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科的人員輪換的事情,雖然院內的人終究會曉得,可嚴駭涵和李長宏的事情,也并非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因此蔡東凡此刻已經是骨二科病區主任的事情,醫院里還沒有廣布于眾。
主要是還沒有找到一個合適的理由,醫務科給出來的大概意思就是,趁著嚴駭涵做的事情還沒有成為院內大八卦就被壓下來的事情前,還是不要把這件事擴大為好。
他們已經再找一個合適的理由,于下周周一在官網悄咪咪地公布。
但是,之前骨科發生的一些事情,其實是藏不住的,就好比嚴駭涵為了升主任而去學劉玄德借城的事情,在醫院里成了一段時間的談資,也成了反面教材之一。
如今蔡東凡下面的小兄弟若是再輪換了的話,那么嚴駭涵的手段是真的格外厲害了。
周成并不知道老蔡的交際圈很廣,只是憨笑回道:“老師,羅云老師也還跟著蔡老師,我是蔡老師組上的規培。我叫周成。”
聽到周成這話,與周成對話的那個人愣了一下,瞪大了眼睛,欲言又止。
周成在開什么玩笑,今天是什么事情,周成這樣的規培怎么會被派到車里面來的?
他不是外科系統的人,是ICU里面的,所以并不知道周成是什么,不過車上還有一個普外科的老主治,有聽過周成的名字,便好奇地打量了一會兒周成后。
訝異道:“原來你就是骨科那個周成哦,那就難怪了。”
“秦主任,這位小兄弟可了不得啊,前段時間,我們醫院的醫務科首次給外科系統的規培生破格授予II級手術權限的對象,就是這小周了。”
“能力很不錯啊,我們科黃石南主任經常提到他。”
普外科的急診,經常就有好幾個科室聯合做開腹探查,每次遇到血管問題的時候,黃石南就會講起來周成的事情,讓大家伙注意點,避免以后急會診的時候踩到雷。
看到骨科的周成年輕,就對他的話不當回事。
秦主任叫秦廣發,是ICU的副主任醫師,目前也帶組,他好奇地看了看周成幾眼后:“哦?那周醫生可真是年少有為啊。能夠讓醫務科的那群老頑固都敢做破格的事情,不簡單吶。”
八醫院不是什么特別的教學醫院,一年醫院里所有的研究生加起來也就幾十個,比不得大型的教學醫院一年就是好幾百個人。
而且學生的資質也就一般,即便是有老師的幫忙下,也只是可以偷偷地主刀一下II級手術,真要醫務科親自出面授權,那肯定是不敢來擔風險的。
周成能做到這一點,要么是能力很強,要么就是家境關系很硬,不論哪一點,都可以證明周成留院幾乎成了鐵板釘釘的事情,這就不得不讓秦廣發頗為重視一下了。
其他幾個白大褂也是紛紛地多看了周成幾眼。
沒說話,但眼神里也滿是意外和好奇之色,顯然是沒想到過周成的身份竟然是住院醫師,同時心情也復雜,如果周成是能力很強的那種則罷,如果只是因為關系來混資歷的話?
那今天?
最后其中一個胸外科的醫生開口對秦廣發道:“秦主任,您是組長,到時候可要多帶帶小周才好啊。”
周成若有能力則罷,但是萬一是混資歷的,在這次急診搶救的過程中若是出了什么問題,一個組都要為他負責,那可不是他們心里希望的。
無親無故,誰才不希望來給周成兜底呢。
秦廣發就點頭道:“大家一起齊心協力,爭取把這次的任務圓滿完成吧。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到時候省內組建的專家組肯定會來現場進行指揮,我們只要做好本職工作就好了。”秦廣發說話的時候,直接看向了周成。
這里面,數沒經驗的就是周成了,周成沒去則罷,既然去了,那就要守規矩。其他的老油條他都放心得很,就怕周成不聽指揮,頭腦一發懵就去瞎搞!
當然,為了讓周成能夠了解到事情的嚴重性,秦廣發又道:“此事不僅市里省里面高度重視,即便是國家也會指派督導組前來現場親自督導搶救過程。”
“所以大家都要知道,這件事情的嚴重性。一定要謹記自己的本分,一切行動聽指揮。千萬不可貿然行動。”
“好!”秦廣發說完了這些后,就連其他幾個老油條都清楚了事情的嚴重性。
一路往目的地開拔的時候,周成從窗外看到了很多救護車都在發出著警報聲,不斷地從各個方向涌來或者散去,而且附近的道路已經被封禁,除非執法車輛及特殊工作車輛,其余車輛一律禁止通行!
