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昭的本意,是要偷偷的進村,打槍的不要。
等到在河中府再造大船百艘之后,順流直下,直接沖到東京開封府附近與耶律德光決戰。
但誰叫契丹人實在是太拉了,張昭率軍出潼關,一個敵人沒看到,就先有趙匡贊、侯仁寶以河中府重鎮來歸。
接著陜州保義軍留后趙暉殺遼兵歸降。
再后來,寧國軍都虞侯武行德殺奚人步兵兩千余再次來投。
這一下,雍軍主力還未全到河中府,但是陜州以西都已經歸順,想藏也藏不了了。
張昭只能留下曹延明督造戰船,自己親率主力,順河直下。
順河而下之時,張昭一邊召見趙暉、趙延進、王宴、侯章、武行德等人,給予高官厚祿。
同時在聽聞趙延進劫書的往事,以及他斷定趙匡贊是去投靠的消息之后,
張昭大喜,覺得自己發現了一個人才,立刻將趙延進帶到身邊考核了一下,發現這小子,確實有獨特的見解和視角,能力也很不錯。
趙延進則立刻打蛇隨棍上,稱仰慕已久,愿以子禮侍奉張昭。
你問趙暉什么感覺?他當然是喜不自勝啊!
此翁今年五十七歲,是個出了名的生育機器,光是兒子就有九個之多,其中趙延進兄弟三人還是極為難得一見的三胞胎。
這么多兒子,送出去一個算什么?趙暉甚至還想把這三胞胎都送給張昭當義子呢。
張昭摸了摸下巴,看著眼前一臉渴望的小帥哥,也是滿意的點了點頭。
這家伙,抓機會的能力,是真的強!而且還是個肯讀書的武人,全才啊!收!收了好好培養一下就是。
于是張昭當即收了趙延進為義子,到了現在,張天王的五個義子變成了七個。
老大張烈成、老二慕容信長、老三李存惠、老四折德愿、老五就是趙延進、老六是李從益、老七則是楊令公楊繼業。
這...,除了李從益能力不行以外,妥妥的明星陣容啊!
陜州城,張昭在這里召開了一個簡單的就軍事會議,議題很簡單,也很重要,那就是在什么地方和契丹人展開決戰的問題。
現今大漢奸耿崇美被武行德擊敗,坐小船往下游跑了,追擊肯定是來不及的。
從陜州往下到鄭州一帶,小船順流而下,一天多時間就到了。
張昭無論怎么趕,也無法在耶律德光知道消息之前,在汴河口堵住契丹軍隊。
所以原本出發時,將戰場與設在汴河口與廣武山一帶的計劃,就肯定用不上,必須要重新規劃。
一把賭對,直接成了雍王義子的趙延進非常興奮,也有資格參加張昭的內部會議了。
他先是旁聽了半天,然后再在沙盤和地圖上觀察了半天后,才鼓起勇氣對張昭說道。
“大人涼州鐵騎天下驍銳,何不遣精銳為先鋒,倍道而行繞過洛陽,搶占汜水關,利用天險將契丹人堵在西京以東。
若能有一千驃騎為援,孩兒親提本部五百驍銳,愿為大人占據此天險。”
張昭點了點頭,這本來就是第二套方桉之一。
只不過有個問題,就是現在的西京洛陽,是在契丹人手里,要搶占汜水關,就要繞過整個洛陽城,風險是非常大的。
而且汜水關防東不能防西,若是契丹人比張昭大軍來的快,先期東西夾擊汜水關,再在洛陽城外以逸待勞,那麻煩就大了。
張昭還沒表態,趙延進眼珠子滴熘熘一轉,立刻就明白張昭是不想冒險了,他正要說話,李存惠站出來說道。
“我十萬大軍,步騎皆備,又多有戰船,順流而下,以堂堂之師,足可擊滅北虜。
而搶奪汜水關萬一失敗損傷精銳,那就得不償失了。”
這世界上,有喜歡打堂堂之陣平推的,比如閻晉、李存惠就是這種。
但也有喜歡出奇的,歷史上冠軍侯霍去病就是典型,而在張昭這里,慕容信長、馬鷂子、馬殺才都是這種。
趙延進年少聰慧,允文允武,實際上也是個喜歡出奇的。
但這個出奇,不是說瞎搞憑想象來,而是要做好萬全準備,至少要有五成可能性,他想了一想,突然想到了一個人。
“大人,晉國河陽兵馬留后李建崇敦厚持重,兵卒多信服,若是他能反正,以為內應,偽遼西京留守麻答定然無法抵擋。
這樣咱們先下洛陽,再奪汜水關,此戰就先贏一半了。”
張昭這就來了興趣了,若是能把遼國在西京洛陽的軍隊趕走,這以后就算是不能馬上擊垮契丹人,也能和他們在汜水關對峙,把他們慢慢拖垮。
“那如何讓李建崇反正,進哥兒可有妙策?”張昭滿含鼓勵的問道。
趙延進瀟灑一笑,“若要說服李建崇,只需要兩人出馬就行。
趙節帥當年曾與李建崇同袍,其深知趙節帥為人,如能相見懇談,必然可以打動他。
另外昔年明廟皇帝對李建崇有大恩,他們曾一起在武皇帝麾下同掌牙兵,為帝之后又有提攜之恩。
