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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6章 朕即天可汗

  承德府,羽林苑,這地方在后世,叫做木蘭圍場,是滿清皇帝和一票蒙古王公歡聚圍獵的場所。

  而在這個時代,自然成了大周皇帝,我張圣人與漠西、漠南、漠北和松漠各部首領舉行鄉射大禮和圍獵之所。

  但今日,肯定是不會有圍獵的,因為古人對于打獵的季節是十分講究。

  四月的動物們正處于長膘的好時節,此前因為冬季的緣故,大多數動物都很消瘦,身上都沒幾兩肉。

  更重要的是,此時大部分的動物,肚子里都已經壞了崽,獵殺懷孕的動物,在古人看來是十分違背天道的,哪怕就是在后世,也很少有人干這樣的事。

  不過圍獵雖然取消了,但更具有漢地傳統,也是張鉊非常想傳播到草原上去的鄉射大禮,正好可以完美替代圍獵。

  歸義泊邊,也就是后世木蘭圍場的將軍泡子,銀白色和赭黃色以及紅色大帳,以一座巨大的銀色宮帳為核心,向四面八方延伸。

  最中間的銀白皇帝大帳,除了矗立有象征皇帝的銀白金日月大旗和象征大周的銀白邊三辰旗以外,還有一面銀白底金卍字的六法宗法旗。

  日魯格騎在一匹明顯有河西龍馬血統的高頭大馬上,身上穿著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于闐細緤布制成的袍子。

  他還刻意將袍子的領口開低了一點,這樣別人就能看見他袍子里穿著的鎖子甲了。

  耶覩刮部這幾個月算是發達了,因為他們是被無上天第一個接見的部族。

  而在北阻卜人和敵烈八部被狠狠打擊之后,無上天自然要提拔一批心腹上來。

  于是看到六法宗大旗就主動投靠的耶覩刮部和被魯三郎魯震睡服的西阻卜人,立刻就爬到了燕然山諸部的頭上去了。

  身后從傳來的大聲的歡笑,日魯格回頭看去,耶覩刮部的小伙子們騎著龍馬,將從他們身邊經過的一個蔑兒乞人隊伍,追的到處亂跑。

  當然,那些蔑兒乞人丟下的風干羊肉和餅子,就成了小伙子們的戰利品。

  這就是純正的草原法則,雖然大家現在都信了無上天,還將要去推舉無上天成為天可汗,但這不妨礙強壯者四處欺凌那些弱者。

  所有人都覺得這是正常的,什么時候弱小的黃羊,敢從狼群身邊路過了?

  被驅趕,被劫掠的蔑兒乞人只有數十人,不但人數少,一個個看起來都像是很多天沒吃飯了一樣。

  此處距離承德府起碼還有兩天路程,很讓人懷疑他們能不能堅持到那個時候去。

  脫黑答右手緊緊攥著韁繩,以至于手指都已經發白,他看了周圍既憤怒又窩火的族人一眼,沉聲說道。

  “所有人都小心點,咱們避開一點人,這都是忽魯八失這個蠢貨,給蔑兒乞人帶來的災難。

  如果這次我們到不了承德去叩拜無上天,咱們在北海邊的族人,就都沒有活路了。”

