倭國,平城京,現在應該叫燕國和東寧城了。
東寧這個名字是慕容信長取的,一看就跟在西邊的長安,有那么些許的關系,也表明了慕容信長有意將國都從朝鮮的漢城,遷往朝日的東寧來的意思。
慕容信長現在還不知道母親三娘子延鼐將要到燕國來,他現在還忙著把趙匡和趙延進給留下來。
沒辦法,現在的燕國太需要人才了,雖然慕容信長頒布田畝勘定法和田畝租稅法,在畿內地區和臨近畿內的尾張、伊勢、三河等府得到了廣泛的擁戴。
但是在更遠的府縣,下面的百姓大字不識一個,語言都跟他這大王不通,對于朝廷頒布的德政,理解很有限,好多人甚至還在當地土豪的影響下,害怕被殺而扔掉田地到處逃亡。
而在進入東寧城時,慕容信長是從上到下將倭國朝廷官員全部殺死了的,因此他現在只能依賴自己的行政管理體系,不能借用原本的倭國體系。
所以,依靠強力人士進行軍管,就是目前最合適的選擇了。
特別是關東,現在的關東平原還是一片荒蕪。
洪災頻發,海水倒灌,土壤酸化等等,需要慕容信長花大力氣去開發。
那么在關東北邊,要直面蝦夷人和民風彪悍的關東武裝開拓團百姓的陸奧、出羽兩府,慕容信長勢必就不能兼顧。
更何況慕容信長也不能長期呆在朝日和蓬萊,朝鮮那邊可也不是很穩固,需要他時不時過去坐鎮才行,甚至樂浪的局勢,他也還要照看著。
這么多的復雜的情況,你把慕容信長分成兩半都可能還不夠,所以必須要幾個能放心的強力人士幫他分憂解難。
而在他這個燕國中,有這個能力的,只有一個半,王景算一個,向訓只能算半個。
這其中王景已經六十四歲了,如此高齡都不知道還能活幾年,你把他扔到情況如此復雜的陸奧、出羽,不提王景愿不愿意,就算他愿意,這也是相當于在推人進火坑,不是實在沒辦法了,不能如此干。
至于向訓,別說他要負責鎮守朝鮮的元山,就以他的能力,慕容信長將之放到陸奧、出羽兩府,也還是有點不放心的。
唯有趙匡,文武雙全又能聚人,前月他在仙臺時,不要臉的斬殺了蝦夷人二十一個豪酋,兼并了數千蝦夷壯士,足見是個臉厚心黑的。
也只有這樣的人,才能治理好陸奧和出羽,并不斷往北開拓。
趙匡嘆了口氣,他只看見慕容信長的神色和擺出的陣勢,就知道自己想從燕國脫身,是不大可能了。
多少年了,趙匡還是第一次在這位恩兄的臉上看出討好的神色。
要知道他這位恩兄,母親是皇帝患難與共的貴妃,嫡親姨媽是皇后,他雖然不是皇帝親生,但圣人對他絕對比親生兒子還要好。
同時他又娶了后朝明廟皇帝的女兒,在河東、代北武人中被視為下一代的領軍人,加上自身文武雙全的無敵統帥能力。
可以說,他恩兄慕容信長這一輩子,從來就是翱翔于九天之上的,別說小老百姓了,很多勛臣子弟的終點,都不過是慕容信長的起點而已。
而現在,這位對趙匡有再造之恩的恩兄,故意擺出討好的樣子,趙匡還是還不識趣的話,別說回去出將入相了,口水都能把他淹沒。
再說了,趙匡自己也過不去心里那一關啊!
慕容信長拍了拍手,一隊隊身穿漢式直裾的女子,花朵般魚貫而入。
趙匡短暫失了片刻的神,倒不是這些女子很美麗,而是她們身上穿的這直裾,對趙匡來說,屬實有些陌生了。
想了好一會,趙匡才想起來這種衣服的來源。
直裾在現在的中原已經不怎么流行,只有褙子和某些服飾的某些細節上,還有直裾的影子。
“此衣物莫非是兩漢之物,倭人怎的不穿大唐袍服,而穿兩漢直裾?”