警戒線拉了一路,兩邊的路上沾滿了好奇的吃瓜群眾,也或許是有人生怕還有房子坍塌所以不敢在家里逗留的。特別是那種自建房的租戶。
當然,路旁也少不了熱心群眾在拍著視頻,或者是為了流量在街邊上做著‘直播’的流量勇士!
急救車很快地就到了現場之后,周成就看到了事發現場的周邊有點混亂不堪。
有人不斷地沖著警戒線,并且大聲地喊著要來幫助全國人民群眾來探尋事情真相的自媒體,在那里和負責值守的警察們在斗智斗勇。
甚至還有人從警戒線下穿了過來,一邊拿著手機直播,一邊大喊。
“老鐵們,我要沖進去了,關注第一現場,請關注…”然后就被人拉了回去。
很多地方媒體也都到了,瘋狂地在警戒線邊緣徘徊,官媒體及湘省內的媒體則是在警戒線內周邊在做著現場報導。
周成等人下了車后,就都驚呆了!
雖然在來之前,秦廣發為了讓大家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就已經說明了現場的情況。坍塌的是國科大旁邊的一處自建房,自建房的位置就在學校的后街上。
一樓是夜宵攤,里面和街邊都有吃客,有不少都是學生。
似乎夜宵館子的生意不錯,二樓都被做成了包廂,三樓是KTV,四樓到六樓是家庭旅館,好像還有兩層新建起來的七樓和八樓則是對外出租的地方。
學校后街,是大學附近一處小吃街的別稱,來客多是附近的學生,而除了學生之外,還應該有教職工、學生的女朋友或者男朋友,然后才是旁邊的居民或者慕名而來的周邊人員。
也有為了懷念記憶而回來的,畢業已久的老校友。
時間正值夜宵的點,所以人應該不少,即便是路被封禁了,但是其他夜宵店里面看熱鬧的吃瓜群眾就不在少數,周成至少看到了數百道從兩邊居民樓上傳出的閃光燈。
現在是晚上,可現場臨時搭建的燈棚讓現場亮如白晝!
周成還沒有看到現場在何處,但巷子外120閃光燈已經排成了長龍,
不斷的綠衣服抬著擔架進出…
兩邊有負責維持秩序的工作人員不斷大聲喝著——
“讓開點,讓路,不要往里面沖,不要擋路!”
有輕傷的成員在那里靜靜地坐著巷子的靠墻邊,在那里靜靜地坐著沒人理會,還有些情緒激動的輕傷成員但性格比較跳脫的,則是在那里大喊大叫。
“我啊,我啊,我受傷了!我也受傷了,把我也擔走吧,我還在流血啊。”說著指了指自己的胳膊上兩厘米長的口子,但沒被理會。
“老鐵們,我這里絕對是第一手資料和第一現場啊。”
“主播現在這臉上和手上還掛著彩,今天第一次直播,大家多多見諒,走過路過,點點關注。”
“欸,別拉我,先去救別人。不用管我,我這點傷,排在后面。”
“喂,警察大哥,里面還有更加需要幫忙的。”
“醫生大哥,欸,你們,別關我直播啊。”還有人在掛著彩還在那里坐著不肯動的,開著直播的…
也不知道是心大還是就是為了流量。
當然!
也還有真正痛苦的被砸傷的群眾在那里痛苦地大喊著,在擔架上如同下油鍋的泥鰍在左右抱頭掙扎的…
附近兩邊有不斷準備沖進去找家人,情緒激動的家屬,在那里大喊:“我兒子,我兒子在里面。”
“我找我老婆!我有力氣,我可以進去幫忙搬磚。”有聞訊趕來學生,聽說自己的女朋友也在小吃街,嚇得大吵大鬧著的。
“我男朋友呢?”也有從遠處趕來找男票的女生。
還有小孩子手足無措地被陌生人牽著,大哭著找媽媽和爸爸的——
也有老人在捶胸頓足的,不一而足。
“走!”秦廣發把口罩一戴,對周成等人說:“我們的主要目的就是進去駐地實施搶救措施,對病人進行病情分類和貼標簽!”
秦廣發一邊說著,發給了四疊標簽。
紅黃綠黑!