  脫黑答是新一任蔑兒乞的酋長,這個原本相當強大,讓阻卜人都有些防備的強大族群,在最近的這幾個月,遭受了無比慘痛的打擊。

  強大的中原騎兵在萌古人和荼扎剌人的向導下,對蔑兒乞人發動了三次大規模的突襲。

  至少上千蔑兒乞戰士在這些突襲中喪生,牛羊、戰馬、女人被擄走的不計其數。

  這慘重的損失讓蔑兒乞人不得不放棄原本在薛靈哥河(色楞格河)兩岸的肥美草場,逃到了更加苦寒的北海邊躲避。

  脫黑答是個非常有見識的人,因為他不但到萌古人、阻卜人、敵烈人的地盤上去過,還跟到達各部的商販交流過,他甚至還混在敵烈人中,去過契丹人的上京臨潢府。

  所以他清楚的知道,契丹人是有如何的強大。

  相應的,能把契丹人滅掉的中原人,傳說中天可汗帝,國該有多強大,那就更不用說了。

  于是部族還沒有退到北海邊的‘安全屋’,脫黑答就直接發動了兵變。

  他帶著充滿怒氣的蔑兒乞勇士,殺死了他的叔叔酋長忽魯八失,然后選了最強者的一百名勇士,帶著忽魯八失的頭顱,南下來向無上天請罪。

  不過這一路,遠比脫黑答想象的還要艱辛,他們花了一個半月走到距離承德府一百多里路程的時候,戰馬已經死的所剩無幾,一百名勇士也只剩下了四十多人。

  就在一眾蔑兒乞人正要繼續趕路的時候,震天的馬蹄聲響起,脫黑答慘叫一聲,帶著剩下的幾十名勇士舍棄了戰馬,就往遠處山上躲去。

  他們的戰馬已經極為瘦弱,加上這馬蹄聲一聽,起碼就是有幾百精騎,他們想要借助馬力逃跑,根本就不可能,只有往山上跑。

  脫黑答希望對方拿了他們的瘦馬,就會放過他們不進山搜索,至于沒了馬兒和僅剩的一點吃食,要怎么去承德府,已經不是現在考慮的事情了。

  但事與愿違,這次來人的戰馬,是比剛剛追擊他們的耶覩刮部還要好的河西天馬,脫黑答等人還沒有逃到山腳下,就被一百多騎給圍住了。

  一個十分強壯,穿著脫黑答沒見過的銀白色甲胄壯漢,很輕易的就撞翻了他們組成了防守陣型。

  壯漢手里粗大的馬鞭,無情的揮舞著,就像是抽打不聽話牲畜一般,抽打著脫黑答和他身邊的蔑兒乞勇士,每個人絕望又屈辱,卻毫無辦法。

  “哈哈哈,我兒果然豪勇,這次見到圣人,耶耶幫你求一匹真正的汗血寶馬。到時候,你就可以如遼陽郡王那般,成為天下至強的勇士了!”

  魯三郎大聲笑著說道,對于原本叫巴克圖,現在改名為魯克圖的嗣子這種粗暴又豪勇的行為,他只覺得十分的對胃口。

  若說折德愿留在草原上鎮守是苦差事的話,魯三郎那就是樂在其中了。

  他甚至懷疑自己可能本來就該是個草原人,因為這里的一切,不管是倫理道德還是生存法則,都是如此的契合魯三郎的靈魂。

  而作為第一個投靠的草原部落,還在張周大軍出塞中,充當了數次關鍵向導的西阻卜人,當然也有因為魯三郎成為了西阻卜人首領的緣故。

  這個原本屬于阻卜人的大部落,在草原之戰后地位急速上升。

  人口從原本的四千余帳提升到了六千帳不說,還擁有了一支身穿鐵甲,操硬弓,騎河西馬的精銳騎兵,人數多達六百騎之多。

  魯三郎看著如喪家之犬一般的脫黑答,意氣風發的把手一指,就準備讓魯克圖將這個看著就是首領的人解決,然后把剩下的武士并入自己的隊伍中。

  到底是經過古拉姆訓練出來的,戰斗力不好說,但看人的本事非常準。

  眼前這些人雖然瘦弱,但是骨骼非常勻稱,不管是高的還是矮的,只要把肉長起來,都會是不錯的勇士。

  不過出乎魯三郎意料的是,這些人看到魯三郎眼中的殺意之后,不但沒有散開,反倒聚攏到了脫黑答身邊,用身體將脫黑答遮護了起來,眼神中雖然有恐懼,但更多的是決絕。

  魯三郎立刻做了一個停止的手勢,在草原上來說,忠臣義士不是沒有,但非常,非常的少。

  在草原這種嚴酷的自然環境下,人的選擇更多是趨同于野獸,忠臣義士的生存空間一點也不大。

  “你們是哪個部落的,區區幾十人,也要去參拜天可汗?”魯三郎策馬上前,用突厥話問道。

  脫黑答扒開擋在身前的眾人,硬著頭皮出來回答道:“我們是蔑兒乞人,想要去承德府求得無上天菩薩的原諒。”

  “原來是蔑兒乞人,耶耶,讓兒殺光了他們!”魯克圖大聲喊叫了起來。

  “對!葉護,打殺了這些蔑兒乞人,他們是佛敵!”周圍的西阻卜勇士也怒吼了起來。

  脫黑答猛地將手里裝著忽魯八失頭顱的木箱子,舉得高高的。

  “佛敵不是蔑兒乞人,是忽魯八失,是他蒙蔽了我們,使我們不能成為無上天的信徒。蔑兒乞人已經殺了忽魯八失,我們不是佛敵!”