“香孩兒竟然認識這是直裾,這些年可沒少讀書啊!”慕容信長先是笑了趙匡一句,隨后走到一個乖巧的和女面前,伸手捏住她下巴,將她姣好的面容,展現在了趙匡和趙延進眼中。
“這些倭人可狡猾的很,他們故意從故紙堆中把兩漢直裾翻找出來,就是為了少穿唐服,進而在文化上與中原開始緩慢剝離,你們看這里。”
慕容信長指著這個和女身上直裾的衣袖和下擺說道:
“他們已經開始從小處開始修改了,而且還給直裾起了個吳服的名字來混淆視聽。
想來再過個幾十上百年,這兩漢的直裾,就會成為他們自己的服飾了。”
“好家伙,果是第二個高句麗,其心可誅!”趙延進橫眉豎目喝罵了起來。
他比趙匡的文化水平還要高那么一點點,立刻就意識到了倭人的險惡用心。
他這么一說,趙匡也慢慢品出味道來了,他把手虛空一拱。
“大家果然是五百年一出的圣人,無有他老人家,咱們怎知這海東之島嶼上,還有這么一個高句麗正在成長。
此地遠隔山海,風高浪急比起高句麗仰仗的遼西大澤更難以征討,數百年后,那就是子孫的大害啊!”
三人將倭國說的如此嚴重,既是在贊嘆張鉊的高瞻遠矚,也是在拔高自己的功績呢。
滅普通一國,怎么能跟滅高句麗這樣的心腹大患相比。
“縱有萬般小心思,哪又如何?上國自有天兵神武,降下雷霆之怒以撥亂反正。”
細細地,標準的唐音,帶著幾分傷感從這個面容交好的倭女口中說出。
此女乃是中納言藤原元方之女祐姬,年方十三,能說流利唐音。
現在倭國雖然有開始與大唐切割形成自我特色的動力,但是上下的文化階層,大唐迷弟迷妹們還是占據了整個階層中的絕大部分,因此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歡這種本土化。
若是再晚個五十年左右,和歌、假名就開始成為了主流,但現在還不是。
而且嘛,平城京大屠殺中,別說倭國文化階層中的本土派,就是堅定的唐派,也被殺了個干干凈凈,問題很快就解決了。
現在留下的,就是差不多三萬余這些倭人女子。
她們不但是寶貴的生育資源,還個個通曉唐音,能寫一些漢字,同時還是本地人,可以說,這些女子是慕容信長麾下勇士的絕配。
就像這個祐姬一樣,伱問她父兄被殺,她難受不難受,肯定是非常難受的,但日子還得過。
且與后世女性擁有更大的人身自主權和獨立生存能力,所以在性格與人格上更為獨立不一樣。
在這個時代,女人完全就是男人的附屬物件。
她們幾乎不會擁有獨立的人身自主權,也不具備獨立生存的能力。
對于一個附屬品來說,為家族復仇,為親人復仇,在國破家亡時選擇剛烈的殉國,那是很少很少的個例。
因為這種權力,在這時代來說是屬于男人的,只有男人有資格矢志復仇或者剛烈殉國,只有男人有資格參與這種雄性之間的爭奪。
在此時,女人是沒有這個資格的。
更何況就算是男人,選擇茍且偷生的也是大多數,就更別的提女人了。
而且這還是在倭國,雖然他們引入大唐文化,但本質上還是處于奴隸社會時期。
極度慕強,不知禮與德的情況非常普遍,強權之下的女子,被搶來搶去那不過是司空見慣的日常。
于是,現在慕容信長已經不怎么殺人了,沒了那些上躥下跳的所謂文化人,其余倭人溫順的不得了。
聽到祐姬這么說,慕容信長拉著她的手來到趙匡面前,“算你小子運氣好,祐姬剛滿十三歲還沒行成人禮。
以后讓她給你多生幾個兒子,那么大的家業,繼承人少了可不成。”
趙匡認真看了一眼,祐姬確實非常美麗。
而且在現在的倭國,要在一群貴人女子中找出幾個美人,那可真不容易。
這也不是說倭女都長得丑,而是現在倭國女性審美非常之變態,講究一個秀發垂地、眉如遠黛、粉裝玉琢和黑齒。
嗯,聽著除了黑齒,好像其他幾個都是好詞是吧?