“秦主任,到底有多少人受傷了啊?之前不是來了兩個隊伍么?”普外科的那個醫生問。
“先進去看了才知道。大家趕緊行動。”秦廣發一邊回復,一邊和負責警戒的同志自報了身份和來意,警戒線很快打開一道口子。
秦廣發等人闖了進去,還有人也要跟著口子偷偷往里面闖,但也被人用盾和岔子給岔了回去。
越往前走,周成隔著口罩就能聞出淡淡的血腥味,即便今天沒有下雨,空氣還算比較干燥,但那種血腥味,仍然淡淡地有些刺鼻,特別是這種人群嘈雜的環境下。
沒有來得及進行特殊處理血跡的地方,這種味道更是有一種說不出的味道。
一路貼邊靠近墻壁往里走,路上注意輕傷休息的患者,也要做到不擋路。所以行進的速度稍微有點緩慢。
然后進到了現場之后,周成才知道,原來事情并沒有這么簡單,事故的發生地,也就是現在的廢墟是在一個T字路口的岔口處,它坐落的位置是與T組成十字的地方,三條路口的交叉處。
周成進來的位置,不過是其中一條通路,仍然有其他兩條通路,仍然進出著擔架。
然后大概看了一眼,房子占地不小,足足有十幾米的門面,3m4!
周成遠遠看到這個情況的時候,頭皮都麻了。
怎么這個房子占地還這么廣?這不是那種農村的街道上,才有可能出現的嗎?
不過,這里的位置也不是那種最中心的地方!
終于靠近之后,周成就看到了,廢墟之上,很多消防員都有些躡手躡腳,不敢太過著急地靠近。
廢墟的兩邊,馬路上的人員和廢墟已經被清理干凈,但是在廢墟里面,卻是“長”出了幾個人!而還有人在馬路邊,被分成了幾個部分,有一群人貼著綠色標簽,或瑟瑟發抖,或情緒激動,或臉色發白。
還有一些痛苦聲比較大的人,則是貼上了黃色的標簽,他們或是抱著手,或者是抱著腳,或者是抱著肚子,痛苦聲陣陣。
還有幾個人忽然叫著叫著就背過氣的,則是被正在貼標簽的人在進行著緊急的心肺復蘇!
現場還有很多身份的人都在大喊:“不要上前,不要貿然上前,之前踩踏導致二次坍塌了,砸死了一個!千萬不要輕舉妄動。”
“先救那個!這個沒氣了!”
“心肺復蘇啊!”
“人手暫時還不充足。”
“媽的。”
“先救人,大家過來幫忙,迅速轉運!”
“不能拆。”
秦廣發幾個人見狀,就要上前去幫忙,只是他們才靠近,就被之前已經到了的人給抓住了,說:“那邊缺個助手,你分一個給我可以嗎?”
說話的人甚至都沒認出來秦廣發是誰,看到了綠衣服就開始抓壯丁。
“我這里只有這幾個啊。”
“分一個,必須要分一個,我們在搶救急重癥患者!”說話的人就要抓人,根本不和秦廣發廢話。
“小周,你跟著過去吧。”秦廣發一聽是急重癥的助手,他就想把周成這個拖后腿的不確定因素給打發走。
其余人聽到秦廣發的聲音神色一動,都不敢貿然地毛遂自薦,只是眉頭稍稍皺起,覺得秦廣發簡直就有點壞。
周成就把手里的標簽放進了褲兜:“好的,秦主任。”
周成在來之前,就聽蔡東凡說了,他在現場,一切聽指揮就好了。
秦廣發讓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如果看到有合適需要做下臨時骨折固定的,他可以跟著來做,其他一切都不要輕舉妄動。
這里是現場急救,不是院內急救,這是不同的地方,擁有的設備和條件都完全不一樣。
周成就被來的陌生人給領走了,秦廣發他們則是去了另外一邊的人群里。
周成被領到了一處坍塌樓旁邊的一樓空地時,地面躺著四個病人,其中一個人穿著便服,旁邊擺著急救箱,在那里搗鼓,也不知道在搗鼓什么。
很快就有人送來了一大堆的包,似乎是從旁邊的衛生院里面拿來的緊急器械用品,一邊還說:“只有這幾個清創包了!”
“夠了,我要一個助手,你們誰來幫忙?”背對著周成的人如此說。
“這?我還有其他任務在身。”旁邊的綠衣服有點為難。
叫周成的那個綠衣服則是說:“楊醫生,我剛剛又找到了一個助手,你看合適不?”