  魯三郎一揮手,怒吼聲就停了下來,西阻卜人,包括玉麗孜和魯克圖母子,現在對于魯三郎都非常的服膺,因為魯三郎的漢兒身份,給西阻卜人帶來的相當大的好處。

  幾個見過忽魯八失的西阻卜人策馬上前,打開箱子,對著早已風干的頭顱辨認了半晌之后,沖著魯三郎點了點頭。

  箱子中的人頭,確實就是曾經的蔑兒乞酋長忽魯八失。

  得到了確認的魯三郎臉上神色驟然變為緩和,他笑著沖脫黑答點了點頭,“到是個知道好歹的頭狼,但愿你們能得到無上天的原諒。”

  說著魯三郎對著魯克圖一揮手,“給他們五十匹馬,留下兩天的糧食。”

  脫黑答本來已經做了被殺的準備,聞言直接愣住了,半晌才對著魯三郎大禮感謝。

  “這位葉護,今日的厚賜,蔑兒乞的脫黑答永遠記在心中,日后一定十倍回報。”

  魯三郎擺了擺手,把馬腹一夾,帶著族人向南而去,聲音遠遠的飄來。

  “如果你能得到無上天的原諒,那么以后就都是兄弟了,這五十匹馬,就是西阻卜人給兄弟部族的見面禮。”

  脫黑答感動了淚水都要出來了,他是第一次感受到了作為無上天信徒的好處,心里發誓一定要得到無上天的原諒。

  魯克圖有些不忿的靠近魯三郎,“耶耶,為何要將寶貴的戰馬和食物讓給一些野狗?”

  魯三郎哈哈一笑,“我的兒子,你要清楚一個道理,這草原上的一切,都是無上天的恩賜。

  哪怕就是一條野狗,只要無上天愿意接納他,他就能成為最高貴的狼王。

  相反,如果是最高貴的狼王忤逆了無上天,那么他馬上就會變成人人喊打的,最低賤的野狗。

  無上天的十二萬戶中有蔑兒乞萬戶,那么蔑兒乞人不管如何被打擊,仍然還能成為草原上的強大部族之一,我們只不過是在遵循無上天的意志而已。”

  奉恩館,位于承德府西北,摸斗嶺下,灤河邊。

  從草原上來的各部首領,絕大部分都是從這里進入承德府的。

  因為在茫茫的草原上,灤河就是最明顯的向導,只要跟著河流走,就一定能走到承德府。

  奉恩館的建立,就是為了迎接這些自草原上來的部族首領,他們到了這里之后,不但要在禮部官員的安排下沐浴凈身,還要學習各種宮廷禮節。

  張鉊故意把禮節搞得有些繁瑣,反復折磨著這些粗鄙草原貴族的耐心。

  但凡有誰忍受不了這樣的繁瑣禮節跑了,那么他的部族,就可以交給別人了。

  紹明四年,四月十八,良辰吉時,隨著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出現在遠處的天邊,一個身穿銀白色飛魚服的錦衣校尉,爬上了高高的瞭望塔。

