。
周成不是衛生保健團的，他現在就只是個普通的醫生，當然可以拒絕一些事情。又不是在常市的情況下，不去。
晚上，做的菜雖然少了一些，但也有六種，而且和早上都不重復。
吃過飯后，安若就去看電視了，周成仍然幫忙洗碗，老周和老向，都對安若很是滿意，說：“小成，你可要多小安好點啊，這么好的姑娘，你可別欺負她。”
好像他這個親兒子像撿來的。
周游海也玩笑說：“對，我也給小安講了，你如果欺負她，我還沒老不動之前，我還是能打你的。”
“我欺負她干嘛？你們都聊了些什么啊？”
“沒聊什么。”
時光如水。
老周和老向，很快就把安若和周成，送上了回程的公交車上，然后在車站處，再熱情地和其他認識的人，在打著招呼。
回程的路上，有人把周游海和老向叫住了，然后打聽：“欸，老周，剛剛走過去那姑娘，那是你家的兒媳婦嗎？長得好好看，像個明星似的。”
“還不是，是小成的朋友，還沒結婚，不過估計快了。”老向哈哈一笑，說不出來的傲嬌。
“那你們命真的好啊，我聽說，小周現在是在沙市工作啊？你們真有福氣，有這么好一個兒子。”那人開始奉承。
“以后肯定是專家和教授。”
“唉，都只是才工作，哪里是什么專家和教授哦，就只是個小醫生。”老向也沒真那么大大咧咧，不敢隨意地把自己孩子夸上天。
倒是聽到這，在這家里玩的一個人，忽然說：“老周，你家孩子在沙市工作啊，是在附一還是附二啊？”
“說不定還和我們的一個外甥認識呢，他是碩士，也在附二工作，現在好像是什么主治了。”
聽了這話，老向和周游海就不知道該怎么回了。
周成現在的工作還沒確定，就只知道是沙市，所以就說：“那我們不知道誒，周成說還沒確定下來，下次，下次好吧。”
“欸，我給你們講啊，外面現在，很難找工作的嘞，特別是醫生，至少都需要碩士，才能找到好工作，不然的話，就只能去什么州醫院這樣不好的地級市醫院了。”
“我那個外甥，讀書讀到了二十八歲，才畢業，現在工作了三年了，都升主治醫師了。”
周游海和老向聽到這樣的陰陽怪氣，就假裝笑了笑，點頭說：“那你外甥挺厲害的。那老徐，我家里還有點事，我們先回去了啊。”
“下次再和你喝酒。”
“好嘞。”叫老許的人也是很客氣，看了那個說話的漢子一眼，嘴角似笑非笑。
周游海和老向都走了后，那漢子還說：“你們不知道，外面的醫生，現在是真的競爭很大，普通的大學生，根本找不到什么好工作。”
“沒有碩士，基本上不可能進到好醫院的。”
這時，老許的老婆就忍不住開口了，說：“老范，你別講了，剛剛是人家老周不想博你面子，也不想嘚瑟，小周人家是正經的湘南大學的博士。”
“他是不想用話來激你，你還自己沒完沒了了。”一臉嫌棄，自己丟了人，還不知道。
叫老范的人，頗為干瘦，聽到這話，聲音立刻戛然而止。
“啊？他是博士？就剛剛走過去那個？”
“我怎么從來沒聽人說起過啊？”老范有些尷尬。
“那也沒人像你一樣，逢人就說的啊，我和老周關系好，他上次去沙市看兒子答辯后，就喊我去喝酒了，親自說的，而且還有照片呢。”老許看到這老范此刻的表情窘迫，暗罵了一句活該。
你以為是你啊，一個外甥是碩士，就瞎嘚瑟。
老范聽到這，也趕緊起身：“我也記得我家里有點事情，我先回去了啊？”
出了門，老范趕緊找了個沒人的地方，打了個電話：“欸，小封啊，我聽說，咱們召鎮，有一個湘南大學的博士啊，他就叫周成，你認識嗎？”
“啊？”叫小封的人愣了愣。
“周成是你們鎮的啊？舅舅，以前怎么從來沒聽你講過啊？”
“這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怎么了，你還認識他？他還有點名氣的么？”老范問自己的外甥。
“認識啊，這會兒，沙市的骨科醫生誰不認識他啊？”
“他就是骨科的啊，他在湘南大學附屬醫院讀的博士，和那里的關系可熟悉了。舅舅，你能不能幫我問問他的聯系方式啊，我打算去讀個博士，他如果愿意幫我講句話的話，可能機會要高很多欸。”
“我還不知道周成老師就是我們鎮的嘞。”
“要是早知道的話，我早就去找他了。”
老范一聽這話，臉都綠了，這天啊，沒法聊了…
走在街上，老向的眉宇間有些生氣，低聲嘀咕：“這個老范，外甥是個碩士有啥了不起似的，逢人就說，真的看不慣他那嘴臉。”
“你就當個笑話看就行了，沒必要賣弄，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王婆賣瓜，有什么可以夸耀的。”周游海則比老向豁達，如果老范知道了周成的真實學歷。
可不知道是什么嘴臉呢，不過他也不好奇。
反正啊，兒子的學歷高，本事好，不必去賣弄得人盡皆知，別人愛賣弄，賣弄他的，我有底氣，我無敵，只顧著看笑話，多好？
合得來的，咱們一起分享一下我家里的好事，合不來的，你愛怎么想怎么想，反正知道了實際情況后，你就也不敢再賣弄了。
至于再耀武揚威的，那是煞筆啊，你理會他干嘛？
而且，在家族群和家族圈里面，老周已經是倍兒有門面了，不必再去外面撐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老周就哼著曲子。
然后電話的鈴聲也響了起來，一看，是老范。
“喂，老范啊。”
“啊？周成的聯系方式啊，你外甥要？這個，我們家小周只是個小醫生啊，啥也不會…”
老周開著擴音，老向的臉色也開始變換得傲嬌起來，開始陰陽怪氣：“那不得嘞，博士也沒什么了不起的，外面能人多，咱們家小周還小得很…”
“對不起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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