周成其實在背對著他的人說話時,就覺得他格外熟悉,只是沒辦法確定,可聽到剛剛這一句楊醫生,周成才反應過來,這他喵的不是楊弋風么?
他怎么到了這邊的現場?
楊弋風回頭,看到周成的時候,也很意外,猛地點頭:“最好不過了!”
接著,他根本不掩飾自己和周成認識的事情,馬上道:“周成,我要做胸腔閉式引流!你來按住股動脈!”
楊弋風平時是客氣地和周成叫周成哥的,但現在,他一個字都不想浪費。
說完就暴力地單手把清創包拿到了手里在地上拖著準備撕開。
周成忙往前跑,大概掃了一眼,就直接按到了楊弋風正在按壓的更上方股動脈走形處,然后說:“可以了。”
“有無菌手套嗎?有的話我先把股動脈扎掉!”周成問。
“沒有,你先按著吧,能有雙手套就不錯了。”楊弋風馬上放開了手,然后也顧不得無菌這些了,直接提起刀柄和無菌一次性鉗子,把尖刀給裝好之后,然后先把絲線給穿在了針上。
就給病人的側胸處,戳進去開了個口子。
然后,楊弋風又從一旁的袋子里,用鉗子夾出來了一根新的吸管,也顧不得它無菌與否,直接單向通地別進了胸腔內!
正這時,周成就聽到了患者立刻開始嗆咳起來,呼吸更加急促,胸腔起伏更加劇烈。
而楊弋風則是馬上開始縫合了兩針,線結直接做了‘8’字縫合,只打結形成閉合腔!
然后便看到,有少量的液體引流而出,與此同時,楊弋風立刻把另外一端放進了裝了半杯清水的奶茶盒子里,而且還是帶了封皮的那種!
很快地就形成了胸腔閉式引流管。
而與此同時。
周成這邊,周成在一邊看著楊弋風做胸腔閉式引流管的時候,周成就看到楊弋風只需要用一個血管鉗,而一個清創包里面,則是有兩個血管鉗的,即便是一次性的那種簡陋包。
也有兩個鉗子,所以周成就用另外一個,簡單地帶了足足四根線把股動脈給夾住之后,便從外面開始從外往內打結!
楊弋風做完胸腔閉式引流管之后,也是看到了周成這打結的一幕!
要知道,周成此刻的雙手是污染的,但是周成的雙手只是拿著線結的遠端,卻把結滑到了血管端!
這種結,能緊嗎?
怎么滑下去的?
這讓楊弋風想到了在肩袖縫合的時候,運動醫學的醫師也會借助一種器械,單孔從外向內打結,但那是在器械的幫助之下。
周成也沒過多解釋,只是在完成了四個結之后,就把鉗子給取了。
看了看沒出血:“有紗布嗎?多給點,創面加壓包扎下!”
“只有繃帶,紗布早就用完了,有人去取了,還沒來得及回來。”楊弋風目光微閃著說。
“兩位大哥,這個是股動脈破裂和氣胸的,我們作了簡單的處理,暫時是脫離了生命危險,麻煩你們先給轉運一下!”楊弋風立刻對兩位綠衣服招呼。
“這是什么?”那兩個人愣了愣,看到了奶茶瓶和奶茶吸管,頭皮陣陣發麻著!
他把周成的問題給問了出來。
“奶茶吸管奶茶瓶,這附近沒其他器械可用,但里面的東西是老板裝的清水,他是好人。”楊弋風回復著,有點想說出來奶茶店的名字,但沒仔細看,忘了。
就補充道:“奶茶店的名字應該在瓶子身上”
兩個綠衣服可沒工夫看,直接把人給抬走了。
與此同時,街道兩邊,就頓時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
“醫生,好樣的!”
“厲害!”
楊弋風完全不為所動,站起來后,目光掃向其他病人,很快就看到了一個人全身在抽搐。
楊弋風立刻趕了過去,查看了一下他的瞳孔大小,然后開始附近找了起來。
而就在楊弋風已經進入了角色之時,周成卻還不太習慣。
因為也不知道是楊弋風的緣故還是其他的原因,他剛剛做了這個股動脈的結扎止血后啊,竟然發現自己模擬器里的面板上,感謝值在瘋狂增加。
“這是顱內血腫啊,附近有電鉆么?”楊弋風問了一眼幾個過來的綠衣服。
“有電鉆你想干嘛?現場做引流啊?”來人懟了楊弋風一句,語氣十分不善。
然后把人給拉走了。
楊弋風欲言又止!
