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云走出去了,頗有一副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的精神!
安若的眼神當時就直了起來。
內心亂竄——
啊這?
口罩遮擋下的嘴巴微微張合著,好想罵人呀。
然后轉頭看向曾毅,眼神委屈極了…
事情的經過是這樣子的——
上一臺手術,她剛好打完麻醉,正準備休息一下來著。
麻醉醫生能休息的時間,不就是手術醫生在做手術的時間么?
手機剛拿在手心還沒捂熱,就被蔡東凡告知,要C臂透視了,所有人走出手術室。
安若自然不敢妄自吃射線,走出去。
然后馬上,蔡東凡就說,手術結束了,可能沒兩分鐘,最多三分鐘…
安若是麻醉醫生,得把病人安置妥當,便與巡回護士把病人送回了病房。
剛回到手術間,來回奔波都還沒歇口氣!
嗯,就是剛剛這臺病人已經到手術室乖乖地等麻醉了,自己的老師已經把麻醉的前期準備工作都搞完了。
那是曾毅操作還是自己操作了?
那肯定不用想啊。
安若再一次按部就班地走完了硬膜外麻醉的流程,大概二十多分鐘吧。
才回頭,就看到骨科的一群‘牲口’,咔噠一下又!
現在?
我才連著打了兩臺麻醉!我又得去拔管子,再送病人,接病人、打麻醉——
生產隊的驢也要歇一歇啊!
你們是想要累死我啊?
安若的確是有點累,因為連續一個小時,她基本就沒消停過。
可以預見,這個時間又得延長了。
雙耳豎起認真聽著蔡東凡在說話,蔡東凡此刻輕輕地抓了抓頭發,看向杜嚴軍和張正權就道:“嚴軍,張正權,你們兩個去給病人打石膏,送回病房吧!”
脛骨的骨折,可以用石膏來固定的。
杜嚴軍和張正權點了點頭說:
“好的,師父。”
“好的,蔡老師。”
兩人說完轉身往手術室走去,頭皮稍微有點麻。
杜嚴軍內心十分苦澀在想:師父,咱們不是說好的,我來做一做手術的重要操作呢?
操作呢?
蔡東凡則是馬上對曾毅笑著抱歉:“曾主任。這個病人,還是得麻煩你們送一下。”
曾毅面無表情說:“蔡主任,這是我們應該做的。”
沒辦法,麻醉醫生吃的就是這碗飯…
然后曾毅便帶著自己的學生,轉身往手術室走去了!
安若再一次地捏了捏手,從來沒覺得原來打麻醉是這么痛苦的事情,可以預見得到的便是,等會兒馬上下一臺病人也會被接進來,她得再重復,不過如果下一臺手術還?
安若走進去的時候,低聲在曾毅身邊嘀咕:“老師,他們骨科醫生這是故意的嗎?”
安若有充分的理由認為骨科的人在捉弄她!
曾毅嘆了一口氣,對自己學生解釋道:“自然不是故意的,骨科的骨折復手法位,在腰麻或者椎管內麻醉下做,這是常規的麻醉方式!”
“以前是骨科內部的問題,所以導致你來了科里后,基本沒接觸過骨折手法復位的麻醉。所以你不知道。”
曾毅得給自己的學生解釋啊,因為骨科的嚴主任的緣故,所以骨科很久沒做手法復位了,自己的學生沒有這樣的經歷,自然見識不太夠。
而且曾毅也理解安若此刻的心情,誰連續打兩臺麻醉,而且即將馬上迎來第三臺麻醉,中間的間隔不超過五分鐘,也會覺得蛋疼。
曾毅又說:“骨折手法復位,最理想的情況下其實是在神經阻滯麻醉下做,只是神經阻滯還更加麻煩。”
“可惜你今天早上沒來,不然的話,還可以看看比神經阻滯需要更加精細化操作的皮神經分支阻滯麻醉。”
安若的口罩下撇了撇嘴,我才懶得看呢!
但嘴上卻說:“老師,下次有機會一定早點來。”
心里補充,我錯了。
便坐下只等杜嚴軍和張正權把石膏打完,撤掉持續硬膜外麻醉的管子…
她真希望這兩小只能慢點,讓她多喘口氣。
曾毅回憶了一下,也學著蔡東凡一樣地摸了摸頭,又說:“只是,以前骨科做骨折手法復位的只有骨二科的胡主任,而胡主任做手法復位的時候,平均下來一臺至少要二十多分鐘,要不斷慢慢調整,C臂不斷透視。”
“才敢下臺。”
“像這樣一次性就成功,而且連續兩臺都這么快就復位上去的,我從來沒見過,聽都沒聽過。”
骨折的手法復位又不是流水線作業,每一個病人的骨折移位情況都不一樣,哪里有一兩分鐘甚至半分鐘就解決戰斗的哦。
“所以,其實并不是骨科的人在故意難為我們麻醉,而是那個做手法復位的小年輕,有點不對勁。”
說到這,曾毅輕輕地吸了一口氣。
“嘶!”
“這么想起來,剛剛第一臺那個極為復雜的骨折病人的手法復位,好像全過程也是這個年輕醫生在操控的。”
“有意思啊?有意思!”
安若有點迷茫地抬頭看向曾毅,眨巴眨巴眼睛,問道:“老師,伱是說,這前面三臺骨折病人的手法復位,都是那一個人做的?”
“不是說第一臺的骨折病人,是請的湘省中醫藥大學附屬醫院的教授嗎?”
安若有些無語,自己不就是回避了個自己討厭的楊弋風么?
怎么感覺自己好像錯過了整個世界似的。
現在又遇到了一個折磨人的‘災星’!
“鐘教授一開始沒復位上去啊,所以中途才轉加了皮神經阻滯的。”曾毅自然而然地回道。
“哦?是這樣嘛。”安若好奇地抬起了頭,看了看手術室的門口,卻沒發現蔡東凡和那個害自己不得休息的‘罪魁禍首’進來。
“不說了,他們石膏快打好了,你去送一下病人吧,我去和蔡主任聊聊,總是這么搞,那也不是個辦法。”曾毅想了想,還是決定找蔡東凡聊一下。
蔡東凡可以為了病人省掉自己的手術,但是跟著自己的麻醉醫生,不能被當成牛被累死啊。
而就在曾毅走出去的過程中,蔡東凡就從手術室門口走了進來。
曾毅還沒開口,蔡東凡便主動道:“曾主任,劉燕。今天我們調整一下手術的臺次吧,先接那個粗隆間骨折的病人,這個是必須要手術的。”
劉燕就是這個手術間的巡回護士。
曾毅就把準備說的話憋了回去。
安若聽了這話,才終于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終于可以安歇一下下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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