  他手里拿著一面銀白色的旗幟,當他在瞭望塔上左右揮動旗幟的時候,瞭望塔上的三個號手,嗚嗚吹響了手里的牛角號角。

  一個,兩個,三個,臨近的瞭望塔,接二連三的吹響了號角,接著軍中的大鼓也開始敲響。

  鼓聲中,太常寺所屬的鼓樂師于營帳個個角落,奏響了《朝四海八荒圣神天子樂》。

  這是張鉊在恢復唐中期失去了太常寺以及雅樂傳統以來,太常寺收攬天下樂師,做出的拍馬屁集大成者鼓樂。

  來自草原的各部首領,是按照十二色帳篷居住的,對應的是張鉊的草原十二萬戶。

  他們早在奉恩館中聽這種鼓樂聽的耳朵都出繭子了,當然也知道這種樂曲響起的時候,自己該干什么。

  當即,這些各部首領慌忙穿上了皇帝賜予他們的袍服,在對應的旗幟下,率領麾下侍衛走出營帳區,往歸義泊邊的鄉射場所馳去。

  張鉊端坐于他的天子六駕之上,車架之前,三十位六法宗大德以上的高僧,手持法器誦經導引。

  車駕緩緩從草原、松漠諸部首領面前經過,他們紛紛口念佛號,拜伏在地上。

  在張鉊的車駕背后,是瞿七郎瞿延慶親自率領的左羽林衛風火突騎營為護衛。

  左羽林衛的烈烈大旗下,三百著布面鐵甲但馬不披甲的驍騎兵,橫持馬槊肅然隨行。

  他們手中的馬槊,幾乎都是祖傳的精品,長一丈有余,可刺可錘,既堅固又充滿韌性,遠不是尋常的馬刀和草原上騎兵所持劣質槍錘能比。

  胯下也都是頂尖的河西天馬,肩高均超過五尺三寸,草原上的馬兒跟它們比起來,都跟驢子差不多矮小。

  除了這三百驍騎兵以外,還有風火突騎營的兩百身穿無護膊鎖子甲,戴著復式鐵胄,手持硬弓,馬側掛著馬刀的驃騎兵。

  他們的鎖子甲外,罩著一件用錦緞制成的罩衣,看起來既富貴又強健,騎士們神采飛揚,自有一股睥睨天下的味道。

  而在他們后面,是李昭遠率領的憾山都三百具裝甲騎,李昭遠是小姨媽李若柳的親侄子,父親是張周第一代具裝甲騎將李若泰。

  這三百具裝甲騎人馬俱甲,戰馬和人都包裹在了厚厚的甲葉中,只露出了一對眼睛,胯下的戰馬不但肩高五尺以上,馬腿更是比碗口還粗,且十分修長。

  草原上會相馬的人不少,他們一眼就看出,這樣的戰馬不但負重能力非常強大,沖刺的速度,不,應該說是瞬間的爆發速度,也一定快到可怕。

  這八百騎一出來,剛才嗡嗡嗡的草原部族諸首領,立刻就安靜的像被人下了啞藥一樣。

  當三百驍騎兵出來的時候,漠北燕然山和狼居胥山諸部的首領閉上了嘴巴,因為這種人披甲馬不披甲的驍騎兵,天然就是他們的克星。

  這些部族因為略微靠近漢地,還是能擁有一些少量甲士的,但完全不能跟大周的這種驍騎兵相比。

  特別是這些驍騎兵還擁有雄健的戰馬和精良的馬槊,一旦對陣,十個草原勇士能打倒一個驍騎兵,都要算戰斗力不錯了。

  而當兩百身穿鎖子甲或者環鎖鎧的驃騎兵出來的時候,狼居胥山以北到北海、捕魚兒海的部族首領,齊齊驚恐的低下了頭。

  驍騎兵他們不怕,因為這樣的鐵甲騎兵,很難到達狼居胥山以北的苦寒之地。

  就算勉強到達,他們也可以從容退走,光靠躲避,就能把這些鐵甲騎兵耗走。

  但是這些驃騎兵就不一樣了,他們甲胄不過十幾斤,對戰馬的負擔較小,而且他們更擅長用弓箭和馬刀作戰。

  因此能夠用草原的作戰方式,來對付漠北的草原騎兵,這在兩個月前,得到了極好的印證。

  脫黑答看著那些驃騎兵,腦海中回想起了那恐怖的一幕幕。

  就是這些騎兵,他們在萌古人或者荼扎剌人的向導下,經常神出鬼沒的出現在部落周圍。

  然后...,然后就沒有然后了,他們的馬兒更快,因此可以從容追上部族的勇士,把他們一一砍死。

  他們的弓更好,往往可以在更遠距離就造成大規模的殺傷。

  他們的甲也好,蔑兒乞人哪怕用大弓射出的重箭,也很難讓這些騎士失去戰斗力。