但很快,楊弋風又看到了兩個骨折的,就說:“周成,過來一下,這邊有兩個骨折的,我們簡單復位一下,綁點小夾板吧。”
“正好這里有小木板,也是附近的小店老板提供的。他店里面正好在做裝修。”
周成那邊稍微愣了愣,因為剛剛一下子的感謝值實在是增加得太多了,所以讓他的模擬器出現了少許的變化。
他都還沒來得及適應新的收獲,就被楊弋風給打斷了,周成忙跑來。
看到楊弋風的附近這么多寶物,不禁問:“你哪里來這么多好東西啊?”
又是裝了清水的奶茶瓶和吸管,又是這種非常合適做臨床固定的小木板。
楊弋風問:“周成,你來固定位還是復位位置?”
“東西是幾個熱心群眾去聯系的,我給她們說了要的東西,她們很快就聯系到了,找了過來。”
骨折的復位,至少有助手位,和主操位。
“都可以,我幫助你吧,快點!”
周成正說著,就已經是開始綁起了繃帶,方便節約后續的時間。
繃帶是楊弋風扔給他的,這又不是知道。
骨折的現場急救,最為簡單且節約時間的骨折復位就是一邊復位一邊固定,但是只適用于上肢,單手就可以完成助手的固定動作。
楊弋風也不糾結,馬上就開始了復位,只是第一次沒有成功。
然后便再次試了一次,后才慢慢捏著骨折端,確定著移位的程度,一邊道:“下次還是你來復位吧,我復位的時候還會浪費些時間。”
周成聽到楊弋風這話十分意外!
楊弋風還能說出這種話?這好像都有點不太像他了啊。
“好!”
差不多一分鐘之后,這個病人的臨時固定就被處理完了,然后周成和楊弋風一邊吩咐他好好休息,一邊又調轉方向:“那邊又新出來了幾個人,我們過去看看吧。”
“好!”周成沒來得及去追問楊弋風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附近,為什么會有這么多好東西的。
現在的一切首要目的,都是救人為重。
而且,更讓周成意外的事情就是,楊弋風到底是如何做到以一個便衣的身份,能夠做到沒被清場的。
到了另外一邊,周成就看到,有兩個膝關節處毀損傷的病人。一人是雙膝關節毀損,另一個人只是單膝關節的毀損!
他們坐在地面上,看著自己的雙腳,滿眼的驚恐和無助之色。
“醫生,醫生,救救我們!”
可在他們旁邊,還有三個人被四個人圍著做心肺復蘇,似乎是沒空理會他們兩個似的。
見狀,周成和楊弋風就到了,看了一下腿的情況后,楊弋風問:“這個是用衣服捆了還是怎么辦?”
“這種情況,就顧不得那么多了,直接把腘動脈找到,最好是找到股動脈的下段,扎掉吧。”周成直接給出了方案,絲毫不拖泥帶水,也沒猶豫。
“感染了?”
“他這個不截肢必然感染,扎掉了血管,即便截肢。好歹有救命的機會。”周成的話,毋庸置疑似的。
“楊醫生,救救我,求求你了,救救我。”兩個人看到了楊弋風后,都如同是面對著救星一樣。
可能也是對楊弋風深信不疑,畢竟楊弋風從事故一發生的第一時間,就趕到了現場,到現在少說也有二十多個人被送上了救護車。
所以,在外人的眼里,楊弋風處理過的人,至少還能堅持到上救護車,至于最后能不能活那沒辦法。
但楊弋風沒處理的,可能當場就沒了。
楊弋風也就不再糾結了,說:“可能有點痛啊,你們要忍一下!”
“沒事,我們!”
“啊!”楊弋風才觸碰到,說話的人就感覺到了鉆心的疼痛。
正這時,周成就看到了,旁邊有一個女孩拿著一個藥箱跑過來了。還一邊說:“找到了,麻醉藥品,還有注射器。”
“但就只有簡單的注射器了。”她一邊把東西交給楊弋風時,一邊無奈解釋說。
“夠用了。”楊弋風馬上打開了蓋子,里面都是局麻藥物和注射器,還有10ml的生理鹽水。
楊弋風頓時笑了起來,然后立刻掰開了一個鹽酸利多卡因,竟然就在現場直接麻了起來。
之前那個病人是昏迷了,所以病人沒有痛覺,可能有,但是沒叫喊,但這兩個人,都是清醒的,如果不加麻醉的話?那他們會痛得生不如死!