狗屁!
秀發垂地不是優美的描寫,而是寫實,平安時期的貴人倭女,頭發必須要留到跟身體差不多長,站著就能垂到地上的地步。
眉如遠黛,是他們流行一種蠶眉裝,具體就是把原本的眉毛拔光,然后在原本眉毛的上面,畫兩條假眉毛。
以達成原本眉毛不是很明顯但挺細長,同時假眉毛很顯眼,但又粗又黑又短這種奇葩的四條眉毛樣子。
粉裝玉琢則是不要命的把鉛粉往臉上涂,一定要涂到比死人還白,白的好像后世裝修房子是刮的膩子那種。
黑齒就跟牛皮了,倭人貴女成年之后,成年禮中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牙齒徹底染黑。
想象一下,一個倭人貴女朝你迎面走來,他只有一米五高,但是頭發有一米六多長長的拖在地上,或者被她像拿一條蛇那樣拿在手中。
而她的臉上,敷著厚厚的鉛粉比死人還要白,上面還有兩暗兩明四條眉毛,兩腮畫著紙人一般的變態腮紅,朝你微微一笑,露出了黢黑的牙齒。
呃.。反正慕容信長第一次見時,被惡心的差點當街拿刀把他面前的倭女都給捅死。
連草原上的牧民都看不下去了,導致在東寧(奈良)被攻陷的時候,竟然奇跡般沒發生多少奸淫事件。
倭人硬是用他們變態的審美,保護了他們的女人。
所以,慕容信長才會說趙匡運氣好,因為祐姬已經十三歲了,已經成年,成年就意味著會把牙齒染黑。
這鉛粉敷面,扯掉眉毛,頭發過長都可以扭轉,但牙齒染黑了可就沒法扭轉,結果因為戰爭,沒來得及進行成人禮。
聽到慕容信長這么說,看到慕容信長把自己都舍不得享用的極品倭女都拿了出來。
趙匡先是站起身來,然后推金山倒玉柱般轟隆一聲,跪倒在了慕容信長面前,感慨萬千的大聲說道:
“某趙匡得兄長一路提攜,方能至此,不然說不得早就死在亂世之中了,今又得兄長如此看重,香孩兒愿為恩兄提攜玉龍,鎮服仙臺。”
慕容信長心里的大石頭終于落地,拉著趙匡的手大笑了起來。
而趙這時,延進已經開始在一群十二三歲的倭女中間,毫不客氣的挑挑選選起來了。
不一會,趙延進就選了兩個絕色,滿意的拉到他的座位邊膩歪了起來。
慕容信長則嫌棄的白了他這義弟一眼,“六郎,你就不怕回去了四妹把你臉都抓花了。”
趙延進嘿嘿一笑,不滿的看著慕容信長,“沒勁,你對趙大郎那是推心置腹,到了弟弟我這,選兩個倭女你還要拿出四妹的招牌。”
趙延進娶了慕容信長的堂妹四娘,為人潑辣無比,平日里把趙延進管的相當嚴,所以養成了趙延進一出外就喜歡偷吃的習慣。
“你要是愿意留在燕國當封臣,兄長我照樣對你推心置腹。”慕容信長則冷哼了一聲。
趙延進身為皇帝義六子,為人也是文武雙全,是張圣人著重培養的人才,且趙家一大堆人都還等著他出人頭地呢,因此根本不可能留在燕國。
現在慕容信長留他,最多也就能留個三五年,等蓬萊行省局面穩定之后肯定是要走的。
所以對趙延進推心置腹,那還不如直接給圣人耶耶去信,讓他允許趙延進多留一段時間。
趙延進見在慕容信長這撈不到其他好處了,立刻打了個哈哈,“大兄,別的不說,這兩個小美人你得跟四娘說說,我可是要帶回去的。”
慕容信長被他的無恥樣子氣得鼻子一抽,只能哭笑不得點了點頭,“放心吧,某家自會給四娘去信。