  與他們比起來,蔑兒乞人那些更耐苦寒和耐力更好的馬兒,就像是驢子甚至野狗一樣矮小。

  蔑兒乞人用最堅硬骨頭磨出來的箭鏃,也根本無法穿透周人的鐵甲。

  而他們的鐵箭頭只需要一箭,就能讓一個蔑兒乞穿著牛皮甲的勇士喪命。

  這些周國魔鬼般的鐵騎,根本不是蔑兒乞人可以對抗的。

  而李昭遠統帥的具裝甲騎,主要的威懾對象,則是就在承德以北的大定府和臨潢府的契丹、室韋、達旦等部落。

  這些部落靠近漢地,哪怕就是具裝甲騎也能很快到達,而他們雖然比起漠北和漠西等地的部落更容易弄到鐵制的甲胄和武器,但是面對具裝甲騎,根本沒有還手的能力。

  “圣人詔令,漠西四部都護,上前晉見!”

  等張鉊走下了車駕之后,附近的內侍就大聲唱報了起來,聲音一個一個的接著傳下去,最后到護衛的數百甲士處時,就變成了雷霆怒吼。

  漠西四部萬戶中,黠戛斯大都護李歸忠,伊麗萬戶大都護仆固奉德,乃蠻萬戶大都護阿羅闍,拔悉密親衛萬戶大都護阿史那啜四人。

  率萬戶中做驍勇的少年郎與漂亮的美人,捧著白牛尾以及其他貢品,戰戰兢兢的來到張鉊身前跪下,口稱,“漠西四萬戶晉見。”

  張鉊一一笑納了他們獻上的貢品,這些少年郎都是四萬戶大小首領的兒子或者孫子,他們是來按照草原習俗,作為人質的。

  那些美人,也會在宮廷中作為侍女,侍奉五年之后,大多就會放歸回到他們原來的部落。

  而她們回去以后,作為侍奉過無上天的宮女,身價自然倍增,基本都會嫁給各部百戶、千戶這樣的首領。

  然后一二十年后,她們的兒子,又會作為質子,重新來到張周的宮廷中,成為皇帝的侍衛,她們女兒,也會如同她們一樣繼續來到宮廷中擔任侍女。

  如此一代一代傳承下去,直到草原上所有的頭面人物,都跟漢地的宮廷有千絲萬縷的聯系。

  要說搞民族融合,把各民族狠狠捆在一起,還得是我張無上天有辦法。

  哪怕就是李二鳳,也沒有他這個張二鳳來的純熟,因為這是幾千年來,不斷總結出來的辦法。

  張鉊收下了他們的貢禮,然后回賜了大量的錦緞、布帛、精糖、上等茶磚等等。

  這種奢侈品,賜的越多越好,他們習慣了,就會再也離不開。

  當然,最重要的是,張鉊開始將方才在他車駕前作為導引的六法宗大德分派給各部,并賜下佛像、佛經。

  也只有得到張鉊分派大德,賜下佛像的地方,才能建立寺廟。

  大德之下的法師、首座、都僧統、知僧事等僧官,也才能由這些部落的人擔任。

  漠西四部之后,就是漠南的(西)阻卜、耶覩刮、敵烈三部萬戶晉見。

  再之后,則是漠北的萌古荼扎剌、蔑兒乞、斡朗改室韋三部萬戶,以及上下契丹八部兩萬戶。

  十二萬戶的大小首領一一晉見,但張鉊只冊封了魯三郎為阻卜萬戶大都護,耶律思忠為下契丹八部萬戶大都護,其余各部,都只給了一票千戶。

  意思很明顯,在他們證明他們的絕對忠誠之前,這些萬戶的大都護職位,還是會空缺著,空缺的這個其間,自然要由去往各部的大德僧官統籌事務。

  隨后,張鉊就在歸義泊邊,舉行了最為盛大的鄉射儀式和大型宴會。

  來自草原各部的首領,也在這場大會上,共同推舉張鉊為漠西、漠南、漠北、松漠四地百姓共同的大汗天可汗!

  當象征漠西草原的泥撅伊利可汗大纛緩緩落下,完全是漢地風格的銀白邊垂金穗紋金日月與卍字大纛升起的時候,張鉊終于完成了最關鍵的一步。

  他第一次,將草原各部,幾乎完全拉到了中央朝廷的控制范圍。

  雖然,這還是一個漢地和草原的二元制帝國,但比起大漢的粗暴殺戮和大唐的偽二元制帝國,張周無疑是又向前跨越了一大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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