楊弋風就說:“我來阻滯麻醉,你直接用一次性的那種血管鉗把血管給夾閉,然后留手柄在外面,定期松開一點點血管鉗,留一個保肢的機會。你能做到吧?”
楊弋風的聲音平靜,卻讓周成的內心久久無法釋懷!
你牛逼,你能麻,我就能做到!
然后楊弋風對兩個人解釋說:“腿不一定保得住,但是我們爭取一個機會,也先把命保住,這也是沒辦法。如果你們繼續等其他醫生來的話,可能就休克了。”
說著,楊弋風就直接扎進了大腿的后外側,一個奇怪的角度,沒有做皮膚的浸潤麻醉!
但,到了一定深處后,楊弋風回抽沒有看到血液后,只是注射了一丁點的麻醉藥物,那人就感覺到了自己的雙下肢似乎是消失了一般。
痛覺正在飛速下降,仿佛自己正在從十八層地獄里,正在升騰往天堂,而剛剛楊弋風所作,便是救贖。
與毀損傷處的疼痛比起來,針扎的疼痛,算個叼?
楊弋風回抽的過程中,又是給了點藥物,把他所僅存的一點的疼痛,也給消除掉了。
“謝謝,楊醫生,楊醫生,你絕對是我的恩人!”病人哭了,眼睛紅潤,眼淚嘩啦嘩啦。
楊弋風不為所動,只是轉向另一條腿的時候:“我只是消除你的疼痛,周醫生做的才會保住你的命。”
楊弋風很快就看到了,周成根據毀損傷口處的肌肉走形,在從膝關節的遠端向大腿近側段回溯,然后到了一定的位置后,選擇了夾閉。
雖然看不出來什么樣的變化,但楊弋風知道,周成肯定是把股動脈或者說腘動脈給夾閉了!
他沒多問,就像周成不問他為什么能夠精準阻滯到股神經一樣,他也懶得問周成。
故技重施!
就把另外一條腿和另外一個人的動脈也給扎掉了。
兩個人是朋友,吃飯的時候就平坐在一起,然后掉下來了一塊水泥塊,直接砸在了三條腿上,其中一個人運氣好了點,只受傷了一條腿!
后來就不敢動,也動不了了。
兩個人做完這一切,就有了其他的急救醫生來,看到了兩個鉗子把手后,看了兩人一眼:“這怎么回事?”
周成就把自己做的事情給解釋了一遍。
“啊哈?”周成的話,把那急救醫生嚇了一大跳!
“真假的?”他似乎是有點不太信。
而正這時,外面忽然又響起了嘈雜的腳步聲,然后一群人又微微散開,走進來了一群年紀不小的人。
為首的其中一人還道:“樂教授,醫療救助這一塊,就要辛苦你了。一定要盡量地把醫療傷亡,降低到最小啊。”
在幾個人身后,是各種不同服飾的人,有消防、醫療、行政、后勤等一塊。
叫樂教授的人則說:“我們只能說盡力而為啊。”
然后樂教授轉頭看了一圈:“這里的病人數量不少啊,這附近的醫院床位夠么?不夠的話輕癥病人就要稍微遠距離的輸送了,但這樣救護車又不太夠了。”
樂教授這話說完,就立刻有人道:“輕癥的病人可以讓志愿者和我們警局來輸送,樂教授您不用擔心,現在外面已經開始自發組織送病人的志愿隊伍了。”
“附近的居民,的士司機,還有跑車的司機,很多人都很熱情。”
樂教授有點意外,聞言也不禁有些感慨道:“有這么多人幫忙,那才好啊。否則就憑我們這些人的力量,是遠遠不夠的。”
“只是我們不曉得那些人屬于輕癥,哪些算重癥。”說有很多人幫忙的人回道。
樂教授忙說:“貼綠色標簽的,可以行走的,都可以在上車前讓外面的醫療隊再次確定可以遠距離轉運后,由病人自己或者家人轉運至其他醫院。”
“黃色標簽及紅色標簽的人,一律必須由救護車負責轉運和輸送,也要緊急聯系床位,這個要衛生健康委員會的林主任去協調才好啊。”
“這個我們已經和衛健委的人協調溝通過了,不會出什么問題。”
“那其他就沒問題了,現場搶救,交給消防的小伙子們,救出來的人,我們來進行處理,如何救人,就要聽專家團的意見了,我們只負責醫療這一塊,其他的也無能為力啊。”樂教授看著里面一些受著奇怪的傷勢。
雖然很是心疼,很是擔心,但也沒辦法,在來之前,他就聽人說了,不能夠隨便進去,因為還有人被困,之前有發生了踩踏壓死人的事情!