不過蓬萊的事,你可以得給兄長辦好了,不能只管大宰府一地,其余蓬萊島(九州島)諸府和方丈島(四國)諸府之事,都要你領袖起來。”
上面的慕容信長在拉攏大才,下面的兵將現在也開始了挑選屬于自己的財富。
就在東寧城東市中,來自朝日和蓬萊的一千一百三十七位莊園主站在路邊,舉著一塊木板。
木板上寫著他們各自莊園面積、人口、位置、畝產等信息,如同牛馬一般在東市中等待著被挑選。
他們只有得到了巡檢使選中,才能獲得從東寧城中返回家鄉保住家業的資格。
因此一個個就真的如同牛馬一樣,一旦看見有著紅袍的巡檢使來挑人,立刻就賣力的開始推銷起了自己。
而如果說他們只是如同牛馬的話,那么西市中數萬名通曉唐音,勉強能讀寫漢字的倭女,那就真的跟牛馬一樣了。
這些倭女都是在屠刀下僥幸活下來的,因此極為聽話。
唯一不好的,就是他們大多已經成年,只要以往門第稍高一點的,牙齒都已經染黑,很難再復原。
所以,這里的巡檢使來著挑人的時候,第一項就是捏開他們的嘴巴,看看牙齒黑到什么程度了,白一點就是搶手貨,黑完全的則很難被選中。
海三蝦得意洋洋的穿著紫袍,雖然他在大坂一戰時,絕望到認為打倭人得不了多少功勛,但倭國足足有三百萬民,比朝鮮可富裕多了。
所以哪怕倭人不經打,但是慕容大王還是給了他們很高的賞格。
身著紫袍的海三蝦可不是什么巡檢使了,他在森之宮一戰中,陣斬倭國主帥橘遠保之子,于五個同袍一起,就殺散了倭人一個旅(一百人)。
此后又在仙臺之戰時奮勇殺敵,還被選中參與屠殺了蝦夷人二十一酋首的行動中。
這一件件可都是功勞大大的,所以海三蝦穿上了象征伯爵的紫袍,以后他就不是海咔咔,而是海方伯了。
封賞也只剩下細節還沒敲定,海三蝦已經被確定要被封到土佐國去,且整個土佐國除了海三蝦以外,就只有一個男爵。
所以海三蝦的地盤,大致相當于德川幕府時代的土佐藩。
土佐藩在幕府時代,石高二十萬以上,且此時土佐也相對發達。
那個因為死的早而逃脫了平城京大屠殺的和歌圣手紀貫之,就寫過日本歷史上著名的土佐日記。
因此哪怕在此時,土佐國的石高也有十二三萬石,人口接近十幾萬,算是很富庶的封地了。
而在海三蝦身邊的海二蟹,還是一如既往的發揮穩定,屬于三兄弟中的超級倒霉蛋。
他在大坂之戰圍攻源經基父子之戰中,被裝備了竹弩的倭國禁軍射中了大腿,不得不瘸著一腳腿與倭人格殺,最后被敵人用鐵錘擊暈,等他再醒來的時候,戰斗就已經結束了。
此后的森之宮之戰和平城京之戰,海二蟹也因為身體沒復原,沒撈到上場的機會,所以也沒什么功勞。
不過好在他在擊潰小野好古的水戰中發揮出色,最后勉強撈了一件紅袍子,得了個巡檢使。
據說要被封到美濃國去,下面有十個莊子,能有個兩三千石的收入,治下四五千人。
雖然比他留在朝鮮的兄長子爵海大魚海咔咔還是差了很多,但也算是大大的提升了一把階級。
今天他們兩兄弟先到西市再去東市,就只來挑選財產的。
因此雖然有些嫉妒弟弟當了伯爵,但海二蟹臉上還是浮現出了一股壓抑不住的喜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