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現在,很多老式柴窯,都有火照。
通過火照查看柴窯內部溫度的變化,來判斷窯內瓷器的燒成程度,這個很依靠經驗,一般人可做不到。
但不得不說,這對于窯內溫度的控制,已經有了很大的改善。
能夠控制溫度,對于一窯瓷器的燒成,實在是太重要了。
而對于煤的利用,就讓這種優勢更進一步擴大。
所以,對于煤的利用,也是一種重大的技術改進。
五代和北宋早期,定窯白釉常常白中閃青,之后則白中微泛黃,呈象牙般柔和質感。
這就是由于以煤取代柴,作為燒窯燃料所致。
使用煤作為燃料,窯爐氣氛由還原轉向氧化,所以才會燒成那種象牙般的質感。
煤的使用提高了燃燒效率,改變了燒成氣氛,增強了窯爐的保溫性,對于提高裝燒量和保證燒成率,起到了重要作用。
這是北方地區,制瓷業的重要技術革新,這一切都是因為北方產煤。
就是有著種種技術革新,讓定窯瓷器開始發揚光大。
整體來說,定窯的胎質薄而輕,胎色白色微黃,較堅致,不太透明,釉呈米色,施釉極薄,可以見胎。
特征也很明顯,其釉色潔白晶瑩,很多積釉形狀好似淚痕,被稱為“蠟淚痕”,隱現著黃綠顏色。
在器物外壁薄釉的地方,能看出胎上的旋坯痕,俗稱“竹絲刷紋”。
北宋早期定窯產品口沿有釉,到了晚期器物口沿多不施釉,稱為“芒口”。
芒口處,常常鑲金、銀、銅質邊圈,以掩飾芒口缺陷,此為定窯又一大特色。
除了這些世人皆知的特點,定窯作為五大名窯之一,還有著不少冷知識。
比如說,素白如肌的定窯白瓷,是宋代山水畫中的留白,以純色的白作一種最為簡約的裝飾。
這種留白在形式,在魏晉時期的瓷器中就出現過。
在一件青瓷上,你似乎看得到具象的人物、動物、及至其它景物,而這些在定窯白瓷上幾乎都沒有。
這就是定窯白色的藝術,也是一種獨特的藝術。
用白色或者空白來進行表現,這是國畫的墨趣,是一種道家虛實相生的文化表達。
如此來展現定窯之美,給人以無限想象空間。
正是因為虛實相生,有無相存,所以這種“白色”“空白”即是代表著“有”,蘊含無窮的意義,而非像畫一些具象實物的瓷器表達單一。
正如“空里流霜不覺飛,汀上白沙看不見。”所表達的意境。
若有人認為定窯瓷的白色,或者裝飾是簡單的,是因為當時的制作工藝不那么講究的結果,那么就大錯特錯了。
這種表現形式,其實在北宋時期很常見。
比如宋徽宗收藏過的一幅畫《溪山秋色圖》,畫中有小溪山川,漁人用筆表白,而右半幅幾為空白。
還有王鑒彷倪云林溪亭山色圖軸,這些都是其留白的獨特運用。
而這樣的運用,在北宋時期很常見。
比如在宋徽宗時期,有一次畫院考試,要求學生作畫的考題是一句詩:“踏花歸去馬蹄香。”
最終獲得頭名的作品是:一人騎馬,群蜂跟著馬蹄飛舞。
畫中并示出現花,卻以蜜蜂追尋馬蹄來表現出了“馬蹄香”的考題,以虛代實,重在表現畫作的意境美。
由此看出,宋代藝術所追求的是簡約,富有深意,而非簡單。
宋人借助一種偏暖色調的白,呈現如肌膚般溫柔的定窯美。
正是因為當時的宋人們,有著獨特的審美,才能讓定窯的白色,能在以青色為主色調的時代里脫穎而出,有著屬于自己的專屬顏色。
當時,宋人是追求藝術多樣性的,單純的白色,還不足表達出人們對藝術的理解。
所以常常會借助印花、刻花、劃花等裝飾手法,將一些牡丹、蓮花、禽類、纏枝等紋飾,以及一些簡約的幾何圖桉,統統融入瓷器當中。
令人驚嘆的是,這些圖桉竟與白色渾然一體,絲毫沒有喧賓奪主的意思。
這也將白瓷的藝術成就,推向了一個新高度。
元代劉祁在《歸潛志》中,就有“定窯花瓷甌,顏色天下白”的稱贊。
其中的“花瓷甌”,指的是定窯的刻花技藝。
陳文哲能燒汝窯,自然學習起定窯的燒制手法也不會太難。
甚至兩者還有很多相通之處,當然,更多的還是不同。
這一點才是陳文哲著重學習到,他也特別注意定窯跟其他窯口的不同。
比如,定窯與汝窯的支釘燒法就不同,常常會使用覆燒法。
所謂覆燒法,就是將器物倒置,器口緊貼墊圈進行燒制。
如此一來,口部就不能掛上釉,會留下一圈無釉的“芒口”。
這是定窯最大的特征,也是最大的短板,它之所以消失,就跟這個短板有關。
當時為了解決覆燒留下“芒口”的缺陷,會在“芒口”處鑲以金、銀、銅的扣邊,以滿足皇室貴族的要求。
解決了“芒口”的問題后,定窯瓷器較其它窯口瓷器的優勢,也就顯露出來了。
因為定窯器包括底部在內,幾乎360度無死角的都可以施釉。
當然,只是通過這些,就想燒制好定窯瓷,也是不太可能的。
因為定窯不僅僅燒制白瓷,還有很多其他品種,最重要的是還都燒制的很好。
定窯雖然以白瓷著稱,當時并不代表定窯只生產白瓷。
宋代定窯還有黑釉、醬釉也相當精美,也就是俗稱“黑定”“紫定”。
現在故宮就收藏有一件定窯醬釉蓋碗,這件蓋碗通高6厘米,口徑12厘米,足徑5.3厘米。
碗直口,深腹,圈足,蓋頂置瓜蒂形紐。
通體施醬色釉,碗口沿及圈足無釉,露胎處呈白色。
與定窯白釉瓷器相比,其它釉色器物燒造數量較少,因此更顯珍貴。
這種形制的蓋碗,在宋代北方各窯場普遍燒造,以南北河兩省居多。
除醬釉品種外,還見有紅釉、青釉器物。
這些器物一般無紋飾,也有個別以刻畫蓮瓣紋裝飾。
除此之外,1957年故宮博物院調查窯址澗磁村時,曾發現兩片標本,胎色潔白,卻施以綠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