幾個人分散開后,樂教授身后的人,就馬上接管了現場。
楊弋風因為沒穿白大褂,便被第一時間就清理出了現場!
“老師,我是醫生。我能幫上忙的。”楊弋風并不是特別情愿走。
“小伙子,謝謝你的熱心,但現在我們既然已經來了。所以你可以去休息了。”讓楊弋風去休息的人還頗為客氣。
而周成因為是跟著醫療隊來的,則是還暫時被保留在了現場。只是也沒人安排周成做什么事情。
而楊弋風被攆出去時,周圍的群眾都露出不平的聲音,之前幫楊弋風找各種東西的妹子,還在幫忙解釋著:“楊醫生救過很多人了啊!”
不過專家隊伍的人卻沒對她的話予以理會。
她還要多說什么甚至沖出去理論的時候,就連旁邊的人都解釋說:“這次來的專家團隊可都是湘南大學附屬醫院和二醫院的專家隊,聽說來的人都是教授職稱,你就別鬧了啊。”
拉住了她。
少女這才乖乖地閉上了嘴,看著楊弋風離去的背影,心情稍微有點復雜,抿了抿嘴巴,跺了跺腳。覺得楊弋風被這樣對待,有點太不公平。
楊弋風被人送出警戒線外后,急救專家隊的人就趕緊又回了現場,開始了急救的工作。
與此同時,秦廣發也是開始收斂自己醫院的急救隊。
很快他們就找到了被孤立的周成,然后說:“小周,趕緊過來,我們要收隊出去進行病人分級的審核工作了。這里的工作,已經被湘南大學附屬醫院的專家隊接手了!”
周成點了點頭,說了句:“好的,我馬上來了,秦主任。”
周成看了看楊弋風準備的那些奶茶瓶子、吸管以及剛準備的小木板這些簡陋設施,稍微笑了笑,就朝著秦廣發方向走去了。
雖然這些東西簡陋,雖然它們沒用完,也不起眼,可能后面都沒人會注意到它們的存在,甚至會被當作垃圾一樣地扔掉。
但它們仍然存在和出現過,即便只是救了一個人,或者是為一個人的一個傷口,起過作用和貢獻,那都是它們存在的意義,也是周圍老板和熱心市民的良心捐贈。
周成也開始往外收隊,病人要分級轉運,輕癥病人遠轉,重癥病人則是就近送入醫院。
雖然已經完成了初步定級,但是在最終轉運的時候,還是要確定一下情況的,不能夠發生重癥病人被低估的情況。
但輕癥病人可以病情被高估,這無所謂,是有備無患!
在往外走的時候,周成的雙眼在兩邊的人群中掃視著,他想看看楊弋風在沒在其中。
楊弋風的貢獻和能力,被大大地低估了,竟然直接被逐出去了!
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專家組有專家組的考慮,他們帶來的人是百分百可信任的人,肯定不可能去冒風險去相信一個連工作服都沒穿的野路子。
周成是非常能理解專家隊的行為的,只是,他希望能夠找楊弋風稍微聊一下,怕楊弋風好不容易燃起了對醫學的熱愛,又被這一盆冷水給澆滅。
可是,讓周成略有些失望的是,人群眾多,人頭攢動,再加上又有工作人員開始疏散,因此周成還是沒找到楊弋風到底去了哪里。
而且,周成到了工作崗位之后,就發現,其實他要做的工作,也是及其重要,他只是一會兒的工夫,就發現了兩個人的瞳孔大小有問題,趕緊聯系了就近的救護車,把人給“懟”了上去。
可以想象,這兩個人若是被好心市民給遠距離拖去其他醫院的話,那問題就可能大了,非常有可能死在半路上。
到時候司機說不清,病人的家屬也會十分悲痛。
每一個崗位,都有其重要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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