大人若讓益哥兒修書一封,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李建崇哪怕血染衣袍,也必定起兵。”
一旁的趙暉聽著趙延進一口一個趙節帥,只聽的眼皮突突的跳,要不是張昭在面前,他定然要這逆子知道知道厲害。
張昭不知道的是,若說趙延進這樣喜歡讀書的,皇甫遇、王清這樣忠義的,在五代武人中算是極少見,但李建崇這樣的,簡直就是瀕危。
因為此君,是個老實人,史書上評價是忠誠,純厚,不善言辭,不通權術。
這可是五代牙將啊喂!竟然能得到純厚兩字的評價,完全就是獨一份。
這李建崇少年就跟隨李克用,從兵卒做起,參與了從晉到后唐的一切戰斗,跟隨李克用、李存勖、李嗣源、石敬瑭幾代帝王。
每代帝王面前,都立有功勛,功勞立了一堆,滿身都是傷,竟然連個節度使都混不上。
這就是他不會鉆營,不會哭鬧,自然也就籠絡不住牙兵,形成不了自己的勢力。
各路帝王在安排官位的時候,必定都要先安撫刺頭,等到李建崇的時候,就啥也不剩了。
他能從一個牙將提升到刺史、防御使這樣的位置,還是明宗李嗣源知道他的為人,特意提拔的。
所以趙延進才會說,有李從益的親筆信,李建崇一定會買賬的。
張昭不知道李建崇的事跡,但現在他身邊也有不少的代北武人了,旁人自然會跟他說,了解情況后,張昭對李從益說道。
“益哥兒,那你就休書一封,寫完之后,交予和翁潤色,告訴李建崇,殺北虜來投,不失公侯之位。”
李從益趕緊出來叉手應喏,他現在跟張昭混久了,也沒那么害怕了,因為他感覺的到,張昭是真沒拿他當個什么威脅。
雖然免不了養母遲早要上張昭的床,但他自己都給張昭當兒子了,父親和母親睡一張床,不是挺正常的嘛。
吩咐完李從益,張昭又轉身看著慕容信長,“既然是你岳父對李建崇有恩,那你就親自走一趟,與趙節帥、進哥兒等一同晝夜兼程去洛陽。”
說完,張昭又看向了李從益和瓊熱多金,“存惠兒你調撥右羽林衛五百精騎給信長,多金你從憾山都的驃騎兵中選三百精騎,也一同去。”
張昭這邊在調兵遣將,果然也如他所料,河中府和陜州的劇變,很快就傳到了耶律德光軍中。
而此時光哥的大軍才過中牟,離鄭州都還有幾十里。
不過這也不能怪契丹大軍行動遲緩,實際上契丹人七成以上都是騎兵,他們行動起來,是會很快的。
只可惜,他們這次敵人,張昭的雍涼大軍同樣以騎兵多而強著稱,可不是萬把騎兵都要靠拼湊的晉國。
耶律德光根本不敢將騎兵撒野式的放出去,萬一被雍涼鐵騎逮住,就會變成單純的騎兵對決。
當然,騎兵對決也沒什么了不起的,草原上的男兒,不就是該用這種方式戰斗的嘛。
但有個大問題是,光哥今年已經四十三歲,富貴日子也過了十來年了,早已不是當年那個耐得苦寒,能在馬上幾十天不下地的馬上之主了。
反而他的對手,好弟弟張昭,不但年紀比他小了十歲,還是個能連續征戰幾千里的肌肉勐男。
耶律德光要是選擇單純騎兵對決的話,極大可能造成的結果,就是張昭親率大軍,把不能跟大軍一起行動的耶律德光契丹騎兵直接打翻。
所以光哥為了穩妥,不讓昭弟有這樣的機會,就選擇了步騎并進,利用晉遼兩國的軍隊以堂堂之師,擊敗張昭。
可這樣也有一個問題,那就是此時的東京開封府,實際上是不在黃河邊上的。
此時的黃河,過了洛陽之后,直接就北上過后世的新鄉、滑縣,而不過開封。
開封與黃河的連接,是要靠汴水,也就是昔年隋煬帝修建的通濟渠連接。
而汴河在唐末以后,屢遭破壞,朱梁疏通過一次,到了后唐又被破壞,后晉建立后再次定都開封,于是又開始疏通。
但后晉畢竟國力有限,立國以來就在到處打仗,貪官污吏橫行,是以汴河的疏通很不到位。
這就把耶律德光給坑慘了,他們契丹人四處打草谷,搞得開封到黃河邊的汴河口千里無人煙,根本弄不到補給,大軍所需,只能靠汴河水運從開封轉運。
這相當于是一邊疏通汴河一邊行軍,能走的快就怪了。
強征來的河工也因為契丹人的殘暴,死的死,逃的逃。
大軍從開封出發六天了,才勉強行軍到中牟,一天只走了十幾里。
這,雖然陜州到洛陽的距離和開封到洛陽的距離差不多,但照耶律德光這個行動速度下去,張昭說不定還真能在汴河口,就把他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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